堂弟實習,要我出五萬培訓費 007
帝心偏頗
那一聲通報如同驚雷,在東宮大殿裡猛然響起。
剛才還滿臉委屈的太子,瞬間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鵪鶉,臉上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他慌慌張張地整理好衣冠,和謝苓一起跪下來迎接聖駕。
珠簾晃動,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大步走了進來。
來的正是大鄴的皇帝,謝九經。
皇帝原名謝驍,自從十年前原配皇後蘇氏薨逝,這位帝王便沉溺於佛理,甚至將本名改為“九經”,取義佛法九部大經,癡念著百年之後能憑此功德與愛妻再續前緣。
他年近五十,身姿依舊挺拔,歲月磨礪出的威嚴中,還帶上了幾分超脫的平靜,唯有目光掃向子女時,才會泄露出深藏的執念。
一進殿,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太子。
“沒出息的東西!”
皇帝的聲音低沉得嚇人。
“一點小事就慌成這樣!”
“我看你這太子當得太舒服了!”
謝翊的頭垂得更低了,瘦弱的肩膀在寬大的朝服下不住地發抖。
“兒臣……兒臣知錯了……”
皇帝冷哼一聲,眼中的失望毫不掩飾。
“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一出事就知道找姐姐哭!”
“從今天起,你的騎射課加倍,經義課也加倍!”
“再敢偷懶,我就把你扔到邊疆大營去,讓你那幾個將軍舅舅好好教教你規矩!”
這番話字字沉重,狠狠地砸在謝翊臉上。
他跪在那裡一動不動,感覺滿殿宮人好像都在看他的笑話。
他緊攥著拳頭,指甲摳破掌心都渾然不覺。
訓完兒子,皇帝的目光才轉向謝苓。
刹那間,彷彿冰雪融化,春風吹過。
他臉上的嚴厲瞬間消失,換成了溫和慈愛。
“阿苓。”
他親自上前,彎腰扶起謝苓。
剛才還冷厲的眼睛裡,現在隻映出女兒的身影。
“昨天也嚇到了吧?”
“是父皇不好,讓你受驚了。”
謝苓順從地站起來,。
“有父皇在,女兒不怕。”
皇帝看著她這張酷似已故妻子的臉,眼神更加柔軟。
他輕輕拍拍謝苓的手背,溫和地說:“父皇已經加派了三倍人手護衛公主府,絕不會再讓你受到驚嚇。”
“如果你還覺得不安,就搬回宮裡來住,父皇把你母後住過的長樂宮收拾出來給你。”
真是一幅父慈女孝的溫馨畫麵。
仍然跪在地上的謝翊,滿眼的嫉妒和不甘。
憑什麼,父皇對阿姐永遠比對他好。
明明他纔是中宮嫡出的太子,是大鄴最尊貴的繼承者!
可現在卻如此狼狽!
父皇把對亡妻的愛,一絲不差地給了長得像母親的姐姐。
又把那份怨氣,加倍地給了他這個“害死”了妻子的兒子。
不公平!
他從未享受過母後的疼愛,卻要承擔母後因他而死的罪過!
他咬著牙,指尖用力的掐進了掌心裡。
父皇,太偏心了!
謝苓恭敬地回應著父皇的疼愛,心裡卻同樣一片冰涼。
她想起母後難產去世的那晚,父皇抱著她的遺體,哭得像個孩子。
而自己抱著繈褓中哇哇大哭的弟弟,年僅五歲的她,從此就站在了保護者的角色上。
如果不是她這些年明裡暗裡保護著,謝翊恐怕早就在柳貴妃那些陰狠的手段下悄無聲息地死了。
至於父皇的愛……
謝苓在心裡冷笑。
這份父愛,是建立在她全心輔佐太子,對皇位沒有半點非分之想的基礎上。
一旦她表現出一點女子不該有的野心……
第一個要對她出手的,恐怕就是眼前這位“慈父”。
前世的悲劇,何嘗沒有他這種扭曲的“愛”在推波助瀾?
雖然怨他,但看到他眼中那份真切的關心,謝苓心裡還是有一絲酸澀……
謝九經又溫和地安慰了謝苓幾句,然後就起駕離開了。
他從頭到尾,沒有多看跪在地上的太子一眼。
直到那抹明黃色完全消失,謝翊才顫抖著站起來。
他眼圈發紅,滿臉委屈。
“阿姐,你看……”
“父皇他……總是這樣……”
“不管我做什麼,在他眼裡都是錯的。”
他哽咽著,一股腦地抱怨起來。
“前幾天在國子監,太傅考查功課,我和二哥答得差不多,可父皇隻誇二哥沉穩,反而罵了我一頓……”
“我……我真的那麼差嗎?”
謝苓耐著性子聽他說完。
若是前世,她早已心疼地安撫他了。
可現在,看清楚了他這副委屈麵目下陰狠的心腸,她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
“你是太子,與旁人自然不同,以後還需多多努力。”
說完,她再也不想在這跟他虛以為蛇,轉身向殿外走去。
“驚蟄,我們回府。”
謝翊愣在原地,看著姐姐冷冷離去的背影,隻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給狠狠揪住了,疼得厲害。
他總覺得,阿姐,有點不一樣了。
為什麼對他如此冷淡?
巨大的失落襲來,甚至比父皇的責罵更讓他難受千百倍!
是不是,他哪裡做得不好,惹阿姐生氣了?
還是說,是誰,搶走了阿姐的注意?
無數的念頭在他的腦子裡瘋狂拉扯,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裡,留下幾道血痕。
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謝苓走出東宮,目光掃過紅牆金瓦的巍峨宮牆。
父慈子孝,姐友弟恭……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這戲,還得繼續演下去。
隻是……
要演到什麼時候呢?
等到圖窮匕見的時候,到底誰才能笑到最後?
宮門外,謝苓剛走出東宮,準備登上她的公主鑾駕。
不經意間,她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林稚魚。
她這麼早進宮乾什麼?
林稚魚低著頭,匆匆走向不遠處的林府馬車。
謝苓的腳步猛地停住了。
她看見,林稚魚那張清麗的臉上,一個紅腫的巴掌印,格外刺眼。
她脖子上的紗布,還滲著點點血跡,像是匆忙包紮的。
她似乎極力想用袖子和頭發遮掩,但那欲蓋彌彰的動作,反而更顯得狼狽。
謝苓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
柳貴妃……
在人前,她總是裝得慈愛而溫柔。
私下裡,竟對自己的親侄女下這麼重的手?
還是這麼不留情麵的羞辱……
一股無名火忽然就燒了起來。
謝苓快????????????速地掃視了一圈四周。
很好,這一大早,宮門前並沒有什麼人。
下一刻。
謝苓提起裙擺,大步走了過去。
林稚魚正心煩意亂地低頭走路,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那力道很大,她嚇得輕叫一聲,猛地抬頭。
映入眼簾的,是長公主那張明豔大氣的臉。
“殿……”
她剛說一個字。
就聽見謝苓沉聲命令道:
“上車!”
話音未落,林稚魚整個人身不由己地被拖向了公主的馬車。
車簾重重落下。
隔絕了外麵所有的喧囂和光線。
馬車內,光線突然變暗。
林稚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巧勁按在了柔軟的錦墊上。
她下意識地想掙紮,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住了她的肩。
那是謝苓的手,力道不大,聲音清冷。
“彆動。”
林稚魚僵了一下,聽話的沒有再動。
車外傳來侍女白芷的尖叫。
“蘭陵公主!您要對我家小姐做什麼!”
“快放開她!不然……不然奴婢就去告訴貴妃娘娘!”
那威脅聽起來色厲內荏,蒼白無力。
車廂內,謝苓好像沒聽見。
“殿下!”
另一個急切的聲音響起,車簾被人從外麵猛地掀開。
驚蟄鑽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
她剛纔在車外,眼睜睜看著自家殿下像拎小雞一樣,把柳貴妃的親侄女林稚魚拽進了車裡!
這……這簡直是瘋了!
這可是宮門口啊!
殿下這是要當眾行凶嗎?
“殿下息怒!千萬不要啊!有話好……”
驚蟄的聲音,在看到車內景象的瞬間戛然而止。
後麵的話全堵在了她的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