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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實習,要我出五萬培訓費 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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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夫

熟悉的筆跡,躍入眼簾。

寥寥幾行。

“夫君林守義親啟:

一彆經年,各自安好。聞君官複原職,本該恭賀,然書婉之心,已如古井,再無波瀾。

昔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君之涼薄,妾之愚鈍,皆成過往。

今幸得大長公主殿下不棄,邀我同遊天下,遍訪名山,研習筆墨。方知天地之闊,人生之趣,遠非宅院方寸之地可比。

此去,山高水長,江湖路遠,歸期不定,亦或,永不複歸。

一紙和離,附於信中。

從此,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柳書婉,絕筆。”

“和離……”林守義捏著信紙,隻覺眼前一黑。

一股透骨的涼意,從後背升起。

“她……竟要和我和離!”

林守義顫聲道,手中信箋飄落在地。

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那個溫婉順從了一輩子的妻子,竟會做出這樣決絕的選擇。

圓淨道了一聲佛號,輕聲道:“林施主,柳施主此去已是緣定,強求無益。”

林守義踉蹌後退幾步,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那封信從他手中滑落,飄飄蕩蕩地落在了石階上。

他失魂落魄地返回京城。

他不甘心。

他不信。

那個一輩子逆來順受,以他為天的女人,怎麼敢?怎麼敢就這麼走了?

一定是林稚魚!

對,一定是她這個不孝女在背後搞的鬼!

他怒火攻心,調轉馬頭,直奔新落成的左相府。

他在府門前,等了整整一個時辰。

直到日暮時分,纔看見林稚魚的馬車,緩緩駛回。

他衝了上去,攔住正要進門的女兒。

“林稚魚!”

一見到林守義,她微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林大人有事?”

“你……”林守義看著眼前一身紫色官袍的女子,竟一時語塞。

“你竟敢攛掇你母親和我和離!”片刻之後,他才硬著嗓子,怒道。

林稚魚眉宇微揚。

“不是。”她平靜回答。

“是母親決定和您和離,我並未乾涉。”

林守義卻不信,冷笑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手段,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決定?”

林稚魚不怒反笑:“父親,您和母親成婚十八載,向來相敬如賓。可捫心自問,你為她做過些什麼?”

林守義一滯。

林稚魚的眸光,卻冷了下來。

“母親待你仁至義儘,而你卻貪戀官位,視妻子如敝屣,引以為恥。如今見她選擇離開,又不甘失去,恕難從命!”

林守義頓時惱羞成怒,抬手便要給她一個耳光。

“放肆!”

手腕卻被她一把捉住。

她用力將他甩開,挺直腰身,居高臨下地直視著他。

“林守義,你怕是忘瞭如今的我可是當朝左相,不再是當年的稚魚,不再是你一聲令下就能任你擺弄的螻蟻。你是想要以下犯上嗎?”

“你這逆女!”林守義麵孔扭曲,恨聲道。

林稚魚目光毫無波瀾,聲如寒冰。

“母親已經和您和離,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是一家人。若你再糾纏不休,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說完,她轉身就準備離開。

林守義卻一把又拽住了她。

他雙目通紅,死死盯著她,滿腔的怒火,不知為何竟化作了一股委屈。

他一把年紀,竟當著女兒的麵,老淚縱橫。

“稚魚,我的好女兒!為父知錯了!為父真的知錯了!”

他拉著林稚魚的袖子,哭訴道。

“我……我已決定,明日就將那張氏打發到莊子上去!永不許她再回京!”

“你……你快修書給你母親,勸她回來!我們一家人,重新團圓,好不好?”

林稚魚看著她這副涕淚橫流的模樣,隻覺得惡心。

她用力甩開林守義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

“父親。”

“事到如今,您想的,仍是您的臉麵,您的官聲,您在同僚麵前的體統。”

“您何曾,真心悔過?”

林守義愣住了。

“母親她,前半生被困於那座宅院,為你操持家務,為你孝敬長輩,為你管教子女,為你應酬親眷。她做得夠多了,也夠好了。”

“如今,她好不容易能掙脫牢籠,得遇知己,去尋她自己真正心中所愛之事,去過她自己想過的日子……”

林稚魚的眼眶也紅了。

“我為什麼要勸她回來?”

“回來再入那座吃人的牢籠嗎?”

“回來再看您的臉色,伺候您的起居,忍受您的冷漠和您那妾室的挑釁嗎?!”

“父親,您錯了。”

林稚魚一字一頓,字字誅心。

“我支援母親。我為她感到高興。”

“她不該隻是誰的妻子,誰的娘親。”

“她首先,是她自己——柳書婉!”

一番話,直接剖開了林守義所有的虛偽。

他被駁得啞口無言,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看著眼前的女兒,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這還是那個,曾經在他麵前,溫順乖巧的女兒嗎?

林稚魚沒有再看他一眼,拂袖轉身,走進了那座象征著無上權力的左相書府邸。

朱紅的大門,在他麵前,緩緩關上。

“砰”的一聲,隔絕了兩個世界。

林守義獨自站在寒風中,麵色灰敗,頹然無力。

此刻他們不知道的是,數年之後。

江南文人墨客之間,開始廣為流傳一種新的書法字型。

其筆鋒初看溫婉柔美,細品之下,卻風骨自在意境開闊,於規矩之中,藏著掙脫束縛的灑脫與不羈。

世人稱之為,“婉約書體”。

其開創者,正是遊曆四方,與安慶大長公主亦師亦友的柳書婉。

她們時常於名山大川之間,舉辦雅集,品茶論道。

無數文人士子,皆以能得其一幅墨寶為榮。

柳書婉終究是活出了,屬於自己的瑰麗人生。

******

鳳武元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長。

百姓們關門閉戶,走在街上,連說話都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新皇的雷霆手段,鎮住了百官,也驚著了萬民。

敬畏有了,但人心,尚未完全歸附。

謝苓心裡清楚得很。

她要的,不是一個靠恐懼維係的王朝。

她要的,是一個真正人心所向的盛世。

因此,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懈怠。

這一日,天還未亮透,宮門大開。

沒有儀仗,沒有扈從如雲。

隻有一隊精銳的鳳翎衛,護著中央一騎。

馬上的人未著龍袍,隻穿了一身利落的銀白勁裝,發束玉冠。

正是女帝,謝苓。

她出了皇宮,徑直奔向了城郊的流民棚。

那裡,聚集著因戰亂與苛政流離失所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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