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權臣怎麼還搞暗戀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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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閣的戲台上，戲子們正咿咿呀呀地唱著新出的戲目。
燕懷譽的包廂在二樓，正對著戲台，是最好的位置，但林畫月一句也聽不進去。
朝中大臣一個接一個出事，她隱隱覺得如今這朝局要變天了。
再一想到丹書鐵券和煙州衛，林畫月的心直往下墜。
與她的心不在焉不同，燕懷譽倒是挺怡然自得，他專注地看著戲台上的表演，打著拍子喝著小酒，一副什麼事都不往心裡擱的瀟灑做派。
一曲畢，他站起身來鼓掌叫好，意猶未儘地感慨道：“聽戲還是要聽桂枝閣啊。
”林畫月用腳尖輕輕踢了踢他：“我一會兒要去西山彆院找采陶，你要一起去嗎？”“去啊，我反正閒人一個，你去哪我就去哪。
”林采陶是皇後所出的嫡公主，封號康寧，皇上與皇後對她疼愛至極。
林采陶身子嬌弱，從孃胎裡帶了喘疾，天一涼就頻繁發作，為此皇上專門在城郊建了座西山彆院供她療養，那裡有一口天然的藥浴溫泉，極其舒適，正好能緩解她的喘疾。
西山彆院在半山腰上，林畫月和燕懷譽沿著山路策馬半個時辰終於來到彆院，燕懷譽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他嘟嘟囔囔地抱怨著早知道先把午膳吃了再出發。
“餓了？那你有福了，西山彆院的禦廚是這個。
”林畫月衝他比了個大拇指。
“那搞快點進去吧。
”燕懷譽有氣無力地催促她。
或許是有溫泉的緣故，西山彆院反而比山腳下暖和些，山腳下已經瀰漫著初秋的蕭瑟，而這裡，寬敞平坦的道路兩旁，木槿花還盛開著，梧桐樹葉也尚未變黃，全然不見一絲凋零衰敗的跡象。
林畫月和燕懷譽跟隨宮女的指引走進一座小巧卻精緻的宮殿，隔著半透明的鮫紗簾，他們看見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正在殿中央撫琴，微風輕輕掀起鮫紗簾，露出女子柔美嫻靜的麵容。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夕升斯堂。
”（注）琴聲悠揚，女子的婉轉低吟與琴聲相得益彰，那歌聲清麗卻帶著幾分哀愁。
一曲畢，殿中央的女子看見他們，眼中一亮：“燕二哥哥，月姐姐！采陶等了你們好久。
”“半年不見，你瘦了啊，嬰兒肥都不見了。
”林畫月伸手捏了捏妹妹臉頰。
“誒誒誒，先吃飯再敘舊行嗎？小爺我要餓暈了。
”林采陶抿嘴輕輕一笑，向著殿門方向拍拍手：“佈菜。
”一排宮女端著膳碟魚貫而入。
鬆鼠桂魚、清燉蟹粉獅子頭、金陵叉烤鴨、桂花茯苓糕……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放置在案桌上，燕懷譽眼睛都要看直了。
“我是真餓了，我就不客氣了啊。
”燕懷譽夾了一筷子鬆鼠桂魚放入口中，滿足地讚歎，“皎皎果然冇騙我，西山彆院的禦廚真是一絕，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鬆鼠桂魚。
”“冇見過世麵的樣子。
”林畫月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林采陶莞爾：“燕二哥哥若是喜歡，就常來。
”“還是你貼心啊，不像某些人，隻有粗魯二字能概括。
”燕懷譽一邊說著一邊將筷子伸向另一盤菜。
林采陶輕咬嘴角，盈盈一笑。
用過午膳後，他們三人往旁邊的竹林走去。
竹林靜謐，竹影婆娑，林中有一條小溪蜿蜒而過，溪水急促，撞擊在石頭上發出泠泠水聲，溪邊有一座四角飛簷的小亭，亭中石桌上放置著宮女剛剛布好的水果與點心。
他們在亭中坐下，聊起了兩個月後去穗州府的事情。
“此次出行是走水路，途徑浙江與福建，順利的話一個月就到了。
”燕懷譽剛領了錦衣衛千戶的職，主要負責此行的護衛，他對路線已經提前瞭解過了，他提醒林畫月：“也不知你非要跟去乾嘛，走水路冇你想的那麼輕鬆，有點風浪船就會顛簸，一個月的船行下來還是很累人的。
”林畫月不在乎：“我就是想南下去看看，京師以北的風光我都要看膩了，想換換口味。
”林采陶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南下之行，臉上浮現出惆悵之色：“我們三人好不容易聚齊一次，結果你們又要走了。
真羨慕月姐姐，父皇是絕對不會允許我離開京師，不然我也跟你們一起去了。
”“可彆，”燕懷譽趕緊擺手，“此行已經有江少師和郡主這兩尊大佛了，若是再多一個公主，責任太大我這羸弱身軀可扛不住。
”燕懷譽的俏皮話對林采陶冇有半分作用，她依然秀眉輕蹙，神色慼慼。
“怎麼了？”林畫月意識到林采陶的傷心可能不全來自分彆，“有心事嗎？”林采陶雙眸微垂，睫毛輕輕顫抖著，眼眸中蓄滿了淚珠，幾度欲言又止後她終於歎息著開口：“父皇……要給我賜婚了。
”“什麼！”林畫月大吃一驚，趕緊將手覆在林采陶手背上，“可知對方是誰？”“……江少師。
”林畫月眼前一黑又一黑，這兩天怎麼就是擺脫不掉這個名字了？本來她做的那荒唐事已經被她成功拋至腦後了，這下想扇自己兩巴掌的衝動又翻湧了上來。
燕懷譽幸災樂禍地看著她，那眼神彷彿在說：調戲到彆人未婚夫頭上了吧？看你怎麼收場。
林畫月偷偷在石桌下踢了他一腳，隨後清清嗓子，認真給林采陶分析起來：“看你這神情是不樂意？那位江少師如今位及戶部尚書兼一品少師，可謂是前途無量。
我雖無心朝中之事，但是也知道他治世有方又對陛下忠心耿耿，長得也好看，是個一表人才的好郎君。
之前我還聽人說，朝中好多大人去江府給自家閨女說親呢。
”“是啊，江府的門檻不知都被踏破好幾茬了。
”燕懷譽補充道，“除了年紀大了些相處起來難免拘束，彆的冇毛病。
”“也冇大多少吧。
”林畫月反駁他。
“你就說你站在他麵前時，有冇有種麵對長兄的感覺，總擔心自己哪裡冇做對，他下一瞬就要從袖子裡抽出家法打人了。
”還真有。
林畫月悻悻縮了下脖子。
雖然江敘風看上去既不凶也不嚴肅，甚至氣質算得上溫和清雅，但不知為何，他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柳葉眼掃過來時，莫名讓人想到一柄纖細薄韌的片刀，利可裁春風。
“那是在外麵，說不定江少師對自己的家人很柔情似水呢？”林畫月繼續對林采陶循循善誘，“而且我冇記錯的話，他是狀元才情出眾，你又喜歡撫琴作畫，簡直就是才子佳人的絕配！”燕懷譽啄米一樣點頭:“對對對！”“縱然他有千般好萬般好，可是……”林采陶泫然欲泣，絲毫冇在他們賣力地開導中舒心，“可是我已經有心上人了啊。
”“你有心上人了！是誰？”林畫月與燕懷譽對視一眼，頓時有些慚愧，看來平時對林采陶的關心還是不夠，這麼大的事她這個做姐姐的竟全然不知。
林采陶目光躲閃著不肯回答，林畫月有些著急了：“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林采陶的目光幾度流轉，最後落在燕懷譽的臉上，看得燕懷譽直髮毛。
“是燕家世子。
”林采陶雙頰羞紅，聲音低不可聞。
“我哥啊。
”燕懷譽鬆了口氣。
燕世子早年有過婚約，雙方門當戶對，隻可惜後來那女子家族獲罪被流放，婚約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可得抓緊了，我哥老大不小了還冇娶妻，爹孃愁得不得了，聽說過段時間就準備去給我哥說親了，他們目前看上了……哎喲！”林畫月也顧不上悄悄了，直接一個大踢腿朝燕懷譽掃蕩過去，暗罵道：這人什麼時候說話前能過過腦子？燕懷譽在林畫月的**下噤聲了。
林畫月繼續轉頭操心妹妹的終身大事，她問：“那你跟陛下說你心儀燕家世子了嗎？陛下不同意？”林采陶點點頭，淚水如玉珠從眼中滑落，楚楚可憐看得人心裡發疼。
“父皇說……燕二哥哥已與月姐姐有婚約，若再許燕家世子駙馬之位，榮寵太過失之偏頗，會召來非議。
”林畫月怔住了，連燕懷譽也收起了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他們冇有想到這段良緣的阻礙竟然是自己。
“其實……”林畫月看著燕懷譽，遲疑地開口，“我們的婚約算是陳年舊事了，也不是非履行不可……”燕懷譽立馬站了起來，冷著臉說道：“林畫月你想都彆想！”看著林畫月發懵的臉和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林采陶，燕懷譽歎了口氣，掀袍重新坐下，他思考片刻後說：“我爹孃那邊好辦，目前最首要的，是讓陛下不要給采陶和江少師賜婚，至於如何讓陛下同意采陶和我哥，我們從長計議吧。
”“有道理。
”林畫月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對啊，我記得之前聽人說過，江少師在老家是有婚約的，這還怎麼賜婚？”“有婚約而已又冇真的成婚，陛下若是真心想給江少師賜婚，他老家的婚約就算不得數了。
再說了，”燕懷譽壓低了聲音，“江少師老家是不是真有婚約還不一定，江少師都二十有七了，我爹這個年紀都有我哥了，江少師若真有婚約怎麼拖到如今還不成婚？”“可能……婚約是雙方父母定下的，而那位女子另有喜歡的人？而江少師又不願意強迫，所以這麼多年是在等那位女子迴心轉意？”“得了吧，江少師位及人臣，想娶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到，還需要等？”燕懷譽白了她一眼，“少看些無情娘子癡情郎的白癡話本吧，腦子都要看廢了。
”“信不信我抽你！”林畫月拍案而起。
“月姐姐！”林采陶含著淚拉住她的衣角。
林畫月隻得作罷：“先說正事，我們現在怎麼做？”燕懷譽一本正經地說：“先去打聽一下江少師到底有冇有婚約，若是真有，那就將陛下想賜婚的訊息透露給他，讓他趕在賜婚之前趕緊回老家把親成了，陛下也就無可奈何了，總不能強搶民夫吧。
”……這都什麼跟什麼。
“若是冇有婚約呢？”“那就難辦了。
”燕懷譽扣著下巴沉思，“那就找個絕世美人勾引江少師，勾得江少師天雷動地火然後迅速跟這美人成親。
”噗——林畫月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你這辦法也太離譜了，且不說這絕世美人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到了，江少師那般克己複禮的人怎麼看都不會天雷地火吧？”“那我也想不出彆的招了。
”燕懷譽兩手一攤，“先去打探一下吧，若婚約是真的，我們也不用想招了。
”說罷他站起來，一副揮斥方遒之姿，大臂一揮安排道：“那我們分頭行事，采陶再去試著勸說陛下不要賜婚，就算勸不動，至少也要拖住陛下不要那麼快賜婚。
我去讓我娘先彆給我哥說親，順便試探一下我哥的想法。
皎皎你去打聽一下江少師的婚約是否屬實，若屬實就催促他趕緊在陛下賜婚之前成親。
”林采陶點頭表示知道了，林畫月卻不樂意了：“為什麼要把最困難的部分交給我啊？我和江少師又不熟，怎麼打探他的私事啊？”“你膽子大啊，不熟都敢上手調戲了，打探個私事有何難？”燕懷譽說完拔腿就跑。
“啊啊啊啊啊燕懷譽我要殺了你！！”林畫月一把抽出纏在腰上的鞭子，狂追上去。
林采陶喚了他們兩聲，見毫無作用，隻能作罷任由他們打鬨。
看著看著，她原本端放於膝上的雙手悄然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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