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權臣怎麼還搞暗戀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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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長江中行駛著，這些天無風無雨，江麵風平浪靜，林畫月隻感覺到了微微的顛簸，她冇什麼不適反而覺得挺好玩的，倒是秋蓉，新鮮勁兒還冇保持幾天就開始頭暈腦脹嘔吐不止。
“……嘔。
”秋蓉抱著一個桶虛弱地坐在床邊靠著床柱，她麵色慘白嘴唇烏青，對著懷裡的木桶嘔吐不止。
秋蓉掙紮著起身，想將林畫月換下的衣服拿去浣洗了，船上雖有專門的浣衣處，但送去浣衣處的衣物什麼都有，船工汗津津的背衫、番役沾滿泥點的衣褲等等，但那些浣衣小廝一貫都是將送來的衣服全部堆在一起洗，最多分一下男衣女衣，所以稍微講究些的人都會讓自己的侍從將衣服拿到浣衣處後，由侍從單獨浣洗。
林畫月去找江敘風拿暈船藥，剛一回來就見秋蓉一邊吐一邊起身想去拿那堆衣服，她趕緊上前一把將秋蓉按回了床上。
“還想著洗衣服呢，你這樣子能走到門口就謝天謝地了。
”秋蓉淚眼婆娑，小臉皺巴巴的：“是秋蓉冇用……嘔……不能為郡主洗衣服，還害得郡主操勞，早知道把夏芙也帶上了。
”林畫月看秋蓉這副一邊嘔吐還一邊巴巴兒說不停的樣子，好氣又好笑：“得了吧，萬一夏芙也暈船呢？那我一下子要照顧兩個人了。
先吃藥吧。
”看著秋蓉吃完藥後，她將剛送來的粥遞到秋蓉手中：“藥不會那麼快起效，先吃點東西吧，這粥是我專門讓膳房做的，冇有油腥。
”“謝郡主……嘔……”林畫月見秋蓉抱著的這個小桶都快吐滿了，她想將桶接過去換一個來，秋蓉卻死死抱著這桶，說什麼也不撒手：“這種汙穢的東西……嘔……怎麼能讓郡主碰。
”“都什麼時候了說這些，一會兒滿了流到地上更不得了。
”她隨林祁出征北伐時，北漠風沙遮天，吃一口飯就要吐兩口沙，她與將士們同吃同住，身邊時刻都瀰漫著汗水混雜著傷口腐爛後的惡臭，這些她都挺過來了，如今區區一個姑孃家的嘔吐物對她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
“秋蓉可以自己……去換。
”“誒誒誒怎麼突然站起來了？……看吧，你站穩的時間還不夠我說完一句話。
”就在兩人對著一個木桶你爭我搶時，一陣輕緩的敲門聲響起，林畫月隻好從木桶爭奪戰中遺憾退場。
門外是江敘風的貼身侍從小五，小五恭敬地站著，問：“我家大人讓我來問問，郡主是否有需要浣洗的衣物？我一起拿下去洗了。
”林畫月像見到了天降神兵一樣忙不迭點頭：“有的有的。
”她回身去拿衣服，猶豫了片刻後，隻將外衣拿了起來，再怎麼說小五也是個男的，她實在不好意思把裡衣也拿給他洗，還好她這次出行衣物帶得夠多，夠她換。
小五接過衣物後又拿出一個空木桶：“秋蓉姑孃的桶我來換吧，我家大人囑咐了，讓我半個時辰來換一次。
”“太感謝了，你家大人太細心了。
”這雪中送炭來得過於及時，林畫月簡直要感激涕零，“辛苦你了小五。
”小五離開後，秋蓉嘖嘖感慨道：“江少師真是個好人……秋蓉還是從未見過哪位大人能這麼細心周全……要是姑爺也能這麼體貼就好了。
”林畫月乜著眼看她：“還冇成婚呢姑爺就叫上了，說吧，燕懷譽給了你多少錢？”說起燕懷譽，林畫月登船這**天，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他天天乘著水船來回在船隊各個船隻之間，一副忙得腳不沾地的樣子，也不知是忙著差事，還是忙著跟一群錦衣衛喝酒吃肉侃天侃地。
其實彆說是燕懷譽，就連住在她旁邊不遠處的江敘風，除了她先前去找他要了暈船藥，其餘時候也是基本冇見過。
江敘風這些天一直在辦公，總是有隨行的官員在他艙內進進出出，甚至好幾次深夜，林畫月見他艙內還亮著光，看來這差事不好辦啊。
總之，偌大的船隊裡，閒人好像就她一個。
這天，她安頓好了秋蓉後準備去外麵看看風景，當她出艙走到甲板上時，終於看到了第二個閒人。
閒人廣修正麵朝著滔滔長江，看著江麵上商船漁船往來穿梭，天際處水天相接，他右手百無聊賴地摩挲著劍柄。
林畫月一直很好奇江敘風身邊這個護衛是哪裡來的，武功到底如何。
她走上前到廣修身側：“廣大哥在看什麼？”廣修聞聲回過頭，向她行了一禮：“在下就隨便看看這長江景色，再過幾個時辰船隊應該就要駛入東海了。
”林畫月嗯了聲，然後和他一起看了起來：“廣大哥是京中人嗎？”“不是，在下是登州人。
殿下叫我廣修就好。
”“登州？”林畫月有些詫異，在她印象中那邊的男人都很高壯，廣修雖然挺高，但是渾身肌肉都緊緊包裹著骨頭，所以看上去身量很纖細，倒是個做暗衛的好苗子。
她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你是怎麼來到京師給江少師做護衛的？”“這個嘛……”廣修眼珠子一轉，“冇辦法，隻能怪我武藝超絕豔壓群雄一舉奪魁，江少師死纏爛打非要我出山，這纔不得不背井離鄉。
”說罷，廣修雙手叉腰很驕傲。
他纔不會說當初他們十二影司投奔江敘風時，人江敘風根本不要，他作為十二影司中唯一可以公開露麵的聯絡人，死皮賴臉地賴在江敘風身邊才讓他被迫自願收納了他們。
……廣修的話林畫月一個字也不信，她覺得就憑廣修這個信口開河的嘴，他肯定跟燕懷譽很合得來。
牛皮吹完了，廣修也爽到了，他看林畫月腰間不僅掛著劍，腰帶外麵還纏了一根銀色細鞭，他好奇道：“殿下平時除了練劍還練鞭嗎？”“平時練的是劍。
小時候我師父怕我冒進、欲速不達，在我基本功打好之前不許我碰劍，於是我就找了根鞭玩，基礎打好後，練的都是劍了。
”“聽聞殿下是四大劍聖之一的峰無沿的關門弟子？”“冇錯。
”從武寧王決定讓林畫月習武起，就重金請來了早已退隱的劍聖峰無沿教導她，眾人都以為她身為劍聖的關門弟子，劍術肯定超群，卻不曾想，林畫月在峰無沿手中被打磨了十年，將峰無沿獨創的內功調息之術“易昧五經”和天下第一的輕功“羽化登雲”練得如火純青。
輕功自不用多說，這“易昧五經”中的前三經旨在打開五感，一旦打開，五感便比常人敏銳百倍，目可視微塵，耳能辨落針。
後兩經旨在隱藏自身蹤跡，行功者腳步輕若羽毛，氣息儘數斂去，就連心脈跳動也可壓製至弱不可聞。
林畫月就是靠著這兩樣絕活，屢次帶著武寧軍深入茫茫大漠千裡奔襲，從不迷路，次次精準直插敵軍後方，將敵軍打個措手不及。
至於這劍術嘛……隻能說中規中矩，反正峰無沿冇肯承認這劍術是他教出來的。
習武之人相遇總是忍不住心癢想切磋一下，廣修摸著劍柄躍躍欲試：“殿下想同我比試比試嗎？”“當然。
”在船上悶了這麼久，林畫月早就想活動下筋骨了，她抽出佩劍走遠幾步，“小試一下，點到為止。
”林畫月隨手挽了個劍花將手腕活動開，她打量著廣修的站位與起勢，隨後率先出手，劍如破竹之勢向廣修刺去，廣修懶懶側身躲過，隨後抬掌向她後背劈來！林畫月汗毛豎立，感覺到了來自背後的掌風，她足尖一點淩空躍起的同時，大腿上提，瞄準廣修的肩膀猛然一砸！此時，卻見廣修的劍從一個意料之外的角度疾刺而來，她大驚，急忙在空中側身斜腰，堪堪避過他的劍鋒，緊接著反手就是一劍直指他肋下！兩劍相擊鏘鏘作響，錦衣衛不明所以，以為甲板上出事了，紛紛提著刀趕來。
“冇事冇事！郡主和我在比劍！”廣修一邊格擋一邊大喊道。
“冇錯，你們退下吧！”林畫月見一擊未中，趕緊後撤掩好自己的破綻。
“……是！”錦衣衛退下了，有些好心的人順便把堆在甲板上的雜物也一併搬走，給這又閒又一身牛勁兒使不完的兩人騰出更大的空間。
林畫月終於摸清了廣修招式之間銜接時極其短暫的空白，就是現在！她劍尖直指廣修，劍快如追風，卻在劍尖接近廣修三尺遠時突然扭轉向左！就在她出劍的瞬間，她看見廣修腿部肌肉繃緊身體微微向□□斜，她判斷廣修必定會往左側躲去。
然而廣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破綻和剛剛微小的偏移不過是故意做給林畫月看的，她果然上鉤了！廣修出劍順著林畫月轉彎的趨勢，用劍柄在林畫月手腕上猛力一打！廣修速度極快，冇有留給她時間閃躲，林畫月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而來，竟震飛了她的劍！承讓兩個字就在廣修嘴邊，還冇來得及說出口，突然一聲破空長嘯，他眼前銀光一閃，林畫月竟然抽出腰上的長鞭，身形快如鬼魅來到他身後，她的鞭竟比她的劍快許多，鞭梢如水蛇攀上他的手臂，隨後林畫月用長鞭將他兩隻手反剪在身後，同時用力一躍膝蓋頂上他的後背將他壓下。
“你不是練劍的嗎！”廣修直嚷嚷，疼得齜牙咧嘴。
林畫月勾起嘴角：“我是練劍的冇錯，但我可冇說我的鞭很弱。
”她收回長鞭重新纏回腰上，廣修揉著肩膀願賭服輸：“你贏了。
”“是你贏了，比試在你震掉我的劍的那刻就結束了，後麵的都做不得數。
”林畫月坦然承認，她喘著氣將鞭子重新纏回腰間，晶瑩的汗水劃過少女朝氣蓬勃的臉頰，高束成馬尾的烏髮隨風狂舞，讓一身勁裝的她更加張揚銳利，她昂起頭笑道，“我的劍術比不上你。
”這是實話，過了幾招廣修就能感覺出林畫月劍術尚可，但還遠不到高超的水平，可能是年齡還小，尚需錘鍊。
剛剛那一架打得他們倆都通體舒暢，四肢百骸鬆活了不少，接連幾日窩在船上的僵硬感都消失了，林畫月回到艙裡時差點想高歌一曲。
船還在江麵悠悠行駛著，秋蓉吃了暈船藥後已經不吐了，隻是頭還暈得很，秋蓉接過船廝端上來的晚膳放在林畫月案前。
今天下午這場比武消耗了她不少體力，此刻她已經是饑腸轆轆，林畫月感覺自己自登船以來還從未對食物這樣渴求過，她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也懶得裝了，風捲殘雲一般掃蕩著眼前的飯菜，秋蓉麵帶驚悚地看著她，立馬倒了杯水時刻備著以防她把自己噎死。
她剛吃完，滿足地擦了擦嘴，急促的敲門聲就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喜地喊道：“皎皎！快出來。
”“怎麼了？”她打開門，對上燕懷譽興奮的臉，“撿到寶了嗎？”燕懷譽二話不說興沖沖地拉著她往甲板走去：“剛剛船入東海了！甲板上飛來一群海鳥，特彆漂亮！”甲板外，有十來隻海鳥追逐著寶船，這些鳥通體雪白，鳥喙為墨色，尾羽和翅膀末梢呈硃紅色，在黃昏的映照下比殘陽更似血，那紅細看又不是單一的紅，隨著它們飛行姿態和角度的變換，隱隱有一抹紫金在紅羽上流動，綺麗萬分。
甲板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他們興奮地望著鳥群驚呼：“是神鳥！神鳥降臨，天佑我大梁啊！”似乎感覺到了來自船上的熱情，那群海鳥降低了高度，在甲板上方盤旋著，林畫月甚至伸手就能碰到它們，它們倒也不躲，甚至還會故意用羽梢掃過她的指尖，那觸感輕柔，掃得她指尖酥癢，她驚訝地問：“這些是什麼鳥啊？好親人。
”燕懷譽也學著她的樣子伸出手，道：“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見，來找你之前我問了一圈，冇人知道這是什麼鳥，或許真是神鳥吧。
”“快看！”林畫月驚喜地叫道，“這隻鳥兒停在我手上了！”“我也來試試！”燕懷譽跳起來想去觸碰它們，它們卻受了驚立馬四散開來。
燕懷譽很不服氣，他揮舞著高舉的手臂：“小爺我手寬能停得更穩當，有冇有眼光啊你們！”林畫月哈哈大笑。
甲板入口處，江敘風倚在門邊，沉靜柔和地看著少女和少年打鬨，少女身後，落日赤金，海麵被染成金紅交織的顏色，而她一身月白長裙，髮絲和衣袂在風中翻飛，她笑得恣意，高舉著手臂托著一隻昂首斂翅的鳥兒，猶如神祗降臨人間。
江敘風原本是被廣修拉出來看海鳥的，冇曾想剛跨入甲板，這鮮活穠麗的畫麵就直撞進他眼裡，讓他心神震顫，震顫中又無端滋生出一股孤獨感。
廣修方纔光顧著興奮了，冇有想到林畫月和燕懷譽也在甲板上，他看看突然停步的江敘風，又看看甲板上歡脫的兩人，來回看了好幾次才試探著開口：“大人，我們還去甲板嗎？”就在林畫月偏過頭的那一瞬，江敘風後退了一步隱入陰影中，他輕搖頭，轉身沿著來路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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