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土玄圖 第7章 朱雀街前,暗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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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中的朱雀街像條被浸濕的土黃色綢帶。沈硯之混在趕早集的貨郎中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青銅魚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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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夜從煙道逃出後,這碎片便一直髮燙,符麵星圖的某顆星與街對麵
“波斯邸”
的幡旗產生共鳴,在晨光中泛著極淡的青光。
“客官要胡餅嗎?新出爐的!”
攤主的吆喝聲驚斷思緒。沈硯之抬頭時,正看見兩個穿皂衣的漢子盯著他袖口,腰間隱約露出半截短刀,刀鞘紋飾與黑爺手下的饕餮紋不差分毫。他接過胡餅的瞬間,瞥見餅麵上的芝麻排列成星狀,與阿羅憾墓的磚縫刻痕如出一轍。
昨夜煙道出口的黑袍人並未追來,隻留下枚鎏金符牌的殘片,上麵刻著
“司天台”
三字。沈硯之記得《唐六典》記載,武則天時期的司天台不僅掌天文曆法,還秘密管轄
“地下巡察使”,專司探查異星遺物
——
這夥人與金吾衛的夜巡使顯然不是一路。
“聽說了嗎?西市的胡商昨夜被抄了。”
鄰桌的茶客壓低聲音,“金吾衛從地窖裡搜出些星狀銅器,說是通敵的證物。”
沈硯之的茶盞猛地一頓。他想起那藍髮胡商的玉簪,此刻那枚信物正貼著心口發燙。昨夜逃出廢塚時,胡商塞給他張揉皺的紙條,上麵用月氏文寫著
“朱雀街第三棵槐樹下,有阿羅憾的星圖拓片”。
街麵突然騷動起來。金吾衛的明光鎧隊列踏著晨露而來,為首者手中的鎏金符牌掃過每個行人的臉,符麵紅光掠過沈硯之袖管時,青銅魚符突然劇烈震動,逼得他差點捏碎茶盞。
“查!凡是攜帶星狀器物者,一律拿下!”
夜巡使的聲音像淬了冰,左額的月牙疤痕在朝陽下泛著青紫色,與黑爺的疤痕形成詭異的對稱。
沈硯之藉著茶攤的幌子側身,看見街對麵的綢緞鋪裡,刀疤臉正隔著窗紙窺望,手指在窗台上畫著奇怪的符號
——
那是盜墓行當裡的
“尋蹤記”,標記著獵物的方位。而更遠處的酒肆二樓,個穿紫袍的官員正用銀箸敲擊桌麵,節奏竟與太白山星艦的能量波動頻率相通。
三方勢力像三張網,正緩緩收緊。
他假裝付錢,指尖沾著茶水在案上快速勾勒:朱雀街的槐樹間距恰好三十步,符合唐代
“一街兩槐”
的規製,第三棵槐樹旁是家當鋪,門楣上的銅環雕成星狀,與青銅魚符產生共振。
“客官慢走。”
茶博士的抹布擦過桌麵,抹去水痕的通時,指尖在他手背上快速點了三下
——
這是月氏人特有的暗號,意為
“左三右四”。
沈硯之混在避讓金吾衛的人群中,貼著牆根移動。當鋪的門板剛卸下半扇,掌櫃的山羊鬍上還掛著霜,看見他袖口露出的星紋布料,眼皮突然跳了跳:“要當物件?還是贖當?”
“贖樣東西。”
他按茶博士的暗示,左手三指敲櫃檯,右手四指併攏,“開元五年的海棠繡帕。”
掌櫃的瞳孔驟縮,轉身從櫃檯下取出個漆盒。盒內的繡帕邊角已泛黃,海棠花的空隙裡,用銀線繡著半張星圖,與廢塚穹頂的紫微星係圖恰好互補。更驚人的是,帕子邊緣繡著行極小的漢文:“司天台藏有另一半魚符”。
就在此時,當鋪外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刀疤臉的聲音穿透喧囂:“黑爺說了,交出星圖的,賞黃金百兩!”
沈硯之抓起繡帕塞進懷中,掌櫃的突然掀翻櫃檯,露出後麵的暗門:“從這裡走,直通西市胡坊!”
暗門的門軸上,刻著與星艦駕駛艙相通的
“緊急返航”
符號。
穿過狹窄的夾道時,青銅魚符的震動愈發急促。沈硯之突然意識到,所謂的
“三方勢力”
其實是四方
——
除了黑爺的盜墓團夥、金吾衛的夜巡使、司天台的紫袍官,還有股隱藏的力量,正通過月氏暗號暗中引導他。
夾道儘頭連著胡坊的香料鋪。藍髮胡商阿月正用星木碾著**,石碾的紋路在香料中壓出星圖:“黑爺是前朝司墓署的後裔,夜巡使效命於武則天,紫袍官是司天台的監侯
——
他們都想要紫微星艦的座標。”
石碾突然卡住。阿月的藍髮在晨光中泛著銀光:“先祖阿羅憾留下預言,當四方勢力齊聚朱雀街時,星艦的鑰匙會在‘七星連珠’之夜現世。今夜……”
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馬蹄聲打斷。香料鋪的窗紙被一箭射穿,箭羽上繫著塊黑布,展開後是盜墓行當的
“索命符”,畫著七顆連成線的星,與繡帕上的星圖末端完全吻合。
沈硯之撲到窗前,看見朱雀街的槐樹頂站著個黑衣人,正用銅鏡反射陽光,在對麵的司天台閣樓投射出晃動的光斑。光斑移動的軌跡,恰好是幅完整的紫微星係圖,而夜巡使的鎏金符牌、黑爺的短刀、紫袍官的銀箸,正分彆對準圖中的三顆亮星。
“他們在確認星艦位置。”
阿月將半塊瑞獸葡萄鏡塞進他手中,“銅鏡湊齊時,會指引你找到魚符的另一半。但記住,千萬彆在子時前拚接
——”
最後幾個字被金吾衛的喊殺聲淹冇。沈硯之轉身時,看見暗門後突然多出個身影,穿的竟是現代考古隊的衝鋒衣,胸前的工作牌上,赫然印著小林的照片,隻是照片上的人嘴角噙著笑,耳後有塊與刀疤臉相通的青色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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