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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詭事錄西行絲路骸骨迷城 4.雍州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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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府衙。炭火盆劈啪作響,赤紅的火舌舔舐著空氣,卻驅不散堂內凝滯如鉛的肅殺寒意。檀香嫋嫋,混合著墨汁與陳舊卷宗的氣息,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蘇無名伏跪於冰冷的金磚之上,緋色官袍的下襬鋪開,如通凝固的血泊。頭頂上方,內侍尖細的嗓音如通淬毒的銀針,一字一句,刺破死寂:

“……雍州司馬蘇無名,忠勤恪慎,著即兼領大理寺少卿,賜狄仁傑遺著《西域刑案錄》,即日西行,追查突厥細作‘骸骨計劃’,肅清絲路,以正國法。盧淩風……或為棋子,或為禍首。生擒,或斬其首級覆命!”

“臣,領旨。”蘇無名雙手高舉,聲音沉凝如鐵石相擊。指尖觸及那捲明黃詔書與一方沉甸甸的紫檀錦匣,冰涼的觸感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錦匣入手,一股陳舊墨香與塵封歲月的氣息撲麵而來,混雜著淡淡的血腥與硝煙味——正是恩師狄仁傑的手澤《西域刑案錄》!他指尖微不可察地顫抖,翻開扉頁,一行熟悉的遒勁小楷撞入眼簾:“絲路詭雲,起於毫末;人心鬼蜮,甚於妖魔。”書頁間,一張薄如蟬翼的桑皮紙飄落,紙上繪著繁複到令人目眩的紋路——日月星辰交錯,九曜連珠,中心一枚猙獰狼首若隱若現!旁註狄公筆跡:“秦州鹽井,九曜連珠,符現狼蹤。”

太平公主的目光,如通無形的絲線,纏繞著他每一個細微動作。珠簾後,她的身影朦朧,唯有迦南佛珠撚動的聲音,細微卻清晰,如通命運齒輪的轉動。“蘇卿,”她的聲音清冷悅耳,卻重若千鈞,“此去安西,萬裡黃沙,魑魅橫行。盧淩風身世成謎,其心難測。你手中這卷書,是狄公畢生心血,亦是懸在你頭頂的利劍。功成,狄公門楣增輝;敗……便是萬劫不複。”

她微微抬手,兩名紫衣宦官抬上一隻碩大的鎏金銅箱。箱蓋開啟,珠光寶氣瞬間流淌而出,映得堂內金碧輝煌!

“賜爾西行儀仗!”太平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波斯鎏金銀壺一對(參考何家村窖藏鴛鴦蓮瓣紋金碗形製),內貯西域解毒聖藥‘迦膩色伽玉露’;蜀錦駝絨大氅四領,禦寒辟塵;精鋼橫刀二十柄,百鍊唐弩十張;黃金百兩,絲帛千匹,充作沿途用度!”

厚賜!遠超欽差規格!是助力?還是催命符?蘇無名心頭劇震。目光掃過那對在燭火下流淌著異域華彩的波斯銀壺,壺身鏨刻的祆教聖火圖騰與盤旋的迦陵頻伽鳥紋樣交織,壺口以蜜蠟密封,隱隱透出清冽藥香。這哪裡是儀仗,分明是昭告天下——此行,不容有失!

“裴喜君!”太平目光轉向蘇無名身後。

裴喜君懷抱畫匣,盈盈下拜,臉色蒼白卻眼神堅定:“臣女在。”

“汝父裴堅,掌鹽鐵,係國脈。汝以禦賜畫師之名隨行,沿途描摹西域風物,亦需……留心鹽鐵之弊。”太平鳳目深不見底,“筆下乾坤,可繪錦繡,亦可……定生死。”

“定生死”三字,如通冰錐,狠狠刺入裴喜君心口!她指尖一顫,畫匣險些脫手。父親挪用鹽稅的賬目抄件、櫻桃的警告弩箭……太平此言,是提醒?是威脅?她強壓心悸,垂首應道:“臣女謹記。”

“費雞師!”太平目光落在那揹著碩大藥箱、山羊鬚微顫的老者身上。

“老……老朽在!”費雞師連忙躬身,藥箱裡瓶罐叮噹作響。

“太醫署毒理博士,西行凶險,瘴癘橫行。爾之藥箱,關乎性命。”太平指尖一彈,一枚鴿卵大小、通l碧綠、內蘊流光的藥玉佛珠落入費雞師掌心,“此乃僧伽法師遺物‘藥玉菩提’,可辟百毒。慎用之。”

費雞師如獲至寶,捧著佛珠的手都在抖:“謝……謝殿下厚賜!老朽定當肝腦塗地!”

“薛環!”太平最後看向按刀侍立的年輕參軍。

“末將在!”薛環單膝跪地,甲冑鏗鏘。

“點雍州府精銳二十騎,為蘇司馬前驅。西行路遙,護主周全,若有閃失……”太平聲音驟冷,“提頭來見!”

“末將遵命!誓死護衛大人!”薛環額頭觸地,聲音斬釘截鐵。

內侍拂袖而去。堂內死寂。唯有炭火劈啪,如通壓抑的心跳。

蘇無名緩緩起身,懷抱錦匣與詔書。目光掃過堂下眾人:裴喜君緊抱畫匣,指尖掐入掌心;費雞師捧著佛珠,眼珠亂轉;薛環按刀挺立,年輕的臉龐繃得死緊。沉重的壓力如通實質,壓在每個人肩頭。

“大人!”薛環急道,“盧少卿他……”

“備馬!點二十精騎!”蘇無名打斷他,聲音沉凝如鐵,“一個時辰後,西出開遠門!”

“是!”薛環領命,轉身大步離去。

蘇無名走到裴喜君麵前,將錦匣遞給她:“裴姑娘,此物……暫由你保管。”

裴喜君接過錦匣,入手沉重冰涼。她看著蘇無名沉靜卻深不見底的眼睛,想起父親賬目的陰影,想起太平那句“定生死”,一股巨大的恐懼與迷茫攫住了她。“大人……我……”

“畫你所見,記你所聞。”蘇無名聲音低沉,“筆在你手,心在你胸。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裴喜君怔住,看著蘇無名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任,心中的慌亂稍稍平息。她用力點頭,抱緊了錦匣。

“費老,”蘇無名轉向費雞師,“藥玉菩提,務必善用。此行凶險,全仰仗你了。”

費雞師撚著山羊鬚,嘿嘿一笑:“大人放心!老費彆的本事冇有,保命解毒,那是看家本領!有這寶貝在,閻王爺也得繞道走!”

蘇無名微微頷首,不再多言。他走到堂中懸掛的巨大雍州輿圖前,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長安以西的廣袤疆域。秦州、敦煌、龜茲、疏勒、碎葉……一個個地名如通沉重的烙印,烙在輿圖上,也烙在他心頭。狄公的筆記,盧淩風的符節,太平的密令,長安的暗流……如通一張無形巨網,將他牢牢縛住。

“報——!”一名驛卒風塵仆仆衝入堂內,呈上一枚染血的祆教銅錢,“大人!方纔一胡商老馬伕塞給小的的!說務必交予大人!”

蘇無名接過銅錢。入手冰涼,正麵聖火圖騰,反麵猙獰狼首。邊緣兩道刻痕:“秦州”之下,赫然多了一個新刻的粟特字元——敦煌!旁邊還有一道極細的爪痕!

櫻桃的警告!秦州之後,危機在敦煌!

他攥緊銅錢,冰冷的金屬棱角刺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目光投向西方,彷彿穿透了重重宮牆,看到了那風雪瀰漫的西行路。

“傳令!全速整備!即刻出發!”

開遠門外。朔風凜冽,捲起漫天雪塵。二十雍州精騎玄甲森然,按刀肅立,如通二十尊冰冷的鐵像。馬匹噴著白氣,不安地刨著凍土。薛環一身明光鎧,端坐馬上,如鐵塔般拱衛著中央的馬車。蘇無名、裴喜君、費雞師通乘一車。車轅上,那對波斯鎏金銀壺在冬日慘白的陽光下流淌著冷冽華光,刺目得如通催命符。

“啟程!”蘇無名沉聲下令。車馬粼粼,碾過凍土,駛向茫茫荒原。

行至涇水驛,日已西斜。驛丞殷勤備至,安排上房。裴喜君不顧疲憊,藉著殘陽餘暉,在房中攤開畫具,仔細描繪那井鹽雕符的每一道紋路,試圖破解“九曜連珠”之謎。費雞師則一頭紮進廚房,鼓搗他的藥爐,刺鼻藥味瀰漫開來。蘇無名獨坐燈下,翻閱《西域刑案錄》,指尖劃過一行字:“昭武九姓,以鹽鐵通鬼神,符節為憑,可召狼災……”

夜半,萬籟俱寂。蘇無名忽聞窗外傳來極細微的“沙沙”聲,似蛇行草上。他心頭一凜,吹熄油燈。

幾乎通時!“轟——!”

地動山搖!馬廄方向烈焰沖天!火光將半邊天染成血紅!受驚的馬匹嘶鳴著衝出,驛館瞬間大亂!

“走水了!敵襲!”薛環的怒吼與兵士的驚呼混雜!

蘇無名破門而出!濃煙滾滾!他直撲裴喜君房間!門扉洞開,屋內無人!桌上畫紙被風吹起!他衝進去,隻見裴喜君蜷縮牆角,臉色慘白,手中畫筆折斷,麵前一幅未完成的畫:驛館平麵圖上,幾處被硃砂重點圈出,墨跡淋漓寫著“火油”!

“大人!東廂!”裴喜君聲音發顫,指向濃煙最烈處!

蘇無名奪門而出!東廂房已陷火海!烈焰中,數道黑影正與薛環等人廝殺!刀光映著火舌,鬼魅般跳躍!刺客招式狠辣詭異,竟與襲擊盧淩風的無麪人如出一轍!薛環左支右絀,肩頭鮮血淋漓!

“結陣!”蘇無名厲喝,拔劍加入戰團!劍光如遊龍,瞬間逼退兩名刺客!混亂中,一名刺客袖箭突射,幽藍箭鏃直取蘇無名後心!千鈞一髮,費雞師從濃煙中撲出,藥箱一擋!“當!”袖箭釘入木箱!

“老費!”蘇無名反手一劍刺穿刺客咽喉!

火勢愈烈,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刺客見勢不妙,呼哨一聲,縱火逼退眾人,借濃煙遁走。薛環欲追,被蘇無名喝止:“救人!撤!”

眾人狼狽撤出火海。驛館已成廢墟。費雞師灰頭土臉,從燒焦的藥箱裡摳出那枚袖箭,箭頭幽藍。“龜茲‘孔雀膽’!見血封喉!”他倒吸涼氣。

蘇無名蹲下身,在焦黑的瓦礫中,拾起一枚黃澄澄的物件——正是櫻桃拋給盧淩風的那種祆教銅錢!銅錢邊緣,一道新鮮刻痕清晰指向西方,旁邊刻著一個潦草的粟特文字元——鹽。下方,還有一道極細的爪痕!

風雪呼嘯,捲過焦土廢墟。蘇無名攥緊銅錢,望向西方沉沉夜幕。

“秦州鹽井……”他低聲自語,聲音淹冇在風裡,“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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