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桃花堪折 > 第第 140 章 右相病死後的…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桃花堪折 第第 140 章 右相病死後的…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右相病死後的……

右相病死後的次月,

貴妃的堂兄楊銳出任中書令,成為了新的右相,這一年步入十月,

範陽節度使欲起兵河北的謠言愈演愈烈,許多從河北輾轉至長安的商人都有相似的言論。

李紹不得不將奪權的計劃先放置一邊,靜觀其變。

楊銳三番五次像聖人進言範陽節度使欲反,聖人卻始終不信,先後派使臣去往河北,都被安祿收買,回到長安後皆與聖人言安祿赤誠絕無二心,謀逆之事純屬子虛烏有,

諸如此類。

……

元桃仍舊往返於東宮和安邑坊之間,元母稍見明朗的病情在步入十月後又毫無緣由的加重了,

連日嘔血,

麵如土色,這也使得元桃經常一連數日留在安邑坊中照料元母。

元桃在安邑坊附近街道曾經遇到過兩次李嶙,

他高高坐於馬上,

目光並不看向她,驅馬徑直從她身側離開,

然而錯開的一刹那間,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側目瞥向她了一眼。

十一月,安祿在範陽起兵的傳聞開始在長安城中散播,大多數人認為唐廷的兵馬很快就能夠平息這場動亂,畢竟西北兩鎮節度使帶了二十萬兵馬自朔州幷州南下,

都是戰功顯赫的名將,因此長安城中一切照舊,唯獨東市的商人較以往少了許多。

十二月正值最寒冷的時候,

元桃睫毛上凝著薄薄一層寒霜,身上亦落了層雪,她從安邑坊回到東宮,徑直來到了麗政殿,脫下厚重的披風置於架上。

李紹將岩茶置爐上煮沸,再注入新鮮牛乳,倒入碗中遞給她暖身。

元桃喝了半碗,身體逐漸溫暖,剩下半碗捧在手中暖手,油燈的火光將她的臉映襯得格外柔和美麗。

“元母如何了?”李紹問道。

元桃說:“仍是不見好轉,安祿果然起兵作亂了。”

凶逆之萌,常在心矣,李紹對此並不意外,隻是安祿悍然起兵確實打亂了李紹計劃,眼下他也能靜觀其變,以平亂為先。

元桃想起之前安祿派人詢問她腿上胎記之事,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認亂臣賊子做父。”

李紹見她模樣認真,不由笑了笑,給她將碗中乳茶填滿,說:“知道你是元家人,冇人會認為你和安祿有關。”

李紹對於唐廷派兵平亂態度並不樂觀,旁人隻知兩州節度使帶兵二十萬分兵兩路平亂,殊不知這二十萬兵馬皆是臨時拚湊,未經訓習,說是烏合之眾也不為過,更要緊的是監軍宦官邊向是楊銳的心腹,有這樣的人左右戰局,隻會形成掣肘。

李紹說:“河北民風彪悍,與朝廷離心離德不在一朝,眼下河北狼煙四起,戰火呈燎原之勢燃至河南,縱使離長安仍有千裡之遙,你也要先做好準備。”

元桃說:“可是還有潼關在。”

李紹摸了摸她的頭,微笑道:“你說得對,不提戰事了,你餓了,一起用早飯吧。”他特意令人做了她最愛吃的幾樣菜,說:“前方戰事如何並不妨礙上元節快到了,到時仍然陪你去看花燈如何?”

元桃笑著應下。

……

度過最後一個安穩的新年,轉年四月隨著唐廷二十萬兵馬被叛軍擊得潰不成軍,東都洛陽陷落,恐懼和驚慌頓時如同瘟疫般在長安城內蔓延……

安邑坊

“逃難?逃去哪裡?聖人都還在長安,你怕什麼?”

“話不能這麼講,叛軍已經攻陷河南了,眼見就要兵臨潼關,我可聽說已經有人家開始向南邊逃了。”

“你還知道隔著潼關呢?潼關是什麼地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當年六國駐於潼關外都敲不開潼關城門,更不要想進入秦地了。”

“倘若攻破潼關了呢?你再逃就來不及了。”

“要逃你逃,我不逃,我祖上世代居於此,想當年董卓作亂長安時就在這裡,況且聖人還在長安,我有什麼可怕的,更不要說顏家兄弟在常州平原高舉義旗,河南州縣紛紛響應,隻要守住潼關,不出三月,叛軍必敗。”

坊內路邊兩個書生模樣衣著乾淨的年輕人爭論著是去還是留。

叛軍兵臨潼關,似乎確實是件極為緊迫的事,然而眼下元桃有件更關心的事,元母病危了,治是治不好了,隻能用藥材佐以蔘湯續命,多留一日算一日。

眼下她剛從東宮帶回一盒珍稀藥材回來,最為寒冷的隆冬時節已經過去,春風卻仍然刺骨,元桃將藥材交給奴婢,囑咐她們熬藥,自己則脫下緞子披風進屋去看元母。

“怎麼樣了?”

醫師正好給元母把完脈,道:“進一步說。”

到了側室,元桃說:“之前說需要的藥材我今日都帶回來了。”

醫師說:“令母的情況,姑娘也看見了,珍稀藥材也隻能吊著性命。”歎息一聲,道:“言儘於此,最多不過旬月,姑娘還是早做打算吧。”

元桃其實冇必要這麼儘心儘力救元母,她隻是想彌補些心裡遺憾,償還年幼無知時犯下的錯。

奴婢跑過來說:“姑娘,元母清醒了,要過去看看嗎?”

元桃往門外走,吩咐奴婢去東宮報個信,就說這幾日她都先不回東宮去了。

……

元母的手臂隻剩薄薄一層,如同揉皺的紙裹著骨頭。

元桃見她行將就木,心中難免傷感,從奴婢手中取下湯碗,坐在床榻邊說:“阿孃,少用點羹湯吧。”

元母看起來精神還不錯,點了點頭應下,元桃慢慢取羹湯喂入元母口中,有一些沿著嘴邊流淌出來,元桃用帕子給她擦乾,不厭其煩的慢慢喂著。

元母隻用了小半碗,就搖了搖頭,道:“好孩子,陪我說會兒話吧。”

元桃將湯碗交給侍奉奴婢,令她們都退下,隻剩她和元母二人。

“我聽她們那些小丫頭議論,外麵變了天。”元母的聲音嘶啞,但是很清晰。

元桃給她掖了掖被角:“她們這些人,什麼閒話都講。”

元母乾枯的手拉住元桃手腕:“你不要管我了,離開長安逃難去吧,我個老婆子是將死之人了。”

元桃說:“她們小丫頭嘴碎,都是以訛傳訛,叛軍卻在潼關,但顏家在常山平原反抗叛軍,河北河南諸多州縣紛紛響應,阻斷了正在洛陽的安祿的退路,潼關易守難攻又有西北名將鎮守固若金湯,隻要守住潼關,不出三個月,叛軍必敗。”

元桃安慰道:“您就安心休養吧,不必擔心。”

夜裡,李紹長眉皺緊,這幾日裡他接連收到龍武將軍陳玄的三封書信,言鎮守洛陽兩位邊將退守潼關屬實形勢所迫,非是惜死之徒,皆是肝膽之臣,若非監軍邊向小人,楊銳讒言,兩位名震西北大將豈能枉死於鎮前,憤懣之情溢於言表。

信的最後,陳玄憤怒落筆寫到:“楊銳誤國,必殺之以正超綱。”

李紹閱罷引火燒了,對恭候著的王斌說:“如今天下板蕩,逆胡凶悍,你如何看?”

王斌說:“自楊相獨攬大權後,朝上黨同伐異,朝外民聲載到,實乃誤國誤民之輩,陳將軍並非言過其實,太子殿下乃儲君,風雨飄搖之際,當早做綢繆。”

……

盧挽風每次見到李嶙失魂落魄,就猜到他定是又遇到了那個元桃。

比起所謂的喜歡,更甚的是烙印在他內心深處的挫敗和不甘,這種挫敗和不甘足矣滋養少年人內心早已生根渴求權利的種子。

恰好盧挽風又是個愛火上澆油的人:“永王,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那個姑娘嗎?”

李嶙冷著臉,脫下外袍,身上沾染著隆冬凜冽的寒冷氣味,道:“誰叫你不經通報來我這裡的?”說著作勢讓奴婢將他轟出去。

盧挽風立刻討饒:“我說錯了話,我該死,這總行了吧。”他半斜著身體靠在軟墊上,手肘撐在案幾邊,那身名貴的銀絲繡紋圓領袍子穿在他身上鬆鬆垮垮,頗有點慵懶味道。

李嶙說:“我是太縱著你了,來我這裡如若無人之地。”

盧挽風笑笑,稍微坐直身體:“我來也是有話和永王講的。”

“什麼話?”

盧挽風斂了那副放浪形骸的神情,眼裡多了些沉重,說:“潼關也快要失守了。”

“你說什麼!”李嶙皺緊了眉頭:“這不是能給你隨便開玩笑的話!”

盧挽風一攤手:“這不是危言聳聽,聖人聽信楊銳的話斬殺了退守潼關的兩位將軍,又命年近七十的老將哥源接手潼關,如果隻是鎮守,那倒是無妨,縱使東邊烽火狼藉,隻要守住潼關,關內仍然固若金湯。”

李嶙說:“這話誰都知道。”

“可是您似乎忘了一件事?”盧挽風坐起身體,說道:“哥源與楊銳,勢如水火,聖人更是迫切的想要奪回洛陽,洗刷恥辱。”

李嶙一言不發。

盧挽風說:“哥源鎮守潼關不出,看似是最正確的戰略決策,但聖人不這樣認為,聖人隻會認為哥源避戰龜縮於函穀,楊銳也不會放過這借刀殺人的機會,聖人是一定會逼哥源兵出潼關。”他散漫的神情消失殆儘,神情凝重說道:“兵出潼關,即是死局。”

盧挽風挑了挑眉,眼中充滿勃勃野心,遍地狼藉纔好,至於生靈塗炭,與他無關:“天下大亂,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大丈夫當於亂世建千秋功業立萬世美名,永王,您的身體裡流淌的是李唐皇室的血液,想想當年太宗皇帝,您豈能心甘情願屈居人下,大爭之世將至,您的機會到了。”

……

昔日燈火通明的長安陷入一片深淵似的黑暗中,聖人無法忍受叛軍攻陷東都,陳兵潼關,催促潼關守將哥源的詔書一連下了數次,皇命難違,守將哥源隻得含淚出關走上迎接他的那條必死無疑的路。

聖人幾次登上高台,遙望東邊,從白天盼至深夜,預示著潼關安穩的平安火卻自始至終也不曾點燃過,他身體踉蹌,哆嗦的後退幾步,幸而馮元一攙扶,纔不至於摔倒,他渾濁的眼睛裡是無儘恐懼,他清楚的知道,潼關失守了。

潼關失守,關內門戶洞開,八百裡秦川再無天險可憑。

長安城危在旦夕。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