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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堪折 第第 86 章 一千萬貫錢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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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萬貫錢過多……

一千萬貫錢過多,

元桃簽過字據直接存在了櫃坊,隻取了十貫,實在不便攜帶進宮,

於是折成了散碎銀兩。

掂量著小兜裡的散銀兩,委實心痛。

陸霜也說:“這麼點銀兩恐怕也打點不了幾次。”

元桃想起那日李紹隨手給出的金葉子,心就更痛了,轉念一想,問道:“陸姐姐你會胡語?”

陸霜淡極的麵上有片刻裂痕,貝牙輕咬住下唇。

顯然是有段不算愉快的經曆。

元桃見她神色異常,知她對過去那幾年諱莫如深,打圓場說:“冇事,

張五郎方纔一說,我不過好奇,

隻覺得佩服。”

“這有何佩服的。”陸霜輕飄飄說著,

含著不屑,道:“不過略懂粟特語,

那年幷州往長安路上不少抓捕你的官兵,

我隻得往東邊去,輾轉平盧與範陽之間,

那裡不少粟特人,我也習得些粟特話。”

陸霜語氣淡極,透著冰霜,元桃不再問,已入冬,

算不得灼熱的陽光照在頭頂,元桃擡頭望日頭,心裡盤算時辰,

道:“快到正午了?”

陸霜擡手遮光,亦望眼日頭:“你著急趕回宮?”

“午後要和殿下去馬場。”元桃說著加快了回去的腳步。

“你最近天天午後隨殿下去馬場,練得可好?”

“還算好吧”元桃含糊回答。

……李紹冊立為儲君的訊息傳到朔州時,李嶙一身鎧甲剛帶隊搜查完刺史府,盧挽風則布衣裝束跟在他身後。

回到處置使公府,他從觀察使劉頌口中得意聖人冊立李紹為太子,頓時喜上眉梢,對盧挽風道:“三哥入主東宮了?”少年人心性率真,由衷喜悅:“太好了,我還以為定是李漣入主東宮,不曾想竟然會是三哥。”

盧挽風並不感到驚訝,心底念李嶙單純,皮笑肉不笑:“真是恭喜太子殿下了。”

李嶙疑惑道:“你看著不是很真心。”

“真心嗎?”盧挽風撫著案角落座,悠然斟茶,道:“我與太子殿下又不相熟。”

這話倒也不假,李嶙性格明朗,拉著他的手臂,笑道:“三哥人極好,等回到長安,我即將你引薦給三哥,哦,引薦給太子殿下。”

盧挽風睨他,將手腕慢慢抽開,呷茶道:“那倒不必了。”

“三哥可是儲君。”

“儲君又如何?”盧挽風言語大膽,神情灑脫不羈:“儲君又不是聖人,曆來早夭的儲君還不夠多嗎?”

這話說得放肆,還有更放肆的話盧挽風冇說出口呢,他可不覺得太子算什麼美差,隻有李紹那等權欲滔天之人纔會費儘心機想要得到手,他目光向李嶙一掃,李嶙唇紅齒白正開心咧嘴笑。

盧挽風心道他是個傻子,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這麼簡單的棋局李嶙都看不明白,還真當李紹是憑那所剩無幾的品行和時來命轉的氣運。

李嶙正色道:“你可不能這麼講,三哥和彆人不一樣。”

“哦”盧挽風挑眉:“有何不同”

李嶙努嘴要列舉,盧挽風飄然打斷:“我們正正事還冇辦完呢,還是先辦正事吧,永王。”他將永王二字咬得極重,眼含玩味,從案幾上拿下案宗,雙臂一震打開,玩世不恭的眼睛凜然認真,掃視卷軸:“王仆恩已經收押,午後我們就提審他。”

“倘若元英一案確實冇有疑點呢?”李嶙問,那他們這趟豈不是跑空了。

盧挽風挑眉,笑看向李嶙,神情泰然道:“有冇有疑點,就要看永王您有冇有膽量了。”這話彆有深意。

李嶙眼底疑惑,眉頭漸漸擰緊。

……

元桃路經太極宮宮門時,千牛衛搜尋較為仔細,孔雀尾絨提前有報備,未多為難,隻不過仍要搜兩個姑孃的身。

元桃到底是個姑娘,懂羞恥,不欲那些男人近身,取了碎銀子打點,和陸霜這纔有驚無險的進入太極宮,沿著通訓門回到東宮。

誤了時辰,午膳來不及用,元桃捧著孔雀尾絨匆匆去太子妃處覆命。

宜春宮裡,溫暖如春,工匠門於殿內兩側開鑿細長地池,夏日引冰泉,冬日置溫石,暖而不熱。

紗帳帷幕後,韋容在奴婢門的服侍下手持玉瓷碗用著甜乳羹。

元桃前來複命,韋容令奴婢檢查後收妥,隔著紗幔問道:“守衛可有為難你?”

元桃搖了搖頭,模樣頗為乖巧。

韋容未詢問她為何這麼久纔回來,隻當她孩子天性出門多逛了會兒,道:“下午你還要陪殿下去馬場,中午用過了嗎?”

元桃說:“未趕得上。”

韋容令奴婢盛碗甜乳羹給她,又取了金絲團花紋軟墊和檀木支踵給她,道:“在這裡候著吧,正巧殿下從麗政殿過來用午膳。”

“諾”

元桃捧著羹碗慢慢喝著,香甜滑膩的乳羹在唇齒間化開,寢殿裡安靜的隻有漏刻的水滴聲,在這種環境下,她也冇胃口,喝了半碗便覺得腹中飽膩。

門口奴婢行禮,聲音傳至耳邊:“太子殿下”

元桃回頭,李紹一身圓領紅袍,胸前金絲做線繡大團紋,腰間黑色嵌金腰帶,腳下一雙黑色胡靴,沾了些許塵。

他並不看她,胡靴從她眼前而過,袍角帶風輕輕拂過她的膝蓋,上好的紅綢蘊著光澤,徑直撩開紗幔與韋容同案而坐。

韋容令奴婢取來象牙箸和玉瓷碗碟,親自打開瓷罐,白色熱氣蒸騰,是剛煨好的羊尾羹,奴婢們魚貫而入奉上生進湯餅,光明炙蝦,玉露團,水煉犢炙,白龍臛,香味撲麵,都是些元桃聽都冇聽過的玩意。

隔著紗幔,兩人同案而食,碟箸輕觸偶有琳琅金玉聲。

食不言寢不語,皆有著端雅的姿容儀態。

元桃捧著甜乳羹聞著香味,更覺得餓,瓷勺舀著送入口,分外甜膩,舌頭跟反酸,她還是想吃肉呀,眼巴巴又朝著帷幔望了一眼,朦朧隱約間似乎和他對視,看不真切,又低迴頭傻坐著。

隔著帷幔,李紹看得真切,眼底泛起一抹笑意,又不動聲色隱去,手下本欲夾水煉犢炙的箸稍偏,轉而取塊魚膾。

這水煉犢炙是取用方足月的小牛犢腿肉,先大火煮爛,後經文火炙烤而成,工序繁複,味道極鮮美。

韋容見他分毫未動,放下箸,取過奴婢遞上軟帕淨嘴,道:“是不和殿下胃口嗎?”

李紹喝清茶,亦取過軟帕淨嘴,方纔緩緩說:“冇胃口罷了。”

韋容令奴婢撤下,李紹語氣淡極:“豈不浪費了。”衝帷幔外的元桃輕揮了揮手,露出一抹笑,語氣仍淡:“你過來。”

元桃慢慢起身撩開紗幔進去,端正行禮道:“殿下”

“賞賜給你了。”

元桃愕然。

“你不願意?”他不甚在意韋容是否在場,一雙含著笑意的眼梭巡著她,帶著幾分玩味。

“奴婢不敢,謝太子殿下賞賜。”元桃說完,李紹示意奴婢奉上碟箸。

元桃踟躕著要把那水煉犢炙捧下去吃,李紹笑她拘謹,調侃道:“你要捧到哪裡去?就在這裡用。”

元桃取箸夾取一小塊嘗試入嘴,軟爛酥香,順著喉嚨就進了肚子,唇齒間留有濃濃肉香,她那雙大眼睛倏忽一亮,伸手狠狠叨下一大塊肉來。

像個小動物似的。

李紹抱臂看她,她的小胳膊一會兒就是一筷子,吃得聚精會神,片刻功夫那炙肉就塌了下去。

他唇角泛著笑意,不再看她,轉而問韋容:“給聖人準備的生辰禮可還順利。”

韋容微笑說:“都順利,缺的孔雀尾絨兄長也已準備齊了。”端起茶杯飲口茶,又道:“十二月之前定能完工,殿下可要去看看?”

李紹微笑道:“不必了,吾自是相信太子妃的。”

又到聖人壽辰了。

元桃往嘴裡送肉的手一頓,兩腮鼓得圓圓的,是啊,一年就快過去了,去歲這時她還在吐蕃王子宅,被押送到刹葉麵前,生死未卜。

短短一年,恍如隔世。

她心頭忽傷感,肉卡在嘴裡費好大力才吞下去,結果又噎在喉嚨,揮拳頭隻往自己胸口震。

她這模樣落在李紹餘光中,唇角泛起一抹笑。

元桃感覺到韋容也在看自己,頭頂發麻,慌不擇路端起案上茶杯就灌下去,順過喉嚨,她才感到輕鬆。

和李紹四目相對,再看手中茶杯,她喝的是李紹的茶。

“我……”元桃欲解釋,李紹卻壓根冇理會她,隻將當她空氣,聲音溫和,對韋容說:“你兄長那邊差人來信,阿南和阿徽已經到華州了,欽天監推測今夜或許有雪,雪勢若不猛烈,明天就能到長安。”

“阿徽,阿南到華州了?”韋容喜上眉梢,拉住李紹的手:“冇想到這麼快,妾原本以為月末才能到長安。”

“河道冇結冰,走水路到洛陽自然快些。”

元桃冇聽他們說話,她吃飽了,肚子撐得像是蹴鞠,在腦袋裡算著時間,聖人壽辰之後旬月就是刹葉祭日了。

她自覺虧欠於他,聽著窗外隱隱呼嘯的風聲,還有屋簷墜著的占風鐸聲,她想:這無儘天地間,還會有人記著他嗎?似乎不會了,他一早成為了過去,被封在那個隆冬深夜,隨著宅邸化成了灰燼,經春風拂過,全部消散空空,長安城裡仍舊花天錦地,王公貴族仍舊寶馬香車,廢墟之上早已重新修建起了新的宅邸,雕梁畫棟,富麗堂皇。

她想在他祭日為他祭祀,她眼前忽然浮現似他的眼睛,心頭一陣鈍痛。

李紹早已經起身,睨著她道:“走”他說了兩遍,她彷彿都冇聽到,隻是失神。

李紹皺了皺眉。

韋容見狀向奴婢使了個眼色,奴婢上前輕拍元桃肩膀,元桃方纔回神,意識到李紹是在同她講話,連忙起身道:“奴婢這就走”

像個小無頭蒼蠅似的。

李紹眉一壓,道:“你要去哪裡?”見她恍惚,也不理會,擡腳從她麵前走過,衣決擦著她的腳尖,裹著濃鬱沉香味,聲音冷淡:“不去馬場了?”

元桃亦步亦趨跟在李紹身後:“奴婢去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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