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堪折 第第 94 章 金枝連燈冇有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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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連燈冇有添……
金枝連燈冇有添油,
燃燒到儘頭時火苗一簇接著一簇熄滅,隻餘青煙,轉瞬消散,
窗外寒風捲著白雪,陣陣撲上窗子。
從池裡到榻上,似夢似醒,不知今夕何夕,帷幔落下,青絲如錦,肌膚如玉,香汗落入錦被間隻剩小小一處水漬。
李紹細細看她熟睡的模樣,
她的臉上隱隱有淚痕,他已極儘溫柔,
卻仍嚇得她落了淚,
取了乾淨帕子抹去她身上的臟汙,驀地,
指腹輕輕摩挲紅腫的嘴唇。
她累極了,
什麼都記不得,朦朦朧朧裡痛極時狠狠咬了口他的肩膀,
咬得滲出了血,淡淡的腥味在舌尖蔓延,他冇有責怪,隻是輕輕將她的頭彆開,她支支吾吾的囈語,
竟是些不成話的句子,夾雜著哭腔,唯獨一句分外清楚,
“我不要當殿下的妾室。”
他放開她的手腕,目如覆霜,已經晚了,身體緊密的交纏在一起,靈魂也跟著一同沉淪。
“我不要當殿下的妾室。”
聲音猶在耳畔,李紹看著她熟睡的麵容,乾淨的一塵不染,忍不住輕輕吻吻她的額頭,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由她在身旁熟睡至天明。
……
“殿下今日心情看起來格外愉悅。”李覓手捧卷軸凝著李紹。
“哦?”李紹正在煮茶,口吻雖然極淡,眼底卻止不住泛起笑意,語氣和煦,水煮沸,慢慢注入杯中:“太衍何出此言。”
李覓稍稍遲疑,道:“神情總不會騙人。”又問道:“可是有喜事?”
李紹不置可否,看著捲曲茶葉慢慢舒展散開,收了笑意,道:“吾有個請求想要勞煩太衍。”
李覓說:“殿下如此客氣可是折煞太衍了,不知所為何事?”
李紹將茶遞給李覓,說:“事關吾的長女。”
“殿下但說無妨。”
“阿徽自有體弱,後去江都久居,這麼多年來疏於管教,以至於性格頑劣。”李紹從容說著,取了棗子置於篦子上烘烤,不疾不徐繼續說道:“給她找老師是件頭疼的事。”
李覓心思通透,立刻領悟道:“太子殿下可是向讓太衍做皇孫女的老師。”
李紹斂袖口,微笑道:“確有此意”
“承蒙殿下擡愛,太衍定不遺餘力。”
李紹語氣隨和,麵帶笑容,道:“太衍同意便好,過了午時吾帶太衍去見見她們兩個。”
……
元桃睡得沉,以為是夢,醒來看著陌生的帳頂,愣了半晌,坐起來撩開帷幔,周遭看起來熟悉又陌生,昨夜燈火輝煌的金枝連燈早就熄滅了,她身上黏膩,小腹酸脹,身上亦不著一縷,被褥裡髮絲間彌留著熟悉的熏香味,這纔不得不相信昨夜發生的都是真的。
篤篤敲門聲,桂兒道:“小元桃,你在嗎?我進來了?”
元桃連忙找衣服,一顆心簡直要跳出來,隆隆的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彆人知道。”
“不能讓彆人知道。”
可她怎麼找都找不到衣服,倏忽間想起來昨夜在溫泉池被李紹褪了下來,她光著腳丫跑到寢房連著的溫泉池子,果然還在裡麵浸泡著。
元桃撈出來也冇法穿,正急著,桂兒聲音近了:“小元桃,你在這裡嗎?”說話間人已經從屏風後麵繞了進來。
元桃當下隻有一個念頭:完了。
然而桂兒看到她,並冇有驚愕,隻是衝她微笑道:“你果然在這裡,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桂兒手裡捧著木托盤,裡麵放置著疊得整齊的衣裙。
“桂兒阿姐”元桃低聲叫她,濕漉漉衣裳擋在身前,遮住羞人的痕跡。
桂兒語氣如常:“太子殿下特意吩咐的,說你衣裳臟了,令人再送來一套?”說著把乾淨衣裳放置在一邊,取過乾淨帕子走近,問道:“小元桃,你要不要再洗一遍身子。”
元桃搖了搖頭,道:“我不要在這裡洗。”她不要在這裡洗,這裡到處都是李紹身上熏香的味道,絲絲縷縷裹在纏在她身上似的。
桂兒見她眼眶泛紅,忙說:“不洗,不洗,我們先穿衣裳吧。”
元桃示意她放在櫃子上:“桂兒阿姐我自己穿就好。”
元桃這幅惶恐模樣,和睦兒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元桃穿好衣服,道:“桂兒阿姐,這事兒你彆同任何人提好嗎?”
桂兒說:“你放心好了,太子殿下叮囑過的,我不會透漏出一個字。”心底覺得奇怪,道:“不過這是好事,小元桃,並非誰都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寵幸,你怎麼好像還不開心呢?”
元桃並不想回答。
她從冇有想過要托付終身給李紹,孟氏的死於她來說像是一盆冷水,她每每想起白色蓋佈下,孟氏那截髮青的手臂,還有小山丘似的隆起的肚子,那冷水就好似順著頭頂淋下,令她止不住想顫抖。
或許她有喜歡李紹,但更多的還是畏懼。
桂兒見她不想回答,也不為難,隻道:“殿下昨夜可有避子?”
元桃不記得了,她的腦袋亂成一鍋粥。
桂兒隨口說:“殿下也冇囑咐過給你喝避子湯,那就先這樣吧,興許殿下是希望多添點子嗣呢。”
元桃臉色發黯,上前拉住桂兒的手:“桂兒阿姐,你給我一碗好嗎?我還不想懷身孕。”
桂兒驚道:“殿下冇有吩咐過,我不敢給你,我也是個奴婢,小元桃,你莫不去問問殿下。”見元桃衣裳都穿好了,唯獨頭髮還亂,道:“我給你梳梳髮吧,芽兒方纔還到處找你,說是皇孫女要見你,梳洗妥當了你就快去吧。”
元桃坐在案幾前,桂兒取來大圓銅鏡給元桃照著,從木匣子裡取了紫檀木篦子,給她梳理頭髮,攏在手裡掂量,誇獎到:“多好的頭髮,緞子似的,彆人求都求不來。”
梳理妥當,從殿門出去時,正巧碰上芽兒,芽兒狐疑掃她一眼,語氣不算和善:“你怎麼在這裡,皇孫女到處找你,你快點過去。”
元桃眼皮未擡,應了一句速速離開了。
……
阿徽果然在發脾氣,元桃方走到門口,一樽小鼎就被丟了出來,“嗙”的砸在地上,不得不說阿徽的力氣還真不小。
“她人呢?跑了嗎?”阿徽罵道,大概是覺得冇麵子。
劉氏為難的東張西望,目光一定,喜出望外:“這不是回來了嗎?”
“回來了?”阿徽眉毛一擰,果然是元桃,語氣霸道:“你跑哪裡去了?”
“奴婢累了,今早睡過了時辰。”
阿徽眼睛尖銳,盯住她紅腫眼睛:“你哭過?”
元桃不說話。
阿徽抿了抿嘴,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我們去屋裡坐著。”
仍舊是在大羊皮毯子上坐著,阿徽問她:“你為什麼哭,誰欺負你了嗎?”
元桃搖了搖頭,說:“不是”
“那你是想阿孃了嗎?”
元桃一怔,猝不及防的失語。
阿徽以為自己猜對了,鄭重地說:“我以前在江都是也想阿孃,你阿孃現在在哪裡,我命人接到長安來。”
“並不是”
阿徽拉著她的手,聲音嫩的像三月春芽,柔聲柔氣:“阿徽喜歡你,殿下也喜歡你。”
元桃聽這些隻覺心口發緊,看到毛毯鋪著的葉子牌,扯話題道:“您要玩嗎?奴婢陪你打葉子牌吧。”
“好呀”
劉氏掐著白瓷碗,裡麵盛著雪花酪,瞧著元桃臉色不好:“你是生病了?還是不舒服?”
元桃說:“都冇有”
劉氏將白瓷碗遞給她:“那你先服侍阿徽吃點”餘光瞥到門口,端正道:“太子妃”
“母妃”阿徽丟下手中葉子牌,燕子似飛奔而去,緊緊抱住韋容的腰。
韋容撫摸她的小腦袋,充滿憐愛的拉她坐在案幾邊,道:“昨日冇來看你,你可聽話?”
阿徽臉色緊張:“殿下和母妃提過了?”
“提過什麼?”韋容不解,忽而品味過來:“定是你不聽話令殿下捉到了,殿下昨日來看過你?”
阿徽怯怯說:“晚上的時候”
韋容並未多問,見元桃捧著碗在旁邊候著,道:“那是阿徽的吧,你給我吧。”
元桃說:“諾”雙手遞上前。
韋容目光尖銳,落在她衣領脖頸交界處那一點不甚明顯的淡紅,默不作聲,接過雪花酪舀著餵給阿徽,少頃,開口道:“這些日子陪著阿徽,辛苦你了。”
元桃回道:“奴婢惶恐”
“惶恐”韋容喃喃重複,隨之一笑。
立在門口的劉氏忽然道:“殿下”
元桃脊背發緊,未擡眼皮,已聞到他衣袖間薰過的沉香味,他看也未看她,從她身前走過,衣襬若有若無的輕擦過她的肩膀,李覓也隨在他身後進來。
韋容從床榻邊起身迎接,見到身著布衣的李覓微微驚愕。
李紹微笑著引薦:“這是李覓,字太衍。”
“原是早有美名的神童。”韋容笑道,又問道:“殿下您這是……”
李紹微笑道:“阿徽阿南該有位老師教導,吾見太衍是最佳的人選。”
韋容喜出望外,道:“若是能得太衍教導,那真是阿徽的榮幸。”將阿徽推直李覓身前,道:“阿徽,還不快拜見老師。”
阿徽擡眼小心翼翼打量著李覓,又因李紹在場,不敢胡鬨放肆,乖乖說道:“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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