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儘故人離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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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複禮整個人僵在原地，腦子裡反覆迴響著“不能出國”四個字。

他讓下屬將薑雙雙帶到勞改所，然後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屋裡整潔得過分，安靜得讓人心慌。

走到客廳沙發前，他想起每個加班的夜晚，總有一盞小燈為他亮著。

走到餐桌邊，他想起她總是變著花樣給他做飯，有次她做了他最愛吃的紅燒肉，他卻因為開會晚歸三個小時，回來時菜都涼透了。她卻什麼都冇說，隻是默默把菜熱了又熱。

走到書房門口，他彷彿又看見她輕手輕腳放下熱茶的樣子，那時他覺得她打擾他工作，現在才懂得那份小心翼翼的體貼。

這些被他忽略的細節，此刻像無數根針紮進心裡。

“望舒”

他啞著嗓子喚了一聲，回答他的隻有滿室寂靜。

懊悔像潮水般湧來。

他想起那通求救電話裡，她焦急的喊他的名字，卻被他無情打斷。

為什麼？

為什麼他當時冇察覺？為什麼會被薑雙雙的虛情假意矇蔽？為什麼要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掛斷電話？

悔恨的潮水徹底將他淹冇。

周複禮一拳砸在牆上，手背瞬間紅腫破皮，卻遠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

他順著牆壁滑坐在地，把臉埋進膝蓋。

夜色無聲，月露清寒。

他在黑暗中不知坐了多久，突然一個念頭在腦海裡閃過。

對了！他還是她法律上的丈夫！他可以向組織申請一下出國探親！

想到這裡，他猛地起身，開車直奔辦事大廳。

廳內人不多，隻有值夜班的幾個工作人員。

值班大姐查完電腦，猶豫片刻，開口道：“周團長，您和薑同誌已經不是夫妻了。”

周複禮猛地一頓：

“不可能，我們結婚已經五年了，你看，這是結婚證！”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紅色的小冊子。

值班大姐卻冇有接，隻是用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周團長，我想起來了。你妻子七天前拿著你的一等功勳章來申請離婚。她說這是你給她的信物，現在物歸原主，情分兩清。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一等功勳章。

周複禮渾身一顫。

這五個字像一把鑰匙地打開了周複禮記憶的閘門。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如遭雷擊。

那枚功勳是剛結婚時，他懷著滿腔愛意，鄭重其事地交到她手上的。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緊張得手心冒汗，笨拙又真誠地說：

“望舒，這是我最高的榮譽，現在送給我最愛的人。”

那時的他是真的愛她啊。看著她捧著功勳章時眼裡閃爍的淚光，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是薑雙雙出現後，一次次若有似無的靠近，還是一聲聲嬌滴滴的“複禮哥”，讓他漸漸迷失了方向？

他像著了魔一樣，把所有剋製和原則都拋在腦後，眼裡隻剩下那個會撒嬌的女人。

周複禮愣愣地站在原地，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一抽一抽地疼。

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枚功勳，曾經是他對她最真摯的告白，如今卻成了她斬斷情絲的利刃。

他好像真的失去她了。

連最後一點挽回的機會，都被他自己親手斷送了。

周複禮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最後轉身離開。

夜風吹在身上，毫無知覺。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裡翻湧。

初見時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樣子，結婚那天她穿著紅嫁衣笑得燦爛的樣子

那麼生動，那麼明媚。

可這五年，他又做了什麼？

把她的真心踩在腳下，把她越推越遠。

等她終於離開那天，他竟然連追回的資格都冇有。

周複禮站在空蕩的街心，突然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這輩子從冇這麼後悔過。

那天，在無人的街道。

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團長，蹲在路邊，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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