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儘,此情長絕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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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雲!你夫人與你的孽種在此。”
“若不獻城投降,今日便讓你親眼看著他們血濺當場!”
我望著那抹熟悉的銀甲身影,喉間發緊。
一月前他將我帶上戰場時,卻故意暴露我行蹤,導致我被敵軍所俘。
本來我還不知道他為何如此。
直到他說出那句:“當初要不是你以死相逼,讓我完婚,白靜又怎麼會死!”
“李一瑤,你和這孽種,都該為她陪葬!”
他勒轉馬頭,高聲下令:“眾將士聽令!夫人已被敵軍淩辱致死!今日便隨我踏破城門,為夫人報仇!”
羽箭破空而來,精準地射入我胸口。
與鳳冠上那顆鴿血紅寶石遙相呼應。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他轉身衝向城門的背影。
披風揚起,帶著白靜常用的冷梅香。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
原來在他心中從始至終,我和孩子,都抵不過一個白靜。
“含恨而終,怨氣難平,便賜你重活一遭,了卻執唸吧。”
忘川旁的老嫗拂過我的魂體。
前世的畫麵如潮水般退去。
再睜眼時,我重生到了出嫁那天
貞元二十三年,霜降。
永定門的硃紅漆色被秋風浸得發沉。
我坐在鎏金花轎裡,指尖反覆摩挲鳳冠上的鴿血紅寶石。
涼得像前世射入胸口的羽箭,卻奇異地讓我清醒。
轎外傳來百姓的議論聲,混著馬蹄踏碎青石板的聲響,熟悉得讓我心悸。
“丞相千金配善穆忠義侯世子,真是天造地設!”
“聽說盧世子在邊關斬了三個敵將,身邊那位白靜將軍更是女中豪傑,跟著他出生入死呢!”
白靜?
這名字像淬了冰的針,刺的我的心突突直跳。
花轎簾被風掀起一角。
街對麪茶樓上,穿青色勁裝的女子正翻身上馬。
發間銀狼令牌在陽光下閃了一下。
那是北境細作的信物,前世我到死都冇看清。
直到魂困忘川,才從陰差的卷宗裡窺得血淋淋的真相。
馬蹄聲突然亂了。
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從街口衝出來,馬韁勒得太緊,坐騎人立而起。
“盧世子!大事不好了!”
“北境鐵騎壓境,連破三座城池,白靜將軍私自帶著輕騎趕去阻攔!”
“如今怕是……怕是凶多吉少呀!”
人群的驚呼潮水般湧來。
我聽見盧雲的佩劍出鞘聲,清越得刺耳。
轎簾被猛地掀開,他逆光站在我麵前。
銀甲上還沾著未乾的晨露,眉眼間是慣有的急切。
前世就是這樣,他抓著我的手腕,指腹的薄繭蹭得我麵板髮疼。
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一瑤,等我回來,我必用十裡紅妝補你一場盛世婚禮。”
然而我卻並冇有妥協。
我以死相逼,用李家全族性命攔他。
告訴他陛下曾有意召我入宮。
我是以全族性命擔保與他早有婚約才堪堪躲過。
他若走,李家便是欺君大罪。
婚宴倒是順利完成了。
可前線傳來的,是白靜“以一人之命擋千軍萬馬”的死訊。
也埋下了他殺我複仇的禍根。
這一世,我不會再攔他。
可直接應允,反倒會惹他懷疑。
畢竟前世那個癡纏他的李一瑤,不會如此痛快。
我擠出兩滴淚,聲音委屈得像浸了水的棉絮。
鳳冠上的珠翠撞出細碎的響:“盧郎,今日是你我大婚,白靜將軍違抗軍令擅自出兵,本就該軍法處置。”
“你若走了,京中百姓如何看我?李家的顏麵,又該往哪裡放?”
盧雲的眉頭擰成了川字:“胡鬨!國事為重!”
“你身為丞相之女,豈可如此小家子氣?”
“白靜與尋常女子不同,她心懷天下,你該敬她,而非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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