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63章 密詔驚現?忠誠抉擇
蘇晚的鞋跟磕在青石板上,發出細碎而單調的響聲,彷彿是命運在黑暗中敲響的微弱鼓點。密室裡彌漫著的潮氣裹著濃重的黴味,如同一層無形的幕布,悄然鑽進她的鼻腔,令她忍不住微微皺眉。手中的燭火在幽暗中搖曳不定,昏黃的光影將牆上的磚縫投出如蛛網般錯綜複雜的陰影,彷彿每一道縫隙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的指尖輕輕抵著那麵看似普通的空牆,《九宮秘鎖圖》最後一頁上
“夾層”
二字,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在她腦海裡不斷翻湧。李弘提及孫先生留下的線索,老鬼鎖骨上那神秘的蓮花印,以及柳先生話裡話外暗示的
“有些真相”,此刻全都像尖銳的針,一下又一下地紮著她緊繃的神經,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哢。”
燭芯突然爆出一個火星,瞬間在黑暗中綻放出短暫而刺眼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稍縱即逝的流星。蘇晚猛地回過神來,思緒從紛繁的線索中掙脫。她想起在現代急診科時,曾接觸過的牆體結構知識:古代富貴人家建造密室,常常會使用生石灰混合糯米漿來封牆,這種材料遇熱會微微膨脹。
於是,她緩緩將燭火湊近牆麵,眼睛緊緊盯著磚麵,不敢有絲毫懈怠。果不其然,一塊磚角滲出了極淡的白痕,那是被熱氣逼出的漿水,如同歲月留下的隱秘記號。她輕輕伸出指腹按上去,磚麵果然微微鬆動,一種緊張又興奮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蘇晚屏住呼吸,指甲用力扣住磚縫,牙關緊咬,猛地用力一掰。“吱呀”
一聲,半塊青磚緩緩陷進牆裡,彷彿開啟了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露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暗格。暗格裡靜靜躺著一個檀木匣,木匣散發著古樸的光澤,盒蓋中央壓著一枚龍紋璽印,那硃砂紅得刺眼,彷彿是凝固的鮮血,在幽暗中透著一股神秘而威嚴的氣息。
蘇晚的手剛觸碰到匣身,掌心瞬間沁出一層冷汗,那冷汗浸濕了她的掌心,讓她感到一陣冰涼。這是隻有皇帝能用的九螭盤珠印,她在顧昭的禦賜玉佩上見過同款紋路,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當她緩緩展開匣內的詔書時,絲帛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響,在這寂靜的密室裡顯得格外清晰,像極了母親臨終前那微弱而沉重的喘息,每一聲都像重錘般撞擊著她的心臟。蘇晚的目光逐行掃過詔書的內容,隨著閱讀的深入,她隻覺得一股熱血直往頭頂湧,讓她的腦袋嗡嗡作響。
“晉州旱情,著令李敬之截留三成賑災糧,以弱藩王之勢。若有阻撓,可酌情處置......”
最後一行的
“慶元十年春”
幾個字,如同利箭般刺痛了她的雙眼,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重重戳在絲帛上,彷彿想要將這幾個字從詔書上抹去。
“慶元十年?”
她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乾澀發緊。三年前晉州剛開始遭受旱災的時候,皇帝就已經默許了這種貪汙行為?那些餓死在逃荒路上的老人,餓得啃樹皮的孩子,被洪水衝垮的破廟……
原來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殘酷棋局,無數無辜的生命成為了這場棋局的犧牲品。
“蘇娘子?”
顧昭的聲音從密室門口傳來,帶著一絲急切與擔憂。他身著玄色官服,官服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夜露,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彷彿是夜幕灑落的碎鑽。他的發梢被風揉得微微淩亂,幾縷發絲垂落在額前,卻在看見她手中詔書的瞬間,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成了一座冰冷的雕塑。
蘇晚沒有回頭,她靜靜地站在原地,能清晰地聽見他的靴底碾過地上碎磚的聲音,那聲音沉悶而沉重,彷彿踏在她的心尖上;能聽見他的呼吸逐漸急促,如同起伏的波濤;能聽見他伸手時袖口玉佩輕輕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在這寂靜的密室裡顯得格外突兀。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詔書邊緣的那一刻,蘇晚突然轉身,帶著一絲決絕與憤怒,將絲帛用力拍在他胸口,聲音微微顫抖地說:“你看。”
顧昭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大小,眼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他的目光緩緩落在詔書上,開始逐字逐句地閱讀,每讀一行,他的表情就愈發凝重,彷彿那些字是用利刃刻在他的心上。最後一個字落定,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攥得發白,詔書在他掌心被揉成了一團,彷彿承載著他內心無法言說的痛苦與憤怒。
“我查了半年貪腐案,審了十八個官員......”
他的聲音發顫,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原來他們的主子,是陛下。”
密室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靜得能聽見燭油緩緩滴落的聲響,那聲音如同時間的沙漏,一點一滴地流逝,卻又彷彿凝固了此刻的一切。蘇晚望著他泛紅的眼尾,心中一陣刺痛,想起昨夜他小心翼翼替她包紮傷口時,眼中滿是溫柔與期許,說
“等晉州的案子結了,我帶你去看西市的燈”。那時他眼底閃爍的光芒,此刻卻全碎成了灰燼,如同美好的夢境被無情地擊碎。
“你會怎麼做?”
顧昭突然抬起眼,目光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地看向她,“如果我要替這些百姓討個公道,你......”
“咚
——”
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如同一陣驚雷,無情地打斷了他的話。那馬蹄聲由遠及近,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彷彿是命運發出的催促。
影十一的聲音緊跟著撞進密室:“統領,陛下召您即刻入宮。”
顧昭的喉結動了動,像是艱難地嚥下了一口苦澀的膽汁。他緩緩將詔書仔細摺好,小心翼翼地收進袖中,轉身時衣擺輕輕掃過蘇晚的手背,那溫度燙得她下意識地縮了縮手,卻聽見他用極低的聲音說:“等我回來。”
禦書房內,檀香比往日更加濃鬱,那馥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彷彿想要掩蓋住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顧昭跪在金磚上,抬頭便看見皇帝斜倚在龍椅裡,神色慵懶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皇帝的指尖隨意地轉動著一枚羊脂玉扳指,那扳指在燭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與他冰冷的眼神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封詔書,是朕親手寫的。”
皇帝的聲音像浸在涼水裡的玉,透著一股寒意,“你查了這麼久,可算出其中深意?”
顧昭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畫麵。他想起十二歲那年,皇帝輕輕摸著他的頭,眼中滿是慈愛,說
“昭兒最懂朕的心意”;想起二十歲時,他領取暗衛令牌,皇帝一臉嚴肅地對他說
“你是朕的刀,要快,要準”;想起三天前,他向皇帝彙報晉州餓死三萬百姓的慘狀時,皇帝隻是淡淡地說
“知道了”。
“陛下要削藩。”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而沙啞,彷彿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可三萬條人命......”
“三萬?”
皇帝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晉州藩王養了十萬私兵,囤了二十年糧草。若等他起兵造反,死的就不是三萬,而是三十萬,三百萬。”
他緩緩放下扳指,目光如刀般射向顧昭,“你跟了朕十年,該知道,成大事者,總要踩些血。”
顧昭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彷彿要將所有的憤怒與痛苦都宣泄在這小小的舉動中。袖中的詔書隔著布料,硌得他生疼,彷彿是一種無聲的提醒。他突然想起蘇晚給難產婦人接生時,明明雙手緊張得微微發抖,卻咬著牙堅定地說
“再堅持一下”;想起她給逃荒老人喂藥時,溫柔地用自己的帕子擦去對方嘴角的藥漬;想起她說
“醫者不能選病人,可人心能選對錯”。
“屬下願效忠陛下。”
他緩緩低頭,額頭幾乎觸到地麵,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與堅定,“但求陛下......
莫負天下人。”
殿內安靜了片刻,彷彿時間都在此刻靜止。皇帝突然笑出聲來,那笑聲尖銳而刺耳,撞在雕龍柱上,蕩出陣陣迴音,彷彿要將這寂靜的空間撕裂。
“好個‘莫負天下人’。”
他揮了揮手,像是驅趕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退下吧。”
顧昭退出禦書房時,月亮已經悄悄爬過宮牆,灑下清冷的光輝,將整個宮殿籠罩在一片銀白之中。他獨自站在丹墀上,靜靜地望著遠處京城的燈火,那些燈火星星點點,如同繁星落進了人間,閃爍著溫暖而又遙遠的光芒。
袖中的詔書被他的體溫焐得發燙,彷彿是一顆熾熱的心在跳動。他下意識地摸了摸,突然想起蘇晚說過
“墨跡遇潮會暈開,真的假的一比對就知道”。
夜風輕輕捲起他的衣擺,如同一隻無形的手在輕輕拉扯。顧昭望著燈火最亮的方向
——
那裡有間醫館,門簷下掛著
“活死人”
的木牌,牌上的漆被雨水衝刷得發白,卻總是在夜裡點著一盞燈,彷彿在黑暗中為他指引著方向。
“我該站在誰這邊?”
他對著風喃喃自語,聲音被風吹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袖中詔書的邊角,在月光下泛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