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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95章 毒室驚魂·證據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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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晚的指尖在青石板縫隙裡摳出半寸土屑時,後頸的汗毛突然根根豎起,像被寒風掃過的草。影十四的低語還在耳邊——西角門留了道縫,可偏院的夜風裡,分明多了絲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那氣味比灶台上的湯更濃,像無形的絲線纏繞上來。

那是赤尾藤熬煮時特有的氣息,和她袖中半塊殘渣的氣味嚴絲合縫,連帶著舌根都泛起澀意。她蹲下身,鬢邊銀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簪頭的蘭花沾著露水,涼得像冰。

方纔用簪尖撬動石板時,指腹蹭到了石縫裡的黏液,黏糊糊帶著腥氣——像極了現代急診科處理過的化膿傷口,混雜著腐爛與血腥,讓人胃裡一陣翻湧。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石板下便傳來一聲悶響,的一聲,像有重物落地,驚得她差點咬到舌尖,牙齒磕出輕響。

蘇姑娘?影十四的聲音從院外的老槐樹上飄下來,帶著樹葉的沙沙聲,西角門的守衛去茅房了,就一盞茶的空當。

蘇晚深吸一口氣,將袖中賬冊往懷裡按了按。那本賬冊是她在灶房劈柴時,從刀疤廚孃的枕頭底下摸出來的,紙頁邊角還沾著沒擦淨的藥漬,褐黃色的,帶著股焦糊味。最末一頁歪歪扭扭記著晉州賑災糧折銀三十萬兩,墨跡濃得發黑,像是用血淚寫就。現在這賬冊隔著粗布小褂硌著心口,倒像個滾燙的火炭,灼得她發慌。

她轉身走向水井,井沿青苔被夜露浸得滑膩,鞋底踩上去差點打滑。繞到井後那叢野薔薇旁時,鞋底碾到了塊碎陶片,的一聲輕響,脆得像骨頭斷裂,驚得她膝蓋一軟,扶住了冰冷的井壁。

借著月光低頭看,碎陶片上還粘著褐色藥渣——和她在北疆醫館見過的毒瘡外敷藥一模一樣,那藥渣乾硬粗糙,邊緣帶著鋸齒狀的裂痕。幽冥門。蘇晚默唸這個名字,喉嚨發緊,像被藥渣堵住了。

三個月前顧昭給她看過密報,說有江湖勢力在北疆用毒劑腐蝕邊軍糧倉,當時她隻當是話本裡的故事,紙上的鉛字輕飄飄的,如今卻要親手揭開蓋子,那沉重的真實壓得她喘不過氣。

水井旁的青磚牆果然有道半人高的暗門,門軸裹著油布,推的時候隻發出極輕的聲,像老人的歎息。蘇晚貓腰鑽進去,黴味混著濃烈的藥氣撲麵而來,嗆得她連咳兩聲,眼淚都逼了出來。那氣味裡有鐵鏽的腥、草木的苦,還有種說不出的甜膩,像腐爛的果子。

等眼睛適應了黑暗,纔看見地道儘頭有團昏黃的火光——是盞掛在石壁上的牛油燈,燈芯爆出細碎的火星,燈影裡晃動著七八個黑衣人,每人手裡都攥著藥杵,正往石臼裡搗著墨綠色的草葉,的撞擊聲在地道裡回蕩,像敲在棺材板上。

加三勺赤尾藤,火候再提半成。為首的灰衣老者掀開藥甕蓋子,熱氣騰起的瞬間,蘇晚看清了甕裡的東西——暗紅的液體翻湧著,表麵浮著層細密的泡沫,像極了被濃硫酸腐蝕過的血肉,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她的指甲掐進掌心,血珠滲了出來,和掌心的冷汗混在一起。三個月前在北疆義診時,她見過被這種毒劑灼傷的百姓,傷口潰爛到能看見白骨,紅肉外翻,像爛掉的桃子,慘叫聲能穿透三條街,聽得人頭皮發麻。當時她用現代燒傷膏勉強控製了感染,可眼前這甕藥,分明比北疆那批更毒,連空氣都彷彿被腐蝕出了味道。

這配方......竟比我們在北疆查獲的還要精細!蘇晚的聲音壓得極低,氣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可還是驚得自己打了個寒顫,指尖冰涼。

她貼著石壁挪到角落的木案前,案上堆著十幾本線裝筆記,紙頁泛黃發脆,最上麵那本的封皮寫著毒經·幽冥卷,字跡扭曲,像毒蛇盤踞。翻開第一頁,墨跡未乾的字跡刺得她眼睛發疼:赤尾藤配曼陀羅,可蝕鐵;加三葉青,可腐骨......字裡行間還沾著點暗紅的印記,像乾涸的血。

啪嗒。

背後傳來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響,在寂靜的地道裡格外清晰。蘇晚的心臟幾乎跳出喉嚨,咚咚地撞著肋骨。她猛地合上筆記塞進懷裡,轉身時撞翻了案角的藥罐,陶片碎了一地,發出刺耳的聲。灰衣老者的喝問像根鋼針紮進耳膜,尖銳得讓人耳鳴。她本能地往地道深處跑,可剛跑兩步就被什麼東西絆了個踉蹌——低頭看,是具蜷縮的屍體,身上的官服還帶著晉州府的暗紋,料子粗糙,胸口有個黑洞洞的血窟窿,血腥味混著藥味鑽進鼻腔。

抓活的!

追喊聲在地道裡炸開,迴音震得人頭暈。蘇晚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有無數隻鼓在敲。她摸到腰間的銀簪,這是顧昭送她的定情物,簪頭刻著她的名字,此刻倒成了防身的利器。可還沒等她拔出簪子,頭頂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影十四的身影從地道頂部的通風口躍下,玄色暗衛服在火光裡翻卷如鴉,帶起一陣風。

蘇姑娘,走!影十四甩出兩枚透骨釘,兩聲,精準釘住最前麵兩個黑衣人的手腕,釘子穿透皮肉的聲音讓人牙酸。顧統領已經控製了前院,趙王跑不了!

同一時間,趙王的書房裡,顧昭的酒杯重重磕在檀木桌上,發出的一聲,酒液濺出了幾滴。他聽見窗外傳來暗衛特有的鳥鳴暗號,短促而尖銳,喉結動了動,麵上卻還掛著笑:王爺這魚蒸得妙,鮮而不腥,卑職再敬您一杯。

李承澤的銀筷停在半空,筷尖的魚肉滑落在盤裡。方纔那聲鳥鳴他也聽見了,眼底閃過絲慌亂,像被驚到的蛇,卻又強撐著端起酒杯,手指微微發顫:顧校尉倒是好興致......

書房門被踹開的瞬間,木屑飛濺,顧昭的手掌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軟劍上,劍柄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衝進來的暗衛單膝跪地,甲冑碰撞發出脆響:啟稟統領,影十四在地下毒室拿住了製毒的灰衣老者,蘇姑娘找到了賬冊和毒經!

李承澤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踉蹌著後退兩步,撞翻了身後的博古架,青瓷擺件碎了滿地,聲不絕於耳:你們......你們這是私闖王府!是謀逆!

私闖?顧昭抽出軟劍,劍尖挑開李承澤腰間的玉佩,玉佩的裂痕在燭光下格外明顯,陛下早有密旨,查晉州賑災糧貪墨案。王爺地下毒室裡的晉州府官服,還有那本記著三十萬兩折銀的賬冊,夠不夠證據?

不......不可能!李承澤的額頭沁出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浸濕了錦袍的領口。他突然撲向書案後的暗格,動作狼狽,可手還沒碰到暗格機關,影十四已經提著灰衣老者的衣領闖了進來。老者的嘴角淌著血,染紅了花白的胡須,卻還在嘶喊:王爺,毒已經運出京城了!北疆那邊......

運出?顧昭的瞳孔驟縮,像被冰錐刺中。他轉頭看向影十四,後者從懷裡掏出個瓷瓶,瓶身還沾著泥,封口處纏著浸了油的布:截住了,是去北疆的車隊。這瓶子裡的毒,夠腐蝕半座糧倉,遇火還會炸。

蘇晚就是這時候衝進來的。她的鬢發散了幾縷,沾著灰塵和蛛網,懷裡緊抱著那本《毒經·幽冥卷》,書角都被攥得變了形。見顧昭安然無恙,懸著的心才落了地,腿一軟差點站不住。

她走向李承澤,將賬冊地拍在書案上,聲音因急促的呼吸而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王爺要看證據?晉州三年乾旱,餓死的百姓名字都在這賬冊裡,一筆一筆,記著誰領了糧,誰被剋扣。您吞的賑災糧,夠養三萬逃荒人,夠他們熬過三個冬天。

李承澤盯著賬冊上的血手印(那是蘇晚方纔在地道裡被碎陶片劃破手時按上的,暗紅的血混著泥土,觸目驚心),突然癱坐在地,錦袍皺成一團。他望著顧昭腰間的暗衛令牌,那令牌上的玄鳥彷彿活了過來,正盯著他,聲音發顫:你......你到底是誰?

顧昭。顧昭將軟劍收回劍鞘,暗衛統領,陛下的義子。

後半夜的風卷著露水灌進書房,吹得燭火搖晃,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蘇晚望著滿地狼藉,突然想起地道裡那具晉州府官服的屍體——或許是個不肯同流合汙的小吏,或許是個想告發卻被滅口的百姓,他的眼睛還圓睜著,像在問為什麼。

她摸了摸懷裡的《毒經》,紙頁粗糙的觸感硌著手心,又看了眼顧昭,後者正低頭檢查暗衛呈上來的密報,側臉在燭火下鍍了層暖光,眉宇間帶著疲憊,卻透著安穩的力量。

蘇姑娘。影十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點小心翼翼,毒室裡的倖存者都安置好了,那個叫翠兒的婢女說要見你,哭得快暈過去了。

翠兒縮在偏院的槐樹下,懷裡抱著個布包,身子抖得像秋風裡的葉子。見蘇晚過來,她跪在地上,膝蓋撞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眼淚大顆大顆砸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蘇姑娘,我對不起那些被毒啞的姐妹......程先生(灰衣老者)說要是敢說出去,就殺了我娘,把她扔進亂葬崗......她開啟布包,裡麵是堆染血的帕子,帕子上用炭筆寫著歪歪扭扭的字,這是我偷偷記的,每月初一十五,王府都會往晉州送,其實是......是摻了毒的糧種!種下去長不出莊稼,隻會讓土地爛掉......

蘇晚蹲下身,握住翠兒發抖的手,那雙手冰涼粗糙,布滿了細小的傷口:現在說出來,還不晚。那些姐妹,還有晉州的土地,都會記著你的好。

天快亮的時候,顧昭送蘇晚回醫館。他的玄色暗衛服還沾著血漬,暗紅的痕跡像開敗的花,卻還是細心地將蘇晚護在身側,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擋著風:陛下那邊,我讓人送了密信,用的是加急驛馬。

蘇晚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淚,想起地道裡那具屍體,聲音低啞,晉州的百姓......他們還在等訊息。

會查到的。顧昭摸了摸她的發頂,指尖帶著薄繭,動作卻很輕,等天亮了,我讓人去接你娘和小川來醫館。這幾天,你哪兒都彆去,醫館周圍我加了暗衛。

蘇晚抬頭看他,晨光裡他的眼尾還帶著青黑,分明熬了整夜,眼下的烏青像被墨染過,聲音卻格外溫柔,像清晨的陽光。她剛要說話,街角突然傳來馬蹄聲——是暗衛來傳信了,馬蹄踏在青石板上,聲急促得像心跳。

顧統領,陛下召您進宮。暗衛翻身下馬,聲音帶著急促。

顧昭應了聲,轉身時又回頭,目光在她臉上停了停,像要把她的樣子刻在心裡:我走之前......

放心。蘇晚笑了,眼角的淚還沒乾,卻亮得像星,我守著醫館,等你回來。給你燉你愛喝的銀耳羹。

晨光漫過青瓦屋簷時,皇帝的禦案上多了封密信。信紙上印著朵墨梅——活死人醫館的印鑒,花瓣上還沾著點未乾的墨漬。信裡隻寫了兩句話:趙王私通晉州舊部,王府地下藏毒室,證據確鑿。附賬冊與毒經為證。

而此時的京城街頭,活死人醫館的木門一聲開啟,門軸轉動的聲音在清晨的寂靜裡格外清晰。蘇晚站在門檻裡,望著顧昭遠去的背影,他的玄色披風在晨光裡飄動,像一隻展翅的鳥。她突然想起地道裡那具晉州府官服的屍體——他的家人,該有個交代了,那些餓死的百姓,也該有個公道了。

醫館簷下的銅鈴被風吹得輕響,像在應和著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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