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306章 血染白袍?醫者無畏
清晨,熹微的晨光如絲縷般灑落在活死人醫館,虎子伸手輕輕一推,那扇陳舊的木門
“吱呀”
一聲緩緩開啟,彷彿在喚醒沉睡一夜的醫館。簷角的銅鈴在晨風的輕撫下,悠然撞出清脆的聲響,宛如一曲悠揚的晨歌。
蘇晚靜靜地站在堂前,身著青布裙,外罩著那件染了斑斑藥漬的白大褂,這大褂見證了無數次的問診與救治,每一處汙漬都像是一段故事的印記。她腕間的銀針袋隨著她核對藥材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細微而清脆的碰撞聲。
昨夜,與顧昭商量完戶部查賬的事宜後,她僅僅合了半個時辰的眼,此刻眼底浮著一層薄青,儘顯疲憊。但她依然專注地站在藥櫃前,逐頁翻查著《藥材出入冊》,眼神中透著堅毅與執著。她深知,這份要攤開在太陽底下接受審視的賬本,必須精確到半粒藥渣都不能出錯。
“蘇大夫,頭位病患到了。”
虎子的聲音從門口清晰地傳來。
蘇晚應了一聲,抬眼望去,便見廊下立著一個裹著灰布鬥篷的男人。春寒尚未完全消退,裹著鬥篷本不足為奇,可那人的手卻始終緊緊攥在懷裡,指節泛白,宛如凍僵的枯枝,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她微微蹙起眉心,剛要開口詢問
“哪裡不舒服”,刹那間,那男人突然如猛虎般暴起!鬥篷
“唰”
地滑落,一道寒芒閃過,竟是一把鋒利的短刀直刺而來。
蘇晚本能地急速後仰,可左肩還是被刀尖無情地劃開一道三寸深的口子。瞬間,劇痛如熊熊烈火般沿著脊背瘋狂竄起,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踉蹌著,重重地撞在藥櫃上。隻聽
“啪”
的一聲脆響,硃砂罐被撞落摔碎,紅色的粉末濺落在她的白衣上,宛如一朵朵盛開的血花,觸目驚心。
“鎖門!”
她緊咬著牙,從齒縫間擠出這兩個字,與此同時,指尖已迅速摸向腕間的銀針袋。在急診科十年的訓練,讓她在這危急時刻,身體如同被植入程式般做出反應
——
得先止血!
她手法嫻熟地將銀針精準刺入肩井、天宗二穴,隨著血脈被封住,那如潮水般洶湧的刺痛瞬間化作一陣鈍麻。她強忍著疼痛,扶著藥櫃艱難地站直身體,額角豆大的汗珠子
“吧嗒吧嗒”
地砸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虎子,後堂第三層抽屜的止血散,快!”
虎子早已被嚇得臉色慘白如紙,聽到蘇晚的命令,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跌跌撞撞地朝著藥櫃衝去。
那刺客見蘇晚並未倒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揮舞著短刀再次凶狠地撲來。
“當啷
——”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一道寒光閃過,影十四如黑色的鬼魅般從房梁一躍而下,身著的玄色勁裝還沾著清晨的露珠,在晨光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手中的劍刃穩穩架住刺客的刀光,劍刃下壓,逼得刺客手腕微微發顫。“暗衛影十四護館三年,頭回見這麼急著送命的。”
影十四冷笑一聲,手腕猛地一翻,劍脊重重磕在刺客的肘彎處,隻聽
“當”
的一聲,短刀應聲落地。
刺客痛呼一聲,腳步踉蹌著後退。影十四趁機一個箭步上前,扣住他的後頸,將他狠狠按在地上,膝蓋用力壓在他的脊椎上,發出
“哢”
的一聲脆響。“誰派的?”
影十四冷冷地問道,聲音如同冰刃般銳利。
“呸!”
刺客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在地上,“要殺要剮隨你,老子
——”
影十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從靴筒中摸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閃電般紮進刺客的耳後。“暗衛的刑具,可比你淬毒短刀有意思。”
刺客瞬間像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額角的冷汗如泉湧般浸透了鬢發。“趙...
趙王餘黨!他們說蘇晚查賑災糧查得太狠,再不管...
就要查到當年晉州的賬了!”
蘇晚扶著桌角,強忍著肩頭傳來的劇痛,聽完刺客的話。此時,肩頭的血已經慢慢浸透了白布,洇出一大片深色的血跡。
她緊咬著下唇,扯下腰間的絲帕,用力按住傷口,對影十四道:“押地牢,彆讓他死。”
話音未落,一陣急驟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如密集的鼓點般敲擊著地麵。顧昭猛地掀簾而入,身著玄色官服,官服上還沾著清晨的霧氣,顯得濕漉漉的。他的目光如鷹般敏銳,瞬間掃過蘇晚染血的肩頭,瞳孔驟然緊縮,彷彿被什麼狠狠刺痛。
他大步流星地跨過來,動作急切而慌亂,指腹輕輕碰了碰她的傷口,聲音因為心疼而微微發啞:“疼不疼?”
“皮外傷。”
蘇晚強擠出一絲笑容,扯了扯嘴角,“比逃荒時被野狗抓的輕。”
顧昭沒有接話,眼神中滿是心疼與擔憂。他迅速轉身對影十四道:“去刺客住所,能翻的都翻出來。”
又看向虎子,語氣不容置疑:“請林大夫來處理傷口。”
虎子剛應下,蘇晚卻伸手按住他的手腕:“等等,後堂有個急症產婦,胎位不正。我得先去。”
“蘇晚!”
顧昭急得聲音都變了調,“你肩上刀傷還在滲血!”
“那產婦拖不得。”
她毫不猶豫地扯下染血的外袍,露出裡麵月白的中衣,堅定地說道,“血止住了,銀針封著穴呢。”
她邁著沉穩的步伐向後堂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堅定,彷彿平日裡尋常的問診。隻是每走一步,肩頭的血就會洇開一圈,在月白的中衣上暈染出一朵暗紅色的花。“昭哥哥,你去查刺客住處,我這邊...
耽擱不得。”
顧昭緊緊盯著她挺直的背影,喉結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阻攔。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轉身時,腰間的玉佩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去去就回,你...
小心。”
後堂裡,產婦痛苦的呻吟聲撕心裂肺,彷彿要將整個後堂都撕裂。蘇晚快速洗過手,指尖輕輕按在產婦隆起的腹部,細密的冷汗順著她的下巴不斷滴落在青布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因為傷口的疼痛而震得傷口愈發疼痛,可手下的動作卻穩得如同最精密的儀器
——
按揉、推轉,每一下都精準得令人驚歎。
“用力!”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彷彿給產婦注入了一股力量,“孩子要出來了!”
“哇
——”
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混著產婦疲憊的抽泣聲,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響起。
蘇晚緩緩直起腰,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中衣緊緊貼在身上。她伸手摸了摸嬰兒的後頸,確認並無窒息跡象,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轉頭時,她驚訝地發現後堂擠滿了人
——
昨日來看病的老婦,常來抓藥的車夫,此刻都紅著眼眶,滿是心疼地望著她。
“蘇大夫...”
老婦抬手抹了抹眼淚,聲音帶著哭腔,“您這是拿命在救人啊。”
“活死人醫,活的是人心。”
車夫粗著嗓子,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往後誰動醫館,先踩著我屍首過去!”
蘇晚輕輕笑了笑,剛要說話,影十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蘇姑娘,顧統領讓送東西。”
他走上前,遞過一個油皮紙包,“刺客住所翻到的,顧統領說您看了就明白。”
蘇晚開啟紙包,裡麵是一張泛黃的密令,墨跡還未乾透,散發著淡淡的墨香。上麵赫然寫著:“若蘇晚不死,祭天大典恐生變故。”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腦海中突然想起昨日王德昌給的紙條
——“阿九”
二字如同一道炸雷,在她腦海中轟然炸響。
“去告訴顧昭,”
她迅速把密令遞給影十四,神情嚴肅而緊張,“加派人手守皇宮,尤其是祭天台周圍。”
影十四領命而去。
蘇晚剛要坐下,林氏提著藥箱匆匆衝了進來:“我的晚晚!”
她的手顫抖著,輕輕撫過蘇晚肩頭的傷口,眼中滿是心疼與焦急,“怎麼弄成這樣?”
“娘,不打緊。”
蘇晚握住林氏的手,輕聲安慰道,“先上藥,等會去大牢看王德昌
——
他昨日托人帶話,說有要緊事。”
林氏的手微微一頓:“大牢?晚晚,那地方臟得很,你傷成這樣
——”
“我得去。”
蘇晚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他能遞‘阿九’的紙條,說明知道些什麼。”
等林氏小心翼翼地處理完傷口,天色已經漸漸擦黑,夜幕如同一塊黑色的綢緞,緩緩鋪展開來。
蘇晚裹著顧昭送來的狐裘,在影十四的陪同下,走進大牢。剛踏入大牢,一股濃烈的黴味混著刺鼻的血腥氣撲麵而來,鑽進鼻腔,令她不禁皺了皺眉。她在最裡間的牢房前停住腳步。
王德昌蜷縮在草蓆上,麵色青紫得如同茄子,嘴角掛著黑血,模樣十分駭人。聽到腳步聲,他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彷彿迴光返照,掙紮著想要爬向鐵欄:“蘇...
蘇大夫...”
蘇晚急忙蹲下身,握住他的手
——
那手冷得像冰,沒有一絲溫度。“我在。”
她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安撫。
“信...
在...
枕頭下...”
王德昌的喉間發出
“咯咯”
的聲音,彷彿被什麼東西哽住,“名單...
皇家密印...
他們...
他們早...”
話未說完,他的手突然無力地垂落,整個人徹底沒了動靜。
蘇晚伸手摸了摸他的頸動脈,心中一沉,緩緩閉上了眼睛。
影十四已經迅速翻出枕頭下的信,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末尾赫然拓著一枚龍紋印
——
正是大寧皇家密印。那龍紋印彷彿帶著一種神秘而威嚴的氣息,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深夜,醫館後堂一片寂靜。蘇晚靠在床頭,微弱的燭火在信紙上投下搖晃的影子,彷彿無數隻鬼魅在紙上舞動。她緊緊盯著
“張侍郎”“李尚書”
這些熟悉的名字,又伸手輕輕摸了摸那枚龍紋拓印,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一陣發緊。
窗外的老槐樹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彷彿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有片葉子悠悠飄落,恰好落在信上,正好蓋住
“阿九”
兩個字。
“原來,你們早就埋下了這顆棋子...”
她輕聲呢喃著,聲音輕柔得如同夜風中的一縷薄煙,被夜色吞噬得隻剩尾音。
燭火突然
“劈啪”
一聲炸響,將
“阿九”
二字映得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