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326章 幽冥密檔?夜探沈府
戌時三刻,天已經黑透了。沈府後麵那條小巷的青石板,被夜裡的露水浸得滑溜溜的。
蘇晚緊緊地貼著那麵斑駁破舊的磚牆,眼睛盯著影十四打過來的手勢。三長兩短,這是暗衛們特有的安全訊號。
她伸手摸了摸彆在腰間的柳葉刀,刀鞘和衣服布料摩擦發出的沙沙聲,混著自己
“砰砰”
的心跳聲,一下子撞進了她的耳朵裡。
“西牆第三塊磚鬆了。”
影十四的聲音特彆輕,就跟一片輕輕落在水麵上的葉子似的,輕得好像要被風給吹化了。
影十四穿著一身玄色的勁裝,把他精瘦的身材裹得緊緊的。隻見他伸出指尖,在磚縫裡輕輕一挑,半塊青灰色的磚頭就悄無聲息地落到了地上。
蘇晚彎下腰,從那個洞裡鑽了進去。鑽的時候,後頸被牆根的野藤颳了一道細細的痕跡,疼得就跟被一根細針給刺了一下似的。不過這疼倒好,一下子把她有點混沌的腦子給刺清醒了。她心裡明白,自己可不能慌,沈相書房裡藏著的東西,那可是她和顧昭拿命在賭的籌碼啊。
進了後花園,桂樹的花瓣落了一地,就跟撒了滿徑的碎金子似的。蘇晚緊緊地跟著影十四的影子,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巡夜的家丁。
這會兒,月光被雲彩遮住了一大半。蘇晚盯著影十四後背上的暗紋,那是顧昭親自傳授給暗衛們的標記,看著就像一隻正準備展翅高飛的鷹。
看著這標記,她不由得想起顧昭昨天晚上在醫館跟她說的話:“沈府裡的機關比咱們想象的要多,要是出了啥變故,你一定要先保全自己。”
可她怎麼能隻想著保全自己呢?
要是拿不到證據,明天早朝的時候,沈相就會以
“妖言惑眾”
的罪名參她。到時候,醫館肯定會被封,小川和母親也會被抓到牢裡去……
“到了。”
影十四突然停了下來,抬起頭,望著二樓那扇沒上窗閂的雕花木窗。
蘇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瞧見窗欞上雕刻著纏枝蓮的圖案,在花瓣的邊緣,隱隱泛著暗紅色,仔細一看,那竟然是血漬。
她一下子覺得喉頭一緊,這才突然明白為什麼影十四堅持要從窗戶進去,而不是走門。因為門後麵說不定就有絆馬索,窗台上的銅鈴也被人動過了,這會兒正垂著半寸長的絲線,風一吹,鈴鐺就晃來晃去,卻偏偏不發出一點兒聲響。
影十四先翻進了窗戶,落地的時候,他靴底墊著軟軟的布,踩在青磚上,連半點兒聲音都沒壓出來。
蘇晚也跟著翻進窗戶,腳剛一落地,就聞到了一股特彆濃重的沉水香的味道。這是沈相特彆愛用的香,還帶著點兒苦杏仁的味兒。
她趕緊從懷裡摸出火摺子,用手捂著,輕輕一晃,點亮了。暖黃色的光一下子映出了滿牆的名人字畫。
在正中央,掛著一幅《鬆鶴延年》的畫,那畫上的鶴眼睛的地方,鑲嵌著一塊翡翠,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冷冷的光。
“找暗格。”
影十四指了指靠牆的檀木書櫃,壓低聲音說,“沈相習慣把密信藏在《資治通鑒》的第三函裡。”
蘇晚趕緊快步走過去,指尖在書脊上輕輕拂過。果然,第三函的封皮比旁邊的書厚了三分。
她把書抽出來,書頁之間果然夾著一塊薄薄的鐵片。沿著鐵片的邊緣輕輕一推,就聽見書櫃
“哢”
地響了一聲,最下層的木板緩緩地縮排了牆裡,露出了一個半尺見方的暗格。
暗格裡堆著七八封密信,最上麵那封的封泥還沒乾呢。
蘇晚的心跳得就跟打鼓似的,“咚咚咚”
響個不停。她用指甲挑開封泥,展開信紙的那一刻,月光突然一下子衝破雲層照了下來,正好照亮了信末尾的署名
——“夜梟”。
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信裡寫的內容,就跟一盆冰水直接澆到了她頭上:“太子中秋出城去祭天,已經買通了禦林軍的副統領,到時候就斷了太子的後路;趙王以前的部下張九斤藏在城南的破廟裡,三天之後就把他滅口……”
那字跡雖然潦草,卻每一筆都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透到了紙的背麵,感覺每一筆都浸著血似的。
“走。”
影十四突然伸手,緊緊地拽住她的手腕,聲音裡帶著從來沒有過的急切。
蘇晚剛把信塞進懷裡,就聽見腳下傳來
“哢嗒”
一聲,這是機關被觸發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可退路已經被一道鐵網給封死了。那鐵網的網眼特彆細,跟牛毛似的,在月光下泛著幽藍色的光,一看就知道是淬過毒的。
“蘇大夫,手段還真不錯啊。”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房梁上傳了下來。
蘇晚趕緊抬頭,就看見一道黑影像夜梟一樣,“嗖”
地俯衝了下來。落地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風,把燭火吹得東倒西歪的。
來人穿著一身玄色的勁裝,臉上戴著一個青銅做的鬼麵,隻露出一雙紅得像血一樣的眼睛。他開口說道:“沈相說你會來,我還覺得他高估了你這個女大夫呢。”
“你是夜梟。”
蘇晚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退到暗格前麵,手心裡緊緊地攥著從醫館帶來的藥粉。這藥粉是用薄荷和曼陀羅混在一起磨成的,能讓人暫時看不見東西。
夜梟的刀已經拔了出來,刀鋒上映出了蘇晚蒼白的臉。他冷冷地說:“沈相給了你多少錢?值得你替他賣命?”
“銀子?”
夜梟冷笑了一聲,鬼麵下麵傳出來的聲音,就跟指甲刮過石板似的,特彆刺耳,“沈相答應讓我做幽冥門的門主,你說這值不值?”
他往前踏了一步,刀鋒一下子劃破了蘇晚的衣袖,“把信交出來,我給你留個全屍。”
蘇晚的後背已經抵到了書櫃上,指尖摸到了暗格裡殘留的鐵片。
她突然想起影十四說過,沈府的書房和後花園的假山是連通著的,說不定暗格後麵就有地道!
她緊緊地盯著夜梟拿刀的右手,隻見手背上有一條蜈蚣形狀的疤痕,一看就是長期握刀磨出來的。
就在夜梟再次舉刀的那一瞬間,蘇晚猛地把藥粉甩了出去。趁著夜梟趕緊捂眼睛的這個空檔,她轉身朝著暗格撞了過去。
“哢嚓”
一聲,暗格後麵的木板一下子就被撞碎了,冷風裹著桂花香
“呼”
地灌了進來。
蘇晚貓著腰就鑽了進去,地道裡的磚縫裡長滿了青苔。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跑,一直跑到聽見影十四的呼哨聲。這是顧昭教她的鴿哨聲,三短一長。
“上來!”
影十四的聲音從頭頂傳了下來。
蘇晚趕緊抬頭,就看見地道口正對著假山的石洞,影十四正伸手下來拉她。
她一把抓住影十四的手腕,借著他的力氣翻出了洞。翻出來的時候,後腰被石壁劃了一道血痕,疼得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可這會兒根本顧不上看。
“走!”
影十四一下子翻身上了馬,把蘇晚拉到身前。
馬蹄
“噠噠噠”
地踏碎了滿地的月光,沈府那高高的紅牆漸漸地被甩在了身後。
蘇晚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夜梟站在假山的頂上,他臉上的鬼麵在風裡
“呼呼”
地響著。他的聲音被風給撕碎了,飄進蘇晚耳朵裡的時候,就隻剩下半句:“蘇晚,下
——”
“彆回頭。”
影十四的聲音裹著風,灌進了她的耳朵裡,“顧統領在醫館等著你呢。”
蘇晚伸手摸了摸懷裡的信,紙角硌得胸口生疼。
她心裡明白,這封信足夠把沈相的罪行全都揭露出來,可她也知道,沈相肯定不會就這麼乖乖地等著被抓。
月光照在她腰間的玉佩上,這玉佩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玉的質地特彆溫潤,上麵刻著一朵並蒂蓮。她以前從來都沒有仔細看過,可這會兒卻突然覺得,這玉佩裡好像藏著什麼秘密。
“駕!”
影十四又加了一鞭,馬跑得更快了。
蘇晚望著前方漸漸亮起來的燈火,緊緊地攥著懷裡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