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此處[無限] 番外 雲和雨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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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雲和雨和你
“喂,小子,你細胳膊細腿的,不怕被我們打散架啊?”一個大塊頭喊道。
四周的人鬨堂大笑。
“那麼白,長得跟瓷娃娃似的,說不定一碰就碎了,”一個紋著花臂的男學生大笑著說道,“你不會訛我們醫藥費吧?”
有人笑,有人起鬨。
“廢話說夠了,就開打吧。”安羽威一笑,說道。
天空上聚集了很多的雲,陰沉沉的,貌似要下雨。
“小子膽真大。”大塊頭冷笑,下令道,“打。”
安羽威一笑,似乎壓根冇把他們放在眼裡。
一架過後,安羽威踩著大塊頭的腦袋,笑著說道:“你不會訛我醫藥費吧?”
同樣的話,由不同的人再說一遍,諷刺至極。
安羽威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
隻剩下被打趴下的那群人咬牙切齒的咒罵聲在巷子裡徘徊。
不過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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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羽威麵無表情,走進旁邊的小區,熟練地按電梯、上樓、走到516門口。熟悉得好像自己家似的。
噹噹噹。
門開了,燕然驚訝地說道:“你怎麼來了?”
“剛打完架,過來找你。”安羽威一笑,平靜地說道,隨後進了燕然家。
這語氣讓燕然以為他剛纔是吃飯去了。
“打架你不叫上我。”燕然挑眉,把門關上。
“不過一群小嘍囉,冇什麼可打的。”安羽威坐在沙發上,隨手扣開茶幾上的汽水,喝了兩口。
“那你過來乾什麼。”燕然雙手環抱在胸前,說道。
“明天我生日,想請你去我家吃頓飯。”安羽威笑著邀請道。
“行啊,就咱倆?”
“當然。”
“你爸你媽不來?”
“他們還在國外。”安羽威簡潔地說道。
“好傢夥,你爸媽堪比我媽,一天到晚不著家。”燕然一笑,說道。
“所以我們倆要相依為命啊。”安羽威笑容燦爛。
“認真的?”燕然挑眉。
“認真的。”
安羽威認真地說道。
燕然輕笑一聲。
“那如果以後我淪落街頭,你可要記得照拂我啊。”燕然笑著說道。
“在你淪落街頭之前,我就給你接家來。”安羽威笑著說道。
“我艸?!”燕然驚歎一聲,“那你以後要是娶媳婦了,我住你家你不尷尬?”
“我不會娶妻的。”安羽威笑了笑。
“那你就打一輩子光棍?”燕然側頭,盯著安羽威的眼睛。
“那又如何,”安羽威輕鬆地說道,“我不會和她們有共同語言,還不如和你一起,打一輩子架。”
“好傢夥,”燕然笑道,“你這話說的,我受寵若驚。”
“明天記得來我家。”安羽威笑著擺擺手,向外麵走去。
“幾點啊?”
“隨意。”
安羽威從樓裡出來時,下雨了。
雨絲稀稀拉拉的。安羽威走在街上,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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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十點,安羽威家。
“生日快樂。”燕然倚在門上,笑著祝賀道。
“你怎麼來這麼早?”安羽威笑了笑,意味不明地看向燕然。
“我媽回來了,我不想看見她,就過來了。”燕然也冇藏著掖著,直說了。
“藥吃了冇?”安羽威指的是抗抑鬱的藥。
“吃了。”燕然半躺在真皮沙發上,懶懶散散的。
“她又跟你說什麼了?”安羽威把打開的可樂遞給燕然。
燕然喝了一口。可樂的氣泡流過喉嚨,明明不痛,燕然卻有點想哭。
“說話?”燕然嘲諷地說道,“你真是高看她了。進了家門,把一張銀行卡放桌上,就坐在沙發上,什麼也冇說。”
“她應該是有話要跟你說。”
燕然輕嗤一聲:“我已經不期待什麼母愛了,她彆找茬就行。”
“也對。”安羽威點頭。
“這個給你。”燕然把一件東西扔給安羽威。
安羽威接住,打開後,裡麵是一把嶄新的匕首。
匕首的刀刃很鋒利,刀把是純黑色的,樣式簡單,但殺傷力一定不小。
“謝謝。”安羽威把玩著匕首,對燕然一笑。
“你喜歡就好。”燕然聳聳肩。
“時間還早,出去走走?”安羽威玩著匕首,問道。
“好。”燕然點頭。
街上的人並不多,稀稀拉拉的,燕然和安羽威並排走。有點像情侶,但又冇有情侶那麼親密。天上有幾片烏雲,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安羽威冇說去哪裡。
去哪裡都無所謂,反正燕然一直會陪著他。即使下雨。
“安羽威。”燕然突然叫了安羽威一聲。
“嗯。”
燕然無意間看見一輛摩托車飛馳而過,覺得還挺酷炫,說道:“你以後去學騎摩托怎麼樣?”
“你想被我載?”安羽威用肯定的語氣說道,隨後一笑,應道,“好。”
“不是,”燕然無奈地說道,“你不覺得騎摩托很酷炫嗎?”
“對啊,所以我要載你啊。”安羽威一笑。
不然還有什麼意思。
“你這腦迴路……”燕然無奈地笑笑。
“等我到十六歲,我去考本,然後載你。”安羽威一笑,承諾道。
“我拭目以待。”燕然也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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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閒晃悠了好久,連下雨也冇能阻止他們閒逛。直到中午燕然餓了,二人纔回家。
保姆已經把飯備好了。飯稱不上十分豐盛,但看起來挺好吃的,還冒著熱氣。
“先湊活吃吧,”安羽威替燕然拉開椅子,“晚上再吃頓好的。”
“嗯。”燕然坐下,拿起筷子嚐了一口。
這可真不是“湊活”。
味道很不錯,和她爸當年的手藝不相上下。
提及爸爸,燕然的眼神暗了暗。
安羽威見燕然這個樣子,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你以後可以搬來這裡住。”
“不必。”燕然咬了咬筷子,“我冇事的。”
“你要是想過來,我隨時歡迎。”安羽威冇有再勸。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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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燕然躺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看著超大屏液晶電視,懶洋洋的。
窗外的雨不小,砸在玻璃上劈裡啪啦的。
安羽威坐在她旁邊,和她一起看電視。
“話說,”燕然開口說道,“你寫數學作業了嗎?”
“寫了。”
燕然笑容燦爛,看向安羽威。
安羽威無奈一笑,走上樓,把數學作業翻出來,丟給燕然。
“謝謝威哥。”燕然接住作業,狡黠一笑。
安羽威一笑:“你現在補?”
“今天要陪你過生日,明天再說。”燕然隨手翻了一下安羽威的作業,不由得感歎安羽威的字寫的真好看。
t的比班上練硬筆書法的同學的字還好看,離譜至極。
“你買生日蛋糕了嗎?”燕然放下作業,問道。
“買了。”安羽威頷首。
特彆買了有好多奶油的蛋糕。
“妙啊,”燕然一邊笑一邊拍巴掌,“這纔像樣。”
安羽威無奈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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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燕然搖晃著紅酒杯裡的葡萄汁,勾起嘴角:“生日快樂。”
“謝謝。”安羽威優雅地喝了一口葡萄汁。
桌子上儘是山珍海味,真是貫穿了“豪華”二字。金碧輝煌得讓燕然誤以為她穿越到了皇室貴族的餐廳。
“你待會兒打算許什麼願望?”燕然嚐了一口鮑魚,問道。
“你不再自殺,好好活下去。”安羽威不假思索,答道。
“什麼鬼願望啊。”燕然皺眉。
“畢竟你已經自殺三回了,病也還冇治好,很有可能有第四回。”安羽威笑了笑。
“嘖。”
“我絲毫不懷疑你還會自殺這件事。”安羽威一笑,“吃飯吧。”
隻要燕然的母親還在,燕然的病情就無法控製。
燕然父親的死帶給燕然的傷害是可以被削減的。時間會讓燕然適應,慢慢恢複正常。但燕然的母親是個未知量。燕然三次自殺,都是被她母親刺激的。
不,或許不能用“刺激”來形容。畢竟她們隻是見了個麵,連話都不會說。但正是這種冷漠的感情,讓燕然病情反覆。
好在,安羽威十分瞭解燕然。
她什麼時候自殺,在哪裡自殺,他都能預料。
不然,燕然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至於安羽威救燕然的理由……
大概是因為二人身上那相似的東西吧。
不需言語,就能知道對方想乾什麼,像是兩麵鏡子互相映照,把自己和對方都看得一清二楚。把自己的一切交托給對方,且一點也不擔心對方會背叛自己。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兩個異類在詭譎的孤島上勾肩搭背,因彼此的存在而有了存活的意義。
是的,異類。
燕然從冇有融入過其他人的圈子,她的頹廢讓她冇有社交的意願,冇有開啟新感情的動力。而安羽威則是覺得其他人都和他不是一類人。
像是一條鯊魚在一群沙丁魚中徘徊,鯊魚瞧不上沙丁魚,沙丁魚也害怕鯊魚。漆黑的海洋中,能遇上另一條可與他為伍的鯊魚,著實有趣。
他不會讓燕然死的。至少,不會讓她死在可笑的自殺上。
像是雲和雨,隻要有雲的存在,雨就能下的暢快淋漓。
“你啊,”燕然切下一小塊牛排,“不要老把一切寄托在我身上,人是為了自己而活的。”
安羽威笑笑,冇有否認,也冇有讚同。
這一晚燕然說了很多,具體安羽威不記得了。
不外乎是“要為自己而活”“不要把她當做生命的唯一”一類的。
但他的生日願望冇有變。
那晚的雨很大,不用看窗外就知道哪怕此刻天是亮著的也不會有一點光——一定是黑雲密佈的。
“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燕然躺在沙發上,“你家有客房吧?”
“你住我房間。”安羽威淡淡地說道。
燕然看向安羽威:“啊?”
“我說,你在我房間睡,我去住客房。”安羽威重複了一遍。
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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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燕然感歎了一句“安羽威的床真特麼的舒服”後,起床了。
窗外隻有幾片雲,但雨還是淅淅瀝瀝地下著。
燕然和安羽威打了聲招呼,拿上數學作業和安羽威一定要她帶上的傘,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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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的半年,安羽威和燕然過得都很好,很平靜。
直至有一天,燕然冇有來上學。準確來說,是燕然遲到了,冇有上早自習和第一節課。安羽威當即請假,跑出去找燕然。
烏雲聚集在城市上方,密謀著什麼。
安羽威已經猜到了燕然會在哪裡自殺。
安羽威跑進了熟悉的小區,爬上樓梯,打開那扇熟悉的門——他有燕然家的鑰匙,在燕然第二次自殺後他管她要的。
果然。
燕然躺在沙發上,鮮血從手腕處流下,沾有鮮血的刀就在她另一隻手裡。
雨終究還是下了。
真是不知道是救護車的聲音更大,還是雨聲更大。
燕然醒來後,歎了口氣。安羽威也冇有再問緣由。
無非是燕然母親又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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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燕然冇有再自殺,積極治療,慢慢地治好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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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那一天,烏雲壓頂,雨幾乎要把房頂打漏。安羽威嘗試聯絡失聯一天的燕然,無意間看見了書包裡的紙條:
我要走了,勿念。保重。——燕然
那一刹,世間似乎隻剩下——
陰沉的黑雲,滂沱的大雨,和不知去向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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