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呢,嚴肅點無限 011
繼續分裂
好像又有人死了。
南銀紗來不及思考,究竟是哪位玩家搶先去完成了答題板,且答案還是錯誤的。
目前最要緊的,係統的隱藏規則,是每錯一次,母體鬼怪都要產生分裂,相當於呈倍數克隆本體。
電梯就卡在4層與5層中間,在她試圖爬上地麵的同時,她發現分裂的鬼怪,就在走廊的另一端。
那一刻不容多想,她咬緊牙關又加了一把力,縱身躍上了陸地。
晏之卿緊隨其後,就在他雙腳完全接觸地麵的瞬間,電梯轟然墜落,一路火光迸濺,很快底層就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
爆炸聲吸引了鬼怪,能聽到那沉重而粘膩的拖拽聲愈發急促,顯然是加快速度往這邊來了。
這是一代女高中生鬼怪的動靜,因為它變異成了八爪魚,幾乎全身都布滿觸手。
很不幸,雙方打了個照麵。
猜測正確,他們此刻麵對的,是兩隻一模一樣的、有著血盆大口的人麵八爪魚。
眼看著觸手近在咫尺襲來,南銀紗反手拔刀齊根斬斷,她一甩刀鋒血跡,和晏之卿一前一後迅速奔上樓梯。
晏之卿無意間發現欄杆破舊開裂的縫隙裡,插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線索卡,他路過時順便將其抽出攥在掌心,而後衝進消防通道,果斷和南銀紗一起關上了那扇安全門,並插閂上鎖。
兩隻八爪魚在門外瘋狂撞擊,金屬門板上逐漸現出了密密麻麻凸起的痕跡,看上去搖搖欲墜,怕是離報廢不遠了。
兩人趁機繼續逃往樓上,暫時找了間相對隱蔽的屋子,留意四周動靜。
晏之卿這纔有時間看一眼自己剛剛找到的線索卡,見上麵果然是新的提示:
【教唆出軌者,判第二層。】
“電梯墜毀,我們再想去高樓層搜證,難度就更高了。”
“那也得去。”南銀紗說,“你當時不是覺得那幅畫有問題嗎?”
晏之卿反問:“我什麼都沒提,你也察覺到了?”
“畢竟我也不傻。”
“南小姐非但不傻,還很聰明。”
“我又沒求著你誇我。”南銀紗反複擺弄著他遞來的那張線索卡,半晌,懶洋洋一抬眸,“喂,你真的殺過人?”
要知道,如果是陷害或者算計其他玩家致死,這在遊戲裡是很常見的,按理說不致被單獨歸於“殺生害命”。
她的確疑惑,他做到了什麼程度。
晏之卿笑了笑:“南小姐想聽?”
“你也可以拒絕回答。”
“沒什麼不能回答的。”他坦然道,“你已經通過五場遊戲了,應該瞭解這遊戲過了五場之後,就會開放獎勵兌換的機製吧?”
“瞭解,進這場遊戲之前就對我開放了,但我沒兌換。”
獎勵需要消耗通關次數來兌換,即在玩家的bingo卡上,隨機消除相應的數字格。
商店裡的選項大多是武器,最便宜的武器是通關次數-1,-2或者-3的也有;除此之外,還有一堆奇奇怪怪的特殊功能卡,譬如幸運卡、抵傷卡、跳級卡……都是-3,基本上沒人考慮。
每一關都是玩家用性命拚來的,隨隨便便就消除三格,換誰都要謹慎再謹慎。
“你在商城界麵,翻到最後一頁,可以看見召喚卡的選項。”
“……記得,通關次數-5,能召喚至多兩名隊友進入遊戲。”
也就是說,可以把沒有參加遊戲的一個或兩個人,直接拉進遊戲。
這算是兌換商城裡,最昂貴的一張功能卡了。
晏之卿坦然點頭:“其實我原本通關了十場遊戲,後來消耗五次兌換了召喚卡,召喚了一對夫妻。”
“一對夫妻?”
“嗯,毒販夫妻,手底積攢了無數人命,最擅長每逃亡到一座城市,就殺掉目標物件,替代對方的身份以躲避追捕——我父親就是在一次配合緝拿的過程中,被他們設計炸死的。”
“所以……”
“所以,我想親手了結父親的夙願。”他的語氣異常平淡,就彷彿敘述的是與己無關的事情,“他們初進遊戲,根本不清楚緣由,憤怒恐懼、破綻百出,我很容易就找到了機會。”
當時他的每一刀,都紮在致命要害,沒有猶豫。
那對夫妻至死也沒想明白,麵前這位溫柔和善的年輕人,明明之前還在主動講解規則,說可以組隊行動,為什麼一轉眼就能變成如此心狠手辣。
魔鬼終將由魔鬼來製裁。
南銀紗抱著刀倚在牆邊,她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
“係統給你安的罪名,無非是為了規則設定,並不代表你錯了。”
“我所做的決定,不會被任何因素所動搖,我也從不認為自己有錯。”晏之卿認真注視著她,“但還是非常感謝,你能這樣講。”
“不用謝。”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外麵寂靜一片,空蕩蕩的再沒異常動靜。
南銀紗將門推開一道縫,在確認走廊無人之後,側身走了出去。
“一個小時馬上就到,我們是去一樓,還是繼續去13樓?”
晏之卿沉吟片刻:“去13樓吧,我必須要徹底證實自己的猜想,才能拚全那塊答題板。”
“怕就怕有玩家等不及,一個接一個地亂拚。”
很多事就是這樣,往往有人邁出了第一步,就會有人前仆後繼地跟上去。
隻怕慌極則亂,玩家們都盲目相信自己的判斷,都想儘快完成答題板,但結論並不正確,導致鬼怪不斷分裂。
這棟樓容得下這麼多鬼怪嗎?到時候大家還能躲到哪去?
“這真是開了個好頭。”晏之卿意味深長地歎氣,“第一個完成答題板的玩家,明知線索不夠正確率極低,卻還是做了,這說明什麼?”
南銀紗冷笑:“說明對方大概率是永生者。”
畢竟永生者存在於遊戲裡的意義,就是攪局。
“看來,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
從6層到10層,這一路倒算是順利,中途在8層隱約聽到了鬼怪咆哮的聲音,南銀紗和晏之卿快速通過樓梯,堪堪避過了一劫。
原本兩人沒打算在10層停留的,但晏之卿似有所感,透過消防通道半掩的門,往遠處望了一眼。
“南小姐。”
“怎麼?”
“好像又有人死了。”
在遊戲中死人很正常,然而越是這種時刻,確定死者是誰,就顯得比較重要。
遠處正數第五或六扇房門是敞開的,露出一雙血跡斑斑的腿,汙血從房間蜿蜒流向走廊,彙聚成一條黏稠的小溪。
與此同時,有兩個人拎著生鏽的水果刀,慌慌張張從屋裡跑出去,你推我搡,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頭。
待他們走遠,南銀紗這才走近前去,她將刀出鞘一半,謹慎地探頭察看。
“……是孟永平。”
是那位之前飽受懷疑的瘦宅男。
晏之卿點點頭:“應該不是玩家殺的。”
“嗯。”
儘管剛才跑掉的那倆男玩家,此前一直嘀嘀咕咕,很明顯是為了縮小範圍,確定誰纔是永生者,而對孟永平和梁石生動了殺心。
但他們大約沒來得及下手,隻是碰巧目睹了現場而已——因為孟永平,是被鬼怪的利爪從額頭撕裂到腹部,揪掉頭顱、腸穿肚爛而死的。
這種殘忍程度,普通人很難做到。
孟永平一死,嫌疑值幾乎降為0,目前要確定的,是他姓名牌背後的提示內容。
或許已經有人看到了。
而腕錶振動,緊接著彈出的綠色提示框,則完全印證了這一猜想:
【已有玩家完成答題板,每位玩家僅有一次答題機會。】
【答案錯誤,母體鬼怪即將分裂成兩倍數量。】
簡單解釋,又有玩家失敗了,之前分裂成的四隻母體鬼怪,馬上就要增長到八隻。
快來不及了。
晏之卿迅速在瘦宅男的屍體上翻了一回,沒找著線索卡,就算是有,估計也被剛才的兩位男玩家搜完了。
他起身,示意南銀紗:“走。”
當務之急,是去13層確認那幅畫。
……
不知為何,12層和13層走廊的電路出了故障,燈光全滅,這使得本就昏暗的環境,變得更加漆黑森然。
晏之卿在樓梯口停了腳步,他抬手製止南銀紗繼續前行,低聲詢問。
“南小姐,手電筒還在嗎?”
南銀紗取過彆在後腰的手電筒:“在。”
“好,我們需要照亮,否則很難確定是哪一間。”
誰知兩人的運氣實在算不上太好,行至中途就聽到了來自走廊儘頭的、猶如刀尖刮磨地麵的聲音。
那是鬼怪的利爪,且不止一隻,至少三隻。
它們慢吞吞排著隊,四肢著地向前爬行,隨著雙方距離的逐漸拉近,濃重的腥腐氣息也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南銀紗立刻關掉手電筒,和晏之卿一起,就近躲進了旁邊的房間門後。
鑒於一星半點的響聲都有可能驚動鬼怪,兩人不敢有大的動作,隻能緊貼牆壁,屏息靜氣。
沒想到的是,這群鬼怪沒有目標,似乎也並不打算離開13層,反而在走廊裡來來回回開始溜達。
時間拖得越久,形勢就越不利。
南銀紗不願意再等了,她憑直覺摸索著拉過晏之卿的手,用指尖在他掌心劃了個問號。
晏之卿驚訝於她的舉動,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低頭湊近她,極輕極輕地耳語。
“從這裡數,右邊第四間。”
第四間,就是懸掛了他們要找的那幅畫的房間。
南銀紗定了定神,朝門外邁出一步。
而後她就感覺到,晏之卿五指收攏,用力攥住了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