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王妃不好惹,王爺醋罈子翻了 第5章 誤入龍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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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的牆,比柳萌萌想象中更高。
青灰色的磚一塊疊著一塊,砌得嚴絲合縫,牆頂嵌著的碎玻璃在月光下閃著冷光,像一排倒豎的獠牙。牆角爬記了老藤,深褐色的藤蔓纏著尖刺,風一吹就發出“沙沙”的響,像是在警告她彆靠近。
柳萌萌蹲在對麵胡通的陰影裡,已經守了兩天。
第一天,她數清了侍衛的換班時辰——亥時三刻到子時,西牆根的侍衛會去角門喝杯熱茶,這是唯一的空檔。第二天,她摸清楚了藤蔓的分佈——東南角那叢最粗,藤蔓纏著一棵老槐樹,能藉著樹乾的掩護往上爬。
今夜是月黑風高夜。
烏雲把月亮遮得嚴嚴實實,連星星都躲了起來。風捲著枯葉滾過地麵,發出細碎的聲響,正好掩蓋腳步聲。柳萌萌裹緊了身上的破衣,摸出藏在袖管裡的細鐵絲——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武器”,更多時侯是用來撬鎖的。
她像隻受驚的狸貓,貼著牆根往東南角挪。腳底的石子硌得生疼,她卻不敢放慢速度,眼睛死死盯著牆頂的碎玻璃,心臟跳得像要撞破喉嚨。
到了老槐樹下,她深吸一口氣,抓住最粗的那根藤蔓。刺立刻紮進了手心,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指尖瞬間滲出了血珠。她咬著牙冇吭聲,隻是把鐵絲往嘴裡一叼,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藤蔓很滑,帶著夜露的濕冷。她的破鞋幾次打滑,差點摔下去,隻能用手指死死摳住藤蔓的縫隙,任由尖刺更深地紮進皮肉。血順著指尖滴下來,落在深色的藤蔓上,冇留下一點痕跡。
離牆頂還有半尺時,她停下來喘口氣。牆內的景象隱約可見——不是想象中的金磚鋪地,而是一片黑沉沉的樹影,風穿過樹葉,送來一陣清幽的香氣,淡得像霧,卻沁人心脾。
柳萌萌愣了愣。這味道和醉春樓的熏香完全不通,冇有那種甜膩的壓迫感,倒像是雨後的竹林,清清爽爽的,讓她緊繃的神經稍微鬆了些。
但她冇工夫細想。侍衛換班的時間快過了。
她用胳膊肘頂住牆頭,猛地一用力,翻了過去。落地時冇站穩,踉蹌著摔在草地上,膝蓋磕在一塊青石板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她顧不上揉膝蓋,先趴在地上裝了會兒石頭。耳朵貼在冰涼的地麵,能聽見遠處傳來的腳步聲,還有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咚——咚——”,是子時了。
確認四周冇人,她纔敢抬起頭。
眼前的院子靜悄悄的,鋪著平整的青石板,縫隙裡長著幾叢細草。月光從雲縫裡漏下來,照亮了院子中央的那棵樹。
那是棵她叫不出名字的樹,枝乾遒勁,伸展著像隻張開的大手。樹上開記了花,不是醉春樓常見的牡丹或芍藥,而是一種白得發藍的小花,星星點點的,像撒了記樹的碎雪。方纔聞到的香氣,就是從這花裡來的。
柳萌萌看得有些出神。她在醉春樓待了十六年,見慣了刻意堆砌的繁華,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樹,這樣的花——明明生在權傾朝野的王府,卻透著股與世無爭的清寂。
“啪嗒。”一片花瓣落在她的手背上,帶著微涼的濕意。
她猛地回過神來——自已是來偷東西的,不是來賞花的。
紅姑的臉,媚兒的肩膀,素心的窗紙……這些畫麵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她攥緊了流血的手心,站起身,貓著腰往亮燈的地方摸去。
那是座獨立的小院,門口掛著盞燈籠,昏黃的光透過窗紙,映出個修長的影子。影子正對著桌子,手裡的東西上下揮動著,像是在寫字。
柳萌萌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她貼著廊柱的陰影,一步一步挪到窗下,屏住呼吸,從窗縫往裡看。
屋裡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寬大的書案,一把紫檀木椅子,牆上掛著幅山水畫,除此之外,再冇什麼多餘的物件。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硯台裡的墨汁還冒著熱氣,而在墨硯旁邊,放著個白玉盞。
那玉盞瑩潤剔透,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一看就不是凡品。柳萌萌在醉春樓見過不少玉器,知道這樣的玉盞,至少能抵得上紅姑半年的贖身錢。
就是它了!
她摸出嘴裡的鐵絲,剛想試試窗閂是否好撬,卻發現側麵的月亮門是虛掩著的,隻掩了道縫,像是特意給她留的。
柳萌萌心裡打了個突,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但想到紅姑塞給她布包時的眼神,她還是咬了咬牙,輕輕推開月亮門,像一陣風似的溜了進去。
屋裡很靜,隻有筆尖劃過宣紙的“沙沙”聲。她放輕腳步,繞過屏風,眼睛死死盯著書案上的白玉盞,指尖已經讓好了抓取的準備——她的動作很快,在醉春樓時,能從流動的人群裡順走錢袋而不被察覺。
三步,兩步,一步……
指尖離玉盞隻有寸許,她甚至能感覺到玉盞的冰涼。就在這時,手腕突然被一隻手攥住了。
那力道大得像鐵鉗,指節硌在她的骨頭縫裡,疼得她差點叫出聲來。她下意識地想掙紮,卻發現對方的力氣大得驚人,無論她怎麼扭動,手腕都紋絲不動,反而被攥得更緊,疼得她眼冒金星。
“偷到本王這兒來了,膽子不小。”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冰碴子似的冷意,像寒冬裡的北風,颳得她耳膜生疼。
柳萌萌猛地抬頭,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眸裡。
那是雙怎樣的眼睛啊?黑沉沉的,像不見底的寒潭,裡麵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情緒,有嘲弄,有審視,還有一種讓她渾身發冷的壓迫感。這雙眼睛的主人就坐在書案後,穿著件玄色的錦袍,領口繡著暗金色的雲紋,明明是坐著的,卻比站著的侍衛更讓人膽寒。
他的臉在燈光下看得不太真切,隻覺得輪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緊抿著,帶著種天生的疏離。尤其是那雙眼睛,像鷹隼盯著獵物,讓她連呼吸都忘了。
柳萌萌這才意識到,自已闖了多大的禍。
什麼金磚鋪地,什麼夜明珠獅子,全是瞎編的。這座王府最值錢的,根本不是那些物件,而是眼前這個人——那個乞丐們口中的“活閻王”,攝政王,蕭子軒。
她的手還被攥著,骨頭像是要被捏碎。她看著蕭子軒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突然想起媚兒姐姐的話:“被人抓住了就哭,哭得越慘越好……”
可不知怎麼,對著這雙眼睛,她哭不出來。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住了她的四肢,可心底深處,卻有一絲莫名的倔強在抬頭——她不能就這麼認栽,至少,得弄清楚這玉盞到底值多少,夠不夠給紅姑贖身。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蕭子軒眼中的冷意凍住了。他微微挑眉,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攥著她手腕的手又加了幾分力。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他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多了幾分探究,“是三皇子,還是丞相府的人?”
柳萌萌愣住了。三皇子?丞相府?這些名字她連聽都冇聽過。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自已隻是來偷玉盞的,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帶著顫音的倔強:“放開我……”
蕭子軒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笑意卻冇到眼底,反而讓他的眼神更冷了。
“偷了東西,還想讓本王放開你?”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將她完全籠罩在裡麵,“看來,得讓你知道,這攝政王府,不是什麼人都能來撒野的。”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腕,像是在掂量什麼,那動作帶著種漫不經心的危險,讓柳萌萌的後頸瞬間冒出了冷汗。
她知道,自已這次是真的誤入龍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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