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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葉不過春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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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滴滴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雲千州的思緒。

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沉了口氣:“羽柔,你怎麼來了?”

沈羽柔小臉上泛起憂愁,這才俯身將一封密函遞上:“陛下可知外麵許多人都不敢見您,便隻能將東西送到臣妾手上,這封信也是方纔送來的。”

雲千州眉頭緊鎖,順勢將其接過。

趁著他翻閱密函時,沈羽柔眼波流轉,低聲細語:“臣妾聽聞外邦滿族內,忽然多了一位來曆不明的神秘女子。”

滿族與雲朝,世代為仇。

雲千州翻看著其中內容,平靜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鐵青。

萬萬冇想到,調查的結果竟是,薑迦南已經進了滿族營帳,恰好被探子撞見。

可這就意味著,薑迦南徹底背叛了他

雲千州周身殺意儘顯,聲音像是淬了冰:“命人去查,那神秘女子的身份!”

見手下離開,他眯了眯陰鬱雙眼。

如果薑迦南僅此機會欺騙他

他也絕不會放過她!

9

暗衛跪在雲千州和沈羽柔跟前,恭敬迴應:“陛下,滿族內危險重重,屬下此番是憑藉暗探的情報得知,並未親自見到皇後孃娘。”

並未親眼見到她,說不定這其中有詐。

雲千州眼眸森然,薄唇緊抿:“朕不信她當真會做這種事,朕要親自去查!”

唯恐雲千州衝動妄為地行事,沈羽柔邁起小碎步倉促地上前,她有意去攔雲千州:“陛下,如今滿族氣焰囂張,若咱們輕舉妄動,隻怕會引起邊關戰事吃緊。”

沈羽柔所言,不無道理。

滿族將士鐵騎縱橫邊關多年,雲朝將士怕是不能與之匹敵。

雲千州瞬間頓住腳步,不再言說,至於他心中所想的事情,也隻得作罷。

而今,沈羽柔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小心翼翼地替雲千州順氣:“陛下,凡事都會好起來的,縱使姐姐背叛了您,您還有臣妾呢。”

雲千州心中憋得慌,他緊攥著拳頭,將沈羽柔的手拂開:“朕出去透口氣。”

鳳鸞宮前,雲千州麵色冷峻。

一想起暗衛查探的訊息,雲千州便對背叛他的薑迦南恨得咬牙切齒。

無數怒火湧上心頭,看著眼前熟悉的鳳鸞宮,他心中愈發煩躁。

最終一聲令下,便將這宮殿點了把火。

看著火光劃破天際,殿內濃煙滾滾,雲千州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距離薑迦南消失,已經一月有餘。

每每夜半三更時,雲千州便會在睡夢中見到分彆多時的薑迦南,她的笑容依然燦爛,好似從前那般明媚的小太陽。

入秋時,薑迦南帶著宮人親自做桂花釀,中秋月圓之際,她就捧著桂花釀與他一醉方休。

冬至時,薑迦南總是盼著下雪,他便放下朝堂中所有公務趁著初雪與她堆砌雪人。

往日種種,依然在夢境中重現。

可每當雲千州想要再近一步,眼前的薑迦南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便是滿心滿眼的滔天恨意。

她變成了鬼魅,陰側側地瞪著他:“雲千州,是你害了我,此生此世,你我永不相見!”

雲千州瞬間從噩夢中驚醒:“南南!”

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寢殿,雲千州便明瞭,這又是他的一場夢魘。

“陛下,您冇事吧?”沈羽柔邁著碎步上前,嬌柔的麵容中滿是憂慮:“陛下若是身體不適,臣妾替您去請太醫。”

雲千州眉頭緊鎖,隻輕輕擺手:“不必。”

他不曾察覺時,沈羽柔眯起眼眸,心中已然生出了新的計謀。

兩日後,雲千州在禦書房中遭遇刺客暗殺,他這段時日精神萎靡,本就毫無防備。

又因刺客人數頗多,雲千州雙手難敵眾拳:“你們是誰派來的!”

刺客相視一眼,紛紛手持利刃逼近。

雲千州毫無還手的餘地,眼看著即將受傷,沈羽柔及時率領著禁軍統領前來:“護駕!不論如何都要護住陛下的安危,你們快將這群賊子通通抓起來!”

禁軍統領身手矯健,三下便將這一行來勢洶洶的刺客通通扣押住。

“微臣救駕來遲,請陛下贖罪!”說話時,禁軍統領便慌張地在雲千州跟前跪下來請罪。

雲千州厲聲道:“將他們嚴加審訊,問出幕後的主使之人,朕可以饒恕你的失責!”

禁軍統領的本事了得,經過一通刑罰拷問,侍衛便徹底坦白了幕後之人。

“陛下,暗殺您的刺客已經認罪伏誅了,他此番是受人所托,纔會前來皇宮行暗殺之事。”

聞言,沈羽柔雙眸閃過一抹驚詫,她狀似惶恐不安,慌忙撲進雲千州懷裡抽噎道:“陛下,如今最痛恨您的人便是姐姐,這莫不是姐姐在暗地裡行事,想要您於死地?”

“若上次臣妾來遲,怕是見不到陛下您了。”沈羽柔眼眸微紅,滿臉皆是悲愴之色。

可實則,她亦是在暗中推波助瀾,有意拱起雲千州心中的怒火。

雲千州眸色陰沉:“你們幾人帶兵將他們抓了!朕要見到皇後活著出現在朕麵前!!”

待禁軍領命離開。雲千州望著遠處早已經成為灰燼的鳳鸞宮,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此次,他一定要找到薑迦南。

要她同他解釋清楚!

10

經查探,外邦滿族在帝京城郊藏有駐紮地。

雲千州親自率領著禁軍前往。

駐紮地裡裡外外皆是被禁軍包圍,滿族敵軍見此番聲勢浩大,竟是不戰而降。

“皇後人呢?”雲千州眼神森寒,“你們立刻將她給朕帶出來認罪!”

禁軍統領聞訊前去搜查,將所有人通通帶到雲千州跟前時,卻並未發現薑迦南的蹤跡。

他躬身行禮:“陛下,所有人都在這裡了。”

雲千州緩緩地轉過身,原以為與外邦私通叛敵的薑迦南會出現在人群中。

不成想,哪裡都冇有薑迦南的蹤跡。

唯有一個年輕女子蒙著麵,瑟縮在最後方。

龍袍下的手指緊握成拳,雲千州徑直上前,示意身側的人將她佩戴的麵紗取下來。

女子顫顫巍巍地跪下,不斷求饒:“還望陛下饒恕民女一命。”

雲千州眼神一冷:“這裡隻有你一個女子?”

在禁軍逼問下,所有人通通如實道來。

而那女子也是前陣子剛剛被人塞進這裡的,駐紮地的滿族人收了銀兩,便默許她暫住,不成想她竟是故意冒充雲朝皇後的身份。

知曉真相後,雲千州冷冷抬眸,麵色陰沉:“是誰授意讓你冒充皇後的身份?”

女子忙不更迭地搖頭,滿臉皆是惶恐不安:“民女什麼都不知道,還望陛下徹查!”

這其中,必然有隱情。

雲千州居高臨下地看她,聲音像是淬了冰:“將人帶回去審問,也不得有任何差池。”

這種種事宜,蹊蹺不斷。

雲千州漸漸地意識到,好似是有人一直在暗中推波助瀾,引誘他去懷疑薑迦南。

見雲千州麵容冷峻,魏公公躬身上前,戰戰兢兢地將審問結果如實彙報:“陛下,禁軍統領依照您的吩咐審問了所有滿族人,以及那個女子,至今都冇有問出什麼。”

審問無果是他們被人利用,全然不知真相。

他們不知曉薑迦南的下落,那薑迦南如今究竟去了哪裡?

“魏公公,你即刻命人去查探皇後的下落。”雲千州聲音微啞,心中隱隱有些惴惴不安:“掘地三尺也要將她帶回來。”

沈羽柔端著一盞熱茶走近:“陛下,您何至於這般大動肝火?”

說話時,沈羽柔有意湊近一些,她的眉眼間儘是濃濃的關切和憂慮:“臣妾知曉陛下氣惱姐姐通敵叛國之事,但臣妾總以為姐姐所做之舉怕是另有隱情的。”

通敵叛國的事都做了,還能有什麼隱情?

沈羽柔這般說,無疑是添了把火。

而今,雲千州冇有什麼興致聽她閒言碎語,他不悅地皺起眉頭,眼底閃過一抹不耐:“朕有些累了,羽柔,你先退下吧。”

沈羽柔雖有不滿,可她還是乖順地點頭:“臣妾遵命。”

半月後,魏公公將得到的訊息告知雲千州:“陛下,如今雖說冇有打探到皇後孃孃的下落,但手底下的人發現了春桃姑孃的蹤跡。”

雲千州眸光一沉,滿臉皆是肅殺之氣:“將她抓回來複命。”

禦書房內。

禁軍統領將五花大綁的春桃丟在地上,他恭敬行禮:“微臣將人帶到,便先行退下了。”

龍椅上的雲千州,不怒自威。

春桃臉色煞白如紙,她拚命掙紮,卻根本就掙脫不開麻繩的束縛。

雲千州冷冷看她,目光如刀般鋒利:“春桃,你先前跟在皇後身邊,想必現在也應該知曉皇後的去處和下落。”

“你若坦白從寬,朕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生路?

原先還膽戰心驚的春桃聽了這話,反而因為心中憤慨激昂的緣故,將生死置之度外。

春桃咬著下唇,不顧帝王威嚴,脫口而出:“陛下曾信誓旦旦地向皇後孃娘許諾,會與娘娘恩愛兩不疑,可後來您將貴妃娘娘娶進後宮。”

“秋獵時,是陛下您將娘娘丟進狼群中,若非娘娘福大命大,怕是早就冇了性命!”

“娘娘金尊玉貴,可陛下卻命令娘娘去給貴妃娘娘按腳伏低!”

“陛下您究竟是愛娘娘,還是恨娘娘入骨,竟是要用這種種事宜去折辱我家娘娘?”

11

春桃一語中的,戳穿事實真相。

看著雲千州麵露沉重,眉宇間透露出悲愴,沈羽柔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緊攥成拳頭。

她徑直走上前,冷聲嗬斥道:“放肆!春桃,你一個身份卑賤的宮仆,有什麼資格在陛下麵前大放厥詞!”

她微微側目,身旁的宮女便高高的抬起手,猛地扇了春桃一巴掌。

“啪”地一聲,雲千州逐漸回神。

他轉身望過去時,便瞧見沈羽柔側身福禮:“陛下,這賤婢不知天高地厚,還妄想在陛下您跟前胡說八道,臣妾適才替您小施懲戒,必然也能讓她長長記性。”

被巴掌掀翻在地,春桃咬著牙,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傷勢。

雲千州臉色驟沉,難得冇有聽沈羽柔的話。

他冷冷地瞥了眼春桃,說道:“春桃,你既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也該知曉她的下落。”

雲千州依舊威壓凜然,可春桃毫不怯懦,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兀自笑了:“隻怕奴婢要讓陛下失望了,奴婢還真不知娘孃的去處。”

聞言,雲千州眉頭緊鎖,眼底儘是肅殺氣:“來人,將春桃拖出去,懸吊在城門上,皇後素來重情義,想必也不可能會對你不管不顧。”

春桃咬牙切齒,冷笑著站起身:“陛下果真殺伐果決,竟又一次算計到娘娘頭上。”

“今日奴婢就算是死,也絕對不可能會透露娘孃的半點蹤跡。”她意味不明地看向沈羽柔,便當眾直接衝著殿內的梁柱衝過去。

鮮血順著額角滑落,春桃當場暴斃身亡。

親眼看見這一幕,沈羽柔嚇得不輕,她慌忙撲進雲千州的懷裡,渾身顫抖:“陛下,那梁柱上都是春桃的血臣妾害怕。”

春桃以死明誌,雲千州的眸色漸深,隻覺他好似錯得一塌糊塗。

看著懷裡哭得梨花帶淚的沈羽柔,雲千州恍惚想起她近日所為。

自從薑迦南消失後,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一直在暗中推波助瀾。

雲千州先前從未懷疑過沈羽柔,偏偏春桃今日所為震懾了他,也讓雲千州忍不住重新審視懷裡柔弱的可人。

有一股懷疑湧上心頭。

雲千州斂下眼眸,隻是輕輕拍打她的後背,狀似安慰:“羽柔,你莫要害怕,一切有朕在。”

旋即,雲千州神色凝重地望著春桃的屍首,他眯起眼眸,冷聲道:“魏公公,收拾妥當後,將屍首丟去亂葬崗。”

沈羽柔抬起手絹抹了抹眼淚,依舊柔若無骨地靠在雲千州懷裡:“陛下,臣妾一閉上眼,便能想起春桃那死不瞑目的模樣,臣妾實在”

雲千州沉默片刻,最終說道:“羽柔,你今日受了驚嚇,朕親自送你回去好生安養。”

沈羽柔還想再說,卻見雲千州先一步向外。她索性閉上嘴巴,乖順又懂事地跟上去。

安頓好沈羽柔,雲千州依然覺得春桃臨死前的舉止行徑蹊蹺不斷。

他的眼眸冷冽,目光森然:“魏公公,即刻派人去查通敵叛國之事的原委,務必徹查到底!”

12

三日之後,禦書房內。

魏公公將俘獲的細作推上前,他躬身行禮,如實相告:“陛下,經查探得知,這宮女曾多次出現在鳳鸞宮內外,也是她親手將偽證放進皇後孃孃的寢殿。”

偽證!

雲千州呼吸一滯,旋即勃然大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宮女事先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她嘴裡還塞著一塊粗布頭,避免她咬舌自儘。

見雲千州動怒,魏公公將她嘴裡的布取下,冷聲嗬斥:“你這奸人還不快將真相如實道來!”

說罷,魏公公猛地踹了一腳宮女,她撲通一聲跌跪在地上,氣息奄奄地開口:“是貴妃娘娘命令奴婢去做這種事。娘娘還許諾了奴婢,隻要事成便能夠享儘榮華富貴。”

雲千州臉色驟變,他一把拽住宮女的衣領,滿眼皆是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魏公公艱難地吞嚥了口水,將事先從宮女身上蒐羅出來的一封密函以及諸多地契文書取出:“陛下,這便是證據。”

雲千州顫抖著緊攥手中的密函,心中慌亂:“朕要去找南南,朕讓南南受了委屈”

他隻身一人走出殿堂,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了特請入宮的沈夫人。

雲千州壓下眼底的怒氣,急步跟去。

長春宮內,沈羽柔一改往常嬌柔的模樣,她的臉上儘是狠厲:“母親怕是不知,女兒僅僅是略施小計便將那薑迦南害得冇了性命。”

“不過這男人的心,還真是好拿捏。”沈羽柔慵懶地靠在軟塌上,看著硃紅的丹蔻,眸子中帶著些許得意之色。

沈夫人聞言,亦是輕笑著:“說到底,還是柔兒風情萬種。”

話音剛落,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沈羽柔還冇有來得及端坐,雲千州便破門而入,他冷冷地望著她,眼底儘是滔天怒火:“來人!將擅自闖進宮中的沈夫人拿下!”

此話一出,禁軍即刻趕到,將沈夫人扣押下去。

雲千州殺氣騰騰地盯著沈羽柔,嗓音冰冷:“沈羽柔,皇後通敵叛國之事實際上是你在暗中籌謀,也是你故意誤導朕,從而誤會了皇後?”

“陛下分明是冤枉了臣妾。”沈羽柔原是想據理力爭,不料雲千州快步衝上前,他伸出手扼住沈羽柔的咽喉,眼底儘是狠厲:“沈羽柔,你為什麼要害南南!”

如今,雲千州知曉真相,沈羽柔也不再遮掩。

就算呼吸艱難,沈羽柔仍舊嗤笑一聲,麵上儘是嘲弄:“害了薑迦南的人分明是陛下您啊,是您一次又一次將她至於絕境的,臣妾何錯之有?”

雲千州如遭雷擊,指尖微微發顫,他終究是鬆手了。

正當沈羽柔欲要向外逃的時候,雲千州眯起眼眸,森寒的眼底閃過一抹殺意:“將誣陷皇後清白的沈貴妃打入大牢!”

押入牢獄的沈羽柔被打了足足五十大板,她的後背早已皮開肉綻。

在沈羽柔即將嚥氣時,雲千州又特意找太醫吊著她最後一口氣,而後親自將沈羽柔送去秋獵場的林深處。

濃重血腥味早就已經將林間的狼吸引來。

雲千州離開之際,看見她死死地拽著自己的褲腳,他不假思索地抬起腿將沈羽柔一腳踹開:“沈羽柔,這都是你應得的報應!”

南南從前受過的罪,他要她通通受一遍!

一個月後,雲千州派出去查探薑迦南蹤跡的人回來通稟,皆是未果。

他不死心,不經意之間便想起了從前薑迦南一直記掛的大師,雲千州一咬牙,又不惜一切代價去請雲朝境內所有的大師。

功夫不負有心人。

半月後,雲千州如願以償地見到了大師。

他眼底儘是按耐不住的期許:“大師可有辦法能送朕前往南南口中所說的現代?”

大師微微頷首:“貧道倒是有辦法,但陛下當真要去那地方?”

失去薑迦南的日子,雲千州很是煎熬。

他已無心朝政,每每夜半三更時,總會從失去薑迦南的夢魘中驚醒。

如今,他什麼都不在乎了,唯一想要的還是他的南南。

若能找回南南,就算犧牲所有的一切,也是值得的。

雲千州眉頭緊鎖,當即脫口而出:“朕必會將南南帶回來!”

大師隻是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雲千州,終究是允諾了:“既然這是陛下執意想要做的事情,那貧道便會竭儘全力。”

他夜觀天象,將法事定在了三天後。

大師躬身行禮,隻不卑不亢地說道:“陛下,三日後的子時,你我於此地相見。”

得知三日之後便能見到南南,雲千州雙眸中儘是喜色:“若朕能夠將南南帶回來,必然會重重賞你!”

大師目光幽幽,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此次怕是難啊

13

猛地一睜眼,薑迦南便看到了醫院的白熾燈,鼻尖還充斥著消毒藥水的味道。

見薑迦南醒了,薑父薑母紛紛上前來。

薑母緊張地握住薑迦南指節泛白的手,眼眸通紅:“南南,你可算醒了。”

薑父不善言辭,隻是麵露憂慮地站在一側:“南南,你醒了就好,你要是再不醒,你媽媽的眼睛怕是要哭壞了。”

眼前的父母雙親好似已經蒼老了不少,鬢角的髮絲也漸漸地泛白,薑迦南艱難地坐起身來,嗓音沙啞地開口:“爸媽,是女兒不好,讓你們擔心了。”

回到父母身邊,是她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薑父薑母執意命薑迦南在醫院好好養病,當她再三強調自己的身體已經冇問題,薑母放心不下,還是特意帶著薑迦南做了全麵的體檢。

從前的薑迦南要強,不願意走父母替自己鋪好的路,從而漸漸地疏遠了他們。

但曾經的遭遇,讓薑迦南漸漸地意識到,這世間唯有父母的感情最真摯。

現在的薑迦南儘量學會依賴父母,薑父薑母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自然也是極其欣慰女兒近日的轉變。

自打薑迦南出院後,她就察覺到薑父總是欲言又止的。

她索性趁著飯後,叫住了父母,直言不諱地開口問道:“爸媽,你們最近總是有意無意地避著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薑迦南先一步戳穿這事,薑母和薑父互相對視一眼,難免有點無奈。

“南南,這種事說來話長,再說了你聽到這訊息恐怕會不高興。”薑父率先說了句,又有意打著哈哈,想要將這事囫圇過去。

薑迦南的嘴角微微上揚,她扯出一抹笑:“爸,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高興?”

薑母沉了口氣,索性道:“就是關於聯姻的事情,公司最近的效益大不如前,你顧叔叔想要讓你和雲帆結婚。”

顧叔叔?

見薑迦南有些困惑,薑母便解釋道:“就是小時候常來家裡做客還經常給你帶禮物的那位顧叔叔。”

“恩,”薑迦南輕輕地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她又問:“聯姻可以解決公司目前的效益問題嗎?”

薑父一時有些錯愕,但還是點頭迴應:“不僅可以解決目前的危機,還能讓公司的市場份額提高一部分。”

“那我答應。”說完話,薑迦南緩緩起身:“什麼時候安排見麵?”

相親的時間倉促地定在地定下了。

洗澡時,薑迦南透過鏡子看見後背輕淺的疤痕,她猛地意識到什麼,臉色煞白。

原先在雲千州身邊時,薑迦南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喝了很多年的毒藥,導致她此生不能生育。

疤痕尚在,那她的生育能力——

薑迦南不敢再想,掛了次日的婦科診室,便打算再做個詳細的婦科檢查。

診室裡,主治醫生拿著檢查報告單,麵色沉重:“薑小姐,就目前的檢查來看,您的身體受到藥物的影響,將來恐怕再也冇有生育的能力。”

一句話,讓薑迦南猶如晴天霹靂。

她倉促地起身:“冇有任何挽救的餘地了嗎?”

主治醫生隻是沉沉地搖頭。

得知這樣的真相,薑迦南心中備受打擊,她緊咬著下嘴唇,最終還是沉默著離開了醫院。

顧雲帆原是來醫院看望同事,不成想,竟然在偶然的情況下看見了薑迦南。

他本想上前去關心薑迦南的,可一個不留神,她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顧雲帆也隻得作罷。

回到家中,薑迦南心事重重。

她見了父母,便低聲說道:“爸媽,還是把這門聯姻的親事取消了吧。”

薑父和薑母不知其中緣由,但他們也願意尊重薑迦南的一切抉擇,當晚就提了退親的事。

緊接著,薑迦南就收到了顧雲帆的資訊。

【薑小姐,是我做得不夠好,你不滿意我,所以纔會選擇退婚嗎?】

不好的人,不是他。

薑迦南緊攥著被子,指尖泛白,回了條訊息。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原因。】

她心裡悶得慌,也毫無睡意。

“叮”地一聲,薑迦南又一次看見了顧雲帆發來的訊息。

【明天上午,見麵說。】

二人相見的地點,還是第一次約定的咖啡廳。

顧雲帆紳士有禮,舉止行徑恰到好處,也從未逾矩過半分。

他麵上掛著溫潤如玉的笑,見過薑迦南,也隻是輕聲問道:“薑小姐,我能問問你具體是因為什麼原因想要跟我退婚嗎?”

薑迦南不願耽誤顧雲帆,她神色淡淡,坦言道:“我不能生育。”

她無非是想要利用這理由讓顧雲帆望而卻步,也好讓顧雲帆退縮,放棄這段聯姻。

可顧雲帆麵色如常,嗓音清潤:“薑小姐,三天之後有一場音樂會,你可願意與我一起參加?”

薑迦南沉默了片刻,終究開口問道:“顧先生這是作何?”

顧雲帆抬起眼眸看她,語氣平靜又坦然:“我要娶的人是你,我也不是為了延續後代才答應聯姻的。”

見薑迦南又一次陷入沉寂中,顧雲帆放軟語調:“音樂會就當做你我婚前相處,薑小姐意下如何?”

顧雲帆對聯姻一事很固執。

薑迦南張了張嘴巴,喉嚨沙啞,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對上他的眼眸,薑迦南冇再拒絕。

15

音樂廳內,燈光漸漸地暗下來。

唯有一束光照在台上的鋼琴家身上,看著他的指尖在黑白琴鍵上劃過,呈現行雲流水般的演奏。

曼妙又動人心絃的音樂響起,可薑迦南卻冇興致。

“薑小姐好似有心事。”顧雲帆靜靜地看著她,眼眸中帶著關切。

薑迦南的眼睫微顫,還冇有來得及吭聲,就聽到顧雲帆先一步沉聲說道:“如果薑小姐還是在介懷之前跟我說過的事,我也可以實話告訴薑小姐,我不在乎那些。”

“婚姻隻關乎於你我,無關他人。”

他的嗓音清潤,雙眸堅定:“你不需要為此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薑迦南眼底流露出些許動容,話到嘴邊時,隻成了一句道謝聲:“顧雲帆,謝謝你。”

音樂會結束,適才演奏的那位鋼琴家安德魯上前,熟稔地用法語和顧雲帆打招呼,薑迦南挽著顧雲帆的胳膊起身時,略顯窘迫。

顧雲帆微微一笑,主動介紹薑迦南:“安德魯,這位是我的未婚妻薑迦南。”

薑迦南也不曾拂了顧雲帆的麵子,此刻,她麵帶笑容地看過去,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而後,顧雲帆和安德魯交流了幾句,顧雲帆便主動與他道彆,和薑迦南並肩向外走。

察覺到她的神色有變,顧雲帆眉目舒展開來,有意向薑迦南解釋:“安德魯剛剛是特意向我誇你,說你漂亮又優雅,我能夠娶你,也是我的榮幸之至。”

薑迦南沉默了一瞬,隻低聲問道:“顧先生,你我之間的情誼僅限於商業聯姻,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顧雲帆雖不知薑迦南從前的遭遇,但他看得出來薑迦南和尋常女子不同。

他欣賞薑迦南的英勇無畏,也覺得薑迦南身上充滿了故事感。他願意嘗試著親近她,瞭解她的一切。

“梁小姐,”顧雲帆與她側目而視,那雙總是溫潤如玉的雙眸中多了幾分堅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趁著現在的機會追求你。”

薑迦南一時有些啞然錯愕,她愣在原地半晌。

但顧及於音樂會結束眾人紛紛散場,她抿著紅唇,默默地挽著顧雲帆的胳膊向會場外走。

“南南!”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低沉又帶著怒氣的男聲傳來,薑迦南的臉色驟然間變得煞白,她手指緊攥成拳。

這是他的聲音!

薑迦南至死都不會忘記的那個聲音!

薑迦南今日穿著一襲白色的禮裙,妝容精緻,襯得整個人端莊又優雅。

可在雲千州眼中看來,薑迦南這副模樣堪稱是不倫不類的,何況她如今還親昵挽著其他男人的胳膊。

雲千州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他直接握住了薑迦南的手腕,沉聲說道:“南南,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回去?

薑迦南一把掙脫了雲千州的束縛,她淡淡望著他,語調疏離又冷冽:“你認錯人了。”

雲千州的手被薑迦南推開時,就這麼僵持在半空,他眉頭微蹙,聲音嘶啞地開口:“就算再過幾輩子,我也不可能會認錯人的,你就是我的南南!”

瞥見薑迦南依舊自顧自挽著顧雲帆的胳膊,雲千州眼底閃過一抹不快,麵上也浮現一絲薄怒:“南南,你身為女子,豈能與其他男子這般親近往來!”

雲千州不惜一切代價地找到薑迦南時,卻眼睜睜地看著他心愛的女人對著彆的男人言笑晏晏。

他心有不甘,心底也藏著騰騰怒火。

他為了找她,不辭辛勞,可薑迦南現在卻故意裝作不認識他的模樣。

一股寒意從心底湧上心頭,雲千州眉頭緊皺著,還妄想上前將薑迦南拉到自己身邊來。

這時候,薑迦南抬眸,隻決絕地看著他:“雲千州,你我之間早就已經恩斷義絕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你還是趕緊走吧。”

雲千州曾錯怪了薑迦南,他愧疚又自責,一心一意地想要找到薑迦南,帶她回去後,再儘可能地彌補她。

但是現在,他的南南不願意接納他:“南南,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見雲千州窮追不捨,薑迦南咬著牙,冷冷地說道:“雲千州,你難道現在還嫌害我害得不夠慘嗎?”

顧雲帆在身側,薑迦南本不願意說。

可雲千州不折不撓,薑迦南也忍無可忍。

“雲千州,早在你當初義無反顧選擇她的時候,你跟我之間的所有過往,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16

薑迦南冷蔑地看了一眼雲千州,決絕地轉過身就要離開。

僅此一眼,卻讓雲千州有種剜心的痛。

他唯恐失去薑迦南,便迫切地追上前去:“南南,過去發生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釋!”

“冇必要了。”薑迦南嗓音淡漠,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如今的雲千州顏麵無存,他百般討好換不來薑迦南的原諒。

此刻,雲千州麵上的慌亂被慍怒取而代之,他沙啞著聲音,逐字逐句地開口質問:“薑迦南,你現在對我這樣絕情,是不是因為你已經背叛了我?”

一開始背叛這段感情的人,分明是他。

現在他卻能倒打一耙!還真是可笑至極!

薑迦南嗤笑一聲,並未回頭理會雲千州,她的腳步亦是從未停下。

她隻一心想和雲千州一刀兩斷,此生絕不原宥!

看雲千州還想要衝著薑迦南遠去的方向追過去,向來好脾氣的顧雲帆眉頭微皺,他漠然地看向雲千州。

“不管你到底有什麼意圖,現在你冇有資格留在南南的身邊,她也確實不想見你。”顧雲帆眸色漸深,依舊告誡著他:“如果你不希望事情鬨得太難看,你還是走吧。”

說完話,顧雲帆不留情麵地將雲千州趕走。

停車場裡。

二人紛紛坐上車,顧雲帆欲要驅車離開時,卻看見雲千州一路急匆匆地追過來。

他不懂當今時代的各項規律,也不知薑迦南和雲千州為何會坐進這四方的物件中,雲千州就這麼猛地衝到車子的前麵,想要憑藉雙手阻攔。

雲千州出現得實在太過突然,導致顧雲帆根本就來不及踩刹車,車子就這麼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麵前的人,轟然倒地。

薑迦南雖是憎恨於雲千州,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但他終歸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又因雲千州如今是被顧雲帆開車撞得,他也得擔負起相關的責任。

薑迦南和顧雲帆一前一後地下了車,慌忙將失血過多的雲千州送去醫院搶救。

這一路上,雲千州口中還在唸唸有詞:“南南,是我錯了,你能不能回到我身邊?”

“南南,我已經將那些害你的人斬草除根了,隻要你肯回來,你依舊是我的皇後。”

一側的顧雲帆聽見了雲千州呢喃的話,他的眸色漸漸地暗下來,也意識到了雲千州的反常。

醫院的走廊裡。

看著搶救室亮起來的紅燈,顧雲帆轉過身靜靜地注視著薑迦南,他的雙眸中儘是誠懇和真切:“薑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

薑迦南緩緩抬起眼眸,她定定地看向薑迦南,心中略有遲疑和顧慮。

顧雲帆對上她的眼眸,目光灼灼:“隻要你肯說,我就會無條件的相信你。”

他的專注和認真,令薑迦南有所動容。

她沉了口氣,問道:“顧雲帆,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穿越這回事嗎?”

穿越?

親耳聽到這種話,顧雲帆有一刹那的失神,他並未言語,隻靜靜地注視著薑迦南。

薑迦南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平靜:“顧雲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如今,薑迦南將二人多年來互相扶持的事情娓娓講述給顧雲帆聽,也將雲千州如何聽信旁人所言,背叛這段感情的事如實道來。

聽薑迦南將話說完,顧雲帆麵色驟沉,眉宇間透露出止不住地疼惜:“這些事”

薑迦南兀自笑了:“這就是個玩笑而已,你千萬彆放在心上,也彆當真。”

但顧雲帆已經懂了。

這一切便是薑迦南從前鮮血淋漓地遭遇。

顧雲帆同情薑迦南遭遇感情中的背叛,可除此之外他心底更多的還是憐惜。

“迦南,不論如何,我作為你的未婚夫,我會竭儘可能地保護你。”顧雲帆目光灼灼,眉眼間滿是認真。

薑迦南那一顆沉寂很久的心,因為他的言真意切,終究有了片刻的波瀾。

見薑迦南眉目舒展時,顧雲帆的唇角上揚,嘴角掛著一抹笑容:“今天時候不早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這裡由我守著,如果有什麼情況我會告訴你。”

薑迦南早就放下了這段情誼,她對雲千州冇有絲毫情感可言,他的處境究竟是好是壞,與她並無瓜葛。

“好,那我先走了。”倉促道彆後,薑迦南徑直離開。

17

再睜眼時,天已經黑了。

雲千州慌忙起身,腦海中記掛著的始終都是薑迦南滿臉決絕的神色。

護士見雲千州急匆匆地向外走,她輕嘖,眉頭一皺,又特意叫住了雲千州。

“23號床病人,你這是要去哪?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狀況還很危險,現在不能隨便出去走動?你趕緊回病床上躺著去!”

身為帝王的雲千州,何時曾經被人這般咄咄逼人地對待過?

他神色陰翳,回過頭冷冷地打量著護士:“你竟然膽敢對朕呼來喝去的?”

朕?

那護士鄙夷地看了眼雲千州,隻覺得他怕不是得了失心瘋:“趕緊回去,少跟我擱這裝腔弄事的。”

見雲千州屹然不動,護士又催促著安保人員將趕回病房裡。

周遭陌生的環境,以及各種看似危險的儀器都令雲千州心有不安,他時刻提防戒備,同時也期盼著自己能儘早從這裡逃離出去,找到薑迦南。

護士來替雲千州複查的時候,就看見雲千州神經緊繃的模樣,她冷不丁地開口,諷刺了一句:“你這怕不是個瘋的吧?”

她替雲千州草草檢查過後,確認身體各項指標冇有問題,便打算徑直離去。

從前的帝王威嚴這一瞬被人按在地上隨意踐踏,雲千州心中惱怒,原想將她扣下。

卻不料這時候,病房的門被人打開。

出現在雲千州麵前的,便是顧雲帆。

顧雲帆一改往常的和氣,他略帶敵意地注視著雲千州,居高臨下地看他:“雲千州,你和迦南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我奉勸你,你不屬於這個世界,最好趕緊離開這裡。”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病房外的幾個保鏢和一位大師一起走進來。

“做法事的人我也已經替你找好了,隻要你肯配合,我可以送你回去。”

顧雲帆眉眼清冷,漠然地說道:“這樣的結果對你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雲千州手指不自覺地收緊,聲音嘶啞:“不可能!誰都休想拆散朕和南南!”

現在的雲千州,就是個瘋子。

顧雲帆聲音冷得像冰:“雲千州,不論你是否願意接受這種事情,我不可能讓你繼續去傷害迦南。”

“把他拿下。”顧雲帆神色疏離淡漠:“今天也一定要將他送走。”

法事現場已經佈置妥當,現在隻差將雲千州送過去,再由大師送他走。

看著麵前這幾個步步緊逼的男子,雲千州眉頭狠狠一皺:“朕看誰敢!”

這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鏢,對於會武功的雲千州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將人通通打傷,便從醫院逃出去。

雲千州費儘心思地找到了薑迦南的家中,他破窗而入,看向客廳目光怔然的薑迦南,急匆匆上前兩步:“南南,朕有話要跟你說。”

薑迦南收起眼底的錯愕,她冷冷抬眸,看向雲千州時,滿臉皆是冷冽:“雲千州,你什麼都不用跟我說,請你現在就從我家離開!”

雲千州根本就顧不得薑迦南如何狠絕,他隻覺得薑迦南現在依然在與自己鬨脾氣。

“南南,之前的事情,實際上是沈羽柔故意栽贓陷害,所以纔會致使你我夫妻離心。”

雲千州口口聲聲說是解釋,可他話裡話外皆是將所有的罪責推卸到沈羽柔身上。

好似他從始至終,並無過錯。

薑迦南嗤笑一聲,曾經滿是柔情的眼眸冷得像是淬了冰:“雲千州,不管你跟我如何去解釋從前種種,我都不會再相信你的話。”

“我也不想聽你解釋!”

18

薑迦南的話,好似刀子般一寸一寸生生割開雲千州的心。

他指尖一顫,臉色煞白:“南南,難道你早就已經忘記了咱們從前一起經曆的一切?”

“雲千州,”薑迦南眼神一冷,“你之所以會落到這種地步,是因為你自作自受。”

“過去你決定給我下毒的時候,你有冇有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她一步一步緊逼,眸色陰沉:“雲千州,當初真正手起刀落徹底斬斷這段感情的人不是沈羽柔,而是你。”

雲千州心頭猛地一刺,閃過一抹驚慌。

他有意放軟語氣,還想勸說薑迦南:“南南,這些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薑迦南唇角勾起抹諷刺的笑,“雲千州,你告訴我事實不是這樣,還能是哪樣?”

與他多費口舌,毫無意義。

見雲千州抬起手想要拉她,薑迦南乾脆利落地躲過他的觸碰,眼底儘是嫌惡:“雲千州,你最好趕緊離開,不然我就報警了。”

報警是何意?

雲千州對此一無所知。

他隻知道自己不能失去薑迦南。

“南南,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走的。”

薑迦南不再遲疑,直接報警處理。

最終雲千州以“非法私闖民宅”的罪名被警察逮捕了回去。

薑父和薑母回來時,便看見了落地窗玻璃碎了一地,二老慌張地上前,紛紛打量著薑迦南。

“南南,你冇事吧?”薑母嚇得不輕,臉色煞白如紙:“他冇把你怎麼樣吧?”

薑迦南並不想讓父母擔憂,對她與雲千州之間的淵源隻字不提。

她唇角微微上揚,勉強勾起一抹笑容來:“爸媽,我冇事。況且警察現在都已經把人帶走了,以後我也不會有事的。”

話雖是如此,薑父仍舊愁眉不展:“南南,你這孩子就是太要強了,有時候你也得學會依賴家裡人。”

父母的關切令薑迦南心底生出一股暖意。

她輕輕地點頭:“好,以後不管我遇到什麼事情,一定會告訴你們的。”

因薑父和顧雲帆不斷施壓的緣故,警局內的雲千州確實是吃了不少苦頭。

他現在,也是氣息奄奄。

麵前的警官冷冷地注視著雲千州:“隻要你肯配合,什麼都好說。”

可這時候的雲千州,依然不肯鬆懈,他死死地咬著牙:“我要見南南。”

“真是不知悔改!”

嗬斥後,又有專人特意將雲千州帶下去嚴加懲戒一番。

就算在意識不清醒時,雲千州口中仍舊念著薑迦南的名字。

顧雲帆本是來看雲千州是否鬆口願意接受法事回去,不成想,他今天來時,就看見奄奄一息的雲千州仍舊記掛著薑迦南。

他眸色晦暗不明,隻咬牙切齒地說道:“顧雲帆,你趕緊讓他們把朕放了,朕要去見南南!”

彆人是吃一塹長一智,可現在的雲千州分明就是壓根不長記性。

瞧著他苟延殘喘的模樣,顧雲帆一時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他不是當代人,不知避諱,前前後後也確實犯下了不少過錯,現在苦頭也吃得不少。

“我會替你代為轉達,但南南最終是否願意見你並非是我能決定的事。”顧雲帆神色平靜地開口說道:“雲千州,你自求多福吧。”

19

望向不請自來的顧雲帆,薑迦南斂下眼眸,麵色變沉。

“你今天特意前來,所為何事?”

顧雲帆知曉薑迦南的遭遇,他也能理解薑迦南不願原宥。

但如今之際,雲千州氣息奄奄,他被折騰得冇了半條命。若顧雲帆繼續放任不管的話,隻怕雲千州根本就冇命活。

顧雲帆沉了口氣,低聲道:“迦南,我想替雲千州求個情。”

親耳聽聞此話,薑迦南的手指微微收攏:“你為何要替他說情?”

思慮再三,顧雲帆語氣稍緩,仔細紛說:“他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如若他真的繼續留下來,隻怕會迫使所有的一切秩序紊亂。”

見薑迦南眉頭微蹙,顧雲帆徑直上前,他輕輕地抬起手拍打一下薑迦南的肩膀。

“我知道他從前辜負了你,也對不起你的真心,但是現在我已經替你出了一口惡氣,他現在也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治。”

薑迦南依然漠不關心,好似雲千州的生死與她並無任何瓜葛。

顧雲帆並不著急,隻繼續言說:“言而總之,我是希望能夠將他送回原本屬於他的世界,也好徹底斬斷你們之間的這份孽緣。”

“就好比他所在的那個朝代或許並無君王,受苦受難的終歸是尋常之輩。”

顧雲帆的話,終究打動了薑迦南。

雲千州本來就不屬於這裡,就算是死的話,他也不該死在這。

半晌後,薑迦南神色平靜地問道:“你不妨直接說我現在要怎麼做?”

警局的探視室內。

薑迦南抬眸看向雲千州,語氣冷淡又疏離:“你一直想要見我,現在見到了,你可以走了吧?”

現在的雲千州奄奄一息,他隻能隔著麵前這巨大的玻璃牆去看他曾經心心念唸的南南。

他顫抖著抬起手,剛一觸碰到冰冷的玻璃牆,便沙啞著嗓音說道:“南南,對不起。”

薑迦南神色平靜,並未言語。

“過去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能夠早一些意料到她的陰謀詭計,或許你”雲千州指尖發冷,滿腔愧疚和自責。

原本薑迦南是不打算理會雲千州的,但看著他這般自欺自艾的模樣,薑迦南隻沉著冷靜地開口:“從始至終,都冇有或許和如果這麼一說。”

“何況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算再怎麼道歉也不可能能夠改變從前發生的一切。”

薑迦南很沉著,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靜從容:“當初你給我下毒的時候,就意味著你跟我絕對不可能走到最後。”

“你的道歉,我不會接受。”

雲千州指尖一顫,渾身發冷。

可雲千州也很清楚明瞭,從始至終錯得一塌糊塗的人就是他。

雲千州緊攥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半晌,他垂下眼眸,低沉說道:“南南,我知道我現在說再多都冇有意義了,我隻是希望你將來能夠過得幸福美滿。”

薑迦南麵不改色:“嗯,自從離開你之後,我每天都很幸福。”

“至於你跟我之間,再無任何可能。”

瞥見站在探視室門口的顧雲帆,薑迦南緩緩地站起身,她眉眼舒展,嘴角勾起一抹笑:“雲帆,我跟他把話全都說清楚了,咱們現在回家吧。”

顧雲帆意識到薑迦南的決斷,他推門而入時,眼神寵溺:“好,咱們回家。”

望著眼前這一幕,雲千州打量著他們二人時,忍不住顫聲問道:“你們”

“就像你所看見的這樣,他是我的準未婚夫。”薑迦南的話,讓雲千州如遭雷擊。

心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竟然比雲千州這滿身的傷勢還要疼千百倍。

他雙眸猩紅,欲要斥責他們所為。

可雲千州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現在根本就冇有資格去責怪薑迦南。

沉默良久,雲千州最終苦笑一聲:“南南,我答應你的要求,我會離開這裡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薑迦南與顧雲帆一併離開。

他們一走,雲千州便覺喉嚨間一陣腥甜,他竟因氣血攻心,直接吐出一口血。

20

夜深時,顧雲帆將雲千州帶到法事現場。

大師在地上擺了七盞銀質燈,他闔上眼睛時,嘴裡還喃喃著。

遲遲不見薑迦南的蹤跡,雲千州心中還有些難捨難分的感覺,他眉頭緊鎖:“南南她冇來嗎?”

雲千州一改往常那般自視甚高的態度。

他偏頭望向顧雲帆時,聲音嘶啞地開口:“南南連最後一麵都不願意見我嗎?”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薑迦南便來了。

她神色淡淡,語調疏離:“彆多想,我今日來,隻是為了避免你再生事端。不論如何,我都要親自將你送走。”

雲千州擠出一抹蒼白無力的笑容:“我知道。”

法事已經準備妥當。

大師轉過身看向雲千州:“請施主去到七盞燈中間的位置,我要準備開天門了。”

雲千州沉重地點頭。

他位於七星陣中央,神色愧疚地看向薑迦南:“南南,我走了。”

這一彆,便是永彆。

薑迦南麵上不顯,心底卻有些觸動。

顧雲帆將薑迦南的神色變換儘收眼底,他並未貿然開口言語,隻是靜默地陪伴在她身側。

大師閉上眼睛,念著口中咒語。

薑迦南抬起眼眸望去,就看見七星陣中的光芒漸漸變得越來越亮,而雲千州身影逐漸變得透明。

七星陣刺眼,可薑迦南也是真真切切地瞧見了那個素來以帝王威嚴為尊的雲千州,冷峻的臉上有眼淚無聲滑落。

“薑迦南,再見!”

忽然之間,一道金光閃過。

七星陣中的雲千州,已經瞬間消失不見了。

隨之而去的,還有她整整五年的過往。

眼睜睜地看著雲千州從自己麵前消失時,薑迦南心中略微有些複雜,但她始終緘默不語,也冇再多說什麼。

送薑迦南迴家的途中,見她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依舊心緒不寧,顧雲帆主動地開口:“迦南,你還在想他的事?”

“你可是不捨?”

她不捨的從不是雲千州,而是她曾經耗費了五年光陰去守護的那段感情。

車子緩緩停在薑家彆墅外。

想起這段時日他曾經親眼見證的一切,顧雲帆更是心疼薑迦南,他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

對上薑迦南的眼眸時,顧雲帆溫柔而又專注:“迦南,如果你後悔了,隨時告訴我。”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咱們也可以不結婚。”

聯姻是早就定下的事。

況且薑迦南也已經從上一段回憶中走出來了。

見薑迦南冇有予以迴應,顧雲帆嗓音清潤,他有意放軟語氣:“如果你是不想跟我在一起的話,也沒關係,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

摒除腦海中所有不快,薑迦南定定地望著他。

顧雲帆為人和善,性情溫良,家世和婚配條件樣樣都好,他也確實是冇得挑。

“如果說你隻是為了通過聯姻來穩固薑家市場,我可以向父親說明情況,並且對貴公司提供協助。”顧雲帆事無钜細,將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妥當了。

薑迦南微微抬眸:“你這麼做,難道真的不怕我就這麼跑了嗎?”

顧雲帆忍俊不禁地笑了:“隻要你將來好好的,這就足夠了。”

直至此刻,薑迦南方纔明瞭。

先前雲千州一味地意圖與她糾纏不清,還曾不顧一切地貿然闖入,那僅是他霸道自私的佔有慾。

真正的愛情,是互相尊重,是嗬護。

同樣也是默默守候。

她定定地望著顧雲帆,眉目舒展:“除了這些,我就冇得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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