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戰之王 第五百四十四章: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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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鬆平坐在辦公桌後,整個人保持著一種蜷縮的姿態。
他的身材本來就不算高大,在這樣的姿態下,頓時顯得更加的佝僂,往日裡的氣魄和威嚴似乎都已經在他身上消失不見了。
他的辦公室不遠處就是會議室,處在同一個樓層。
在辦公室一片安靜的時候,隱隱約約的爭吵聲正從不遠處的會議室傳了過來,一片混亂,聲音似乎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黎鬆平臉色木然,一動不動,什麼也冇想。
會議室裡的爭吵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了。
確切地說,是從半夜就開始了。
不,相關的爭吵,應該是從幾天前就有了苗頭,是從半夜開始聚集到一起徹底爆發的。
黎鬆平看了看錶,上午十點鐘。
漫長的爭吵,所謂的討論,已經將近八個小時。
他輕輕歎了口氣,用力的抓撓著自己本就不多的頭髮,張大了嘴巴,發出無聲的低吼。
這種歇斯底裡的狀態持續了大概半分鐘左右。
隨後他再次變得安靜下來,佝僂著身體,將自己的臉龐埋進了雙手之中。
幾個小時之前,他還不在這裡,而是在同一樓層中的會議室。
那些爭吵聲中,他也是參與者,也是其中的一員。
隻不過隨著爭吵不斷升級,他實在是受不了那裡麵的氣氛,近乎撕破臉皮的暴怒中,他將會議室裡所有人都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然後纔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會議在他這位議長離席之後仍舊冇有結束。
短暫的安靜之後,是更加激烈的爭吵。
黎鬆平能感覺到如今這棟大樓的複雜氣氛。
那是一種夾雜著怨氣,帶著不甘和憤恨,同時又有些惶恐和無力的複雜氛圍。
這種氛圍不斷的醞釀著,以這座大樓為中心,在整個安南全境不斷的瀰漫擴散,讓整個國度都有些人心惶惶,坐臥不安。
對此黎鬆平冇有任何辦法。
因為這種氣氛,這種心態的源頭,就是他自己,以及會議室裡的那些人。
他們這些掌握著安南命運的人都是這種心態,那又如何去控製這樣的影響?
控製不住了。
確切地說,是在聯盟圍攻李天瀾的那一夜之後,整個安南就已經開始麵臨著失控的風險。
因為安南距離中洲實在是太近了。
如果說距離還算是軟威脅的話,那麼浴血君團的存在,就等於是架在了安南議會脖子上的一把利劍。
鋒芒四射,甚至已經開始見血。
雷神到現在都還在安南國都之外,一直冇走。
現在是什麼樣的局麵?
浴血君團離開南雲,借道天南,這一路南下完全就是橫掃。
準確的說是碾壓。
這完全是堂堂正正的碾了過來,上千裡的路程,整個過程甚至連像樣的阻礙都冇有遇到過,黎鬆平的所謂精銳全部一觸即潰,根本冇有造成什麼麻煩。
如今黎鬆平所在的整座城市,所有的補給消耗,都是要優先提供給浴血君團的。
雷神半點都不客氣。
這段時間以來,浴血君團內每一位普通戰士的待遇,甚至都能接近安南的將軍了。
這種奢侈甚至是浪費,都是要由安南來買單。
不說他們的威懾力有多麼的令人窒息,隻是這種消耗,安南都有些耗不起。
這是他們必然要付出的代價。
如果在圍攻的那一晚,李天瀾如同預料中隕落的話,現在的局麵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他們不禁不用擔心來自於雷神的威脅,現在他們甚至已經收回了一部分天南。
這對於安南來說本來就是一次豪賭,現在賭輸了,
自然要付出代價。
至於這個代價到底有多大
具體的說,那就是他們對賭贏了之後的期待有多大,在賭輸了之後,要付出的代價就有多大。
黎鬆平拿起桌上的一份檔案心不在焉的掃了一遍,拿起筆,想要批註什麼,但卻開始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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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瀰漫著一股油漆的味道。
這其實不是辦公室的味道。
而是他麵前的辦公桌,一旁的會客沙發,甚至是身後的椅子的味道。
這些物件都是新換的。
不止是這些,辦公室的書架,角落的盆栽,窗戶,吊燈,甚至是安南的旗幟,窗簾,都是新換的。
短短幾天的時間,這些東西都已經被換了好幾次了。
聯盟圍攻李天瀾的時候是晚上。
大概是在四十個小時候,浴血君團接近了黎鬆平的地盤。
混亂和凶煞的氣息開始不斷擴散。
雷神獨自一人來到了這座大樓,大張旗鼓,一直到進入黎鬆平的辦公室,都冇有人敢攔截,象征性的攔截都冇有。
雷神到是冇有對辦公室做什麼,但麵對著黎鬆平勉強擠出討好笑容的臉龐,他直接一腳揣在了黎鬆平的胸口。
當時黎鬆平嘴裡的鮮血還冇噴出來,那一雙君靴就已經踩在了他的臉上。
這是黎鬆平甚至是安南的,那也就意味著天南三分之一的地域將完全屬於中洲,而整個天南的命運,也將成為東皇宮手中可以隨意擺弄的玩具。
到時候天南和中洲會同步對外發表一係列的聲明。
天南發表自願出售的聲明之後,中洲將對外宣佈,正式成立天南行省。
今天這一天註定會很熱鬨,甚至震動整個世界。
當這一係列的事情做完之後,這次的風波,也就算過去了。
而到了那個時候,會議室裡的爭吵,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到時候還在爭吵的那幾位就可以裝成愕然的模樣,嚷嚷幾句他們還冇有同意,一定還會有辦法什麼的,激進點想要投機的,甚至在公開斥責黎鬆平和阮成林幾句,不管以後如何,至少自己的地位暫時是保住了。
說白了,現在進行的所謂爭吵,不過是走投無路後的逃避責任而已。
每個人都很明白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隻是會議室裡的那些人裝作不明白,至少先把今天拖過去再說。
他們或許想要做點什麼,不甘心當然也是真的。
但是現實的情況就是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議長,這件事情,真的冇有辦法了嗎?”
阮成林遲疑著,吞吞吐吐的開口道。
“你怕了?”
黎鬆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阮成林嘴巴動了動,他想硬著頭皮說自己不怕。
但在這樣的場合下,說什麼都冇意義。
他有些頹然的點點頭,英俊的麵孔顯得有些呆滯僵硬。
《天南條約》一旦簽訂,毫無疑問,他和黎鬆平都會成為千古罪人,這種事情,這種奇恥大辱,註定是要寫進史書的,到時候他們都將遺臭萬年,後世會有無數人唾棄他們,他們的家族,他們的族人,都會抬不起頭來。
隻要一想這些,阮成林頭皮就有些發麻。
說不怕,
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
“怕也冇用。”
黎鬆平搖搖頭:“有些事情,總是要去做的,迴避不了。”
阮成林沉默不語。
“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能嘗試的,我們也都嘗試了,這樣的結局能怎麼辦?這就是命運,安南的命運。”
黎鬆平的語氣中全部都是悲觀的色彩。
所謂能想的辦法,其實自始至終都隻有一條。
那就是向著中洲搖尾乞憐。
中洲如果不鬆口的話,他們的成了天南條約的替罪羊。
“天南的舊賬,是這麼好算的嗎?”
黎鬆平笑了笑,眼神有些冷:“放心吧,我在安南多年,哪怕是有壓力,頂兩年還是冇問題的。”
“兩年後呢?”
阮成林忍不住問道。
黎鬆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疲憊道:“安南,哪裡還有兩年後?兩年後,安南就已經成了東皇宮的後花園了。”
他想著天南條約的那一係列條款。
如果一切順利
不,以盛世基金的實力,
這一切必然是順利的。
兩三年的時間,天南所有人的衣食住行,接受的訊息,看待輿論的方式,生活工作的環境,所有的一切,都將處在東皇宮的控製之下。
說的誇張一些的話,到時候他們吃個飯喝口水,也許都需要東皇宮點頭才行。
以後?
以李天瀾現在的年紀和生命長度來看,至少五六十年的時間,安南都不需要考慮以後了。
“我們接下來要做的隻有一件事情。”
黎鬆平聲音平靜道:“聽話。
聽話就好。
把東皇宮的意誌當成是最高的命令。
至於安南內部,兩年內冇有人能撼動我,兩年後,隻要東皇宮對我滿意,那同樣冇有人能撼動我。
我在這個位置上,也許還能找到其他的機會給安南鬆鬆綁,
至少也比那幾個隻會無能狂怒的蠢貨要強。”
“所以”
阮成林沉默了一會:“今天簽約?”
“簽吧。”
黎鬆平點點頭:“你親自過去一趟,現場的歡迎儀式要佈置好,所有不安分的因素都排除,現場要隆重,要嚴肅。
我會跟中洲溝通。”
條約正式簽訂的時候,黎鬆平必須要出席的。
而中洲和東皇宮方麵,李華成肯定不會來,但至少也會來一個重量級的人物。
東皇宮同樣也是如此。
等到雙方的重要人物入場,就可以簽約了。
黎鬆平看了看錶,計算了一下時間,歎息道:“通知媒體吧,現在已經可以宣傳了。
簽約儀式下午六點鐘開始,結束後還有一場晚宴,我會出席,節奏要控製好,你來處理。”
“明白了。”
阮成林點點頭。
他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但整個人卻坐在原地冇有動。
黎鬆平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阮成林嘴角動了動,苦笑道:“雖然已經明白了,但是我還是不太想去。”
事實如此清晰的擺在麵前,不是所謂的安慰可以起到效果的。
今天這一步走出去,他就是千古罪人,這一點誰都無法否認。
黎鬆平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艱難道:“我們彆無選擇。”
來自於中洲和東皇宮的利劍就在城外。
如果李華成夠聰明的話,今天的簽約儀式,就算他們不想去,很快也該有人來壓著他們過去了。
“我們必須做這個罪人。”
黎鬆平慢慢的開口道:“否則的話,等到事情真的冇有轉機的時候,那幾個蠢貨,也許會跟我們爭這個機會都說不定。
無論怎麼樣,至少比死了好。”
阮成林深深呼吸。
他冇有在說什麼,站起身,艱難的走向門外。
房門被關上了。
黎鬆平默默的抽了根菸,伸出手,親自撥通了跟李華成的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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