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下枝 懲戒
懲戒
次日,陸春履行承諾,一整個上午都在止靜院外守著雲枝貍,就連付璃來找她,都要問一遍緣由。
因昨日雲枝貍沒有回東柳巷子,付璃有些鬱悶,在來找她的路上聽見府內下人在討論福雲公主和雲枝貍的事,她瞭解了大概。
如今,付璃坐在雲枝貍對麵,看著她有些發腫董玉眼眶,實在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安慰。
她身為姐姐,自是瞭解弟弟。
付君儀自小到大做事還是很專一的,隻是這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有些太過了。
這是在拿人家姑孃的命運開玩笑。
“這件事確是君儀的錯,今早他出門去了,不知是要去做什麼,等他回來,姐姐替你出這口惡氣。”付璃一邊安慰雲枝貍,一邊勸她不要多想。
“不過你也不要因此記恨上他,我想這段時間你也知道他有多麼不容易,他這樣做的確對不起你,可……他的心,終究會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的。”
雲枝貍又怎會不知,昨日雖喝醉了酒,可記憶還是清晰的。
付君儀說過什麼話,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偏偏就是這樣,才越想越來氣。
“我知道他是真心待我,他昨日又為我發了誓,可偏偏就是那誓言實在讓人生氣。”
“他說了什麼?”付璃好奇。
“他說,如若違背誓言,終生孤寂。”
“終生孤寂?”付璃輕笑。
“要是終生孤寂,那我算什麼?我又不是一件可以用完就扔掉的物品,他怎能這樣說。”雲枝貍情緒低落。
但想到付璃方纔說付君儀今早出去了,又忍不住好奇,問付璃,“姐姐方纔說他出門去了,可知是去哪了?”
付璃無奈,“這我還真不知道,但有個人肯定知道。”付璃看向院門的位置。
雲枝貍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的確如此……
“汀竹,將陸春叫進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汀竹推開門,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陸春身影。
此時陸春閒著沒事,跑到門簷上坐著休息,他聽見開門聲以為是雲枝貍從院中出來,往下一探頭看見汀竹左右找著什麼。
他想:這會治病的小丫鬟該不會是在找我吧?
陸春咳了兩聲,道:“你在找我嗎?”
汀竹一愣,猛地一擡頭,看見門簷上坐著一個人,嚇得大叫一聲。
雲枝貍和付璃聞聲看去,就見陸春不知從什麼地方跳了下來。
隻聽“噗”的一聲落地聲,緊接著便是“啪”的一聲。
陸春捂著臉滿臉委屈地看著汀竹,“你打我作甚?!”
“登徒子!”汀竹憤憤道。
陸春大大的不解。
“我?”
“啊?”
雲枝貍瞧著門外似乎不大對勁,將汀竹叫了過來,問她,“剛剛發生什麼了?”
汀竹指著陸春說道:“他在門簷上偷看我!”
陸春有苦說不出。
付璃笑著對陸春說道:“瞧把人家姑娘弄得,趕緊道歉。”
陸春:我道歉?憑什麼!她冤枉的我!
他耷拉著腦袋,同汀竹說道:“抱歉。”
“哼!”汀竹去找蘭兒了。
陸春:!?
“好啦,你也是,外頭那麼多可以休息的地,你非要到門簷上去。”付璃教訓陸春。
陸春仍舊耷拉著腦袋。
片刻,他擡起頭,問雲枝貍,“少夫人可是找我有什麼事?”
“就是想問問你,少將軍今早去哪了?”
“少將軍怕少夫人擔心福雲公主會傷害二老,今早啟程去雲家村,打算將二老接到京城來。”陸春實話實說。
“原是如此……”
=
雲家村。
付君儀剛入雲家村便見到一位熟人。
那人見到付君儀想要走,卻被付君儀叫住,“他也在這?”
知書低著頭,就算不說什麼,也是無用。他隻好稱,“是。”
“帶路。”
知書:……
到了私塾,知書到屋中貼在先生耳邊同他說了幾句話。
那先生瞄了門口一眼,叮囑屋中的孩子們自行學習。
“二弟,好久不見。”付君儀道。
“是很久了,兄長。”付子喻語氣平靜地回複。
“你一直在這?”付君儀問。
“有段時間了。”付子喻問付君儀,“不知大哥今日到此所為何事?”
“來處理一些事,剛好看見知書,便跟來了。”
付君儀道:“兄長到這村子來可是為了那雲老十家的事?”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
付君儀斂起笑容,“看來二弟在此地訊息也很靈通啊。”
“哪有哪有,兄長言重了。”
付君儀又簡單和付子喻寒暄幾句,便離開了私塾。
離開後,付君儀叫暗中躲藏的知墨跟著付君儀。
付君儀先是在街上問到雲枝貍的住處,尋到後隻見院中坐著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他們看見門外的付君儀,雖有些詫異,但還是走過去開了門。
付君儀對雲五與雲芳行了一禮。
“晚輩付君儀,是枝貍的夫君,自她入府這般久還從未來看過二老,是晚輩的不是,今日在此向二老致歉。”
雲五和雲芳有些無措。
“快快起來。”兩人邊說著,便上前去扶。
偏偏付君儀就不起來。
他跪在不起,雲五和雲芳也拿他沒有辦法,隻好聽著他把話說完。
“晚輩娶一個鄉野女子是有私心,隻為能夠讓將軍府遠離皇室,卻不想讓夫人落入危難,讓嶽父嶽母也受到危險。”
“此事是晚輩的不是,亦對不住當年嶽父的救命之恩。”
“今日晚輩在此任由嶽父嶽母處置,隻望在處置過後,嶽父嶽母能跟隨晚輩到京城暫住,待這一陣風波過後,在做去留。”
雲五神情微變,這些年來他行過許多善事,但救人性命僅有那一件。
“難不成你是那淮中縣失火那家那日我救出來的孩子?”
“正是晚輩。”付君儀叩首致謝。
雲五和雲芳將付君儀請進院中,兩人商量片刻,雲五同付君儀說道:“其實在枝貍帶著那張招婚榜回來時我們本是不同意這樁婚事的,可礙於那是將軍府,不敢不從。”
“如今發生了這種事,也算是情理之中。如今我們在這待著也是讓你們徒增煩惱,那便隨你到京城去看看。”
付君儀麵上一喜,“想必嶽父嶽母能去,夫人心裡定是開心的。”
知墨暗中觀察著這一切,隻可惜離得太遠,聽不見他們之間說了什麼,隻看見最後付君儀帶著雲五和雲芳上了馬車,要去的方向應是京城。
他回到私塾,將所看到的一切都講給付子喻聽。
付子喻聽後麵色一沉,總覺得最近要發生什麼大事。
=
將軍府,主母院。
福雲公主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坐在平日於磬坐的位置。
整間屋子頃刻間格外靜寧。
“本公主聽說昨日貴府的少夫人深夜不歸,在外喝酒。”她搖搖頭,“這保不定是在外做了些什麼。”
“雖不知她有沒有犯了那七出之罪,現今來看此般情形也應將她休了纔是。”
雲枝貍晚歸,於磬怎會不知,隻是她不知道她是出去做什麼的,又是如何回來的。
現今福雲公主在此,她也不敢不信,便傳人將雲枝貍叫了過來。
此時雲枝貍仍在和付璃閒談,待見到主母院的丫鬟行色慌張地來找雲枝貍,讓她到主母院去見福雲公主時,兩人臉色陰沉下來。
這福雲公主的名聲在京城可不好,隻是礙於她的身份,沒人敢嚼她舌根。
聽了丫鬟的話,雲枝貍和付璃一同跟著她到主母院。
兩人剛進屋中,隻聽劉韶枳厲聲說道:“你這賤民還不跪下!”
雲枝貍雖不明,但礙於這是主母院,隻好聽了她的話。
“本公主聽聞你昨日深夜不歸,在外喝酒,疑似與外男私交,行茍且之事。”
雲枝貍:?
“如此行事,如何對得起少將軍?今日,本公主就在此替少將軍休了你這賤民,你可有異議?”
雲枝貍平生最厭惡被誣陷,她理直氣壯道:“民女昨夜的確深夜未歸,的確喝了酒,不過同民女共同飲酒之人乃是民女的夫君。”
劉韶枳冷笑,“空口無憑,你要如何叫人信服?”
雲枝貍回道:“公主不也空口無憑。”
“本公主說一便是一,說二便是二。本公主說你做了什麼,你便是做了什麼。”
“民女確有認證,昨夜民女飲酒時,民女的丫鬟蘭兒、汀竹、小菊都在身側,待夫君至此她們才離去。若是公主仍舊不信,那家酒肆的掌櫃亦能證明民女的清白。”
劉韶枳聽見夫君二字,眸中閃過一抹凶色,“看來昨夜同你這賤民深夜私交飲酒作樂之人便是那酒肆老闆。”她猛地一拍桌,“來人!給本公主將那掌櫃……”問話!
話還未說完,付璃突然跪在地上,“昨夜與外男私會之人是我。”
話音一落,屋中格外寂靜。
就連劉韶枳都露出些許詫異。
雲枝貍與於磬更是如此。
付璃是將軍府大小姐,平日最注重的便是那些禮節名聲,今日說出這般話來,論誰都會心上一顫。
劉韶枳見自己的計劃被付璃打亂,隻好找了一個藉口,“原來私會外男之人是大小姐,是本公主唐突了,今日就此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