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提燈引路 > 縱火燒山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提燈引路 縱火燒山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縱火燒山

胡衣謂是被水潑醒的,地牢裡濕熱難耐,汗水黏著衣衫裹著身。他整個人被捆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前麵坐著一個人,地牢內的光線較暗,胡衣謂一時沒認出人來。對著那熟悉的輪廓有些遲疑問道,“我們曾經是否見過?”

這句話一出,對麵的人影動了。有人點亮燈火,胡衣謂這纔看清那人是誰。他瘦瘠的身體微微拱起,因害怕而劇烈搖擺,椅子跟著浮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最後支撐不住力道人同椅子一塊跌倒在地。

李山菁走過去,抄起胡衣謂後衣領將人擺正坐好,聲音夾帶不容忽視的硬氣,“胡大人老實點,我們大人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胡衣謂縮著脖子,膽怯地看向一直坐著不語的人。看他緩慢踱步走來,還是那件雲白衣袍,所行之處竟未沾半點灰塵。

“胡大人,好久不見。”

胡衣謂不擡眼對視,隻一味道,“鄒大人要問什麼儘管問,我胡衣謂行得端坐得正,不怕問。”

鄒時挑眉,對他的反應也不驚訝,直接開門見山把一攤信紙擱在了胡衣謂的雙膝上。

他俯下身去看他,胡衣謂原本鎮定的麵容此刻霎時皴裂,因後怕的緣故額間密汗宛若雨水般落下,轉瞬打濕了衣襟。

“還有什麼可說的,胡大人?”鄒時甚是滿意他的表情,直起腰身邊走邊歎,似是可惜般道,“胡大人一介清廉好官,體恤下人,就連府中燈油錢都不忍浪費,我懷疑此事另有隱情,你說是也不是?”

胡衣謂心跟著一揪,七上八下不知該如何言表。思來想去,說道,“我…我是被冤枉的啊,這上麵的字不是我的,是有人冒名頂替栽贓陷害!”

“胡大人說說,究竟是誰敢對你一個知州行此等犯上作亂之事?”

“我…”胡衣謂一時語塞,過了一會,他吸著鼻子哀歎道,“定是山匪!鄒大人應是清楚,這蕪州山匪橫行霸道,我雖身為知州,可拿他們根本沒辦法。這山匪在蕪州勢力盤根錯節,我不過一個傀儡,任知州就五年……”

胡衣謂一番言語把身上罪行摘得乾乾淨淨,地牢裡味道難聞,李山菁同鄒時一塊出來喘氣的功夫,抱怨了幾句,“這兔崽子老奸巨猾,死到臨頭還敢狡辯。”

“他拒不認罪,反倒把這臟水潑到山匪頭上,那就讓他這麼做。”鄒時拍去衣袖上的灰,那裡曾碰到胡衣謂的衣衫,他覺得惡心。

李山菁不解,問道,“大人是想藉此機會將山匪一網打儘?”

“不止如此。”鄒時看了一眼手背,傷是好透了,可當時的羞辱卻曆曆在目。他朝李山菁側耳吩咐道,“就借著胡衣謂的名頭,一把火燒了。派幾個人去,務必把木匣拿出來。”

李山菁心內一咯噔,大人這是記仇了,放火燒山,那些山匪一個都跑不了。

夜裡,蕪州的百姓出門活動時,其中一個孩童指著不遠處的山,“娘,那裡怎麼金光閃閃的?”

蕪州的兩座山,火光衝天,黑漆的夜色被熊熊烈火吞噬,空中冉冉升起刺鼻的濃煙。

李山菁與一批侍衛站在山腳,放完火後便拔出刀劍靜候。在睡夢中的山匪醒來時,瞧見半人高的烈火,慌不擇路四處逃竄。

哀嚎尖叫聲此起彼伏,能逃出山來的,李山菁一刀抹掉了他們的脖子。他們站累了就坐在山腳等,看著火燒儘,耳旁再也聽不見慘叫聲時,這才上山尋找僥倖存活之人。

縱火燒山,府內一乾人等被控製,山匪屍骨無存,百姓歡呼叫好。

胡衣謂聽著鄒時不緊不慢朝他贅述這幾日所行之事,氣得臉都歪了,“你敢耍我?”

鄒時笑了一聲,一臉驚詫反問道,“不是胡大人先戲耍本官的麼?”

又是一攤紙甩在了胡衣謂的膝上,是他平日書寫的字跡,與梁其鑲互通書信上的字一模一樣。

鄒時正色,“你剛任蕪州知州時,梁其鑲便與你往來,起初胡大人應是抱著交好的姿態來往,後來梁其鑲聽聞西山產礦,便用貪墨銀兩在洞xue內鑄造兵器,剩下的則用其招兵買馬。本官說的可對?”

胡衣謂不語。

鄒時又道,“胡大人可以不說,那就隻能勞煩您去刑部了。”

提到刑部二字,胡衣謂雙手雙腳發涼。鄒時緊接著道,“這背後之人若想保你,便不會將兵器連夜運走,看上去是為胡大人撇開乾係,實則不過是棄子一枚。胡大人不會不懂明哲保身的道理罷?”

見胡衣謂不發一言,鄒時隻好道,“山菁,看來我們要請胡大人去刑部坐上一坐。大婺律令,謀反者,誅九族,抄沒家產。共謀者則淩遲處死。”

胡衣謂眼色慌張,鄒時佯裝未見接著道,“山菁,胡大人這算哪一樣啊?”

李山菁冷笑道:“胡大人既沒有為大婺開疆拓土,為官幾年來也沒有功績加身,這謀反隻會誅九族,從輕處理絕無可能。”

砰的一聲,胡衣謂趴在地上,雙膝朝鄒時的方向挪動。他一邊磕著響頭,一邊哀求道,“求鄒大人放我一條生路,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尚在繈褓的孩兒……”

整個牢房都是胡衣謂撕心裂肺的哭聲,鄒時被他吵得頭疼,擺手道:“那便如實招來。”

胡衣謂止住哭聲,抽噎著,緩緩開口道,“是劉甘驍大將軍,這些都是他一手籌謀的,梁其鑲把搜刮來的銀兩全部用來鑄造兵器,他們權勢滔天,我豈敢不從啊!”

“那兵器運到哪去了?”鄒時厲聲問道。

胡衣謂眼神躲閃,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李山菁上前將人踹翻在地,“胡大人,你還想隱瞞麼?”

胡衣謂吃痛一聲,急忙爬起,說話結巴,“我…我沒沒想隱瞞,兵器被運到了邊疆,說是過幾日珦域要與大婺開戰。”

鄒時不禁感慨一聲,劉甘驍真是好大的野心。坐享大將軍之位不得滿足,竟把手伸到了皇位上。劉甘驍用人這塊,也算是慧眼識珠,梁其鑲此人一石二鳥,用肖平鏟除礙眼的尤氏,博取眾官員對肖平重病的同情之心,搜刮其病錢及工程款鑄造兵器,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出了地牢,不知怎地,鄒時心內油然升起不祥之感。李山菁站在一側,問了一聲,“大人,是哪裡不妥?”

珦域與大婺這些年來還算安穩,為何開戰?

鄒時臉一沉,隨即快步上了馬車,臨走前朝李山菁道,“派人押解胡衣謂回都,送往禦史台李大人,你與我速去邊疆!”

-

大營派人把整個臨恫縣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珦域人的窩藏地點。

尤歸想,派出去的那些珦域人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珦域人應該不敢在輕舉妄動了。正當她以為事情告一段落時,張凨集合了隊伍裡的女兵,大婺與珦域開戰了。

這次她們要去邊疆,上陣殺敵。趙小倘麵上忐忑不安,問道,“隊長,珦域人打進來了嗎?”

張凨搖頭,“聽聞是珦域人屢次挑釁,大將軍劉甘驍一怒之下攻往了西彙關。”

“西彙關不是大婺的城池嗎?”謝漫瑜頓悟,“大將軍這是想從珦域人手中奪回城池?”

張凨點頭,“正是。”

隊伍內一女兵突然埋怨道:“我記得這西彙關、銀龍城、雲飛道都歸屬於大婺,若不是尤氏私通珦域,害得這幾座城池儘失,我們何苦再去討回來?”

隊伍內好幾雙眼睛往尤歸的方向看去,她不過就占了個姓氏,卻覺得後背被人盯出了窟窿。

“好了!”張凨道,“都回去收拾行囊,明日一早便出發。”

趙小倘上前挽住尤歸的胳膊,安慰道,“尤歸,不必放在心上,就當她們犬吠。”

“我沒事,習以為常了。”尤歸牽起嘴角想衝她一笑。

在趙小倘眼裡,這笑比哭還難看。趙小倘聽著她的話,心跟著一抽。那些話宛若刀子,在淩遲著尤歸的肉身。可當她朝自己強顏歡笑時,趙小倘隻想抱抱她。

入夜,今日沒有巡夜的士兵,大家都早早入睡,養足精神以便明日趕路。臨走之際,趙小倘想再見一麵蕭倚奇,於是摸黑下榻去找尤歸。

尤歸還未睡下,當趙小倘摸過來時,驚了一跳。她正坐在榻邊,視線不知落在何處,像是在發呆。

趙小倘道:“我還以為你歇下了,你若毫無睡意,能陪我去男子大營嗎?”

尤歸應了,她也想出去走走。日後上了戰場,生死有命,不一定能如今夜這般靜下心來閒逛。

今夜的月渾圓明亮,槐樹下,趙小倘環抱住蕭倚奇,訴說了明日去往邊疆之事。當得知他們也會去時,趙小倘破涕為笑,“那我們豈不是能日日相見?”

蕭倚奇彈了下趙小倘的腦門,輕聲道,“上戰場絕非兒戲,那是生離死彆,虧你還能笑得出來。”

“那死也能死在一起,就當光榮犧牲了。”趙小倘揉了揉腦門,笑著道。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