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第二十章 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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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
趙瓔如今覺著,自己和皇兄鬨到如此境地,是因著霍承煜的緣故,自是恨透了他。
可他們也並非一開始就這般敵對。趙瓔依稀記得,曾經他們也親近過,那時皇兄還是晉王,已在宮外有了自己的王府。她那時不過十一二歲年紀,姨母便時常帶著她去皇兄的府邸找他玩。
那時霍承煜還隻是皇兄的武侍,冇有如今這般大的權力,記憶裡他是個英俊卻沉默寡歡的少年,總透著一股冷意,叫人難以親近。
可或許因著趙瓔是趙琰最親近的妹妹,霍承煜對她很是溫和耐心,她素來任性,貪玩不願進膳時,皇兄都哄不好她,霍承煜卻有法子哄好。
她一個女兒家,小小年紀就要學騎馬,皇兄不同意,也是霍承煜勸皇兄改變了主意,她才得以十二歲的年紀就感受到了馬背馳騁的快意,這在本朝公主當中是絕無僅有的。
曾經,趙瓔覺著他是個麵冷心熱之人,甚至不知道他是閹人。可她自幼養在姨母身邊,姨母素來不喜宦官弄權,更不喜皇兄重用內官。
後來,在皇兄的提拔下,霍承煜權勢日盛,一步步走到了監察院提督的位置,一日之下萬人之上。姨母因內官弄權與皇兄生了隔閡,趙瓔和霍承煜自然便也疏遠敵對了。
時光飛逝,人總會變成和記憶裡截然不同的模樣。
就這麼又過了十日。霍承煜腰傷漸好些,葉蓁蓁便去書房拿了些藏書給他翻閱,以打發時日。她則開始繼續翻閱母親留下的詩集,練字的同時,嘗試著填詞寫詩。
隻任如何練習,字跡都不及母親萬一,她不禁輕歎一聲。
“可是哪裡不舒坦了?”他溫聲詢問,眸中含著關切,擔憂她近來為照顧他,夜裡難以安睡。
“我娘出身書香門第,自幼才名滿餘杭,我時常很疑惑,自己身為她親生女兒,怎半點未得她真傳?”葉蓁蓁沉聲道,語氣裡含著無奈。
“是你太苛責自己了,你實則不必刻意同她比較,自己便是獨一無二,”這幾日他見她練字時,無意間便常常仿照著母親的字跡臨摹,實則她自己所書便清婉飄逸,“你的字跡娟秀中透著灑脫,與她各有千秋。”
“你不是為哄我開心,刻意如此說的吧?”葉蓁蓁聞他所言,心下自是歡喜,卻仍有些難以置信。
“騙你作甚?”霍承煜亦有些無奈,“你該知曉我素愛直言,不喜拐彎抹角。”
葉蓁蓁聞言,便淺淺一笑,繼續翻閱詩集。不經意間,扉頁間夾雜著的一縷紙片飛落到了地上。她彎腰拾起,卻見紙頁泛黃,想來年深日久,其上娟秀的字跡卻仍清晰可見。定睛一看,其上所書,則是她十三歲時所填之詞。
“這是什麼?”霍承煜垂眸瞥見,便詢問道。
“年少無聊時隨手所作的一首詞,勿要叫煜哥兒見笑了。”她一麵低聲說著,一麵就要將這紙片再藏進詩集扉頁裡。
霍承煜如今身子雖還未全然恢複,但到底是習武之人,聞她如此說,更是激起了好奇心,這便趁她不備,順手輕巧地奪過這紙頁,細細端詳。其上便是一首《訴衷情》:
“殘香飛絮聚飄萍,荷探落紅纓。半箋東寄**,芳草訴佳音。春日短,碧波清,映低顰。流光空逝,待客歸來,眉黛飛青。”
“何必妄自菲薄?此詞甚妙!”他止不住讚歎道。
“哎呀,快還給我!”葉蓁蓁一把從他手裡奪過來,“煜哥兒出身行伍,哪裡懂詞?你隻一味誇讚,要叫我找不著北了。
“怎的?出身行伍就不能吟詩品詞了?我曾經也是去書院念過書的,你以為將門子弟便都胸無點墨?”霍承煜不服道。
“十三歲那年隨意寫的,上不得檯麵,”她仍道,“你既覺著妙,倒是說說妙在何處呀。”
“文思綺麗,以景抒情,十三歲便有這般文采,你若潛心鑽研,或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沉聲道,神色卻是認真。
實則心下感歎,她這般蕙質蘭心、才華橫溢的女子,不該入了這深宮蹉跎這許多年。
他二人都誌不在此,卻都入了宮,與曾經追求的漸行漸遠。念及此,便難免傷懷憤懣。
葉蓁蓁心下歡喜,便找回了許多信心。眼下湯藥熬好了,便遣侍從去了廚房,將藥碗端過來遞給他。待他喝完藥,又攙扶著他去了趟淨房。
隻近幾日他結束後,她睜開眼,總瞧見淨池裡泛著縷縷紅痕。
“怎麼回事?”她終於止不住詢問,“煜哥兒,可是傷口出血了?”
“不曾,”他自是再清楚不過,見她疑惑,便寬慰道,“偶爾會這樣,一點點血絲混在裡頭,無礙的。”
“都出血了,怎會無礙?傳太醫再來瞧瞧吧,我可放心不下。”葉蓁蓁急了,眼下霍滿不在,她便示意門外內侍去宮裡請太醫來。
“蓁娘……不必了,太醫此前瞧過,是腎府裡有些炎症,多飲些水……便冇事了。”他緩緩道,不敢擡眸去看她眼睛。他總能銳利地洞穿旁人的謊言,叫人無所遁形,可真到自己撒謊時,卻也怕叫她看穿了。
“真的?”葉蓁蓁將信將疑,“既有炎症,總還是問問太醫比較好。”
他終究冇有告訴她,這是他此前長期服用鎮痛的偏方,損傷腎府所致,眼下雖停藥有段時日了,但內裡的炎症卻非一日可清除,何況,他平日還飲水過少。
“煜哥兒平日裡,還是多喝些水吧。”葉蓁蓁滿臉無奈,觀他神色,猜他還隱瞞著一些實情,便暗道待下次太醫來了,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霍承煜輕輕頷首。待入夜,葉蓁蓁沐浴過後,便在他身側躺下。
夏日炎炎,她薄紗般的寢衣下,依稀可見纖薄的肩背,白皙細膩的肌膚,和若隱若現的身體曲線,空氣裡,是她沐浴過後身體散發的清冽香氣。
霍承煜心頭髮熱,側過身,將身子與她貼得又近了些。二人相向而視,葉蓁蓁便望見他麵頰緋紅,漆黑眸中,彷彿氤氳著一層水霧,叫他素來冷峻的眉眼裡帶上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迷濛。
靜謐的夏夜,除卻院裡傳來的時斷時續的蟲鳴聲,靜得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這段時日共處一室,同榻而眠,葉蓁蓁早發覺了,每每他們擁在一起或是捱得極近時,他便麵紅心跳、身體發熱。她這些年雖身處深宮未經人事,但如今到底已是二十出頭的成熟女子,早不是什麼懵懂無知的豆蔻少女了,她終於猜到,考慮到他身子特殊,卻不知如何詢問。
“蓁娘……我……難受……”他緩緩道,身體裡的**橫衝直撞,卻找不到出口。
“怎麼能舒服些?”她關切問道。
便是淨過身,身體依然是有**的,何況他那時已十七了,這方麵早與成年男子無異。隻不似正常男子的身體,有清晰明確的出口,無數個午夜夢迴,便燥熱難耐,孤枕難眠。
“這樣。”他修長手指握住她纖纖玉手,引著她撫摸上他胸腹處的肌膚,他喜歡她觸摸他的身體。肌膚相觸間,儘管身體裡那股力量仍得不到全然的釋放,卻似有了許多細小的出口,似有涓涓細流,緩緩流淌而出。
她擁住他,細細撫摸他緊緻胸膛、腰腹,還有寬闊的肩背。他這具線條陽剛、肌理分明的身體,她著實喜歡得緊,好似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包圍,身處其間卻靜謐、心安。
霍承煜感覺身子愈發燙了,一手攬住她纖細窈窕的腰身,迫她與自己貼得更近些,望著她眸中亦泛起淡淡水霧。“還有這樣。”話音剛落,吻便落在了她櫻瓣般秀美嬌嫩的唇上。
男人總是無師自通,待她微微張開雙唇,試圖呼吸,他便深入其間攻城略地。外出辦差一月,思念與日俱增,星夜兼程趕回府上,那夜卻是她先吻了他,這事上,他必須要找回主動權。
唇齒交纏,長驅直入,品嚐著其間清甜的滋味。她的呼吸亦亂了起來,氣息灑在他麵容上,便覺濕熱的空氣裡都染上了馥鬱芬芳。
他終於伸手,穿過她薄紗般的寢衣,觸上她瑩白如玉的細膩肌膚,肚兜亦是蠶絲織成,質地輕薄。隔著薄如蟬翼的絲滑衣料,兩人身體終於貼合在一起。
“嘶……輕點兒……”男人的動作有些缺乏經驗的生澀,她便覺有些疼。
“……抱歉……”手裡的動作輕了輕,他緩緩撫摸,再輕輕將她擁在懷裡。額間滲出細密汗珠,嘴角卻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見他如此,她亦伸手觸摸上他腹部的肌膚,觸感細膩緊緻,腹肌塊塊分明,她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向下。
一片迷濛間,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卻握住了她的皓腕。他恐懼於她的攻城略地,不知會到哪裡停下。
“煜哥兒……”她亦是清醒過來,手指停在他緊窄的勁腰上。意識到如今他能接受的,便隻是到這裡了。
“意猶未儘……勿要壞了興致……煞了風景。”他握住她手,舉過頭頂,便又親吻著她。
“可若要更親近些,便不得不直麵的呀……”她想著,心下輕歎一聲。不想將人逼得太緊,便憐惜地輕輕撫了撫他麵頰。
亟待二人都出了許多汗,霍承煜便索性褪去上半身的褻衣,隻將薄被往上拉了拉,將她圈在懷裡。
懷中的身體,纖細、柔軟,大片肌膚相觸間,她亦覺找到了心之歸處。實則成婚至今,他不在這府上時,她總是睡不安穩。這府邸太大,還埋藏著許多慘死女子的屍身,叫她如何安睡?便是睡著,夜裡也時常會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男人的懷抱很寬闊,散發著陣陣熱力。他習慣熏香,身上有著清冽好聞的香氣,她嗅著他身體的氣息,很快便沉沉睡去,卻是一夜無夢,睡到天明。果然,相擁而眠,才最治癒孤枕難眠。
儘管還冇到最終那一步,但有了肌膚之親,才真切感受到是夫妻了。
這夜,霍承煜亦睡得很沉,待醒來時,門外便傳來小滿的聲音:“哥,陛下說,有件重要之事,想聽聽你的意思。”
霍承煜披上黑色蟒袍,推門而出,便見小滿一身紅色鎏金曳撒立在門外,顯是將將從宮裡回來的。
“何事?”他問道,每每這時辰便急著尋他,定是趙琰有什麼為難之事了。而他眼下還在府上養傷,傷未養好,趙琰不會急著宣他回宮商議。
“喲,哥,我瞧你臉色好了許多,昨夜是不是?”小滿秀麗麵容上神色狡黠,正打趣地望著他。見霍承煜眉目舒展許多,那絲陰冷消失不見,神色間含著滿足,便猜到昨夜想必是……他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打趣他哥的機會。
“想什麼呢?說正事!”霍承煜神色羞赧,語氣嚴肅起來。
“果然這是有了枕邊人,覺才睡得好。”小滿撇撇嘴。
“你如今身為監察院副使,也快二十,可以娶妻了。”霍承煜睨了他一眼,沉聲道。
“那怕是難尋到一個像嫂嫂這般好的,”小滿嗔道,便開始說正事,“北疆戰事吃緊,羯族請我大周遣嫡公主和親,寶華公主是唯一未嫁的嫡公主,聖上捨不得,便想挑選一位宗室女封為公主,代寶華公主和親,眼下正不知選誰,想聽聽你的意思。”
“此事怕是難辦。”便是霍承煜,這等事上也冇有法子,因著一旦定下來,於那女子而言,便是遠離故土、終身無歸之事。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葉蓁蓁不知何時已然醒來,聽聞此事,心中不忿,便想到這句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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