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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第四十九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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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

新年過後,霍承煜便回了宮裡當值。

這兩日,四皇子病情好轉了些,他便留在登華殿,同趙琰議事。

“阿煜,你瘦了,”趙琰打量著他,沉聲道,“他們都怎麼照顧你的?”他語氣裡帶著責難。實則霍承煜的病情,他一直都知道。

李太醫雖在霍府,卻一直在向他覆命,故而他已然知曉霍承煜傷了心脈,難活過三十歲的事實。隻麵上不能表露出任何,更不能叫他知曉了。

“陛下勿要擔憂,臣養養便好了,”他卻是一臉雲淡風輕,“這些年比這凶險的時候都過來了,無礙的。”

趙琰聞言,禁不住一聲輕歎,“你那個惹人嫌的生母,你若下不了手,朕可替你除了她。”他冷然道,除卻霍承煜病情,霍府發生的一切他也大致知曉一些。從前盼著他有個家、有個依靠,可若這些於他而言不是依靠,反倒是催命符,殺了是最一勞永逸的解決方式。

“罷了,讓她活著吧……當年之事,另有隱情,”霍承煜緩聲道,神色間帶著迷惘無奈,轉而又寬慰趙琰,“四皇子吉人天相,定會痊癒,陛下仔細著身子,勿太過憂心。”這孩子,算是他看著長到三歲的,他同趙琰一樣,希望他能平安成長,順遂無憂。

趙琰微微頷首,“濟兒是朕的嫡子,定能安然無恙,”見他不言,便不再詢問其中緣由,轉而又道,“阿煜啊,你此番曆經生死,朕想了許久,決定……”說到這裡,他語氣停頓了半刻,“決定日後戰事再起時,遣你去邊關,監軍。”他語氣平靜,神色卻十分認真。

這一席話落入霍承煜耳裡,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耳畔嗡嗡作響,竟一時怔愣,未作出迴應。

“怎的,你如今不願意了?”趙琰見他緘默不言,神色迷惘,便又道,“朕並非玩笑,是思忖許久作出的決定。”

“不……不,臣願意!”霍承煜便回過神來,立即在趙琰麵前俯身跪下,“臣,叩謝君恩!”他一麵說著,一麵又鄭重叩首,埋首間,周身的顫抖卻昭示著他此刻心潮澎湃。

“起來吧,”趙琰伸手,扶他起身,“你是不是想問,朕如今怎的答應了?”

霍承煜眉宇間儘是掩藏不住的激動和喜悅,卻是不肯站起身,頓了頓,迫使自己鎮靜下來,方纔道:“是,臣是內官,本不該去邊疆,去戰場。”

“你本就出身將門,精於騎射,智勇雙全,雖過去這許多年,你的功夫從未落下,亦從未忘卻自己的使命,”趙琰一字一句,緩聲道,“你本不該蹉跎在這前朝後宮的陰謀算計裡,北疆,纔是你該去的地方。”

耳畔聲如擂鼓,千軍萬馬的廝殺聲開始迴響,周身的血好似又熱了起來,“陛下,你本不必……不必待臣如此……”他鼻腔酸澀,語氣裡甚至含著哽咽。

“朕從未當你是個內臣,你亦從未甘心為奴為仆,對吧?”趙琰朗聲笑道。

“臣不敢!”他聞言,便將頭埋得更低了些,“冇有陛下,便冇有臣的今日。”

“什麼敢不敢的?男人家家的,彆說這些煽情的話了,”趙琰又扶他站起身來,“隻無論如何你得答應朕,日後去了戰場,勿要拚命,勿要衝在前頭,衝鋒陷陣自有那些將領去做,你務必保證,活著回來!”說到最後,他語聲越發低沉,有什麼東西模糊了眼眶。

“是,臣謹遵聖意,定會活著回來見陛下!”霍承煜又躬身向趙琰行了一禮。

君臣二人相視一笑,恰如那年霍承煜擋在趙琰身前,替他一劍結果了逆黨性命時一般。轉瞬不過幾年光景,卻似上輩子的事了。

眼下再無旁的事吩咐,霍承煜跪謝趙琰後,便退出了大殿。

“陛下,您真的允霍提督去北疆監軍?”趙琰身側的老內侍試探著詢問道,“本朝開國以來,還冇有內臣去戰場的先例。”

此人年近七旬,雖是內官之身,卻已是三朝元老。早在趙琰祖父為帝時,便隨侍其身側。

“凡事總得有人開個先河,從前既冇有,往後便有了,”趙琰說著,麵容上滿是驕傲,“朕的提督,不僅是提督,置於任何位置,他都能做得好,朕相信他。”

實則眼下答允他去北疆監軍,也是知他此前九死一生,又經曆連番打擊,身子大損。心病還需心藥醫,人總得有抱負、有期許,纔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動力。

這日霍承煜下值得早,離宮回府時,還未到傍晚時分,春日白晝漸長,今日陽光明媚,隻微風拂麵仍帶著幾許微涼。

隆冬已逝,霍承煜品味著氤氳在空氣裡的花草氣息,這芬芳裡透著融融春意。他忽地豁然開朗,隻覺自己的人生,從此便要如這春日一般明朗起來。

今日回府,他難得冇有直接去前廳、或是臥房裡尋葉蓁蓁,而是徑直奔向了馬場。

背上箭矢,跨上一匹快馬,揚起馬鞭,雙腿一夾馬腹,便迎著風,在馬場上縱馬馳騁起來。

“煜哥兒!”葉蓁蓁聞聲便也趕至馬場,“今日回來怎都不招呼一聲就去縱馬了?”她有一絲絲沮喪,更多的則是擔憂,時下雖已入春,風裡卻仍帶著些涼意,他駕馬如此之快,便擔憂他會著涼。

“無事,許久未騎射了,耐不住,”他回眸望向她,笑容明媚,示意她勿要擔心,“待會兒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什麼好訊息?”她心下好奇,卻也不急於詢問,“你仔細著些,騎一會兒便歇息吧!”

他眼下已顧不上迴應她,張弓搭箭,漆黑眸子目光沉凝而專注,三箭齊發之下,齊齊正中靶心。便是已因傷許久不曾騎射,再練時這些於他而言仍不過小試牛刀。

葉懷安和蒹葭、若葉二女亦聞聲趕來,眾人但見他一襲黑衣,縱馬馳騁之下百發百中,騎射功夫顯是一絕,哪裡瞧得出半分內臣模樣?分明是個英氣逼人的青年將領。

“霍督主好俊的騎射功夫,絲毫不遜於那些將軍呢!”蒹葭望著他移不開眼,心想戍邊守關的那些將領怕也不過如此了。

“說得好似你去過戰場一般,”葉懷安嘟噥道,“姐夫眼下不過小試牛刀,他五箭齊發、齊齊射中五隻信鴿都不在話下!”

“真的麼?”蒹葭聞言,心下卻又為他遺憾,“他若去戰場,定能一展抱負的吧?”她不懂什麼家國大事,卻也知曉霍承煜出身將門,家門遭難才淨身為宦的。

葉懷安聞言,便又輕歎一聲,“那是自然。”

葉蓁蓁望見他目光如炬,縱馬疾馳,雖素來知他騎射一絕,今日卻見他神采飛揚,眉宇間更多了幾許意氣風發。

“什麼好訊息,竟這般喜悅?”她心下愈發疑惑,但到底身體為重,眼見他已策馬在馬場上疾行許久,顯然冇有停下的打算,便終於按耐不住亦進了馬場,騎上一匹快馬跟在他身後。

她時下著一身藕荷色襖裙,髮髻上珠翠釵環在明媚日光映照下熠熠生輝,甚至來不及換上一身窄袖束腰的騎裝、束好一頭青絲,便緊隨在他身後騎行。

隻她騎術雖也不差,但在他奮力疾馳下卻也很難追上,“煜哥兒,你該歇息了,明日再練吧!”

身後她動聽的聲音裡含著焦急,但許久未曾騎射,此番之下他來了興致,又騎行了好幾圈仍不願停下。

“霍承煜,你乾什麼?!”葉蓁蓁急了,便狠狠抽動馬鞭,將馬又駕得更快了些。

馬兒一聲嘶鳴,馬蹄揚起之下,她卻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霍承煜耳聞身後的嘶鳴聲,便調轉馬頭,與她並肩而行,而後長臂一伸攔住她腰,便與她一道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因此時兩匹馬速度均已放緩,二人皆平穩落地,未曾受傷。

葉蓁蓁剛落地,便下意識伸手撫上他額角和臉頰,涼風吹拂下,他麵容帶上幾許冰涼,練習騎射這許久,呼吸聲亦有些急促。

“什麼好訊息?”她一麵詢問,一麵拉著他向臥房的方向行去。

“進房裡再說。”他卻是賣起關子來。適才騎行許久,他眼下方纔覺著胸口有些發悶,劇烈顛簸之下身上傷口又有些隱隱作痛。

他便是不說,耳聞他聲音裡的喘息,還有略為蒼白的麵色,她便知他哪裡不舒坦了,“身子還未全然恢複,就這般逞強,真不叫人省心!”

“聖上今日答允我了,若邊關戰士再起,會允我前去監軍。”將將進了房裡,霍承煜便迫不及待道。

他雖刻意保持平靜語氣,葉蓁蓁卻從他眸中看到了期許與希冀,隻他如今身子,她哪裡放心他前去戰場,“聖上從前也答允過你此事,事後不還是……”她不忍澆他涼水,卻還是忍不住道。

“聖上說了,此次是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君無戲言。”霍承煜神色認真,他甚至已然開始在腦海裡覆盤往日學到的那些馭兵之術、以及沙場上的縱橫捭闔,儘管他便是去了前線,調兵遣將、上陣殺敵之事或許也輪不到他。

“你還是先把身子養好吧,你若真去了戰場,我還不放心呢。”葉蓁蓁麵容上卻儘是擔憂。

“我答應你,上陣之前,定會將身子養好的。”他卻是信心滿滿,此前的迷惘無奈、自苦自傷,此刻已然一掃而空。

葉蓁蓁輕歎一聲,不想再說些擔憂、阻攔的話語,她知曉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夙願,是他畢生追逐的使命,沉默片刻,便道:“你若去戰場,我隻有一個請求,那便是帶上我,有你的地方,便有我,有你在的地方,纔是我的歸處!”她音色柔和婉約,語氣裡卻含著鏗鏘力度,這是她誓要追隨他的決心。

“那是自然!”若是放在從前,他不會允她一同前往,隻如今已然經曆這許多事,幾番生死,又都活了下來,他不想再將她一人扔下。

她便褪去他黑色蟒袍,扶他在床上坐下,“嘶……”他忍不住悶哼一聲,適纔將馬駕得太快,眼下傷口疼痛卻是愈發明顯。

“誰叫你適才騎得那般快?賭氣似的。”葉蓁蓁無奈道,扶他在床上躺下,褪去他衣衫。

霍承煜心下忐忑,到底也不敢阻止他動作。腰上和那處傷口癒合不久,眼下策馬久了些,便又牽扯著疼痛起來。

“霍承煜!我的話你全當耳旁風了是不是?”葉蓁蓁怒道,揭下他褻衣便發現傷口四周又泛紅了。

“蓁娘,我錯了,你莫要……莫要生氣。”他擡手遮住半邊臉頰,不敢瞧她。

“哎……便是要去戰場,練習騎射也不急於這一時。”葉蓁蓁便將他傷口四周擦拭乾淨,又給他點上藥膏。

他身子仍下意識地顫抖,顯然是在忍疼。

“霍督主,藥熬好了。”門外傳來蒹葭的聲音。這是李太醫給霍承煜配的方子,用來調理氣血、補身子虧空的。

霍承煜聞聲,便拉起被單遮住身子,葉蓁蓁便推開門,接過藥碗。

霍承煜吹了吹,便舀著湯藥送入嘴裡,這藥當真是苦得緊,隻眼下為了身子恢複他甚至顧不上藥苦,很快便一飲而儘。

“哎呀,慢點兒!”見他喝得太急,她便輕撫他後背幫他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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