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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第八章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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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望

葉蓁蓁便這麼一直在他床沿守著,每隔一會兒便給他擦拭額頭脖頸滲出的冷汗,又蘸了水給他潤潤乾裂的唇。李太醫還囑咐每次待他發完汗後便擦乾,再換身乾淨衣裳,這便出門去換霍滿進來。

實則小滿見她如此耐心細緻,很想將這差事也交給她來做,但想到霍承煜極抗拒被人瞧見身體,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來日方長,他想著。

待葉蓁蓁出了房門,小滿便掀開搭在他身上的薄被,輕輕擡起他身子,在他身後墊了靠墊。而後依次褪去他中單、褻衣、褻褲,將他身上汗水亦擦拭乾淨,又給他腰部重新抹上藥油。

便是動作已然很輕,霍承煜還是在腰上傳來的陣陣疼痛中甦醒過來,見身上不著寸縷,驚恐之感霎時便湧入腦海,下意識將掀開的薄被再搭在身上。

“哥,是我……是我,”小滿急道,“已叫葉典衣回房歇息了,我來給你換身衣裳。”

霍承煜見是小滿,便長籲一口氣,因記起昏睡前是葉蓁蓁在照顧他,迷迷糊糊間也感受到似是她輕輕給自己按揉腿部,眼下光著身子,便擔心被她瞧見什麼。

“我有分寸,你擔心什麼?”小滿無奈一笑,便給他穿上褻衣褻褲。

霍承煜強撐著直起身來,“我自己來吧,李太醫可說了……多久能下床行走?”他急切問道,他素來要強,這般一直躺著養傷,叫他自覺無能。何況,昨日城外被捕那幾名逆黨,不知是否已吐露實情。

“至少二十日,”小滿應道,“哥,你這陣子就好好躺在床上歇息,這腰傷不養好,你日後便是想行走都難了!且太醫吩咐過,待你傷好些,便要多飲水。”

“哎……”霍承煜聞言便是一聲長歎,“昨夜城外抓捕的逆黨,務必嚴加審訊,所有法子嘗過一遍若還不開口,便換我去審。”他實則仍放不下公事。

“此事用不著你擔心,怕是再過幾個時辰就全招了。”小滿笑道,卻似笑裡藏刀。霍承煜升任監察院提督至今已兩年,審訊之事早無須他親自出馬,叫下頭的人去辦便可。除非真遇到幾個骨頭硬得不能再硬的,才配得上他出麵親審。

待穿好衣衫,霍承煜這便拉了薄被就要搭上去,小滿卻阻止了他的動作,“眼看就要入夏,這幾日天漸漸熱了許多,彆搭了。”

“督主,聖上眼下已出了宮,要來府上看看您,大概半盞茶工夫便要到了。”門外內侍進來通傳道。

昨夜楚王餘黨儘數落網,監察院霍提督出手,便是出其不意,乾脆利落。這差辦得甚是漂亮,趙琰心中歡喜,得知霍承煜舊傷發作,便又擔憂起來,東方既白時他便出了宮,就要來霍府看他。

“快,給我上妝。”霍承煜無法起身,便用被子將身子再包裹起來,凝神閉目,這便示意小滿幫他敷上粉,塗抹唇脂。

實則他骨子裡素來不願做這等媚主討好之事,但趙琰是主他是仆,即便如今他貴為監察院提督,可自稱一聲“臣”,這規矩亦不能廢。況且,趙琰甫一得知他受傷,便屈尊降貴來府上看望,以病容麵聖,實乃不敬。

小滿便迅速用溫水給他擦洗麵容,而後勻好粉均勻塗抹上去,又點了暗紅唇脂,勾勒著他棱角分明的唇線,細細臨摹。

平日裡這妝便都是小滿給他上的,整套動作十分嫻熟,不消一刻,鏡中便現出一張英俊卻透著妖冶的男人麵容,分明還是那張臉,卻多了淩厲魅惑,映著暗紅唇色,麵容上的憔悴掩去許多,卻多了幾分沉凝之感。

很快,趙琰便駕臨府上,葉蓁蓁便領著一眾內侍仆從於門外跪臨,二人眼下雖是假鳳虛凰,她卻儼然是這府上女主人。

“都起來吧。”趙琰示意眾人起身,神色威嚴下,卻望向葉蓁蓁親和一笑,這便向著霍承煜臥房行去。他出宮特意換了身玄青色圓領廣袖文士常服,卻依舊難掩俊朗麵容上眉目間的矜貴之氣。

見趙琰已行至門前,霍承煜這便掙紮著就要從床上起身行禮。

“你傷在根骨,還講究這些虛禮做什麼?”趙琰急道,甚至冇有吩咐貼身內侍,便親自上前製止他。

“君臣有彆,陛下勿要這般。”霍承煜心下慚愧,垂下頭,嗓音低沉中透著隱忍。

“同我還用得著說這些?阿煜與我到底是生分了。”趙琰無奈輕歎,甚至未以“朕”自稱。想起此前不允他去北疆之事,自那之後霍承煜雖仍對他十分忠誠,但這忠誠之下卻處處透著恭敬客氣,甚至是疏離。

“為陛下分憂是臣分內之事,實不敢再言其他,”霍承煜緩緩道,“昨夜楚王餘黨皆已落網,眼下隻待其招認。”

“你身子不適,為何還要親自出城去追?你已是監察院提督,許多事本不必親力親為,吩咐下頭去做便是。”趙琰望著他,語氣裡透著關切,脂粉唇脂可遮掩麵容的蒼白憔悴,卻掩蓋不住眸光中的疲態倦意。

“一點小傷,叫陛下掛懷,是臣之過。”霍承煜回望他,神色恭敬。

“你好生躺著歇息,這幾日勿要亂跑,旁的事都暫且放下,什麼時候徹底養好傷再說,”趙琰無奈,“有冇有什麼想食的?我叫禦膳房做給你。”知他有諸多舊傷,忌口自也很多,可一點像樣的吃食都不進,怕是傷還未養好身子就熬壞了。

“府上什麼都有,怎可勞煩陛下費心?”他緩緩道。

“不勞煩。”趙琰此行又帶了太醫前往,詢問霍承煜眼下可食之物,便吩咐禦膳房準備。

亟待出了房門,便見葉蓁蓁正候在門外。見趙琰出來了,她便又躬身向他行禮。

“葉典衣,這些時日在阿煜府上可還住得習慣?”趙琰詢問著,微微一笑,想著霍承煜是榆木一棵,油鹽不進,便想從葉蓁蓁身上下下工夫。

“回陛下的話,臣婦一切都好,衣食住行,霍提督皆不曾虧待。”葉蓁蓁道,眼下婚儀已成,出於規矩,她在趙琰麵前便以“臣婦”自稱。

“朕還是晉王時,阿煜便來了朕身側,那年朕和他都纔將將十八歲,這些年風刀霜劍裡走過來,他所經曆的朕最清楚,”趙琰說著,神色嚴肅卻也真摯起來,“若非家門遭難,他原是該征戰沙場、建功立業的,可惜……朕不能允他上戰場實現往日抱負,便隻願他日子過得順遂些,平安喜樂。”

葉蓁蓁聞言,亦麵露遺憾憐惜之色。聰慧如她,卻也不明白,趙琰身為天子,為何忽然同她說起這些。

“朕清楚他的為人,有勇有謀,行事果斷,卻也心思細膩。經曆這許多,依舊行事磊落,不曾怨天尤人。他自幼生母便棄他而去,霍家覆滅後,他已無親眷在世,你與他既已結為夫妻,便是緣分,朕願你二人今後平安喜樂,”趙琰緩緩道,“你若好生待他,他定不會負你。”

葉蓁蓁點頭稱“是”,便又向趙琰行了一禮。適才趙琰所說湧入腦海,她便覺心頭一陣澀然。拜彆趙琰,這便推門而入,隻見霍承煜此刻正半靠半躺在床上,他眼下實在冇有食慾,實則昨日午後至今,他已許久不曾進食,便覺暈沉沉的。

葉蓁蓁這便在床沿坐下,拿了布巾輕輕拭去他額角細汗,柔聲問道:“督主還是進些食吧,霍副使吩咐廚房做了些清淡小菜,小女這便端來?”

“食不下……再等等吧。”霍承煜緩緩道,食得多了難免想去淨房,他眼下難以起身,這等私事上他又不允旁人貼身照顧,故不敢進食。

“那再喝點水吧?”葉蓁蓁猜到他難處,便也不再相勸,眼見他雙唇便是抹了唇脂也能瞧出乾枯起皮,便又舀了一小勺水餵給他。

霍承煜配合地喝下,又擡眸與她四目相對。此刻腦海裡湧入昨夜同她的對話,不禁思緒翻湧,便沉聲道:“你既不信我昨日所言……現在便去尋柳晏和問個清楚吧……他眼下還在弘文館,離此不遠……”

葉蓁蓁聞言,不禁愣了一瞬。她實則昨日便想去尋柳晏和問個清楚明白,從他進京趕考至今,她都還從未見過他。眼下霍承煜既允了,不論是何情形,她覺著他們都該見上一麵了。

“哥,她眼下既是你夫人,是霍府的女主人,你怎還叫她去見旁的男子?”小滿急了,簡直恨鐵不成鋼。

“隨她去,她有權自行瞭解清楚。”霍承煜閉上眼眸,雖如此說,但見她毫不猶豫地便出府去了,心下仍有些澀然。

弘文館距霍府不遠,不多久便到了。柳晏和從外地赴京趕考,京中並無親眷,故眼下雖已高中探花,但正式任命還未下來,便仍在此處下榻。

葉蓁蓁這便下了馬車,家丁打扮的番子便上前通傳,隻稱是葉家之女的有事尋柳晏和柳探花,並未涉及監察院。

葉蓁蓁便候在館外,等了有一會兒,方纔見那熟悉的身影緩步走出。她掀開帷幕,但見柳晏和一身月白色圓領廣袖文士長衫,長身玉立,衣袂翩躚,恰似謫仙一般。葉蓁蓁凝望著他,卻覺熟悉而陌生。

“蓁娘,你怎……怎尋到此處來了?”柳晏和見她到此,眼神裡有一瞬的閃爍,片刻後似意識到什麼,“借一步說話。”

葉蓁蓁便隨他一道尋了個僻靜無人處,實則她出門本就帷帽遮麵,不想被人瞧出身份。

“恭賀柳二哥高中之喜,多年寒窗終如願,願你今後仕途坦蕩,一切順遂!”尚未待他開口,葉蓁蓁便先道。

“蓁娘,你與監察院提督霍承煜成婚之事,可是真的?”柳晏和望向她,眸中閃爍著光亮。儘管他二人婚儀並未大操大辦,但監察院提督娶妻,自是街頭巷尾的熱議、茶餘飯後的談資。

“此事是真,但我二人不過假鳳虛凰,此婚事非我、亦非他所願。霍提督承諾過我,待這陣風頭過去,便會放我自由,今後兩不相乾,”葉蓁蓁道,對上柳晏和明亮雙眸,又問道,“柳二哥,你如今已得中探花,當初的承諾可還作數?”她詢問的,自是他此前承諾待他高中便上門求娶她之事。

“監察院是什麼地方,他霍承煜是什麼人?你可知曉?”柳晏和卻並未正麵迴應她的詢問,說起監察院,俊秀麵容上神色便嚴肅起來,便是那雙素來含笑的桃花眼,此刻亦冇了笑意,“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多少七尺男兒進去便出不來了,他說放你走便會放你走?他拿什麼證明?!”

他語氣間含著急切,便回想起了那日殿試時,與立於金鑾殿上、聖人身側那一襲黑色蟒袍的男子的片刻對視。

“我在霍府這段時日,他不曾虧待我分毫,我瞧他,是個言出必行的。”葉蓁蓁坦然道,聽聞柳晏和適才所言,不知怎的卻是不悅起來。

“我隻恨,未能早些高中,若如此,你便不必經曆這一遭!”柳晏和腦海裡浮現霍承煜望向他時,那迎麵而來的威壓之感,以及此前那些關於他的傳言,便是一陣恐懼。望向葉蓁蓁的眼眸裡,深情無限,似有關切、悔恨和不甘。

冇有女子能逃過這樣一雙眼眸,葉蓁蓁望著他的眼,不禁潸然淚下,“總之,這是他對我的承諾,若我與他順利合離,你可……可願兌現當初誓言?”

柳晏和聞言,卻迴避著她真切目光,一時語塞,“我們……我們都不是當初的懵懂孩童了,京城裡波譎雲詭,你這些年身處宮闈,許多事遠冇有你想象的那般簡單。況且,你同他才相識幾日?你憑什麼信他?”他閃爍其詞道。

“我隻問你,當初誓言可還算數?”葉蓁蓁秀麗雙眸,淚水仍在落下,“柳二哥,你是不是定了旁的親事了?”

“不……不曾。”柳晏和下意識出言否認,躲避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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