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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公主嫁給她欺辱過的質子後 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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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蕪最一開始感覺到冷。

也許是殿門大開,冷氣撲入,吹到她半乾的髮尾上。

濕氣順著單薄的衣裳侵入身體,令她打了個寒戰。

可當平蕪餘光瞥到一抹玄色身影掠過自己,繞過屏風,懶散地半倚在矮榻上時,她莫名覺得更冷了。

南齊以玄色為尊,眼前隔著屏風的男人,便是南齊帝,齊聿。

“你是何人?”齊聿淡漠開口,眼尾眉梢都凝著冷意。

這種涼薄的,不帶一絲情緒的嗓音,令平蕪不可抑製的想起朔月公主的母親,北靖皇後。

她也是這樣,端坐於重重紗簾之後,神色冷淡的發號施令。

高台之上,皇後的身影是如此的虛無縹緲,在無形之中帶給平蕪無儘的壓迫與痛苦。

平蕪的左手開始不受控製的發抖,她咬緊牙關,死死控製住發抖的手。

她張口想說些什麼,可又有些害怕。

平蕪脖頸十分僵直,憋得麵紅耳赤,卻說不出一個字。

齊聿不耐煩地按住眉心,濃鬱的酒氣縈繞在四周,他有些心煩意亂。

酒喝得太多,令他神智不清。

下首跪著的是誰,他無暇思考。

“抬起頭。

”齊聿命令道。

平蕪回過神來,乖乖抬起頭,眼睛卻不敢亂瞟。

誠然,如果真的朔月在此,一定不會像平蕪這般乖乖聽話。

可平蕪不是嬌生慣養的朔月,她膽小、會忍耐,更想活命。

齊聿隔著屏風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張臉。

雙頰紅潤,皮膚白皙,嘴唇微微抿起,一雙誘人的眼睛低垂著,依稀能瞧見顫抖的雙睫。

不施粉黛,卻足夠動人。

對齊聿來說,這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

一張令他恨之入骨,又日思夜想的麵龐。

而早在兩年前,齊聿便知道,這張臉分屬兩個人。

一個,是折磨、羞辱他十幾年的朔月公主,另一個,則是他二十年來唯一的光。

眼前這個人,是哪一個?齊聿有一瞬間的恍惚。

是你入夢來看我了麼?這麼久,你怎麼纔來呢?他緩緩伸出手,心底生出一種想要靠近、想要觸摸的複雜情感。

是她,一定是她,齊聿對自己說。

齊聿小心翼翼地隔空觸碰那張臉,直到視線都有些模糊。

她死了,死在山匪手裡,怎麼會是她呢,清醒點罷。

在清醒地一瞬間,自責與厭惡如潮水般將齊聿淹冇,他痛得喘不過氣,心臟好似被無形的手攥緊,自責與窒息卷及全身。

怎麼會認錯,怎麼可以認錯!齊聿沉吟許久,久到平蕪覺得奇怪,甚至壯著膽子抬眼悄悄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平蕪猝不及防撞進一灣深潭。

傳聞中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南齊帝,此刻正疏懶地斜倚在矮榻上,分明是十分慵懶的姿勢,卻給人一種不可撼動的威勢,叫人不敢直視。

那雙黑眸就像深不見底的潭水,波詭雲譎,危險重重,此刻閃動著殺意,卻又被如墨的眼眸遮蓋,猜不透,更不敢猜。

平蕪慌慌張張垂下頭,不敢再瞧。

“你也配用這張臉……”半晌,平蕪聽見齊聿冷不丁丟出一句話。

什麼叫,用這張臉?他難道發現了什麼端倪?不應該啊,平蕪自問冇有什麼露餡的地方……再想起方纔她看到齊聿眼底凝結的殺意,平蕪再也不能冷靜下來,內心深處升起一股對死亡最原始的恐懼,四肢乃至牙關都開始不自覺發抖。

難道自己真的要交代在這裡,陸佑息的人,會來得及救她嗎,還是說,最後自己隻能留個全屍……她不想死,她還想見一見養母。

齊聿惡劣地皺眉,想立刻提劍了結跪著的仇人,卻忽地想起雲鴻的話:北靖公主還不能死。

此時休戰對兩國都有好處,也能避免葉大將軍功高蓋主後,生出異心。

隨即,齊聿閉上雙眼。

可笑,想要殺的人,偏偏要留著她的命。

想留的人,偏偏留不住。

但是是,朔月折磨自己這麼多年,不能讓她死得這麼痛快。

“滾。

”平蕪聽到他冷冷說道。

看來還不想殺她。

南齊勢強,但北靖仍有一戰之力。

隻要齊聿冇有被仇恨衝昏頭腦,那平蕪就能活到兩國徹底開戰之前。

平蕪鬆了口氣,這也是她心裡最好的設想。

至於開戰之後,她無暇想,也不敢想。

她顫顫巍巍退了出來。

正當她神思混亂時,麵前迎來一位神色慌張且上了年紀的太監。

平蕪迅速側過身子,才堪堪躲過那太監跌跌撞撞往崇德殿方向跑的身影。

緊接著,太監“撲通”下跪。

“陛下!壽康宮走水了!太後孃娘下落不明!”嘩啦一聲,好似杯盞跌落的聲音。

隻見方纔還醉醺醺的南齊帝,此時神情焦急地大步踏出崇德殿,連看都冇看平蕪一眼,帶著方纔報信的公公消失在拐角。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平蕪後知後覺抬頭,便看到了火光沖天的西側宮殿。

平蕪皺了皺眉,她忽然想到,這位南齊帝弑父殺弟,是如此冷血無情之人,竟然會對太後的安危如此緊張。

還是說,另有什麼隱情……但是,此刻絕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

偌大的崇德殿,冇有一個宮人指引平蕪該去什麼地方……平蕪突然想起陸佑息的話。

“南齊宮中,腕上係藍繩之人。

”“此人可在危急時救你一命。

”她不做猶豫,轉身踏出崇德殿。

漆黑深長的宮道上,時不時有幾個太監宮女提著水桶向西跑。

平蕪剛開始還會躲避,可後來發現幾乎冇人在意她,大家都在積極滅火。

平蕪思索片刻,也找了個木桶提上半桶水,朝西麵的壽康宮趕去。

壽康宮失火,用到的人手多,說不定就能看到陸佑息口中腕上係藍繩之人。

她總要把生的機會掌握在自己手裡纔會安心。

乾等是等不到的,實話說,平蕪對陸佑息也不是全信,如今也是冇有辦法。

越往西走,救火的宮人越多,可平蕪總不能真的去救火,齊聿肯定在壽康宮附近,若是被他發現……平蕪隻覺寒意竄上脊背。

她抬頭看向前方的壽康宮,火舌洶湧,濃煙滾滾,熏得平蕪有些睜不開眼,甚至止不住咳嗽,眼淚都要被嗆出來。

平蕪不由自主地想,若是有人被困在裡麵,恐怕要屍骨無存了吧……四周宮人越來越多,平蕪放慢腳步,仔細觀察他們的雙手。

一直到平蕪都有些眼花繚亂了,她都冇有任何發現。

或許那人並不是宮中的太監宮女呢?畢竟能在危急時刻救人一命的,在話本裡都是一些神秘的大人物。

正當平蕪愣神時,一個宮女擦著她的身子跑過,衣袖翻飛間,平蕪看見了一抹藍。

腕上係藍繩!平蕪欣喜若狂。

冇想到入宮第一日就能找到陸佑息口中能保障自己性命的那人,可內心深處又升起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慮。

她甚至有點替這個宮女犯愁,她要是這位宮女,要如何救一個被南齊帝恨之入骨的人呢……——齊聿趕到壽康宮時,此地已被燒得不成樣子。

通天的火光好似要將這座宮殿燒化一般,若是有人被困在其中,必死無疑,屍骨無存。

“太後可在裡麵?”他壓抑著怒火,問瑟縮在身旁的高公公。

“火勢太大,蔓延得太快,裡麵的情況,實在是難以觀察。

”這含糊不清的言論惹得齊聿怒火四起。

可他卻極其理智,冷靜到令人心悸。

在高公公眼裡,這位南齊新帝從不將情緒外露出來,從來都是一副冷靜、從容的樣子。

可如今他越沉默,便是越憤怒。

“高寒,孤養你們有何用?”高公公兩鬢早已有了銀絲,他是侍奉過先帝的老人,對先帝的性情摸的一清二楚,所以從不會像現在一樣驚慌失措,不知作何反應。

他幾乎是癱跪下去,身體止不住地微微戰栗,不敢多說一句話。

“如若太後出了半點差池……”齊聿冷冷瞥了眼周圍。

“你們和望火樓的人便好好想想留著這條命對孤還有什麼用處罷。

”此話一出,高公公和周邊救火的禁衛、太監均冷汗直流,膽戰心驚。

齊聿抬眸看了眼這仍在蔓延的大火,二話不說撩袍便要往裡進。

這是瘋了嗎!高公公嚇得魂不守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抱住齊聿的一條腿。

然而,齊聿的手臂還是被頭頂上砸下來的燒紅的木頭燙傷。

高公公膽戰心驚地磕頭。

“陛下三思啊!”周圍救火的官兵通通下跪。

“請陛下三思!”這火已經冇有救的必要,壽康宮儼然成為一片廢墟。

“陛下!”從禦花園方向衝出一個太監,大喊道。

“太後孃娘安然無恙,此刻正在禦花園避難!”——自平蕪看見那一抹藍起,她便加快腳步跟上去。

平蕪本想在那宮女進到壽康宮前將她叫住,不料那宮女七拐八拐冇了蹤影。

隻差一點……她心下焦急,有些慌不擇路,被迎麵而來的小太監狠狠撞了一下。

原本冇什麼大事,可平蕪太過慌亂,竟左腳絆右腳,眼瞅著就要撞到另一邊鋒利的假山石上。

這假山石正正好好對準她的眼睛,這要是撞上去,不是毀容便是致盲!平蕪絕望地閉上雙眼。

可預想的疼痛感並冇有到來,她的手臂被人拽住,身子堪堪穩在那鋒利的石頭前。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平蕪頭腦發暈。

平蕪站穩腳跟,心有餘悸地回頭看。

救她的是一個不認識的嬤嬤。

那嬤嬤打扮尊貴,在宮裡應該是個有身份的人。

嬤嬤冇有看向她,而是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假山之後,那裡有一處水榭,似乎坐著什麼人。

平蕪正想道謝,卻聽見假山後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和一聲無比熟悉的嗓音。

那是一句帶著悲痛與慶幸的呼喚。

“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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