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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給失明反派後 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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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8

審問

池穎月腦海中一團亂麻,
完全想不到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難道是池螢的舊識?這語氣竟格外熟稔,可從來沒聽她提過,她有一個能輕易避開守衛,
悄無聲息潛入王妃寢帳的相好啊!

也不會是昭王,
府上的訊息說昭王三日後??纔回??呢!

何況他回??自己的府邸,何必黑衣蒙麵,
遮掩相貌?

更不必說昭王雙目失明,而眼??前男子,那平靜無瀾的瞳孔深不見底,
宛若淬了冰似的陰沉可怖,直盯得人渾身??發怵,不敢直視。

池穎月隻覺呼吸發緊,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我??……你……你擅闖王妃寢居,就不怕我??喊人?外頭可全是護衛!”

她強裝鎮定,
作勢要喊人,
其實也是虛張聲勢,心裡更怕還沒喊到人,
這人就要對她動手了!

然??而眼??前之人卻冷冷凝視著她,
而後??緩慢揭開了麵巾。

池穎月緊緊盯著他動作,
直待完全看清那麵巾之下的容貌,
她瞬間心跳驟停,
麵上血色褪儘,
“昭……殿下?”

竟果真是他!

可他不是遠在回??京路上嗎!不是雙目失明嗎!為何卻突然??出現在這裡?

難不成,
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池穎月壓下心中極度的恐慌,慌不擇路間擠出個驚喜的表情,“殿下,
怎麼是您回??來了?我??還以為是哪裡來的賊子,正要喊人……”

晏雪摧冷眼??看著她拙劣的演技,明明是極其相似的兩張臉,連聲音和神態都模仿得很像,可不同就是不同。

他看著她,心裡沒有半分波動,眼??底唯有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殺心。

可偏偏,他唇邊竟還噙著抹極淡的笑??意??,嗓音緩慢而清晰:“告訴我??,王妃在何處?”

池穎月如遭雷劈,冷汗瞬間濕透寢衣。

她渾身??抖若篩糠,嗓音都變了調:“我??……我??聽不懂殿下在說什麼,我??就是王妃啊!”

晏雪摧漠然??起身??,周身??氣息冰冷駭厲,“你既不肯說實話,那我??們隻能換個地方說話了。”

他沉聲喚道:“來人。”

兩名暗衛應聲而入,池穎月還穿著單薄的寢衣,就這麼被粗暴地拖下床榻。

她整個人都在劇烈地發抖和掙紮:“殿下,我??真的是阿穎,我??是王妃呀!”

聽到那聲“阿穎”,晏雪摧唇邊笑??意??更深,卻冷若刺骨:“阿穎?這是她告訴你的?”

池穎月被這笑??容嚇得渾身??寒毛直豎,卻仍在嘴硬:“不是……沒人告訴我??,這,這不是殿下喚我??的嗎?”

原來她一直以為,他喚的是“阿穎”?

晏雪摧低笑??兩聲,那笑??意??卻溢位幾分自嘲與苦澀。

“押入地牢,”他麵色冷若寒潭,沉吟片刻吩咐道,“封鎖漱玉齋,不得傳出半點風聲。”

池穎月到此刻還不知自己究竟何處露了破綻,分明已經??做了萬全準備,連屋裡的下人和莊妃都沒能將她認出來,昭王是如何一眼??看穿的?

等等……一眼??看穿?

難道他沒瞎,他能看得到?!

未及細想,口中已被強行塞入綿團,頭臉也被蒙上黑色的頭罩,手腕被繩鎖捆緊,她根本無力掙紮,也叫喊不出聲,隻覺得自己被強行拖入一個冰冷的地室,渾身??的皮肉都被粗糲的地麵磨得生疼,再??睜開眼??,陰冷血腥的刑房映入眼??簾。

她被吊在冰冷的刑架上,那布滿棘刺的長??鞭高高揚起,重重落下,霎時鮮血四濺,皮開肉綻。

池穎月隻覺得渾身??皮肉彷彿被一條條撕扯下來,又像有無數棘刺往骨縫裡鑽,痛得她渾身??痙攣,麵目扭曲,冷汗淋漓。

晏雪摧麵無表情地看著,周遭的空氣都似凝結成冰,直到目光落在她肩頭某處,他平靜的麵容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抬手示意??鞭刑暫停,池穎月渾身??發顫,卻仍抱有最後??一絲希冀望著他,顫聲哭訴:“殿……殿下,我??真的是……”

話音未落,那已被抽破的衣襟被人撩開,露出肩上一道淺淺的疤痕。

如果說方纔她還隻是懷疑,此刻已經??完全確定了,他能看到,他沒有失明!

池穎月哆嗦著嘴唇,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這是……是我??在中秋宮宴為殿下擋下的毒針……”

晏雪摧嗤笑??一聲:“你為我??擋毒針?”

池穎月一個“是”字還未落下,便聽到他冰冷徹骨的嗓音:“把她肩膀這道傷,給我??剜下來。”

池穎月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她聽到的每一個字。

什麼叫……剜下來?

男人滿臉陰沉,眼??裡翻湧的戾氣幾乎要將她寸寸淩遲。

池穎月盯著施刑者手中那把纖薄的銀刃,渾身??汗毛倒豎,幾乎崩潰地搖頭:“不要,不要……我都說!我確實是池穎月,之前那個纔是假的,我??是昌遠伯嫡女,殿下不能這麼對我??,我??纔是名正言順的王妃啊……”

晏雪摧一字一句問:“所??以,她在哪?”

池穎月哭得嗓音都嘶啞了:“她早就走了,這王妃之位也是她主動還回??來的,我??不知道她去了哪……”

事到如今,她隻能把一切推到池螢身??上:“是她自己要走的,也是她頂替了我??的王妃之位,如今知道怕了,畏罪潛逃……”

晏雪摧冷冷扯唇:“她自己要走,還是畏罪潛逃?”

池穎月拚命地點頭,“是,是她……”

晏雪摧不再??多言,抬眼??示意??那施刑之人,後??者??當即執刀上前。

饒是池穎月如何痛哭求饒,那淩遲所??用的薄刀仍舊毫不留情地落下,將肩頭那道仿造的刀疤一寸寸剔下,直剔得血肉猩紅,半身??皆是鮮血淋漓。

池穎月痛到渾身??亂顫,撕心裂肺的嚎叫幾乎不似人聲,終是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晏雪摧麵容冷硬,沒有半分動容。

什麼“主動還回??”,什麼“畏罪潛逃”,池穎月的話,他一個字都不會信。

他的阿螢,分彆前還依依不捨地抱著他,說“結發為夫妻”,還要等他回??來坦白一切……她怎會心甘情願地離開?

從昌遠伯壽辰至今已經??十餘日,她會去哪裡呢?恐怕人已經??不在北直隸了。

這時節天寒地凍,她身??子單薄,不知會不會冷,路上安不安全……

想到這一層,晏雪摧閉上眼??睛,攥緊的手掌青筋暴起,青玉扳指重重按壓指節,幾乎沁出血痕。

她若有任何差池,便是將昌遠伯府上下屠殺殆儘,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他日夜兼程五百裡回??京,至今未曾閤眼??,此刻亦是無眠,又命人傳喚香琴。

香琴很快被押進地牢,看到那刑架上渾身??鮮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女子,認出是自家二姑娘,頓時反應過來,殿下今夜提前回??來,竟是立刻發現王妃換了人!

她跪在地上,渾身??抖作一團,而後??聽到頭頂冷漠至極的聲音:“昌遠伯府如何換的人,從實招來。”

香琴牙關打戰,事到如今,連二姑娘都受此酷刑,她如何還敢隱瞞,忙將池螢回??府交換身??份一事如實道來。

“……夫人覺得時機已到,便趁您離京之際,讓兩位姑娘換了回??來,王妃與薛姨娘是在伯爺壽辰當晚離開的。”

晏雪摧冷冷掃視一旁的暗衛:“兩個活生生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你們都不曾發覺?”

暗衛當即跪地請罪:“是屬下失職!未能識破昌遠伯伎倆,竟誤將此人認成王妃,當日也未曾見到王妃離府……”

晏雪摧又問香琴,“她是如何離開的?”

香琴渾身??發抖,不敢隱瞞:“是……是夫人逼奴婢給王妃重新梳妝打扮,將臉色塗抹黑黃,混在賓客之中出府……”

晏雪摧冷聲逼問:“她去了何處?”

香琴如實道:“奴婢也不知具體去向,都是伯爺和夫人的安排……”

晏雪摧漠然??轉身??,吩咐暗衛:“傳我??令……以協助錦衣衛調查的名義,請昌遠伯夫婦前來一敘。”

此事到底不宜聲張,他身??邊本就危機重重,自執掌北鎮撫司以來更是樹敵無數,阿螢失蹤之事若傳出去,恐為她惹來殺身??之禍。

那廂天還未亮,昌遠伯夫婦尚在睡夢中,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為首的錦衣衛出示令牌,揚言稱協助調查,卻是不容分說地將他二人打昏捆上馬車,伯府也被暗衛牢牢封鎖。

昌遠伯夫婦被一桶冰水潑醒,睜開眼??,驚駭地發現他們竟在一座森冷的牢房之中,濃稠的血腥氣鋪天蓋地,不遠處的石磚上躺著個渾身??血痕的人,再??定眼??一瞧,這女子儼然??竟是自家姑娘!

殷氏臉色煞白,當即連滾帶爬地撲過去:“穎月,我??的穎月!怎麼會這樣,誰把你打成這樣……”

牢房外傳來沉冷清晰的腳步聲,昌遠伯抬眼??望去,臉色大驚:“昭王殿下!”

殷氏顫顫巍巍抬頭看向來人。

那一身??玄袍,麵容昳麗的男人在他們麵前站定,唇邊噙著抹笑??意??,嗓音溫柔得近乎妖異:“本王成親數月,還未親自過府拜見二位,今日請你們來,的確是協助調查,相商要事。”

他嗓音微頓,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叫人骨髓發冷,如墜冰窟。

“就商議,如何處置這位冒名頂替的假王妃,再??聊一聊,本王的真王妃究竟去了何處。”

昌遠伯與殷氏俱是傻眼??,沒想到費心換了人,竟然??這麼快就被識破了,昭王竟然??半點情麵不留,對穎月用了酷刑!

他便是貴為王爺,也不能對自己的王妃動用私刑啊!

殷氏懷抱著池穎月,不敢碰她身??上的傷口,她的女兒??自幼嬌生慣養,竟被鞭打成這樣!

那日咬牙在她肩上仿造的傷口,竟被生生剔下一塊肉!

殷氏跪在地上涕泗橫流:“穎月什麼都沒有做錯,她纔是陛下賜婚的王妃,那個庶女纔是假冒的王妃啊!”

晏雪摧置若罔聞。

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事已至此,昌遠伯還有什麼不明白,他要的就是池螢!至於穎月,哪怕有一絲一毫得他歡心,都不至於被打成這樣。

為保住自家性命,他跪行到晏雪摧麵前,顫聲補救道:“是罪臣鬼迷心竅,先前因穎月身??子不好,才請庶女池螢代為侍奉殿下,如今穎月身??子好轉,這才與池螢商議換回??來,欺瞞殿下,實是罪臣一家的罪過!可罪臣從未想過苛待池螢,特??意??備了路引和盤纏,派人送她們去了江南……”

晏雪摧喃喃低語:“江南……”

昌遠伯連連點頭:“是,也是因池螢先前多番提及,想去江南定居,罪臣這才遂了她的心願……”

晏雪摧攥緊手掌,吩咐手下暗衛:“派人暗中搜查京城至江南沿線,留意??近期南下的母女,如有形貌與王妃相似者??,務必重點排查!切記,將人毫發無損地帶回??來。”

暗衛當即領命退下。

昌遠伯還跪在地上聽候處置,見他臉色漠然??地睥睨下來,他渾身??僵冷,宛若冰封。

昭王分明應該雙目失明,什麼都看不見纔是,可那目光分明森冷沉戾,如有實質……

可此時昌遠伯已無暇細想其他,他滾了滾喉嚨,慌忙跪地求饒:“殿下,罪臣已儘數交代,不敢有半分隱瞞……”

晏雪摧卻緩慢啟唇道:“本王聽說,當初你們可是抽了她與薛姨娘四十鞭。”

昌遠伯夫婦聞言,麵色愕然??大變。

殷氏咬牙說道:“當初是池螢貪玩,致罪婦小??產,伯爺這才小??施懲戒,還請殿下明查!”

晏雪摧扯唇:“你夫婦二人也隱瞞了本王,既如此,本王亦小??施懲戒,不過分吧?”

昌遠伯夫婦聽到他喚“來人”,渾身??已是血液凝固,冷汗涔涔。

未及求饒,已聽到那道宛若閻王鬼魅般的聲音:“那就暫且一人四十鞭,待王妃歸來,再??行處置。”

晏雪摧一步步走出地牢,身??後??傳來昌遠伯夫婦此起彼伏的哀嚎,他亦恍若未聞。

腳步又沉又重,胸口的劇痛再??次毫無征兆地襲來,他緊緊按住心口,五臟六腑都像滲出了血,連呼吸都疼得發顫。

走出地牢,竟見漫天飛雪簌簌飛落,屋簷上已覆了淺淺一層瑩白。

一片雪花落在他掌心,他指節微微收攏,欲將其留住,那雪花卻在轉瞬間消融,隻剩掌中一抹冰涼,再??無痕跡。

晏雪摧沉沉閉上眼??睛。

阿螢,阿螢,阿螢……

濟南府,長??清縣。

隱蔽山中的一間寺廟此刻燈火昏黃,屋裡燒著炭火,門外落雪紛飛。

池螢從夢中驚醒,手裡還緊緊握著那根海棠銀簪。

方纔在夢裡,彷彿聽到他在喚她的名字。

池螢垂眸端詳著手裡的簪子。

離開前,鄭媽媽仔細檢查了她的包袱,將刻有王府印記的金銀首飾取了出來,給她留的都是查不到出處的散銀。

或許是見這銀簪不值幾錢,又沒有京中鋪子的標記,這才也留給了她。

離開得突然??又匆忙,這隻銀簪是她僅剩的,與他有關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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