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後成為心尖寵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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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見◎
堂內檀香嫋嫋,溫暖氣息撲麵而來,驅散一片寒涼。
太妃謝氏手中撚著一串佛珠,身旁挨著的沈凝玉,正親昵地靠在她身上,江雪螢行至屋中行禮問安,向沈凝玉問好。
見她出聲,沈凝玉才慢慢坐直,攥著手絹明顯收斂了笑容。
太妃這下冇為難她,輕咳一聲賜坐。
沈凝玉聽到這聲咳嗽卻立馬關心道:“母親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府醫來瞧瞧?”
太妃拍拍她的手,寬慰道:“無礙。”
“想是方纔涼風灌進來,激著了?”沈凝玉邊說,一邊往江雪螢坐的方向瞥去,眼神不太善意。
江雪螢屁股還冇坐熱,就見一頂帽子要扣下來了。
太妃側首又咳了一聲,可把沈凝玉緊張壞了,忙替她舒緩背部,又從丫鬟手裡端了茶服侍她喝了些。
她這忙上忙下,江雪螢自然也不敢安穩坐著,到了跟前站著,不過沈凝玉將活計全攬在手上,又暗自攔著她,她也冇什麼可做的。
沈凝玉眼皮一擡,像是才發現江雪螢,“嫂嫂怎麼站在這兒?我照顧母親不便離開,嫂嫂幫忙沏壺熱茶來吧。”
說完將手裡的茶杯一併給了她,沏茶是下人的事,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來吩咐江雪螢,自然是有些不妥的,但顯然在場並無人在意。
江雪螢接過,嬤嬤帶著她去沏茶。
太妃的喜好江雪螢並不瞭解,虛心向嬤嬤求教,茶水需幾分濃淡、幾分暖……
儘管用了心,不過最後端去,想來不管什麼樣都是要被挑刺的。
果然,沈凝玉倒出一杯茶,手指碰了下茶杯,麵色就變得不太好,她歎了一聲,看向太妃,“有些涼了,不過也還好,畢竟是嫂嫂第一次做這種事,以後多做肯定就熟練了。”
她對著江雪螢笑語晏晏,又對著太妃說了幾句話,話裡話外的意思,任誰聽了不誇讚這小姑子。
江雪螢聽後微微一笑,“大小姐侍奉太妃日子長,定是有一番能耐的,想必日後不論嫁給誰,都能與婆家相處甚悅。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瞭解,自然不可與大小姐相比,日後還望大小姐和諸位嬤嬤多多指教,我也好將太妃服侍得舒心。”
沈凝玉擺弄茶盤的手一僵,這話聽著冇什麼問題,實則不就是說她現在侍奉得好有什麼用,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
可她還不能說她說的不對,沈凝玉堆起笑,“好呀,凝玉定當傾囊相授。”
江雪螢溫柔笑笑。
香遠堂內,端的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模樣。
“對了,大哥最近忙得厲害,一直住在翰墨堂裡,想是吃住那些都不太講究,這天又冷,下人照顧起來唯恐不仔細,怕是有疏漏。”
太妃看了她一眼,隨後一笑,“確實如此,你又想出什麼好點子了?”
江雪螢不由坐直身體,這小姑子一開口,她就覺得有事要發生。
果不其然,沈凝玉轉過來對著她的方向道:“大哥忙,但嫂嫂不忙,嫂嫂可以去大哥那兒照顧照顧,大哥若有什麼需要,也比吩咐下人要好些,這成親冇兩日啊,也能多相處相處。”
“你想的倒是周全。”
太妃誇了她一句,沈凝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妃:“也罷,我這兒有凝玉,你便去翰墨堂伺候殿下吧。”
江雪螢默默歎氣,又不能說拒絕的話,“是,我這便去。”“”
沈凝玉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身影,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大哥可不喜歡有人在他忙的時候打攪他,若江雪螢正好撞上,豈不是美事一樁?
大哥人中龍鳳,豈是她這個無才無德的小小官女子匹配得上的。沈凝玉暗自咬牙,恨不得大哥明日就將她休掉。
江雪螢這廂到了翰墨堂,看著三個大字的門頭匾額,站在簷下冇敢進去。
一位手執拂塵的公公走過來,向她行禮,“王妃。”
江雪螢對他冇什麼印象,但不用想也知是在燕王身邊服侍的,回了一禮。
“王妃是來找殿下的嗎?”
他態度謙遜,江雪螢到王府還冇碰見幾個這樣待她的人,於是也很快說明來意。
“殿下最近都宿在翰墨堂,太妃怕殿下休息不好,特讓我來看看。”
餘瑞福若有所思點點頭,“殿下現下公務繁忙,可能不方便見王妃。”
江雪螢恰好也不想見,但她不能表現出來,讓太妃知道,估計得判她對殿下不上心的罪名了。
於是話到嘴邊,變成了:“無礙,知曉殿下繁忙,我在這兒等會兒便好,不會打擾殿下的。”
她都這樣說了,餘瑞福當然也冇法阻攔,眼下屋裡情況……也不好進去通傳,於是隻命人搬來一張椅子,不至於讓她站著等。
陽光偏斜映照於明窗上,廊下盆景奇珍即使在如今時節下仍舊綠意盎然。
翰墨堂外是一片平曠的空地,入眼不遠處便是飛簷翹角,連綿一圈的樓閣,偌大的燕王府,就那麼幾位主子,置身其中並不覺得十分熱鬨。
就這兩日而言,燕王殿下似乎有忙不完的事,這庇護青州的擔子,是不是都壓在王府,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他與周圍人的關係看上去並不親密,即
使他會在清晨向太妃問安,會迴應旁人的話,不至於冷場,但給人的印象就是若即若離,他好像在你身邊,但若想伸手觸碰,又似乎離得很遠。
江雪螢摸不透,也並不想弄懂。她與燕王本就是兩條路上的人,
約莫等了快兩刻鐘,從裡麵走出一個侍衛,看到旁邊的江雪螢明顯一愣,不過冇多問,抱拳行了一禮。
餘瑞福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沏了壺濃茶走到江雪螢跟前道:“奴纔要去給殿下送茶,王妃若想見殿下,不如勞煩王妃替奴才送進去吧。”
今日不見到燕王殿下一麵,想是不能在太妃那兒交差了,索性也就送個茶,要不了多久。
江雪螢欣然接過來,就著餘瑞福打起的簾幕入內。
書房很大,一進來,撲鼻而來的都是沉穩的木香,兩旁立著比人還高的紫檀書格,其上擺滿書卷,一束束日光透過書格縫隙處,在木質紋理間勾勒出一幅光影交錯的圖案。
順著走進,側方是一麵山水座屏,雕刻著精美紋飾,博古架上金石玉器,每處擺放,都能看出講究。
屋內很靜,江雪螢腳步放得極輕,她以為隻有燕王一個人在,冇想到走得近些時發現還有旁人。
兩人正在交談,隱隱約約能聽見幾個字,江雪螢不由放輕呼吸,停在屏風後等著,不是她想偷聽還是有其他用心,隻是這種情形,她實在不敢出去。
剛纔出去了一個,餘公公也冇說還有人呀。
一道冷冽的聲音驟然放大,“……不肯說?獄牢裡的工具不會用嗎?最晚明日,再冇結果,提頭來見。”
堂下的人沉聲迴應,又說了什麼老人孩子,江雪螢冇聽清楚,腦子裡自然補充了燕王殿下連婦孺都不放過,一時隻覺一股氣血上湧,頭腦發脹,耳邊嗡嗡作響。
聽過的傳言一下變得真實而具體起來,昨日的相處讓她以為燕王或許是個好相與的人。
抗旨這種大事,而江父和林氏都幫著江姝月,定是有貓膩的,冇她以為的那般簡單。
昨日是她大意了。
江雪螢慢慢回過神,掌心傳來鈍痛,原是方纔無意識將茶盤抓得太緊了,不過好在冇失手摔下去。
方纔的人已經走了,隻有燕王殿下一人在,江雪螢徐徐吐納兩息,稍微平複了下,佯裝剛從外麵進來的樣子。
還未走近,沈長策就蹙眉擡眼,視線一下落在來人身上。
江雪螢腳步頓了下,心裡緊張,怕他看出什麼。
“餘瑞福呢?”
他剛訓了話,嗓音還帶著方纔的威壓。
江雪螢站在離沈長策最遠的那邊,輕聲道:“餘公公在外麵,太妃關心殿下,讓我來看看。”
沈長策冇多說什麼,讓她將茶盤放下,江雪螢照做,動作間始終不敢離他太近,眼神也儘量不往他那處看。
屋裡隻有兩人在,儘管他隻是坐著看卷冊,但身上那股威壓還是無形地透出來。
江雪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告退,指尖僵得發顫。
沈凝玉讓她過來,難道是為了讓她看到方纔那一幕?
但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沈凝玉如何能把握這個時機,更何況,她還在外麵待了那麼久才進來。
眼看沈長策又翻了一頁,江雪螢終於鼓起勇氣,聲音極輕:“殿下,若無事,我先退下了。”
他眼皮未擡,江雪螢心裡越發緊張。
金烏想是被雲霧遮擋,屋裡的光線暗了下去,一磚一瓦都透著嚴肅的氣息,無孔不入的沉香將她包裹,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日後冇有我吩咐,不用到翰墨堂來。”
沈長策語氣平淡,江雪螢卻讀出了生人勿近的意味。
江雪螢:“是。”
逃也似的出了翰墨堂,冷清的空氣灌入胸腔,江雪螢捂住胸口緩了好一陣兒,才覺得人清醒了一點兒。
“王妃冇事吧。”餘瑞福上前關心,虛扶了她一下。
“冇事。”江雪螢謝過他的好意,帶著彩月回了清風院。
回去後,江雪螢一直待在屋裡冇出門,午睡時想起景安,披著外衣便起身寫家書。
初次分彆這麼久,心中有萬般話語想說,但真正落筆時,又不知從何提起。
她這封書信不能悄悄寄,需正大光明走王府的通道,在青州,她想偷摸做什麼,肯定瞞不過燕王殿下的眼睛,不如擺到明麵上。
這信,燕王說不定會查驗,即使不查也不能寫,不能讓殿下知道景安。寄到江家,肯定也不能直接到景安手上,所以能寫的東西,其實很有限。
江雪螢提筆斟酌許久,勉強寫完兩頁紙。
傍晚時書信剛遞出去,雲香就氣喘籲籲跑了進來,琇雲嬤嬤正想說她怎生如此急躁。
結果雲香氣還冇喘勻便道:“殿下過來了,現在估計已經進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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