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美攻掉馬了 燼中餘火
燼中餘火
這幾句話倒還算中聽!
九方瀟的語氣緩和下來:“今日我心情甚佳,不介意幫你這個小忙。”
洛佩清聞言,廣袖一翻,忙變出一張黃符:“林善遁走之際,我趁機在他身上下了道追蹤術,瀟君按照符文指示,便可尋到他之蹤跡。”
“洛宗師把這尋人的重任交由白將軍與我,可是還有彆的安排?”
“不瞞瀟君,宗門之內突發要事,我今日便要回返。加之林道長雖性命無憂,但若要保住根基還需一味仙藥,洛某人正好帶他一道,向我師尊求藥。”
“如此說來,洛宗師既憂心北宸百姓,又要幫我師弟治傷。可真是菩薩心腸!”
“不敢當!”洛佩清拱手笑道。
九方瀟氣定神閒,接過符紙細細端詳了一會兒,追問道:“師弟所需仙藥為何?”
“萬年靈星花。”
洛佩清隱隱察覺出眼前之人語露懷疑。昨日九方瀟還說要和林鳶斷絕來往,今日又突然稱他為“師弟”,顯然是怕自己會圖謀不軌,暗害林鳶。
想到此處,洛佩清不再多話,假意應付幾句,立時轉身而退。
九方瀟不再深究,洛佩清此人巧舌如簧,深藏不露,言辭間未露破綻。可就算這是他有心設下的圈套,自己卻非跳不可——林善絕非善類,未來雙星異象的劫難,難保不是出自他之手筆。
九方瀟疾步如飛,匆匆趕回營帳,欲與白麟玉商量應對之策!熟料竟然撲了個空,還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帳內狼藉恢複如常,白麟玉卻已消失不見。
“……”
九方瀟收住眼底笑意,複又在營地徘徊數圈。他在營中行事皆是隱去身影氣息,所以一路暢行無礙,如入無人之境。
疫毒未消,整個營地冷冷清清,零星遇到的幾個人影都是一臉病氣。隻有臨時搭建的藥篷內外擠滿了士兵,個個麵色萎黃,無精打采。
不過旦夕之間,義軍當中便有半數倒戈,願向白麟玉俯首稱臣,餘下眾人雖舉棋不定,但離投誠也隻差一步。
所幸一切安寧有序,義軍駐地並無半分異動。
九方瀟停駐片刻,看著軍醫為眾人診脈,既有瑞氣鎮煞,想來過不了多久,營內便可恢複生氣。不知到了那時,又是一番怎樣的局麵?
九方瀟沒有細想,屠城之事已解,剩下的不該由他考慮。他依舊沒尋到白麟玉的身影,心裡漸漸焦急,旋即往營地深處探去。
太陽暖融融的,偶爾刮過一陣勁風,似乎沒有前幾日那樣冷了。
不會是在躲我吧……
九方瀟眸光閃爍,憂心自己昨夜是不是做的過分了些。
前方是一大片新起的營帳,住的都是白麟玉從明城調來的援軍,營伍整齊,治軍嚴明。
九方瀟摸了摸腰間玉令,心道:許是在處理公務,此時不便打擾,不妨親自探個究竟。
旌旗如林,獵獵破風。
等走到近處,他方纔發覺,旗幟兩麵,一麵寫著“勇武”,另一麵寫著“太叔”。
“明城城主竟是太叔毅麼?”
九方瀟微微眯眼,喃喃自語。視線迅速掠過四方,最終,他邁步走向後方那處頗為氣派的營帳。
門口隻有一個守衛,那個人是莫劍,準確的說是三年之前,青澀未褪的莫劍,他自小便是白麟玉的守衛,看來那人真在此處。
九方瀟放輕動作,緩緩將帳簾掀開一角,莫劍目視前方,尚未覺察動靜。
正當此時,帳內中人陡然提高了音量,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她問道:“白將軍,你覺得父親的提議如何?”
“這是——”
九方瀟幾乎瞬間就聽懂話中深意:
他早前就知道太叔毅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白麟玉,太叔琴似乎也對其有意,否則她不會留在禦前當侍衛。
白麟玉不敢告訴自己明城之主是何身份,又不費吹灰之力從明城調來援軍,想必是與太叔毅達成合作。
那個人為了鞏固皇權都願意和自己這個仇人結盟,當然也能因著奪位之戰和彆人結親……
一大早就悄無聲息地不見蹤影,原來是給自己議親來了!!
九方瀟的眉心“突突”直跳,越是細想,胸腔裡就越是被一股翻湧不休的醋意填滿。
緊接著,陣陣笑聲傳來,太叔毅昂首闊步,一臉喜色從帳內跨出。眼下裡邊隻有白麟玉和太叔琴兩人,九方瀟未及思索,風一般地踏入營帳。
一男一女麵對麵站著,白麟玉背對著九方瀟,尚未發現他的氣息。而太叔琴則穿著一件利落輕甲,長發簡單綰在腦後,著實英氣十足。
她看不見來者身影,仍和白麟玉繼續交談:
“將軍拒絕我,是不是已有心上人?”
“嗯??”
九方瀟聽到這個問題,頓時來了興趣,轉而倚在門後的兵器架上,靜靜觀察起白麟玉的反應。
白麟玉深吸一口氣,認真道:“承蒙姑娘擡愛。在下出生微末,自幼孑然一身,是我辜負令尊及姑娘美意,望姑娘切勿執念於此,早日尋得知心人。”
答非所問。
九方瀟蹙起眉頭,心中疑惑更深了幾分。
“將軍留步!”太叔琴不肯放棄,見白麟玉轉身離開,她又追問道:
“究竟是哪家的女子,將軍不妨如實相告,也好讓我死心……”
她心裡隱隱猜到一個人,可害怕招來禍患,猶豫著不敢說出口。
白麟玉看太叔琴神色有異,又知她性格執拗,於是坦言道:
“姑娘誤會了,不是蓧夫人。他非是——”
猶豫之際,白麟玉無意間轉頭,正對上一雙目光灼灼的眼睛,他嚥下未出口的話,耳尖霎時染上淺淡的紅色。
“非是什麼?”九方瀟盯著他,饒有興味道。
白麟玉怔了怔,低低對太叔琴說了句“告辭”,之後便拽著九方瀟的胳膊,火速撤至帳外。
暗處角落。
白麟玉對九方瀟道:“你聽了多久?”
一旁的莫劍以為白麟玉在對自己說話,呆呆道:“屬下什麼也沒聽見!”
白麟玉瞥向莫劍,示意他先退下。
莫劍一臉茫然,他從來沒見過白麟玉如此慌張的模樣,問道:“將軍臉這麼紅,是否染上風寒了?”
白麟玉聞言,臉頰如同潑了染料一般,登時青紅交錯。
莫劍這才發覺自己失言,想也沒想飛也似的離開了。
九方瀟上前幾步,悠然答道:“太叔毅離開後我才進去的,難道還有彆的事是我不能聽的,還是說夫君想始亂終棄?”
“沒有彆的事!”白麟玉知他顛倒黑白,又要無理取鬨,下意識與他錯開些距離。
“你害羞了。”九方瀟更加得寸進尺。
他搭上白麟玉的側腰,微微低頭將唇角擦過他的耳尖:“還好嗎?”
“好得很。”
“那今晚繼續。”
“……”
白麟玉毫不留情地將人推開,目光猛地落於九方瀟頸間的紅痕:“你就是這麼去見洛佩清的?”
九方瀟鎮定自若:“夫君自己啃的,還想不認賬?”
白麟玉冷哼一聲,擡手替他抹去頸上那道痕跡。
九方瀟輕笑出聲。他從袖口抽出黃符,指尖輕輕掃過,單薄的符紙頓時變成厚厚一摞。
“洛佩清適才給我的,說是林善已然掌握妖瞳,這符紙能追尋他的蹤跡。”
他頓了頓,接著道:“洛佩清所言是真是假,你自行分辨吧。”
白麟玉接過黃符,沉聲道:“我會派人去找,義父之事你不必插手。”
言畢,他轉身要走,卻被九方瀟攔住去路。
“白將軍,我也想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誰?”他的語調聽起來極為溫柔。
白麟玉睨他一眼,冷冷道:“九方瀟!你若是無事可做,就回營帳裡好好呆著,彆再出來拋頭露麵,免得屠惹事端。”
……
密林深處。金色咒文層疊流轉,萬千靈光交織飛旋!
妖靈陣所在之地,已然現出一隻高大魁梧的麒麟虛影。
瑞獸雙目炯炯,四蹄生風,翻湧起團團雪霧,儼然凝成一幅“麒麟踏祥雲”的威風之景——氣勢洶洶,叱吒風雲,令人望而生畏!
方圓數十裡圍滿了看守妖靈陣的巫衛,這些人原屬臨城駐兵,因著自身善用術法,所以在災雪落下時,勉力逃過一劫。
領頭那名主祭司正是夏鴻雪,此刻他正與匆忙趕來的鬱辛交談。
鬱辛道:“仙長與鬱某分屬不同陣營,卻能以大義為先,甘願為萬民護陣,實在令人欽佩。”
夏鴻雪一襲莊重法衣,掌心盤著半圈佛珠,客氣道:“鬱大人謬讚,不纔是受少主所托,我追隨林相多年,知道他對少主寄予厚望。”
“少主?”
“自然是指白將軍。”
鬱辛聞言,坦然一笑:“仙長與我既效命於同一人,我便不行客套虛禮了!敢問仙長,軍民之毒幾日可解?”
夏鴻雪的眼珠閃過一縷精光,幽幽道:“此陣非在下所設,鬱大人問錯人了。”
鬱辛湊近幾步,壓低聲音:“解毒之期,關乎北宸國運——仙長是洞察天機的聰明人,自然無須鬱某多言。來日方長,今後你我二人還需同舟共濟,一道為主上分憂纔是!”
九方瀟站在山林之顛,遠遠望去,陣法之中並無異象,那兩人之間的談論,他一字不差的聽進耳朵裡。
這道妖靈陣暗合天道四時之律,因而瑞氣消長皆循天命,凡人難撼。即便是有不軌之人暗中攪局,也無力扭轉乾坤。
九方瀟本無懼旁人妄改命數,插手蒼生禍福。
然而,據白麟玉昨日所言,一息蝶舞,星河震顫,因妖神之力介入,此間事態早與上個輪回不同!
九方瀟心底驟然襲來思念,恨不能立刻與那人回返來時的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