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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美攻掉馬了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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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冤家路窄

靖城位於北宸國邊境,城中百姓大多亡於戰火,僥幸活下來的,也早已往平原腹地逃難去了,如今留於城中的唯有抗魔大軍。

昨夜驚動了駐軍,九方瀟和林鳶隻得暫且安置在一處廢棄民宅。

九方瀟心裡一直記著在營房外見到的那個魔族,今日天還沒亮,便想再去尋那人的蹤跡。

一開啟房門,卻發現林鳶正憂心忡忡地站在門口,敲門的手懸在半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師兄……你醒了?”

“什麼事?”九方瀟瞥了眼他手裡捏著的鑲珠銀絡子,又問:“那是魔族之物?”

林鳶點點頭,小聲道:“此物是四叔從前送我的,自昨晚開始,這絡子表麵就隱隱冒出魔氣,跟有什麼感應似的,我猜四叔眼下不在魔界,多半就是在靖城。”

“你知道貍魔在哪,對不對?”

“四叔他法力低微……”

九方瀟眼底閃過精光,看林鳶吞吞吐吐,便又走進幾步,緩聲道:“放心,師兄隻是想問他幾句話,人魔之戰在即,替師尊報仇之事暫且按下,我們先問清楚,不會與貍魔和猰魔起衝突。”

林鳶聞言像是鬆了口氣,這才如實道:“我能確定四叔的方位,師兄你隨我來。”

九方瀟略一點頭,沒再多問,跟著林鳶一道出了門。

即便在白日,城中依然彌漫著一股緊張的肅殺之氣,除卻營房附近演武的士兵,街道上滿是往來不絕的巡防兵。

二人飛簷走壁,在重重佈防當中穿行自如,最後停在一處官舍之前。

眼前建築是北宸舊王巫馬泰在位時所建,瞧著極為奢華氣派。

此刻門前雖隻站了兩名守衛,但其修為遠非尋常,與城內駐軍相較,完全是判若雲泥。

林鳶道:“這裡像是城內官員的公館,貿然闖入,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等我畫道符,聯絡四叔試試。”

九方瀟答了聲“好”,覺得師弟似乎比從前機敏了許多,方纔帶路時也有意避開巡防眼線,變得極為謹慎——這倒是件好事。

林鳶在銀絡子上畫了幾筆,默唸法咒向貍魔傳音。

沒一會兒,對麵果然傳來訊息。

林鳶又驚又喜:“四叔就在這裡!他說派人出來接我們。”話聲剛落,就要引著九方瀟往前走。

九方瀟眼底勾起笑意,“若真能從貍魔口中問出些眉目,那尋找師尊遺骸的事,便交托於你如何?”

“好啊!”林鳶脫口而出,之後又微微垂下腦袋,“事關師尊性命,此事我怕自己辦不好。”

“不著急,以後再談。”

九方瀟望見官舍側門出來個仆役,便先於師弟一步,走上前去。

側門處同樣立著守衛,那仆役對守衛低聲說了幾句話,複又轉過身,衝來人遞了個笑臉:“貍先生差小的來,為二位大人引路。”

九方瀟和林鳶交換眼神,一前一後,跟著那仆役往裡走。

公館占地極大,內裡坐落著好幾處園子,密林深處似乎藏著許多人影,看來此處非比尋常,乃是臥虎藏龍。

九方瀟心底莫名不安,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樹影,最終看向園林當中最高的那樁建築。

林鳶也覺出端倪,剛想說什麼,九方瀟就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那仆役見狀,連忙解釋道:“官舍裡住了許多貴人,防衛不免嚴密些,還請兩位勿要隨意走動纔好。”

九方瀟敷衍兩句,那仆役也識趣地不再多話,隻是悶頭帶路,不多時,將二人領進一處雅緻的小園。

“貍先生正在煎藥,兩位請吧!”仆役說完,躬身退下。

藥香撲麵,園中立著一間清幽的軒室。

屋外一人拿著蒲扇,麵前擺放三座燃火的藥爐,此時正不緊不慢地坐在其中一個爐底前扇風。

“四叔——”林鳶想也沒想,快走幾步跑到貍魔跟前,笑著說:“許久不見,四叔一切可安好?”

貍魔手裡的蒲扇忽然頓了頓,擡起胳膊在林鳶身上輕敲一下,嗔怪道:

“說了多少遍不許叫‘四叔’,你哪怕叫我一聲‘四哥’也好?我看起來難道就那麼顯老?”

林鳶赧然一笑:“不老不老,猶勝弱冠之年呢!可讓我叫你‘四哥’,豈不是要亂了輩分?”

說著,眼神又往身後瞟去,他心裡想著九方瀟不願在旁人麵前暴露身份,便道:“四叔,這位是我的朋友,阿瀟。”

“我是他師兄。”九方瀟直截了當,抱著雙臂站在門口,眼裡閃過一絲玩味,繼續道:“你便是貍魔。”

原來園子裡的這位,正是昨夜那個身著桃夭色衣衫的神秘魔人。

貍魔沒有起身,隻拱手行了個虛禮,他臉上帶著笑意,也裝作與九方瀟頭一回相見。

“久聞瀟君之名,今日得緣相識,實乃幸會!隻是眼下不巧,我須得看顧著藥爐,瀟君若不嫌棄,便和阿鳶到軒內稍等片刻罷。”

林鳶識出九方瀟臉上的異色,走回月門前,將聲音壓得極低:

“師兄,我雖不知四叔他為何會出現在靖城,可他性情溫柔和善,又待我很好,你不必懷疑他。”

九方瀟示意瞭然,走近幾步,將目光落向園中那三座藥爐,莞爾笑道:“不知貍先生是在替誰煎藥?”

貍魔手上動作不停,輕描淡寫地說:“中間這大爐是為軍中的傷患,旁邊兩座小爐,是為公館中的貴人準備的……”

話及此處,貍魔故意擡眸看了九方瀟一眼,才接著道:“貴人的名諱不便告知,還請瀟君見諒。”

九方瀟眉心跳動一下。

“我尚有急事未處理,暫不打擾貍先生煎藥了。”說罷,輕拍林鳶肩膀,囑咐道:“師弟留在此處,多陪陪你四叔。”

林鳶愣了愣,旋即想起師兄交托一事,輕聲應了句“好”。

隻不過,九方瀟的靴底還未踏出門邊,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一次,他的期待沒有落空。

然而,那聲呼喚卻非衝著他,而是低低喚了一聲“阿貍”。

園中三人同時變了臉色。

九方瀟驀地竄起一股無名火,邁出去的步子忽又撤了回來。

再擡眸時,已是四目相凝,咫尺而立。

劍拔弩張的一瞬間,彷彿連周遭的空氣都停滯了半晌。

“真是冤家路窄啊!”

九方瀟眉梢輕挑,唇角勾笑,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冷峻,“沒想到今日我們便又相見了。”

白麟玉的眼底先是掠過一絲訝異,接著緊緊擰起眉峰。

“此處是北宸國境內,即刻帶著你的師弟滾回南安,這次便不同你們計較了。”

九方瀟心頭猛地一刺,痛得渾身發顫,可那痛感卻很快消散,畢竟眼前這人也不是頭一次讓他“滾”了。

林鳶看清來人,橫身隔擋在二人之間,怒氣衝衝地衝白麟玉吼道:“弑師之仇尚來不及與你這廝算賬,你怎敢對我們出言不遜?”

九方瀟把林鳶拽回身後,神色依舊雲淡風輕,彷彿全然未聽見適才的言辭。

他回眸看了看貍魔,繼而又轉向白麟玉:“我要同你說幾句話,說完就走,不擾你的事。”

眼前那人看起來極為不耐,虎視眈眈地盯著前方,卻未再作答,也沒有絲毫動作。

二人不知僵持了多久。

貍魔笑盈盈地開了口:“諸位原是舊相識,不如進屋細談?陛下,您的藥快熬好了,彆耽誤了時辰!”

白麟玉聞言神色稍緩,闊步越過幾人,旋即步入軒室,背脊端凝,在案前坐定。

九方瀟緊隨其後,不給旁人留下半分可趁之機,關上房門,拉開椅子,也在白麟玉對麵落座。

軒室內隻有他們二人。

又是半晌無言。

白麟玉彆開眼神,突然開口道:“給你半盞茶的時限,有什麼話都說乾淨了,不然,以後也不必講了。”

九方瀟的眸色愈加深沉,一動不動死死盯著對麵,白麟玉還是原來的模樣,隻是臉上瘦削不少,眼窩微陷下去,像是沒有睡好。

“貍魔將是你什麼人,你喚他喚得這般親熱?”

“若無正事可言,你現在就可以滾了!”

九方瀟冷笑一聲,掌心化出神旨,順著桌麵推過去,“陛下放心,我不是來與你敘舊的。”

白麟玉展開天絲織就的箋頁,匆匆瞥過內容,“你是奉天界之命,來取我性命的。”他將神旨拋了回去,周身騰起一片殺意。

“我是遵從自己心意,來向你下戰帖的。”九方瀟壓下火氣,慢條斯理地將那神旨卷好,又道:

“三日後,靖城郊外三十裡,我等著與你一決生死。”

“三日不行!我與魔羅約戰之期不足十天,此事關乎人族存亡,我絕不可能先與你開戰。”

白麟玉幾乎脫口而出,思慮片刻,又補充道:“再奉勸你一句,休要阻撓,更彆妄想插手我與魔羅之間的爭鬥。”

九方瀟不怒反笑,話聲中儘是涼薄之意:

“聽聞陛下暴虐無道,濫殺忠良從不手軟,想必也不是真的在意人族存亡。

你既一心要除掉魔羅,又親口言明要與我刀劍相向,你我之間的仇怨總歸是更深些,無論怎麼算,我都該排在魔族的前麵。”

白麟玉眼底怒火翻騰,急聲喝斥:“滿口胡言,我如何行事,根本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話音剛落,便忍不住咳出聲來,腰腹跟著輕輕一顫,像是牽動了傷口似的。

九方瀟蹙眉起身,心裡湧現百般滋味,可他早已分辨不清,眼前之人的一言一行,究竟是真是假。

猶豫之際,軒室的木門被人輕輕推開。

“陛下,傷勢未愈,萬不可動怒,若是因此掙開傷口,豈不是平白辜負這用心良苦熬成的湯藥?”

貍魔聞聲趕來,將兩隻碗盞擺在白麟玉的麵前,“一碗是養傷的苦藥,另一碗是安神的糖水,特意加了你最愛吃的梅子,陛下趁熱喝吧。”

梅子。

特意加了你最愛吃的梅子。

我竟不知那人愛吃梅子!?

九方瀟臉上時青時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白麟玉不置可否,那雙黑眸徹底失去溫潤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不容任何人靠近的無情和冷漠。

九方瀟冷哼一聲,不再看他,轉而望向貍魔發問:“不知貍先生來靖城多久了?”

“一年而已。”貍魔轉身答道:“實在抱歉,打擾你們說話了。”

一年……而已!

九方瀟垂下眼簾,再擡眸時,目光裡帶著幾分淩厲的恨色。

“我想說的,皆已同他講完。另有一事,與我師尊丹魄有關,便由阿鳶向先生討教罷!”

離開前,忽然轉頭回望,目光無意間落於案前碗盞,繼而瞥向默然許久的那人:

“苦藥配甜湯,倒是想得周到。陛下慢飲,千萬彆燙了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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