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 第 96 章
鐘藍和令鴛回到令府之後已經是夕落的時候。
一進府門就聽著說了令沛和晏白薇的事情,
鐘藍當即就差點被氣暈過去。
令鴛扶著她靠在一旁的軟榻上，順了好一會兒的氣纔回過來，這才問起來,
“那人呢？現在在何處？”
下麵的人這才說起來,
說是令沛好似去了一處什麼柳家茶鋪。
於是，鐘藍立即著人套了馬車就去了柳家茶鋪，哪知卻撲了空。
後來又從小六那裡得知到晏白薇去了賀蘭飛雪的私宅，又急忙去尋晏白薇，哪知還是不見人。
她現下隻覺得頭皮緊得很。
無奈之下留了人看著才又回了府。
一進門就見著眾人都被叫到了正廳,
原來令慶不知何時回來了，鐘藍跟過去,
見其坐在屋子裡一副臉色不好的模樣。
令慶見著她來，這才開口道,
“你也都知道了？”
鐘藍點點頭,
“剛剛去找了沛哥兒和薇薇，不過沒有見著人。”
令慶又頓了會兒,
“事情為何而起想來也不用我再多說什麼了。既然沛哥兒已經將人送去了衙門,
那便由衙門審理此事。屈氏多番惹事，也是該受些懲罰。”
說罷看向令禹,
“你如何想？”
令禹的性子一向溫吞，這也是為何這些年緣何能被屈氏拿捏的原因。
其實，最初的時候,
令禹對屈氏也是尊敬的，覺得她果敢、獨立，能將整個家撐起來也不失為一個好妻子。可這段時間,
沒想到她事情越做越過，對他的埋怨也愈發多起來,
他心裡也是有怨言的。
聽見令慶這般一問，他想了想道，“聽憑大哥做主。”
令慶眼角劃過一絲不屑，“這是你家的事情，我能做什麼主？你這性子我早就說過，該是要多些堅韌，要是你能多些擔當，屈氏也不敢如此大膽。”
令禹被說得老臉一紅，又想了想，“做出如此事情，也是她不對。我想著，好歹也為我們這個小家儘心過，我若是在此時與她和離了，說出去她怕也是沒臉活了。眼下不如等衙門那邊審出結果來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令慶聽見他這般說，好歹有了些主見和擔當，這才臉色微緩了些。
然後又看向令遠，“府中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如何看？”
令遠往前來，“母親一向將令家顏麵看得重要，她年紀大了想事情難免也會極端些，我們沒法阻止她也隻能多在身邊多提點些。隻是沛哥兒做事向來也都有自己的理由，今日他提出了要出去自立門戶想來也不是因為一時氣急了才說的這話。而且他慢慢成熟起來，即便是真去了外麵自立門戶也不是什麼壞事。他雖平日看著話少了些，可也不是無情無義。倒是沛哥兒媳婦這事兒，隻怕母親現下還在氣頭上。”
鐘藍鮮少生氣，這會兒也忍不住道，“這二姑娘也是，好好的日子是過不下非要折騰出這些事情來，眼下可算是將自己折騰進去了。”
令慶臉色一沉，“我早說過不必如此遷就她，她這性子早該被磨礪磨礪了。”
因著北境的事情令慶今日本是在軍營整兵的，哪知聽著府中的人來說起這事，說是令老太太讓他回府，他纔不得已專程回來了這一趟。
結果一回來就聽著令老太太讓他去衙門將人撈出來的話，瞭解了具體細節之後，就被令慶當場就拒絕了。氣得老太太險些又暈厥，兩人齟齬了幾句，令老太太就又被氣得回了自己的屋子。
令慶吸了口氣，站起身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沛哥兒那邊便由著他去吧，回頭我再去尋他。令宜和屈氏做錯了事情自然該要為自己的事情負責，現在吃些教訓總比以後鬨出什麼性命要強。隻是韓家那邊，阿藍你再去看看，令宜的事情總要說清楚。”
鐘藍點點頭，“嗯。”
“還有薇薇的事情，是我們令家讓他委屈了，既然事情於她無關也沒必要住在外頭，你親自去將人接回來。”
鐘藍也應下來，“此事我來處理。”
說罷，令慶又看向嶽氏，“眼下外頭也不算太平，家中的事情就麻煩你和阿藍多顧著些，這段時日我可能都會留在軍中，眼下家中更不能出亂子，該拿決斷的時候你們自己決斷。”
嶽氏也點點頭，“嗯。”
令遠聽見令慶這般一說也不由緊張起來，“北境真的亂了？”
令慶神情一下嚴峻起來，“青闊那邊查到天齊已秘密調遣了大軍在北寧五十裡開外處，若是不想起乾戈又何必做這架勢。估計是在等時機，不過戰亂怕也是遲早的事情，你我都要做好打算。”
令澤在一旁，問起來，“那和親的事情呢？”
令慶道，“和親都知道是個心理戰，隻怕到時候還是要和親，不過可能也就是個假和親。”
令澤一聽就變了臉色，“那豈不是更危險？”
令慶看將過來，“你很在意和親這事兒？”
令澤隨即將頭瞥向一邊，“隻是將事情交給一個女子手上難免覺得少了些擔當。”
“可如意公主自己說了，若是需要她也是願意冒這個險。”
令澤心頭一凜，不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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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白薇回晏府之後，一進門就聽見晏白霜在哭，晏正見著她來連忙就起身迎了上來，隨即踮起腳往後看，“令沛呢？沒和你一起來？”
晏白薇搖搖頭，“他有事情，沒一起過來。剛剛聽雲秋說家中出了事情，說是和裕王有關，要累及整個晏家，不知是何事？”
晏正一聽，臉上就浮上一層憂色，“薇薇啊，這回你可得幫父親，幫你小娘，幫晏家啊。”
原來昨日裕王來府上，和晏正在書房說話，無意間竟從晏正的書案上發現了一封信函。
當時晏正也奇怪，畢竟那信函他從未見到過。正想要去拿過來卻被謝錚一下拿過去，隨即道，“這信函上的圖案看著不像大祿的圖樣，怎麼看著倒像是天齊那邊的？”
晏正當即一愣，“裕王說什麼玩笑，臣這裡怎麼會有天齊的東西。”
不料謝錚竟當著他的麵將那信抽了出來，一看之下立即就生了大氣。
“晏正，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啊，將晏正看守起來。”
晏正當即就蒙了一下，惶恐地道，“裕王這般可是為何？”
謝錚抖了抖手裡的信函，“晏大人當真好心機啊，這上頭白紙黑字寫得清楚，你不就是和令國公府勾結要聯合天齊謀權篡位嗎？當真是狼子野心。”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晏正哪裡敢戴，想要去奪那信函，哪知謝錚根本不給他機會。
然後晏正就這般莫名其妙地被裕王的人困在了府上。
再後來，他越想事情越不對勁，趕緊去讓雲秋去請了晏白薇回來。
晏白薇剛剛聽著雲秋說起是和裕王有關，又見著晏白霜在哭還以為是裕王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
結果哪裡知道此事乾係這般大，竟牽扯到了令家。
她略略沉思了會兒就問起來，“那信函父親當真沒有見過？”
晏正從昨日開始就心緒不寧，搖搖頭，“根本就從未見過啊。”
“那裕王之前可曾來過？”
“沒有。”晏正肯定地道。
晏白薇瞭解晏正，雖然他這人勢利又沒有什麼實乾能力，但是要說他叛國必然沒有這樣的膽子。
可那封信又是如何來的？
而且，為何會提到令家？
晏白薇當初的時候就奇怪，像裕王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看得上晏白霜這樣的。
眼下又說晏正有叛國之嫌，卻又不給人解釋的機會，分明就是故意的。
隻怕醉翁之意不在酒。這裕王的目的莫不是根本就是在令家？
晏正見她一言不發，更是著急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晏白薇看著晏家眾人，“所以父親是打算怎麼做？就是讓三爺替你澄清？”
晏正道，“自然是要讓令沛去說清楚啊，我何時勾結天齊了？這不是冤枉嗎？就算是要勾結那也是他令家勾結而已。我不過一個文職，哪裡有這個膽子？”
“所以聽父親這話是要打算自保，然後將令家推出去？”
晏正一頓，“這分明就是事實啊，裕王手裡的信我確實不知道啊。眼下朝廷不都傳開了，說是令沛在打高盧的時候就已經和天齊有勾結了，自然是他的錯。”
晏白t薇一頓，“朝廷都傳開了？父親不是被困在家嗎？這話是聽誰說的？”
晏白薇看著他。“是裕王又來過了？”
晏正似是被說中般往一旁坐下來，“沒，沒有。”
“所以，今日讓我來也是裕王的意思？裕王就是希望通讓你或者我去說服令沛讓他出來替你說話？還是說彆的什麼？讓三爺告發裕王？”
晏正嚥了嚥唾沫，“你以為若我真陷進去了他令沛能躲得開？他是你的夫君，他令沛又有兵權，加上朝廷的這些話，你覺得皇上會如何想？可若是我按著裕王的話做，至少咱們晏家不會受牽連。”
春寒料峭，入夜的風透過晏白薇不算厚實的衣裳，隻覺得寒涼透骨，她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內心的溫度也隨之降低。
她看了一眼晏正，“父親就為了自保連是非都不分了嗎？”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晏老太太站起來，“何謂是非？何謂自保？若是連家都沒了，還談什麼是非？不要以為你有多清高偉大，刀架你脖子上的時候你去找誰問是非？”
江蓉今日也是被嚇到了，聽著晏老太太這般說也跟著勸道，“就是啊薇薇，好歹你也是姓晏，你妹妹你小娘都在晏家，令沛他受皇上器重自然有辦法自證清白，而我們就不一樣了，那信確確實實是裕王從你父親書房裡發現的，眼下天齊又一幅虎視眈眈的樣子，皇上真怪罪下來，咱們誰也擔待不起啊。就算不為我們，為你小娘、妹妹也該想想啊。”
若是旁的事晏白薇或許還沒這麼心急上頭，可眼下的事情是隻顧自己的時候嗎？她雖不知道裕王為何如此但必然不會安什麼好心。若是到時候真把令沛牽扯進去會不會將他背後整個軍營牽扯進去，若是正中了天齊的計謀，那豈止是她們晏家受難？
大是大非上，就算是真賠上了她們娘仨的性命她也不敢隨意這般處置，何況眼下她已經出了令府。
她朝著晏正搖搖頭，“此事我不能幫你，若皇上追問起來，我覺得父親不如實話實說。”
晏正氣得將袖子一拂，“你懂什麼？”
他在屋子裡踱著方步，然後又快速走到晏白薇跟前，“當真不幫？”
晏白薇搖搖頭，“我沒有這個能力。”
晏正氣得道，“行行行，到時反正裕王怪罪下來，大不了咱們一起死。”
說完又看向晏白霜，“還有你，好端端招惹什麼裕王？還以為真能做鳳凰夢呢。”
晏白霜也不是沒有去求過裕王，可裕王可卻像變了個人般根本不理她。
眼下又被晏正怪罪，這才一直哭著。
晏白薇見著晏正已經不可理喻，也不想多待，“父親若是無事，我便先回去了。”
說完，轉頭就出了府門。
剛剛到家就見著令府的人等在門口。
那人見著晏白薇連忙道，“三少夫人可是等著你了，夫人今日來尋了你，讓我在此候著就是等你回來呢。”
晏白薇點點頭，“母親是回來了嗎？”
話一出口這才驚覺自己這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資格叫她母親。
那仆從點點頭，“就是呢，聽說了三少夫人你的事就急急過來了。夫人說了，若是你回來要來接你回府呢，眼下我這就回去回稟夫人。”
正要擡步，卻被晏白薇叫住，“不用了，回去就和母親說，眼下我還不想回去，勞她掛心了。府上的賬簿我都交給元伯了，想來元伯會轉呈給母親的，你替我謝謝母親的關心。”
那仆從一聽停住了腳步，“三少夫人為何不回啊？夫人可是想著你呢，這次的事情夫人沒能在府上三少夫人莫不是生氣了？”
晏白薇搖搖頭，“母親待我一向很好，我如何也不會生她的氣，隻是現在我還沒想好回去的事情。你就照著我話說就是了。”
那仆從不懂，可看著晏白薇堅定的神色還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去給夫人回話，至於要不要回去，三少夫人不妨再想想。”
晏白薇進到屋裡，雲夏就問起來，“姑娘，夫人都專門來尋你了，當真不回嗎？好歹回去給夫人一個交代也好啊。”
若是在沒回晏府之前，或許她還可能如此，可是現在，她心緒很亂，她此時回府隻怕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憂心忡忡地進了屋子，又想起今日晏正所講之事，朝廷都在傳令沛勾結天齊？
難道今日和薑青舒一起走就是為著這事兒？
那裕王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若是朝中都在說令沛與天齊的話，若此時裕王拿出一封和令沛有關的勾結天齊的信函不就更加做實了他勾結外族的罪名？可為何要過手晏家這一出呢？
他要讓令沛主動澄清晏家和天齊的用意又是什麼呢？
欲擒故縱還是故弄玄虛？
晏白薇翻來倒去地將此事想了半晌也沒能推出裕王那邊的具體用意。
想著，可若是我嫁了，那就能給大祿的士兵以及北境的士兵們多掙些準備時間。到時即便真要打起來，咱們贏麵也更大些。”
“不過，這一去，誰能不害怕？”謝如意往一旁躺下來，“我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說說心裡就舒服了。”
晏白薇忽然有些心疼起謝如意來。
謝如意躺了會兒忽然又一下坐起來，“以前的時候有賀蘭飛雪和我鬥，我罵罵她心裡的鬱氣也就散了，眼下她倒是瀟灑走了，我現在連罵的人都沒了。”
晏白薇被她說笑起來，“那如意公主不如罵罵我？”
謝如意看了她一眼，“罵你何用？這屋子悶，咱們出去走走吧。”
晏白薇點點頭，“好。”
兩人一路從殿門出去，不覺間就轉到了禦花園。謝如意看著禦花園裡開得正燦爛的花，無不感慨道，“也不知下一次花開還能不能見著。”
晏白薇當即道，“如意公主這是說的什麼話t，你不過是去外頭走一遭，等你回來自然能見的。”
謝如意頓了頓腳，忽然笑起來，“你說得對，自然能看見。”
兩人慢慢往前，忽然就聽著旁邊林一簇竹林後頭傳來內侍說話聲音。
“你可都聽見了嗎？皇上要責罰令沛呢，這一回這罪名可不小。”
“能聽不見嗎？皇上那麼大的聲音，想不聽見都難啊。”
“誒，你說，皇上這次會怎麼處理？”
“這罪名可不小，說不定砍頭也是可能的啊！”
一聽這話，剛剛那個問話的人立馬跳起來，“什麼砍頭不砍頭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呀，小心禍從口出。”
“我這說得哪裡錯了？通敵呢，這還不是死罪？隻是萬一真這麼判了，那令將軍可就是絕後咯。”
“他不早就絕後了嗎？”剛剛那人又道。
“沒聽說嗎，好像是沒傷著根本。”
“誰給你說的？不是說傷著了嗎？”
就在兩人非議的時候，晏白薇有些聽不下去了，正想打斷他們時就見著一抹熟悉的身影從那頭過來。
瞪著剛剛那說話的兩人，“想不到走在路上也能聽見人嚼舌根啊？非議大臣，該當何罪你們當真不知？”
那兩人趕緊跪下來，“薑姑娘饒命，我們也是隨便說說啊。”
這時，二公主不知從哪邊冒出來，“喲，薑姑娘這是在護心上人嗎？可是他們說得也沒錯啊，當初京城不是都在說令沛那裡不行嗎？怎麼，現在又行了？”
說完就“咯咯咯”地笑起來。
薑青舒最煩聽這些後宮院事，當即道，“會不會行人道又何妨？二公主難道忘了自己受罰的事情了？禍從口出難不成二姑娘還想再來一次？哦，對了二公主不是在禁足嗎？怎麼出來了？不然我去同皇後說說？”
二公主一聽，臉色一變，“本公主今日是有事經過允許纔出門的。”
說罷又打量起薑青舒，“也是，畢竟若是真心喜歡，自然也不會在意到底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