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兄長嫁給隱疾獵戶 第115章 昏頭
昏頭
紀舒願低頭看一眼項祝的步子,
覺著他方纔說不急是假的,比他是稍微慢了些,但也不至於一點不急。
他低頭偷笑,
下一秒項祝轉身,曲起手指蹭了蹭紀舒願的鼻尖,
把弓箭遞到他手裡:“偷笑什麼呢?接著。”
弓箭突然落在手中,紀舒願還有些怔愣,一擡頭瞧見項祝臉色認真,
朝他指了指前方,他順著項祝的視線望去,
見一隻野鹿正在嗅地上的枯草。
他瞬間噤聲,
緩慢從項祝手中接過箭,搭在弓弦上拉開,對準野鹿的腿、鬆手後聽到一聲哀鳴聲。
“誒!中了!”紀舒願匆匆走過去,剛要彎腰卻被項祝一把拉開,
他下意識望去,項祝沒多說,讓他站在一旁,蹲下還沒碰到野鹿,
它便伸腿猛地一蹬。
項祝從腰間拿出繩索,將鹿的四條腿捆住,
這纔有空擡眸瞧紀舒願一眼:“知曉方纔為何不讓你碰了嗎?”
紀舒願點點頭,
確實是,若是被這鹿蹄子踢一下,可真不是個小事兒,更何況他肚子裡還有孩子。
他後退兩步,把布袋丟過去:“那還是夫君裝吧。”
這回的鹿比上回的小,
布袋能直接裝好,甚至還能係上布袋的口,項祝把野鹿扛在肩上,接過紀舒願手上的弓箭。
“抓著我衣裳,牽不了你了。”項祝轉頭叮囑他,紀舒願聞言聽話拉住他的衣擺,口中念念有詞,“我又不是小娃娃了,走路還得牽著衣擺。”
“嗯,你不是,你肚子裡的是。”項祝側身瞧他一眼,紀舒願欲言又止幾下,最終還是沒吭聲,畢竟這話他也反駁不了,他肚子裡確實有個小娃娃。
項巧兒還在石頭上坐著,這會兒倒是過了方纔那個興奮勁兒了,紀舒願鬆開項祝的衣裳,走到項巧兒麵前時,她還玩著彈弓,地上都是石子。
“呦,再不收手樹枝都得被你打斷了。”紀舒願仰頭瞧著,想從她手中接過布袋,項巧兒卻突然把布袋扛在肩上,趁機回複他的話,“大嫂還真是太瞧得起我了。”
她癟了癟嘴:“你彆瞧地上一堆石子,其實打中的沒幾顆。”
“總歸還是有一隻鳥的不是,夠用了。”紀舒願還想伸手,項巧兒擡眸一瞥,轉身扛起布袋就跑。
紀舒願手伸在半空中,瞧著她的背影,半晌後項祝走到他身側,用眼神示意他繼續抓著他衣裳。
樹林深處沒幾個人,可這會兒紀舒願捏著他的衣擺,瞧著路邊時不時走過的獵戶,根本不敢擡頭。
項祝瞧著他越走越慢的步子,目光移到紀舒願耳朵,果不其然,又變得羞赧不已,跟往常在家中一點都不同。
“除了瞧清楚腳底下的路以外,還得看前麵,護著自個兒。”
的肚子,紀舒願替他補了後麵的話。
他隻是不想跟旁人撞上視線,路還是看的,紀舒願跨過一個小坑,攥緊了項祝的衣擺:“看著呢。”
兩人下了山,瞧見在山下等著的項巧兒,聽到動靜,她握緊了布袋,怕紀舒願再來跟她搶,甩到肩膀上還想跑,項祝連忙出聲:“彆跑了,我衣裳粘著他的手呢,你大嫂掙不脫。”
這話用來哄娃娃還差不多,項巧兒輕嗬一聲:“大哥衣裳上麵又沒有豬皮膠,彆唬我了。”
“我不搶了,彆跑了,不嫌累啊。”紀舒願仰起頭,直接說了,項巧兒聽到他的話,這才放慢步子,轉頭看著他的麵容,看出他應當不是在說謊,她鬆了口氣也不再跑了。
今兒項巧兒很有乾勁,特彆是瞧見野鹿之後,她在獵物攤子前站著,叫賣聲連身側的獵戶都不由得轉身瞧一眼,紀舒願跟項祝站在身後,瞧著逐漸圍過來的人群。
“價高者得。”紀舒願湊近項巧兒耳邊,向她說著。
項巧兒點頭,朝圍過來的各位客人開口:“各位,今兒這野鹿可是攤子上獨一份兒,哪位客人想要的話出價就是,價高者得。”
圍過來的人不少,可大多是來看熱鬨的,真正出價的人並不多,畢竟比上回的野鹿小,最後賣出的銀兩也挺令人滿意了。
項巧兒掂量著,麵上的喜色根本壓不住,紀舒願瞧著她這模樣,揚手一擺:“借你摸會兒。”
摸歸摸,還是得還回來的,項巧兒聞言又掂量一番,半晌後遞給紀舒願:“大嫂拿著吧,我若是拿丟了可就罪過了。”
她今兒也做了事,一隻鳥也是進步,紀舒願低聲跟項祝商議過後,從錢袋裡掏出幾文錢遞給她:“下回打到大獵物,賣的銀子都給你。”
打鳥都還隻是偶爾打到,打到大獵物,項巧兒這會兒還不敢說,不敢說但還是敢想的,她使勁兒點頭:“嗯!先等我練熟了彈弓,一定能打到狐貍,到時候大嫂要教我射弓箭。”
弓箭的話說起來還是項祝更厲害,紀舒願剛要開口詢問她怎麼不讓她大哥教,項巧兒提前出聲:“大哥凶得很,說不準還會嫌我腦子不行,還是大嫂好。”
她邊說邊攥著紀舒願的胳膊抱在懷裡,聲音逐漸放低,這會兒項祝正在前方走著,聽不到兩人講話的聲音。
紀舒願默默點頭,上回項祝生氣過,確實挺赫人,項巧兒覺著懼怕也正常。
說好的要去瞧瞧土地廟裡的東西,他們賣完之後便緊趕慢趕回去,總算是在辰時前抵達,三人從後門進去,項祝先去前方瞧過,東西還放在香鼎底下,沒被人拿,他這才放心回到銅像後。
昨日躲藏的地兒還挺寬敞,三人能夠擠下,就等向麗敏過來了。
土地廟裡有日晷,方纔項祝瞧見時辰幾乎到了辰時,果然沒一會兒,腳步聲便從前方傳來,向麗敏確實好認,她靠近香鼎拿過袋子,解開係帶聞了下,隨後再次跪在蒲墊上:“土地公您當真是好神仙,怎的就不能來我夢裡呢,唉。”
“誰願意去她夢裡啊,說不準連土地公都得被她罵一頓呢。”待她走後,項巧兒才開口,叉腰對著門口說著。
紀舒願噗呲笑出聲:“確實是,不過她也沒說錯,土地公確實是好神仙。”
三人從後門出去,繞過山坡回到家中,他們站定在門口,剛打算推門便聽到一陣細微的哭聲,紀舒願推門的手一頓,轉頭看一眼項祝,隻張嘴沒出聲。
開嗎?
聽聲音應當是項妙兒,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紀舒願拿不準要不要推門,若是她不想讓人知曉,推開肯定不好。
“開吧,無妨。”項祝猜測應當是家中的事,紀舒願不好推門,他便直接伸手,推門走進。
聽到門口的動靜,項妙兒匆匆止住淚,垂頭把眼角的淚拭去,轉過頭向他們笑著:“回來啦?今兒打獵如何?”
“尚可。”項祝還是留了個心眼兒,畢竟項妙兒已經嫁出去。
紀舒願沒怎麼看,總歸瞧不出緣由,看著項妙兒好似也不想跟他們說的樣子,他伸手拍怕項巧兒,帶著她往灶房去宰殺那隻鳥,丁紅梅項祝項妙兒三人站在院裡。
“怎的了?”項祝坐在項妙兒對麵,詢問著。
項妙兒沒吭聲,反而是丁紅梅輕嗐一聲:“還能有什麼事兒,不過就是她那婆家的事,當初就說不讓你與沈一平結親。”
她邊歎氣邊說明,項祝也算是聽明白了前因後果,雖說自項妙兒進沈家的門後,沈一平對她就沒之前費心思,但總歸是有些可取之處的,可自當她生了孩子之後,他就更加放肆了。
“每日晚間他都不在家中,翌日一早帶著一身酒味與香料味兒回屋,我多說一句,他還……”項妙兒說著又要哭,半天才把最後一句補完,“他還將我推搡在地,又覺著孩子的哭喊聲耽誤他歇息,甚至要動手打孩子。”
這孩子半歲都不到,沈一平這回當真是過分了。
項祝擰眉,把空茶杯“砰”地一聲放在桌麵上,當即要往外走,項妙兒匆匆拉住他,丁紅梅也猛然起身,邊拉他邊喊紀舒願出來幫忙。
“誒!願哥兒,你夫君要昏頭了──”
紀舒願還在跟項巧兒說先燒熱水的事兒,聽到丁紅梅的喊聲立即出來,項祝臉沉著往門口走,丁紅梅和項妙兒兩個人都拉不住他。
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但還是先製住項祝為好,他剛往前走兩步,被項巧兒拉住,她一臉嚴肅:“大嫂你彆過去,我大哥這會兒正氣頭上呢,彆碰著你了。”
“無妨。”紀舒願拍拍她的手,走過去站在項祝麵前,抱著他的腰,“夫君怎的了這是?”
項祝想往前走,但紀舒願抱著他,即便有些氣憤,他也不是沒腦子的人,知曉紀舒願這會兒不能碰:“我去找沈一平。”
沈一平,好似是項妙兒的夫君,真是吃虧的很,他根本不知曉發生了何事,也不知還如何勸阻,紀舒願轉頭瞧丁紅梅一眼,她匆忙解釋一通。
聽到她的解釋,紀舒願沉默半晌,鬆開抱住項祝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拉著他回屋,丁紅梅跟項妙兒趁機鬆了手,瞧著兩人的背影。
項妙兒有些擔憂,她望著丁紅梅:“娘,大哥他們倆……”
丁紅梅搖搖頭:“無妨,你大嫂能讓你大哥消氣。”
她說著往項巧兒身上瞧:“是不是打到一隻鳥,你先去燒水,待會兒讓你二姐去拔毛。”
“嗯。”項巧兒應一聲,回到灶房燒水,項妙兒則跟著丁紅梅回到堂屋,去瞧正熟睡的孩子。
屋門闔上,紀舒願環臂轉身,眯著眼睛盯項祝:“夫君往常還挺沉著,這會兒怎的這麼急?”
項祝坐在床沿,沉沉撥出一口氣,朝他擺了擺手,紀舒願站定在他麵前,項祝耳朵貼到他肚子上,過了半晌陡然出聲:“你覺著會有人不喜愛自個兒的孩子嗎?”
會有的,比如紀茂洋。
“真是畜生,去行院還不算完,竟還想對孩子下手。”項祝憤憤說著,摸兩下他的肚子,又親了一口。
不過是膩了,這事兒紀舒願可見得多了,大多數男子本性,他輕嗐一聲:“這般男子哪兒都有,就算夫君氣得慌,那要如何去做?打一頓?隨後呢?還要如何?”
紀舒願這幾句倒是問到點子上了,項祝這會兒已經不再氣憤,也能好好思索一番:“方纔沒想這麼多。”
“那是,方纔娘和二妹倆人都拉不住你。”紀舒願說完項祝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鬆開紀舒願的手,身子後撤。
他拍拍床榻,示意紀舒願坐下來。
待他坐下後,項祝伸手摟住他的肩膀,將紀舒願摟進懷裡,沉沉歎出一口氣:“不知曉妙兒怎麼想的。”
“出去問問,彆再氣性這麼大了。”紀舒願拍拍他的手臂,項祝應一聲,鬆開他走出屋子。
項巧兒還在灶房燒水,聽到動靜後望過來,朝他倆擺了擺手:“大哥大嫂,娘跟二姐在裡屋呢。”
應當是瞧孩子去了,方纔丁紅梅說過,項妙兒是帶著孩子回來的,紀舒願拍拍項祝的手:“夫君就在這兒坐著等娘和二妹出來吧,我跟巧兒去宰鳥去。”
“我來宰,大嫂就在一旁說著要怎麼做就好。”項巧兒拉著紀舒願去灶房,同時也拎著木盆,她把木盆放在地上,用勺子舀出些熱水倒進去,邊舀水邊偷偷往院裡瞧。
“彆瞧了,你大哥這會兒不氣了。”紀舒願瞧著她偷偷摸摸的模樣有些想笑。
方纔項巧兒也聽到了丁紅梅的話,她輕歎一聲,講話很是老成:“我早就知曉會有這麼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