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兄長嫁給隱疾獵戶 第38章 野鹿
野鹿
“哪兒這麼容易被野狼吃掉。”與野狼硬碰硬確實不太行,
把它打跑卻不是難事,項祝拍拍紀舒願的後背,示意他鬆開。
待他鬆開後,
項祝回複方纔他的話:“沒聽著我方纔跟你們兩人說的話嗎?大概是我聲音有些小,你跟巧兒都忙著刮掉鞋上黏著的土,
沒聽著。”
項巧兒腿還軟著,她扶著樹站起來,朝項祝責怪道:“就是大哥說話聲音太小了,
不然我和大嫂怎會都沒聽著呢。”
“是我的錯,下次不會獨自往前走了。”項祝主動認錯,
將手中的幼鹿舉起來,
朝他們晃了晃,“也不是沒收獲。”
幼鹿腿上被利箭刺穿,它奄奄一息地躺在布袋裡,合著眼睛喘氣。
雖說野鹿沒狐貍更難抓,
可它用途倒比狐貍更多,鹿肉鮮美、皮毛能製毳毛、甚至能養著玩兒,價格自是少不了的,兩人對項祝的埋怨瞬間消失,
紀舒願伸手摸摸野鹿的頭,興奮地看著項祝:“夫君,
這野鹿能賣多少銀兩?”
“比狐貍要便宜點,
我想要五兩銀子,但還是得等到集上再瞧瞧,若是價格差不多就賣掉。”項祝這會兒也定不了,若是到時有人故意壓價,他也管不了,
隻能稍微吃虧些,野鹿總不能自個兒留著。
五兩,雖沒有狐貍賣得多,但也不算少,往日隻狩獵到野兔野雞時,才能賣出一兩左右。
這也算是喜事,紀舒願原本以為今天隻能狩到野雞野兔各一隻,沒想到最後竟有如此驚喜之事,他彎腰拎起裝著野雞野兔的布袋,拍拍項巧兒身上沾上的乾草,把她腰間的水壺擰開,遞到她嘴邊:“方纔嚇著了吧,喝點水歇會兒。”
項巧兒接過水壺,喝完後拍拍胸口,沉沉撥出一口氣:“還是大嫂貼心,我方纔真的快要被嚇死了,我還從未見過野狼。”
她說著突然想起些事來,連忙望向兩人,請求道:“大哥大嫂,我們這怎麼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你們可彆告訴娘今日所發生的事,若是被她知曉,肯定不讓我再來了。”
彆說她求兩人彆說,就算是不求,紀舒願也不會將這事告知丁紅梅,說出來不止項巧兒,說不定她連紀舒願也不會讓上山了,項祝肯定也要被數落一頓。
總之,不吭聲對三人都最好。
紀舒願向她保證:“我不會告訴孃的,夫君也彆告訴娘。”
他說著湊到項祝耳邊,輕聲說:“若是巧兒向娘告狀,夫君你肯定會被娘數落的。”
項祝也想到這一茬,方纔確實是他的錯,雖說是他及時趕到將野狼打走,可若不是他聲音太小導致兩人沒聽到,也不會遇到如此危險的情況。
“好,我也不告訴娘。”項祝順著紀舒願的話說,項巧兒也眯著眼睛笑起來,方纔的驚恐感已然消失,她把水壺擰好,綁回腰帶上,抓著布袋另一端跟紀舒願一塊兒擡著。
項祝把裝野鹿的布袋留了個口,讓它得以呼吸,它腿腳被項祝捆住,雖然仍舊在不時地掙紮,不過隻是聊勝於無罷了。
怕被旁人瞧見,這次野鹿的布袋始終將它遮擋住,可野鹿比狐貍體格更大,即便他們低調地想將它藏起來,還是被人發現了些端倪。
“項家老大今日收成不錯啊,這是狩到了什麼?”一男子往項祝身後的布袋瞧,甚至想擡手去抓,紀舒願擋住布袋口,拉著項祝的衣擺將他往後拉,“哎呦夫君,我怕是吃壞肚子了,我們趕緊走吧。”
紀舒願說著,握項祝衣擺的手更緊,項巧兒也趁機跑過來,很“不小心”地撞到那男子的肩膀,又“意外”踩到那男子的腳。
“哎真是的,你沒事兒吧,我這布袋裡的東西太重了,走路都有些不穩。”項巧兒不認得這男子,隻是聽他說話便知曉不是什麼好人,就算她是個姐兒,也不慣著欺負項祝的男子。
“你……”男子瞧項巧兒一眼,還想說些什麼,隻見她再次往前走一步,彎著眼眸朝他笑,男子呆愣一瞬,隻見項巧兒再次擡起腳往他腳上踩。
“啊──”這下項巧兒可沒收著勁兒,男子頓時彎腰捂著腳,後退兩步擰眉瞪著項巧兒,連忙往前方跑,“你個姐兒下手還真狠!”
“踩的就是你!”眼瞧項巧兒想繼續跟著他去罵,紀舒願趕緊走到她身側,拉住她的手臂,“彆追了,我們還是先去集上賣掉這鹿更重要。”
項巧兒也知曉孰輕孰重,她彎腰繼續拉著布袋,放緩步子跟在項祝身後。
抵達集上後,紀舒願始終站在牆根,項祝與項巧兒在前方叫賣著,不過今日有特殊獵物,沒叫賣太久便有人主動來到他們麵前,蹲下來看著正躺在布袋上的幼鹿。
“這傷口可不淺呐,光是治傷就得花不少銀子呢。”一男子捏捏幼鹿的角,說完這句話後擡眸看著項祝,想壓價的意思顯而易見。
項祝早就猜測到這事兒,不過時辰還早,他還是想多等等,售賣給出價更高的客人,他輕笑一聲:“確實如此,不如您再去旁邊瞧瞧?”
壓價的話還未出口,就被項祝堵住,男子冷哼一聲,鬆開摸鹿角的手,有些不甘心地退到一旁,悄然看著野鹿,並不想就此善罷甘休,也不願掏太多銀子。
不知野鹿能賣到多少銀子,項祝也不想吃虧,今個兒的野雞野兔並未賤賣,而是用原本的正常價格,一時之間,三人賣獵物的布袋前格外冷清。
紀舒願湊過去,走到項祝身側:“夫君,不如我們去賣給徐嗔?他或許缺野鹿呢?他那鮮食齋說不定有鹿肉這道菜。”
紀舒願說得不無道理,可項祝這兒缺不了人,總不能直接背著去,若是徐嗔不要,豈不是很沒麵子。
“我跟巧兒先去鮮食齋詢問一番,若是他要的話,我們再來尋你。”紀舒願也看出他的擔憂,向項祝說著。
項祝應聲:“那你就跟巧兒一同去吧,記得要快些,我怕有人會來詢價錢,我們得稍微比一下,售賣給出價最高那人。”
“我知曉的。”紀舒願點頭,拉著項巧兒往巷子外走,步子也逐漸加快。
“大嫂,徐嗔是何人?”項巧兒從未聽過此人的名字,聽紀舒願與項祝的話,好像與他們相識。
紀舒願抽空側目向她解釋:“是間食鋪的掌櫃,前些日子他買了我們的獵物,恰好就認得了。”
“他看中了你大哥的鬥雞法子,我看上了他食鋪的掌櫃身份,算是各取所需,不過出門在外,多認得幾個朋友也不是什麼壞事。”
項巧兒默默點頭,雖沒讀過書,但紀舒願最後這句話屬實挺對,在家靠爹孃,出門靠朋友,這話她倒是天天聽旁人說,不過她一介姐兒也不出門,根本沒交朋友的機會。
她對這徐嗔還是有些好奇的。
時辰還早,鮮食齋似乎剛開門,徐嗔拎著一張椅子走出來,手裡端著茶盞,擡眸便看到腳步匆匆的紀舒願朝他走來。
他視線繞一圈,最終又落回紀舒願臉上:“找我嗎?”
紀舒願站定在他麵前,朝他點頭:“徐掌櫃,您這食鋪裡有鹿肉的菜式嗎?”
徐嗔思索片刻,擰著眉不確定出聲:“好像有。”
他說著,探頭朝鋪子裡喊著:“阿風,鋪子裡有鹿肉的菜式嗎?”
“有是有,不過這鹿肉有點稀罕,已經好幾日沒把菜式掛上去了。”聽到鋪子裡阿風的聲音,紀舒願立即覺著有機會,他連忙往前一步,向徐嗔推薦著,“我們今日狩到一隻幼鹿,不知徐掌櫃有沒有采買的意願?”
原來是來賣獵物的,徐嗔靠回椅背上:“也不是不行,你們賣什麼價?我得考慮考慮。”
“這得您出價了,我對這也不太熟悉。”紀舒願不好多說,萬一說高了他直接拒絕,再回到項祝那邊又沒客人要,這幼鹿說不定就砸手裡了。
紀舒願想讓徐嗔主動說出價格,他纔好加價,可這徐嗔也是人精,他瞧著他的模樣,又將問題拋回去:“這我說多不好,萬一我說高了,不就影響我跟項兄的關係了嗎?你跟我說你們心裡的價格,我多掏些。”
紀舒願不知他這話兄有幾分真,可項巧兒卻信了,她往前一步,朝徐嗔伸出五根手指:“我大哥說要賣五兩銀子。”
徐嗔這會兒才往旁邊看去,他視線落在項巧兒臉上,探究一番後詢問:“這位是?”
“我家三妹。”紀舒願向他介紹著,徐嗔恍然大悟,不過對項巧兒沒太大興趣,他思索著開口,“五兩銀子也不算太多。”
聽到他這話,紀舒願還以為他會出五兩銀子,沒想到他話鋒一轉,狡黠地眼神望著紀舒願:“旁人出多少銀兩呢?”
這會兒項巧兒倒知曉不能開口,她看向紀舒願,將話留給他說。
既然他問到此處,紀舒願自然開始隨口胡謅,先把人忽悠過來再說:“旁人哪兒有徐掌櫃重要,這不一到集上夫君便讓我們來尋你了,要不是這幼鹿我跟三妹不好背,就直接帶來給您了,此時夫君正在那兒等您呢,若是您誠心要的話,我這就回去跟夫君說,讓他送來給您。”
徐嗔聽著紀舒願的話,雖然有些不信他,但他說得還挺真誠。
左右都是閒著,他把茶盞放置在椅子扶手上,站起身:“這多麻煩,正好我想逛逛,一起去瞧瞧。”
這樣更好,紀舒願朝他彎眸一笑,率先轉身帶他往巷子走著。
等三人回到巷子時,項祝售賣獵物的位置前站了幾人,紀舒願還不清楚情況,不過聽著動靜,不像是來采買,更像是挑事的。
他扒開人群擠進去,發現情況並沒他想象中那麼差,項祝站在靠牆的位置,朝麵前的男子笑著:“這位掌櫃,我方纔都說了,這鹿已經有掌櫃的要了,我隻是在這兒等他來取。”
項祝說完,轉眸看到紀舒願以及他身後的徐嗔,他扯了扯唇角,朝徐嗔看去:“這掌櫃的來了,不如您與他商議一番,若是他鬆口,這鹿我便賣給您。”
那買家順著項祝的視線望去,先是看到紀舒願,紀舒願怕他誤會,連忙擡手指向徐嗔。
徐嗔剛擠過來,還未站穩就被人擋住去路,方纔項祝的話他明顯沒聽著,滿臉都是疑惑,紀舒願趁機向他解釋一番,他聽到後恍然大悟,瞧一眼項祝麵前的鹿,看上去還挺肥,五兩銀子確實能接受。
“他說的不錯,這隻鹿我要了,你是想多出銀子?不如這位掌櫃先說你能多出幾兩?”徐嗔不愧是做生意的,一開口便將問題拋給那掌櫃的。
男子頓時朝他伸出手指,冷哼一聲:“我出四兩。”
“四兩?不如去搶來得快,”徐嗔站在項祝麵前,伸手就要去抓布袋,卻被男子擋住,“你給多少,總不能給十兩吧?”
“十兩倒不至於,反正比你多,鬆開。”徐嗔斜睨他一眼,可男子非要搶這隻鹿,他一把握住鹿角,一咬牙出了個大價,“那我出十兩。”
紀舒願眼眸一閃,沒想到兩人對峙竟不自覺將鹿的價格提高了些,他慌張看向項祝,可如若賣給男子,方纔他跟徐嗔說的話就好似在誆騙他,但十兩銀子很難不讓人心動。
他麵上都是糾結,項祝卻恰恰相反,對於他來說,這鹿賣給誰都不算虧,徐嗔買了就當給個人情,往後若是紀舒願真種出菜來,能賣給鮮食齋。
若是徐嗔不想買,讓給男子,他們就是實打實地賺了銀子,徐嗔也會覺著他們凡事先想著他,關係也不會變差。
聽到男子的叫價,徐嗔表情並未有太大變化,他挑眉一笑,朝男子攤攤手:“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奪人所好了,項兄還是賣給這位掌櫃吧。”
項祝沒想到徐嗔會如此,讓他賺這銀兩對他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把鹿遞給男子,待他走後,周圍的人也散去,項祝走到徐嗔身側,向他道謝:“多謝徐掌櫃沒拆穿我方纔的話。”
徐嗔是食鋪掌櫃,自然知曉這鹿並不值十兩銀子。
“怎麼能叫拆穿,項兄本不就是等我呢嗎?”徐嗔朝他笑著,拎起剩餘的一隻野兔,“這野兔多少文?”
“送徐掌櫃了。”他已經幫他多賺了一半銀子,送隻野兔而已,項祝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除此之外,他也向徐嗔說著,“明日我來送徐掌櫃一隻鬥雞。”
這句話算是說到徐嗔心坎兒上了,他眯著眼睛,抓著野兔的耳朵,直起身子朝他笑了笑:“這是你說的,我明日可就在鮮食齋等著你了,你若不來我就宣揚出去,說你這獵戶不實誠。”
徐嗔說完後,吹著輕快的口哨走向巷子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紀舒願走到項祝身側,眼眸中止不住的興奮,他壓低聲音:“夫君,十兩銀子!”
“對啊大哥!十兩!能給我買兩顆糖嗎?”項巧兒也湊過來,一開口就是要糖。
項祝把錢袋遞給紀舒願,示意他收起來:“舒願想吃什麼?”
紀舒願把錢袋裝進懷裡,眯著眼睛低喊出聲:“鹵肉!”
他說完咂咂嘴,又小心翼翼出聲:“要是能再有果子吃就更好了。”
果子可比肉更貴,紀舒願也是隨口一說,他們屬實有些吃不起,瞧著他失落的模樣,項祝摸兩下他的頭:“好,待會兒給你買兩顆紅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