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兄為贅 第86章 流寇作亂
誰知玉澄卻隻是抿了抿唇:“算了,沒什麼,啟程,儘量加快速度。”
龐無憂一愣,沒成想玉澄一夜之後竟然轉性了。
不過他不要軿車了,龐無憂樂得自在。
高興地趕緊拔營。
就這樣又疾行了一日。
距離北固山還有80裡時,龐無憂提議在這裡安營紮寨.
玉澄皺眉:“會不會太遠了?”
“大統領,流寇斷不會隻拘於北固山,他們的探子遍佈方圓幾十裡,咱們大部隊若再往前,很容易打草驚蛇,不如先安營紮寨,派斥候到前麵探探究竟再說。”
“大統領放心,我們之前經常與流寇打交道,深諳他們的脾性,這樣做準沒錯。”
玉澄沒辦法隻能先同意。
不過他們的營寨還沒紮穩,前頭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眾人當即警覺。
龐無憂主動率一支小隊前去查探。
玉澄嚴陣以待,讓部曲在麵前列好了陣,隨時準備迎敵。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玉澄鼻尖聞到了一陣炙肉的香味。
他不由皺眉看向四周,然後便看到裴徹不知什麼時候打了一隻兔子回來,此時正對著火堆炙烤。
看見他像看見鬼的雲樾,此時殷切地在裴徹前後做牛做馬。
看到這一幕,玉澄眼前一黑。
這兩人還好意思挖苦他要軿車是為踏青!
他們纔是踏青之人吧!
眼下草木皆兵,是炙肉的時候麼!
“你們在做什麼!”
裴徹眼皮也不抬:“大統領看到什麼便是什麼。”
“前方有異動,你們這般肆無忌憚地炙烤豈不是暴露我們的位置!快些把火堆滅掉!”
“有大統領守護,怕什麼。”裴徹回答的很是無所謂。
玉澄氣的要死,正想差人過來強行把火堆給揚了,龐無憂回來了。
還押回數十人。
遠遠望去,那些人衣衫襤褸男女老少都有,乍一眼像極了流寇。
但再仔細一看,他們人人帶傷,而且還帶著大包小包。
見過流寇帶刀槍,哪見過流寇帶包袱的。
玉澄當即皺眉。
裴徹也隨手把烤兔子丟給了隨侍,叮囑了句用心些烤,便往主帳那邊去。
玉澄看到裴徹過來,頓時比流寇來了還緊張。
“你……你莫要插手。”
裴徹都無語了,剛才嫌棄他炙肉不務正業,現在害怕他過來搶功。
玉澄這一路的防範簡直不要太明顯。
他若真的要搶功,直接快馬殺到北固山把義母救出就行了,又何必跟他在這蹉跎。
“大統領與其防範我,不如好好處理眼前的事情,爭取一鳴驚人。”
裴徹說完大喇喇地坐下,比玉澄還像主事人。
玉澄也知道這家夥不可能走的了,眾目睽睽之下跟他計較,隻會顯得自己格局小。
他不得不放棄與裴徹對峙,把目光轉向一旁的雲樾。
“你且看看他們之中有沒有抓你的人。”
雲昭搖頭:“他們不是流寇,是流民。”
“你怎麼知道?”
正說著,龐無憂已經把人帶到麵前。
“回稟大統領,我們在五裡之外發現了逃竄的流民。”
“流民?”
玉澄眼尾餘光掃了一眼雲昭。
未曾想竟然被他說中了。
此時裴徹也是一臉的泰然,明顯早就看穿那些人的身份。
“大統帥連流民和流寇都分不清……嘖嘖嘖……”
“閉嘴!”玉澄忍不住嗬斥。
心裡也非常不忿!
這倆一個生活在底層,一個常年混跡底層,能認出流寇和流民的區彆也無什麼稀奇。
自己從小出入集賢坊,沒見過逃難的流民更沒見過流寇有什麼稀奇。
等他拿下北固山流寇寨子,一鳴驚人,他們再拍馬難及。
很快玉澄就調整好狀態,睥睨下麵的流民。
“你們是誰,報上名字。”
“快說!若有隱瞞殺無赦!”龐無憂威懾。
“拜見貴人,參見貴人,貴人萬福!”
眾人生平沒見過貴人,見禮見的亂七八糟的。
玉澄不由得皺眉:“行了行了,你們究竟是誰,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們是北固山腳六月村的,半個月前有山上有一支流寇進村燒殺掠搶,我們便是那時候倉皇逃出的。”
玉澄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說什麼?”
“北固山的流寇……流寇燒殺掠搶。”
流民不確定玉澄是什麼身份,隻能重複自己的遭遇。
事情要從半年前開始說起。
京口一帶無緣無故來了許多北下流民。
但京口容納不下這麼多,安置了八百人,剩下的一萬二千人就這麼硬生生驅離了。
那一萬二北下流民不願回北地,又不甘心被趕走,隻能自謀生路。
有的在京口城外住下,有的散落到其他郡縣。
還有的……直接就落草為寇了。
他們落草為寇,苦的能是城裡的人麼?
畢竟城門入夜即關,還有守衛守門,根本進不去。
這些草寇頻頻侵犯的隻有城外的村落。
若他們每個村都去騷擾也就算了,可偏偏這些人還忒有原則。
凡是與他們一樣是北下流民的村落,他們就不叨擾,若隻有原住民的,那這村子就死定了。
這不,他們幾乎每一個月都會去燒殺掠搶一條村莊。
村莊被瘋搶過後,地空了,屋子燒了,財產也都被搶了。
即便在廢墟上重新建立家園,也還是會被草寇回頭叨擾,周遭村落苦不堪言。
“三個月來,我們被搶了三次,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周遭已經有不少村子都被滅村了,我們再不走,隻怕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若是能當良民,誰願意當流民啊!但現在也是沒辦法才得舉族搬遷。隻求離北固山那些流寇越遠越好。”
辰朝的民眾也是分三六九等:
皇室、高門甲族、次等士族、有編戶的齊民(包含自耕農、庶民工匠商賈等、寒門)、沒有獨立戶籍的依附民(部曲、佃客、奴婢)、流民等。
在這些行列之中,流民是最下等的,它屬於無戶籍的流浪者,很多地方都不能去,譬如皇都,以及諸多要塞,流民靠近當即誅殺。
本來,六月村的村民是有編戶的自耕農,為了生存,逼不得已成了流民,何其可憐!
玉澄聞言不由拍案:“這些流寇真是無法無天,京口的將領就這麼無視,任由他們在眼皮底下做惡麼?”
“北府兵對付鐵勒漢已然吃力,這段日子更是時常打敗仗,他們尚且自顧不暇又如何有時間應付流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