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造園師 第 31 章
在寧青溪到處招人擴充隊伍的時候,霍燕辭也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了成親事宜。
禮數自然少不得,有媒人帶著禮書聘書去,寧青溪沒給自己準備嫁妝,也歸霍燕辭管了,兩個人各忙各的,直到霍燕辭帶人來給她量體裁衣,寧青溪才驚覺:“婚期什麼時候來著?”
霍燕辭:“明天。”
寧青溪:“?!”
“……”霍燕辭沒好氣道:“你看你,一點都不上心,婚服做好起碼三個月出頭,你……”
說著,霍燕辭低頭看向了寧青溪肚子。
寧青溪沒接收到他的訊號,擺擺手道:“沒事,正好這幾天有事要忙……園子的大體輪廓我已經做好了,需要先給人看一眼,再進行細化麼?”
霍燕辭思索片刻:“要不然你先跟那邊的人交流一下,我就是一個門外漢,你要說這些,我確實聽不懂。”
寧青溪用力在他腦門上“吧唧”親了一口:“你就是我的大福星!後麵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個兒來吧。”
霍燕辭儼然成了中間的橋梁,除了牽線搭橋,也沒其他用處。
等寧青溪跟皇家造園師見過以後,霍燕辭這座橋梁就更成了無用之用。
京城中,造園優異者頗多,其中不乏一些參加過大型園林建造的造園師,然而人久居上位,就容易捨本逐末,本是因為造園的本事名揚京城,後來卻因為名揚京城而一圖難求,彷彿輕易出山,會自降身份。
然而寧青溪沒有這些毛病,她不侷限在某一種造園格式中,言談舉止間落落大方,說起造園來頭頭是道,不能不讓人服氣,因此這些人,對於寧青溪,那是一概好評。
寧青溪出門後,身心舒暢,道:“你看你這人,再說這邊有這麼多大師啊,我一個人閉門造車半天,弄了一堆狗屁!”
霍燕辭:“……所以說,你其實是被趕出來的?”
寧青溪嘻嘻笑道:“那哪兒能呢,我可是你引薦過來的,我要是被趕出來,打的不是你的臉麼?”
“那你說你搞了一堆狗屁?”
寧青溪歎氣道:“因為我方纔知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1],那些我抓破腦袋也想不懂的東西,有人灑灑水就做完了。”
霍燕辭:“……所以?”
寧青溪開心道:“我們分工明確,我負責園林主題基調。”
她本就擅長於細節處見真章,如此一來,她隻要定好了主基調,然後在此基礎上畫龍點睛,剩下的部分,就有專業的人來。
她心情大好,如此一來,工程量壓縮了一多半,她的工作減輕了許多,也有時間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再加上張富戶還說,到時候可以幫她做掮客,分他些錢即可。
寧青溪笑眯眯地說好說好說,轉頭就把這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沒法子,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顧及的事情夠多了,沒法兼顧更多。
張富戶又一次來視察園子的時候,看著麵前的園子越來越成型,也忍不住有些感歎:“這要是擱在京城城裡頭,那不得震驚全城?”
寧青溪也感歎:“你要是能拿到京城一塊空地,不用說我,霍燕辭都得來追著求你跟他玩。”
張富戶心裡納悶。
這人什麼時候這麼牙尖嘴利了?說話夾槍帶棒的,句句誅心。
寧青溪打完巴掌後給他甜棗:“不妨事,這兒地段也不錯,到時候跟朋友出來玩,不經意間說出你在此地有一處園子,清幽雅緻,四時有景,多有麵子?”
張富戶一想,果真如此。
默不作聲地裝了個大的,想想都讓人覺得開心,尤其是以他的眼光來看,這園子確實符合他既雅且闊的要求,實在是不容易。
不過他最好奇的還有一點:“不過你每個月要那麼多錢,我就想知道,都花在哪兒了呢?”
“……”
要說起這個,寧青溪不得不好好跟他說道說道了。
她指著園子裡那些瘦石道:“你請看這些。”
張富戶看向那堆奇形怪狀的醜八怪:“醜得出奇。”
“那就對了!”寧青溪昧著良心道,“這可是南方獨有的石頭,往這兒一站,婀娜多姿,你猜運過來得多少錢?”
張富戶:“……”
他有點不是很想知道。
然而造園師要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拿著賬本指著那串讓人心驚的數字痛心疾首道:“就這幾塊在你嘴裡奇醜無比的石頭,我們這邊用了許多,這筆數字,我花的不冤枉吧?”
張富戶:“……不冤枉。”
“很好。”寧青溪又帶著他,去看了四季園,這邊置石造景已經完成,建築不算主要的元素,因此此刻已經看得出輪廓,“你請再看這裡!每一處都是匠心打造,你看這些石頭,四個院子裡,有沒有一處是我偷耍滑了?”
張富戶:“……並沒有。”
”除此以外……”
張富戶一介外行人,聽寧青溪到處介紹,宛如孫猴子聽唐僧念經,怎一個煩字了得?
終於,寧青溪介紹到了他最感興趣的那裡。
他的臥房!
“張老闆請看!白色小石頭,京城沒有,運過來的,花錢多,正常不正常?這個拴馬樁……”
總之,無處不花錢。
張富戶聽得肉疼。
本來看到這個景,覺得好看,所以給自己園子裡放了一個,但是誰能想到寧青溪執行力如此強,真把他那句不差錢放在了心裡,每一處都是奔著破產去的。
張富戶一陣心絞痛,寧青溪看得幸災樂禍。
這些萬惡甲方!什麼都不懂,但就是覺得花不了太多錢。
即便心知張富戶跟那些尋常甲方還是不同,但寧青溪還是爽到了。
霍燕辭進門時,看到的就是心痛的張富戶和偷笑的寧青溪,好奇道:“你們做什麼呢?”
寧青溪笑吟吟道:“張老闆好奇這園子裡投的錢都花到哪兒了,我得帶他看看他的銀子都做了什麼。”
眼下這兒大頭都花出去了,看起來最費錢的建築反而是這裡最不值錢的部分,張富戶逛完一圈以後,徹底服了,再也不敢問寧青溪半個字。
霍燕辭也笑道:“確實得看看,我要是張老闆我也不放心,萬一這麼多錢打了水漂,怕是得心疼死。”
寧青溪拐了他一下:“胡說八道什麼呢?怎麼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張老闆哪兒有你說的這樣啊。張老闆,你說是吧?”
張富戶早年間討生活,全靠一個義字走天下,因此,最見不得這種激將法,當即認下了:“對!這錢我自然能出,就不在乎這些,隻要能落到實處,再多掏這麼多,我也樂意!”
寧青溪聞言擡眼:“哦?早說啊,其實我當時念著經費,還切了好幾個園子,那幾個個個都出彩,切的時候心疼死我了,張老闆你早說啊……誒,張老闆你怎麼了?張老闆!”
寧青溪一句話,給張老闆說得兩眼一黑,直接暈了,再度醒來,是霍燕辭屋子裡。
寧青溪站在這邊不適合,於是霍燕辭來照料他了。
張富戶一覺起來,床前服侍的是笑顏如花的霍燕辭,這誰能不驚恐?
反正他不能。
在霍燕辭要把粥喂到他嘴裡的時候,張富戶推開他委婉道:“這種事情怎麼能勞煩您呢?隨便找個什麼人來就好了。”
霍燕辭淡淡道:“無妨,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去?哎呀,也不是我不想留你,實在是在這兒太熱了,秋老虎太難受了,你看看你,站了一會兒都中暑了。”
張富戶一摸一腦門汗,接過霍燕辭手裡的碗道:“我自己來就好了。”
霍燕辭推辭半天,拗不過他,隻能放任病號自己吃飯去了,他自己則在旁邊坐著,張富戶眼觀鼻鼻觀心,觀察了半天,總覺得這祖宗今天心情不錯,於是道:“你這是有什麼喜事麼?怎麼總覺得你這容光煥發的?”
霍燕辭也不在乎他這神奇的用詞了,隻微笑道:“是的,你怎麼知道我要成親了?”
“哐當”一聲,瓷碗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就像此刻脆弱的張富戶一樣,張著嘴半晌震驚道:“啊?”
霍燕辭點點頭:“是的,和寧小娘子。”
張富戶:“嗯?”
霍燕辭正色道:“婚期暫時還沒定下來,不過我是覺得等衣服做好了,也就差不多可以了。到時候給你發請帖,記得帶禮。”
張富戶:“哦?你們什麼時候背著我暗度陳倉的?你還要陪著她來監督,不會是從那個時候……”
張富戶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忍不住更驚恐了:“那你那個時候就心有所屬,為啥不能那時候就追啊?反正你大王爺多有錢,拿銀票砸也砸出來了,何苦跑到這兒來受苦?”
霍燕辭跟他扯犢子:“因為這樣比較有樂趣,荒山野嶺的,你不覺得……”
張富戶忍不住遐想翩翩。
隨後就被黑了臉的霍燕辭一巴掌拍在後腦勺:“這荒山野嶺,工匠還全是男的,你難道不覺得放一個小姑娘過來很危險麼?”
張富戶:“……”
本來那麼點孤男寡女天賜良機的好戲碼就這麼被霍燕辭一巴掌拍散了。
沒法子,他是真沒想到這一頭,主要是他沒想到,就連寧小娘子也從來沒跟他提過。
就在他癟著嘴委屈巴巴的時候,霍燕辭又是一巴掌,冷笑道:“怎麼著,跟你說了,然後怎麼著?你跟著過來?那這邊最危險的就是他大爺的你了!”
霍燕辭打了個爽,寧青溪又端著碗從外頭進來:“喲,醒了?大夫說你中暑了,得喝點水補充一下水分,要不然還挺危險的。要我說,你視察工作也看完了,就回京城呆著去唄,老來這邊晃悠什麼?”
張富戶一頭霧水,接過水喝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