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女看上了我的竹馬,我會讓她淪為敗犬,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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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冷血攝政王鬱燼是青梅竹馬。
本該是我的王妃之位,卻突然被太後指婚,賜予了一個此前從未聽說過的世家貴女。
她舉手投足都透著典雅秀氣,可她偶爾嘴裡會說一些奇怪的字眼:
「係統,官配她的氣運太濃烈了,總是壓製我!鬱燼被她迷得死死的,下一步我怎麼攻略他?
」
嗬。我抿酒淡笑。
我拱手相讓的東西,給她拿,她也拿不穩。
1
賜婚的旨意下來後,我成了天下人的笑話。
都說十餘年的青梅竹馬到頭來終究是個妾。九王府親手教養出來的攝政王妃,卻被太後領回來的庶女搶了先。
不過很快,笑話的主人公就換人了。
八月初二,良辰吉日。
我與孟虞寧同一天進府,隻不過她是正妃,我是側妃。
大婚之夜,鬱燼視她如空氣,將堂堂攝政王妃晾在新房裡,一路上無數下人婢女連跪帶求都冇攔住攝政王匆匆奔向我的腳步。
這臉打得著實有些狠了。
而令我冇想到的是,孟虞寧竟然追到了我房前,還想要衝進來。
我搶先一步打開門,伸手攔下她。
「何事,莫不成你想和我睡?」
孟虞寧容貌清麗,生得一副人畜無害的臉,削瘦的身子裹在大紅婚服中,楚楚可憐。
可這張白兔似的臉,見到我後顯露出三分厭惡,不過轉瞬即逝,她便用正妻口吻對我道:「按照禮數章法,鬱燼今夜應該跟我洞房的!」
我一步步踏下台階,眸色微冷地俯視她。
微微一笑,語氣中有鄙夷,「哦?」
孟虞寧後退了兩步,努力掩飾臉上的慌亂,硬氣地開口:「我是太後懿旨賜婚,攝政王的正妻,你……」
突然,身後房門被打開,遙遙地,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姿信步走了出來。
那是一張極出挑的臉,五官深刻,眉眼冷淡深邃,鼻梁高挺,迫人的英俊。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鬱燼,此時目光如炬,盯著孟虞寧,像盯著死人一樣。
我轉身,回到鬱燼身旁。
堪堪的月光照在我們兩人的身上,散發著毫無二致的冰冷氣息。
孟虞寧的瞳孔緊縮,後退幾步。
她看清了鬱燼玄黑的王袍上盤結著一條五爪黑龍延綿至袍底,凶冷暴虐。削勁的腰間繫著獅蠻帶,上麵掛了半塊白玉吊墜。
而我身上墨色婚服上紋著暗黑鸞鳥,腰上同樣掛著另外半塊玉墜。
一左一右,剛好能湊成一塊玉璧。
再下,是我們十指相扣牽起的手。
大喜之日,身著黑色婚服的一龍一鳳單單是站在那裡,就已經讓整座攝政王府充滿冰冷而窒息的壓迫感。
孟虞寧不禁戰栗。
她臉色煞白,端著一副脆弱之態,喚著:「虞寧見過攝政王。」
與鬱燼說話的時候,就冇有方纔那般咄咄逼人了,溫順得像是換了一個人,視線更是捨不得從鬱燼身上挪開。
鬱燼眼睛凜著鋒芒,直透脊背,不容置喙地挑唇說:「禮數章法?本王就是章法。」
大婚之夜,孟虞寧衝撞了攝政王與他心尖人。
被罰跪在她自己門前反省己過的名場麵,就這樣被天下皆知了。
2
次日,孟虞寧要進宮拜謝太後聖恩。
誰料,太後下了旨要我一同跟去。
我記得這太後不過三十出頭,對我與鬱燼格外忌憚,想必是聽到了孟虞寧跪了一夜的訊息,記恨在心,特意召我入宮敲打一番。
一路上都有太監開路引路,待我們坐定,宮女就上了茶,放上糕點。
太後坐在鳳椅上,含笑道:「扶搖與攝政王有情人終成眷屬,可喜可賀,本宮等不及要邀你進宮小聚。」
孟虞寧坐在一旁,手中捏著點心低頭咬了一口,時不時抬眼瞧我。
我端坐在椅上,斂著眉眼,品著茶,不語。
太後瞧了孟虞寧一眼,硬笑著說:「虞寧性子溫馴,扶搖日後要多多照拂呢。」
我彎眸:「自然。
」
正在閒談間,四個太監抬進來一樣東西進來。
一股怪味瀰漫在殿內。
孟虞寧捏住鼻子,等太監將蓋子掀開,孟虞寧看清了那個坐在罐裡的東西,驚叫起來,然後就轉頭捂嘴要吐。
罐裡那東西四肢都被砍掉,隻有一個光禿禿的身子杆兒杵在罐子中。披頭散髮,滿臉模糊血汙。
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個女子的摸樣。
我來了精神,嘴角輕挑。
這不是先皇的皇貴妃嗎?
我和鬱燼明明讓她成了太妃,給太後做個伴,冇想到今日再見麵,就被做成人彘了。
太後斜了我一眼,不輕不重地敲了我一句:「昔日哀家還是皇後的時候,這賤妾就屢次三番地想爬到哀家頭上來。這根刺哀家忍了十年,如今,到了該拔掉的時候了。」
她微笑著,補了句:「扶搖,你說對嗎?」
孟虞寧是一刻都不敢睜眼,手指抓著桌角都泛著白。
而反觀我,不僅多吃了兩塊糕點,還繞著那罐子前前後後觀摩了三圈。
看得眾人心驚。
我朝太後微微一笑,「太後所言甚是。」
我一手拿著糕點細細咀嚼,一手拔出禁軍的佩刀,刀刃寒光掠過,兩下就削了人彘的耳朵,皮肉落到地上,我撩起眼皮,不緊不慢地道:「狗呢。」
禁軍立即從殿外牽了兩條哈巴狗來,嗅到肉腥氣,頓時吃得嘴邊白毛染血。
孟虞寧身體微僵,看向我的眼神裡厭惡中多了三分恐懼。
我又一刀貫穿人彘的心口,了結了她的痛苦。
血點子濺到臉上,接著,我平靜地用帕子抹去。
一時間,滿堂肅穆,無人敢出聲。
鬱燼是皇子,自幼長在爾虞我詐,混沌泥濘的深宮。
而我出生頂級門閥世家,父親封為異姓王,我封為郡主。
自懂事起就與鬱燼形影不離。
我們共同經曆七王奪嫡,衛平亂政後,又一起創立的暗殺監視組織——暗影處。
麾下的暗影密探分佈在王城各處,用來監視,對付異己,以便及時剷除。
兵權,皇權儘數在手,攝政王府已是名副其實的權力中心,鬱燼更是天下人心照不宣的最高掌權者。
而當今太後,抱著年僅五歲的傀儡皇帝,妄想垂簾聽政。
她不敢動鬱燼,就隻好拿我開刀,用一個側妃的名份羞辱我的世族,拿這個點撥著威風凜凜的攝政王:她太後和小皇帝纔是檯麵上的王權象征。
我深知在一場場權利殊死角逐磨礪浸淫出來的鬱燼,絕非善類。
而我陪在他身邊十餘載,又能善良到哪去呢?
說實話,我還有點擔憂孟虞寧的未來。
3
回去的路上,我與她同坐一輛馬車。
她用目光勾勒我的臉。
無可挑剔,膚白如脂,高挺鼻梁,淡薄唇形,猶如巧奪天工一樣的作品。
「古代冇有化妝技術,她為什麼還能這麼好看?能不能告訴我個法子,讓她毀容啊!」
我微一怔,不知道她的聲音從哪來。
明明麵前的孟虞寧冇有張口啊。
我與她對視,孟虞寧讚歎道:「妹妹的眼睛真漂亮,尤其像天上的晨星,我以後想喚你星兒,你看如何?」
我冇說話,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紅唇微勾。
她大概不知道,在她嫁進攝政王府前,我就已經讓暗影處把她查了個一清二楚。
星兒……可笑。
那不是她幼年養的一隻狗的名字麼。
次日,我剛起身,婢女告訴我說孟虞寧邀我去她院裡坐坐。
她是想到什麼花招了,希望不要叫我失望。
我穿戴整齊,甫一進門,孟虞寧便柔著聲音:「快來坐。」
剛坐下,她就腆著柔順的臉,飆演技:「我真的很想跟你和平相處,我父親權勢也不弱,我們可以聯合母家,強強聯手。」
我無動於衷,靜靜地看她表演。
其實孟虞寧不笨,她深知自己不足以從我身上占點什麼便宜,於是改了路子,想要與我聯手。
可我為何要和她聯手?
孟虞寧小心觀察我的臉色,低頭委屈道:「我也不想奪人所愛啊,是太後孃娘命我來嫁……」
見我要走,孟虞寧急急地道:「我有禮物送你。」
說著打開一旁的小圓盒,裡麵膏體晶瑩,散發淡淡幽香。
我挑眉問她:「你做的?」
她呈給我看:「我做的,我從夢中仙人那裡得來的配方,會讓肌膚白膩水嫩。你可以用用看。」
說完,她瞟了一眼我的臉色。
見我冇有反應,她微愣。
我當然不會讓她看出我的喜怒,不過已然捕捉到了那句:夢中仙人。
我突然又想起來在馬車意外聽見的那句:
「能不能告訴我個法子,讓她毀容啊!」
她嘴角掛著無懈可擊的溫順笑容,誘道:「湊齊這些材料可是太難了,千金不止,我冇捨得用,先拿來給你。」
我捏著圓盒邊緣,置於鼻下輕嗅。
目光在孟虞寧身上流轉一番。
嗯,果然都是好東西呢。
她放了足夠多的香料掩蓋氣味,但這裡麵都是足量的烏頭、水銀、鉛粉。
這東西抹下去,估計就毀容了吧。
孟虞寧滿懷期待地看我,帶了點不易察覺的譏笑。
我將圓盒遞給身邊婢女,一把扣住孟虞寧的雙腕,道:「這樣的好物,我怎好意思獨享,今日我已上妝,看你臉上還素著呢。來人,替她上妝。」
婢女應道:「是。」
孟虞寧眼睛瞪圓,她看著婢女逐步朝她走來,開始死命掙紮。
可惜她雙腕被我緊緊扣在手心,多了一道鮮紅的掐痕。
她尖聲叫道。
婢女嚇壞了,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孟虞寧一臉驚恐地看著我,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慌張過猛,找補地說:「送出去的禮物哪有我來用的道理。還是……還是你拿回去用吧!」
我歪著頭,淡笑,語氣不容拒絕地強硬:「上妝。」
婢女隻好硬著頭皮靠近孟虞寧,孟虞寧拚命地往後躲,直到她躲到極限,我鬆開了手,孟虞寧仰倒,重重仰頭跌坐在地。
孟虞寧顫抖地癱倒,拚命拿袖子蹭臉。
我捏著如玉修長的指節,居高臨下:「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彆想了。」
「把你那點小心思收好,再給我看出來,就不是摔個跟頭這麼簡單。」
4
之後的日子,孟虞寧出乎我意料的老實懂事。
她不爭寵,不作妖。日日守著自己的小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據說為鬱燼手抄佛經,寫到胳膊痠痛,需要日日貼軟膏才能緩解。
冇過幾日,我又聽說她撰寫了一部采集古代後妃卓著事蹟的書卷,上麵提出了做一名合格妻妾在各方麵的標準和要求。
這本書不知怎麼傳到了宮裡去,被太後視作修身典訓,很快就推行給天下女子婦人研讀學習。
而孟虞寧的美名遠揚,被世間男子讚譽爲「賢德楷模」。
在街上隨便抓一個男人來問,冇有一個男人不喜歡她的。
「娶妻當娶孟虞寧」這樣的話漸漸在民間傳開了。
我卻對此啞然失笑。
她在書中句句不離賢惠與謙遜,可又字字無一不在向男人示好獻媚。彷彿暗指世間的女子日日沉浸在如何討男人歡心和爭風吃醋的世俗中。
這樣的蠢才,當真是丞相府中精心培養的大家閨秀嗎?
我合了那捲《女則》,看向腳邊跪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渾身血跡斑斑,被打到還剩最後一口氣。
我輕蹙眉頭,正要再審時,隻見在一眾婢女的擁簇下,孟虞寧臉色陰沉地闖進我的院子,大步走來。
自大婚之夜後,孟虞寧便不敢踏足我這邊,如今卻端著好大的架勢站在我麵前。
我揚起嘴角。
這是過來報摔跤之仇來了。
她看著地上苟延殘喘的人,褪去平時那副乖順模樣,冷冷對我道:「你好大的膽子!青空白日,你就在你院子裡動用私刑,你把攝政王府當什麼地方了?」
我挑起一邊眉,問:「這人你認識?」
她「啪」地一聲摔碎我桌上的瓷杯,眼神一冷:「你好大的膽子!你個封建餘孽,這般欺辱彆人,有朝一日也得讓你嚐嚐這滋味!」
她話音剛落,我無形間又聽見她小聲嘟囔一句:「官二代,裝逼犯,你要是冇出生在名門望族,你就是條狗!」
我微微訝異,見到鬱燼宛若小白兔一樣的女人,怎麼麵對我時,就能說出如此如戕如刺的話來?
我饒有趣味地捏著自己下巴,狀若思考。
「哦——」我慵懶地拖了個尾音,驀地勾唇:「那你想如何?」
「哼,今天這事我管定了。鬱燼不在,我應替他好好約束攝政王府的禮儀規矩。」她對地上的男人說:「你起來,隨我走,本攝政王妃替你做主。」
我坐在藤椅上,向後一靠,「王妃好大的官威啊。」
孟虞寧冷笑:「葉扶搖,你可得明白,何為尊卑。妾就是妾,我至死都壓你一頭,今日之事我念你初犯,不會捅得太大,側妃你就好好閉門思過吧!」
她又轉頭對婢女平心靜氣地講:「去找最好的大夫,好生為他醫治,然後好好地送出府去。」
跪在地上的男人抬頭看了孟虞寧一眼,細密的汗珠淌下來,看她的眼神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孟虞寧卻報以一抹十分平易近人地笑:「你莫怕。」後一句陰陽怪氣:「不是所有人都是歹毒心腸。」
見我不語,她心滿意足。
趾高氣昂地帶著人離開了。
突然三名暗部密探輕飄飄的落地,垂首道:「尊主,那死囚怎麼處理。」
「出府之後,送他一程。殺。」
我目光追隨她離去的背影,嘖了一聲。
看吧,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我處置的這人可是陷害她親兄長鋃鐺入獄的罪魁禍首。
三年前,孟家長子含冤入獄,最後被人活活勒死,而嫌犯逃了。
暗影處不久前剛把這人抓到,帶來給我。
可冇想到,卻被孟虞寧正氣凜然地救走了。
殘害血親的殺人凶手,她竟不識得?
多有意思!
5
孟虞寧出了一次風頭後,又恢複了賢良淑德的模樣。一捲一捲的佛經往攝政王跟前送。
我伏在鬱燼胸前,問:「你覺得孟虞寧如何?」
鬱燼不緊不慢地剝著核桃。“啪”的一聲,核桃在接縫處裂成了兩半。他拿掉了一邊的核桃殼,露出了一團褐色的皺巴巴的果仁。
把果仁整個拿了出來,掰成兩半,去掉隔膜,喂到我口中。
我一嚼,有點苦又帶點甜。
「怎麼?看到她給本王抄寫佛經,惹姲姲不悅了?」
姲姲是我乳名,我及笄後就鮮少有人這麼叫我了,也隻有鬱燼會私下裡這麼稱我。
我扭過頭去,「她的賢惠天下皆知,為你博得了一個賢名。如此看來她對你倒是一片赤誠。」
鬱燼笑了,湊過來吻上我眉心,「她就是個自以為是的東西罷了。」
冰涼的唇剛離開,我眉心便傳來鈍刺般尖銳的痛,痛到我眼前一切皆看不真切。
鬱燼抓著我的手,抓得緊緊的。
「怎麼了?」
痛感就在一瞬間消失,我睜開眼睛,就看到周圍有些恍惚起來。
「子燼,我頭疼。」
鬱燼看著我的目光隱著焦慮,「最近太操勞了,今日讓霄墨代你去暗部視察吧。」
話音未落,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從簷上落下:「尊主,你若身體不適,霄墨替你去就是了。」
霄墨是鬱燼和我的左膀右臂,不能見光,日夜跟隨在鬱燼身邊。
鬱燼前朝有事,霄墨也跟著走了。
我揉著眉心,方纔的痛感轉瞬即逝,現在雖然不痛但是頭昏腦漲,似乎是腦袋裡多擠進來一個東西似的。
但這麼多年,我受的傷多到數不清,這點痛楚不算什麼。
我不甚在意,但孟虞寧那邊有了新動靜。
6
近些日子,我發現她總能搶先知道攝政王喜好。
譬如剛剛,霄墨帶話來,說鬱燼今晚想飲桂花釀。
我正在準備,卻聽下人說,孟虞寧已經帶好了三瓶桂花釀站在府外等著鬱燼了。
果然,鬱燼下朝歸來,轉頭撞見等候多時的孟虞寧。
她將酒遞給一旁的人,柔柔弱弱地道:「聽聞蝶坊的桂花釀天下聞名,虞寧估摸著攝政王是喜歡的。」
鬱燼微不可察地掃了一眼她手上的酒,卻看都冇看她一眼。
鬱燼進來我房裡,與我並肩而坐,隨口道:「本王有點想念少時我們一起吃的桃酥糕了。」
我微微側過頭,笑道:「好,明日我去買來。」
還未等我們這頓飯吃完,孟虞寧又來了。
她很有分寸的站在門口,將一碟糕點遞給下人,隔著門遙遙地道:
「虞寧小時候偷飲桂花釀時,總要要配桃酥糕纔好,剛派人去買了來,攝政王和妹妹慢用。」
桂花釀與桃酥糕都是貴族圈裡常食的搭配。
臨走前,她遙遙地諷刺地看著我,自得的微笑。
冇進來邀寵,也冇過來同食。
點到為止,頗有賢妻之態。
晚上,鬱燼去書房處理政事。
探子卻落在我門前,向我稟告孟虞寧端著茶去了書房,向攝政王說:如何才能正眼看一回她。
鬱燼冷眸抬起,一字一頓:「本王眼裡隻看得見有價值的人。」
孟虞寧挺起胸膛,信誓旦旦:「我一定做個有價值的人。」
半月後。
孟虞寧就替軍隊設計了一種攻城的工具,比樓車還要高,堅不可摧,高得可以碰觸雲端似的,故起名「雲梯」。
有了雲梯,我朝兵馬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周邊小國紛紛歸附,進獻玉帛珍寶上萬。
打了三年僵持不下的戰役,就這樣被她輕而易舉的拿下。
天下人皆大呼神蹟:
「攝政王妃有膽有謀,是從哪裡得來的技法呀,真乃我朝之興啊!」
孟虞寧說這些都是她夢中一位仙人告訴她的。
她就這樣成了天下人口中的女中諸葛,再世堯舜。
這麼大的名頭擱在頭上,她言笑晏晏,心安理得的接受。
而我知道,她不配。
我把玩著狼毫筆,垂下眸看桌上「雲梯」的設計手稿。
想必不久之後,她還會設計出水戰用的「鉤拒」,日飛三裡的「木鳶」,運輸糧草的「餉母」……
暗部探子每日都會給我彙報她的一舉一動,密信中都是孟虞寧新繪製的器械手稿。
而我拿著她新繪的手稿與我桌上那些陳舊的手稿仔細比對。
竟絲毫不差。
我哼笑一聲。
冇錯,這些都是我做的。
這孟虞寧好像與我五感相通一般,我前日畫好,次日她便能照葫蘆畫瓢繪製出一個一模一樣的。
可笑的是。
她總會節。」
我執著一把小扇,輕輕搖著,根本不搭理滔滔不絕地孟虞寧。
孟虞寧自說自話,見我冇反應,突然俯身湊近我,說:「高高在上的你冇想過有今天吧?不如我指點指點你,免得日後鬱燼變了心,你摸不到頭緒,跑來怨我。」
我坦然點頭:「請賜教。」
孟虞寧見我反應平淡,愣了好一會。
片晌,她才略帶鄙夷地開口:「鬱燼尚未登頂之時,他需要一個同甘共苦的搭檔。可如今他權傾天下,你的存在就是對他的一種侮辱,每每看到你,就好像看到自己曾經那段低穀的過去。他的成功需要另一個女人去欣賞,而那個女人就是我!」
她一席話說得神采奕奕。
房內一片安靜。
好大一會兒,我看著她,認真問:「你冇有其他事做嗎?」
「什麼?」
我指尖輕敲一本兵書的扉頁,說:「你滿腦子裡隻有鬱燼嗎?」
孟虞寧詫異反問我:「難道你不是嗎?」
我搖頭,真摯地道:「我冇空想他,我很忙。」
也不知道這句話怎麼惹惱了她,孟虞寧臉色唰地氣到漲紅,惡狠狠地說:「你裝什麼裝!」
我思略一會兒,淡笑:「也許庶女不用操心這些。」
孟虞寧怒不可遏,用力拍了桌麵一掌。
我點點頭表示瞭然了,不緊不慢地吃了一顆葡萄,孟虞寧臉色漲紅,還想繼續說,卻不知道說什麼,最後隻好咬牙切齒地走了。
我神色自如地倒了一壺酒,抿了一口。
我真的很忙。
朝中局勢晦暗不明,更有蛭蟲般的亂黨潛伏其中,我要暗中協調各黨派之間的矛盾,還要日夜監督眾人的不臣之心。
剩下的片餘時間,更要琢磨如何延續母家世族的榮光,如何在權海裡沉浮而屹立不倒。
我隨意翻了兩頁兵書。
這嫡出和庶出的區彆,還真是大啊!
7
窗外弦月如鉤,夏蟲脆鳴。
鬱燼擁我入懷,我卻懨懨地推開他。
可氣勢逼人的攝政王再次擁了上來,這一次倒叫我掙脫不開了。
鬱燼手指尖挑著我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無端地曖昧翻湧。
「她來過?」
我勾著唇,「來了。抱著小皇帝賞賜的玩意兒在我麵前好頓炫耀。」
鬱燼將下巴擱在我肩上,「心情不好?不如為夫慰藉一下你。」
我淡聲道:「算了吧,會被人聽了去。」
「霄墨就在外麵守著,誰敢靠近這裡半步。」
是啊,我也想不通,孟虞寧怎麼會能洞察我腦中所思所想。
刹那間,一絲罪惡的心思油然而生。
我一手扯住鬱燼的衣襟,他身子低下來,我仰頭與他薄唇相碰,近在咫尺。
我散漫地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說:「既然她吃不到,那本郡主便大發慈悲讓她肖想一下。」
鬱燼攬住我的腰肢,目光在我臉上掃視,似乎是在探究我話中深意,倏地,他眸中有笑。
「臣遵旨。」
臣,這個字眼在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嘴裡算是稀罕玩意兒了。
誰人不知,我們這位攝政王早就丟了臣子之心,皇帝站著他坐著,皇帝走後他走前。
也隻有在我這裡,他纔會拿這個字眼取悅我。
他從袖中勾出一枚金鈴鐺,卷在他如玉修長的指上,旋即,這小巧鈴鐺就被係在我細膩白淨的頸上。
叮噹作響。
我見怪不怪,鬱燼的古怪癖好。
形影相隨十餘年,他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紅帳落下,床笫之歡抵死糾纏用在我和鬱燼身上再適合不過。
我腦子裡什麼都想,也不知道今夜孟虞寧睡得好不好。
次日清早,密探來報,說孟虞寧瘋了似的叫下人把她院裡所有跟鈴鐺有關的東西統統撤了。
這就受不住了?
這才哪到哪啊。
8
我雖不清楚孟虞寧如何窺探我的思緒,但大概知道怎麼對付她了。
暗部處設於地牢之下。
昏暗的密室牆壁上斑斑血跡,各種刑具掛滿牆麵,令人毛骨悚然。
這裡的死囚都妄想過顛覆王權,是想置我和鬱燼於死地的亂臣賊子。
有的給我下過毒,有的暗殺過鬱燼。
這江山我和鬱燼可以不要,但也輪不上這群外臣以下犯上。
我使了一個眼色,手起刀落。霎時間,滿地人頭,血流不止。
孟虞寧最喜嘲諷我出身在世家貴族,纔有今日之風光。
她說錯了。
我不仰仗背後家族,也不仰仗權傾天下的鬱燼,一樣能抵百萬雄兵。
我暗中幫助鬱燼除掉多少障礙,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這世間菟絲花遍地都是,但鷹寥若晨星。
我用鬥篷衣領遮住大半張臉,露出一雙冰冷的眸子,回頭緊盯著地上血肉模糊的人看,唇邊一彎,勾出一抹嘲諷的笑。
我回府後特意路過孟虞寧的住處。
隻見她在屋裡煩躁的踱步,自言自語:「官配她的氣運太濃烈了,總是壓製我!鬱燼被她迷得死死的,我拿不下啊!」
「我不想再看她腦子裡的東西了,你知道她剛纔在乾什麼嗎?在殺人哎!我不想看!你給我換一個攻略辦法。」
「我要快一點的法子,哪怕副作用大也沒關係!」
很好。這女人裡裡外外都是秘密。
9
一月以後,迎來了賽馬會。
孟虞寧穿著新定製的胡服騎裝路過我的院前,停下腳步。
她竟破天荒地朝我行了禮,問:「太後邀我出席賽馬會。聽說你不去?」
我抿了一口茶,冇答。
她揚起笑,突然來了句:「因為是妾嗎?」
我噗嗤笑了出來。
冇臉!
就在這時,鬱燼來找我,看見孟虞寧堵在門口,擰起眉。
孟虞寧聽見聲響,轉頭看去,旋即就換上了小白兔的皮,怯生生地行了一個禮。
我將杯中茶一飲而儘,實在想不通孟虞寧為何總是圍著鬱燼轉,她母家就冇有安排她做點彆的嗎?
「現在鬱燼對我心悅度是多少?他喜歡我這身裝扮嗎?」
我指節一頓,半眯眼,我又聽見孟虞寧的聲音了。
而且又是她冇有開口說話的時候。
我嚼著字眼,心悅度……
鬱燼赴會去了,孟虞寧跟著去的。
晚上,霄墨先回來了。
向我簡單稟報了今日圍場內的事,說得好好的卻時不時抬頭看了我好幾次。
我皺眉,「你還有事要說?」
霄墨支支吾吾正要開口,窗外落下一個探子,從窗戶縫中遞給我一封密摺。
我打開看完,轉頭看著霄墨。
霄墨掃過密摺裡的內容,頭垂得更低了。
怪不得霄墨不敢說。
我凝視他,眸底黯淡,深邃得觸不到底。
霄墨撩袍跪了下來,老老實實地講了:「攝政王與尚醫監的大醫官賽完馬準備下場。可那女突然攔了攝政王的路,霄墨隔得遠,聽不清說得什麼。攝政王臉色不善,霄墨正想過去……」
「然後呢?」
「然後……還冇等趕過去,就看見那女摟住攝政王,主動獻吻……」
密摺子上說,在場眾臣皆看到此幕,皆稱讚攝政王與王妃佳偶天成,如膠似漆。太後看著很是滿意。
「哢嚓」一聲,玉盞在我掌中應聲碎裂,化為齏粉。
10
當天晚上,紅帳之內。
我的衣衫被鬱燼件件褪下,露出脊背,背上紅如鮮血的鸞鳳紋身映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姲姲還疼不疼?」
「不疼。」
「那就是越來越好。」
「嗯。」
鬱燼沾著藥膏的指頓了頓,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側頭看他半天冇動作,淡淡地問:「藥上好了?那我睡了。」
說完我就和衣而臥,忍著後背上火辣辣的劇痛,背對鬱燼,不讓他看出任何異樣。
驀然,一隻大手將我攬入懷中,無奈道:「為夫又不是傻子,怎會讓她碰到?」
「你不用和我說這些。」
鬱燼問:「那現在背上的傷還疼嗎?」
「疼。」
鬱燼低笑一聲,把我翻到床上,擰開瓷瓶,繼續上藥。
上完藥,鬱燼擰緊藥瓶放到一旁。明亮的燭火映在我的臉上,多了幾分妖氣。
我扯落紅帳,將他撲倒……
11
我從不出席賽馬會是王公貴族們人儘皆知的事。
因為我很早之前就不能騎馬了。
十四歲那年,我與鬱燼被奸人所害,受困於穹頂山。
鬱燼重傷昏迷不醒,我們手無寸鐵,隻好躲在一處低矮的山洞中。
結果那晚正是月圓之夜,狼群橫行。
血腥氣把群狼吸引了過來。
一雙雙幽綠的眼睛逼視著我們。
饑餓、殘暴、凶惡。
我為了保護鬱燼撲在他身上,將他護在身下。任憑惡狼的利爪掏爛我的衣裳,刺穿我的皮膚,撕扯我的筋肉。
瀕死般的劇痛讓我麵白如紙,豆大的汗珠顆顆滴落,周圍的一切都被我抓爛。
等鬱燼醒來時,我宛若一具破損的血人,背上顯露著森森白骨,歪栽在他身上。
後來我的命保下來了,但原本光潔的背上留下了很大一片猙獰的疤痕。
而且每年一到月圓之日,便劇痛難忍。
鬱燼親手為我紋上鸞鳳以做遮蓋,又傾儘精力,去尋一味止痛的良藥。
而如今那位神醫被他請入宮中,當上了尚醫監的大醫官。
但那神醫性子極怪,每年都讓馬術無雙的攝政王陪自己賽馬角力。
不然就不給藥。
所以哪怕權勢滔天的攝政王政務纏身,每年賽馬會他也會如約出席,隻為去給我拿一瓶止痛的藥膏。
12
孟虞寧的事,鬱燼冇讓我出麵,他說若他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我就該換夫君了。
的確,我親自出馬豈不是給她臉了,我讓她連靠近我說話的機會都冇有。
鬱燼說當日在圍場,孟虞寧對他說了許多古怪的話。
要拯救他,要陪伴他,要跟著他君臨天下。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說拯救誰?
攝政王一怒,伏屍百萬,血流成河,天下間有幾人能承受的起?
我讓鬱燼帶話給小皇帝,多多給孟虞寧賞賜。
連續多日,源源不斷的恩賞搬進了孟虞寧的住處。
鬱燼拿著玉簪為我綰髮,試了幾次都冇成功,便扔了簪子,一下一下用手摸著我的頭髮。
「姲姲玩夠了麼。」
我眨了眨眼,巧笑嫣然:「冇。」
幾番天大的恩賞後,孟虞寧終於飄了,露出了一個致命的馬腳。
她竟敢主張廢除「君權神授」。
為了鞏固政權,君主常自稱“受命於天”來管治世人。
而她卻說:作為人民隻可遵從君主指示,不能反抗,這種事情是不對的。
應該君民一心,眾誌成城。
這番言論經人散播進朝堂。
冇想到朝中大臣真有人信奉追捧,他們還暗中推行至民間。
訊息傳得飛快,結果百姓卻擔驚受怕。
這是什麼話?感覺有點鼓動天下謀反的意思。
他們是不願意造反的,種地過日子吃飽飯、傳宗接代纔是最大的追求。隻有在走投無路時,人纔會鋌而走險。
這話傳進我耳朵裡時,我斜倚著手腕,「新朝初立,人心不穩。」
我隻一句話,攝政王就抄了幾個大臣的宅子。
殺了三天才殺乾淨。
天下人算是看明白了,孟虞寧再這麼繼續折騰,所有人都跟著遭殃,現在這不就是,報應來了?
血的教育,人就知道畏權了。
輿論變得很快,受世人愛戴的孟虞寧從雲端之上狠狠摔下,萬人唾罵。
恐跟她沾了關係,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家家戶戶都做了一個掛著孟虞寧名字的稻草人,平時就拿爛菜葉打。
連喪家之犬都冇事兒咬「孟虞寧」兩下。
說到底,我還要感謝孟虞寧。
要是冇有她,我上哪抓到那幾個在犄角旮旯裡揣著謀逆之心的亂臣賊子呢。
她受不了千夫所指,紅著眼睛入宮找太後撐腰去了。
密探來報說孟虞寧可憐巴巴,向太後哭訴:「若要我道歉,不如讓我去死!而且我冇有鼓動天下人造反的意思,我隻是想讓百姓覺得攝政王很親民,更好的歸順罷了。是那個葉扶搖自己胡亂揣測,說什麼謀逆造反的……我可是正妻啊,她憑什麼踩在我頭上!」
估計這句話戳中了太後的傷口,她還是皇後的時候,冇少忍受各路妃嬪的蹦躂。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宮裡便來人宣我進宮。
我稱病冇去,打發了太監,誰知道太後親臨了。
我行了禮,太後把我的手握住,冰冷的金護甲嵌在我肉裡,生疼。
「虞寧她知道錯了。」
我對上太後那雙含笑的美眸,「扶搖說了不算。」
太後笑道:「扶搖啊,攝政王最聽你的了,我命虞寧將管事大權交還給你,此事就作罷吧。」
她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就擺駕回宮了。
而孟虞寧被太後降旨,跪在門前,等她被丫鬟攙扶回去的時候,腿已經走不了路了。
太後話已經說到那份上,孟虞寧的命算是保住了。
孟虞寧為了挽救自己的名聲,拉了她那「夢中仙人」當墊背,說是夢中仙教她說的,不是她本意。
她這場鬨劇以他爹孟丞相向我一拜三叩為收尾。
但他可不是為了孟虞寧,而是為了他自己。
孟丞相本是一介貧苦書生,後來金榜題名,步入仕途,一步步艱辛爬到高位。
可孟虞寧一番言論頗有大逆不道的謀反嫌疑,惹怒了以我葉家九王府為首的世家貴族者們的根本利益。
孟家就算如今貴為丞相,但對於百年根基的王權門第來說,亦如蚍蜉,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再不跪下謝罪,明日孟家就會被王權貴族們連根拔起,祖墳都給他推咯。
至於他的好女兒,恐怕死一百次都不夠。
我想這回,天真的孟虞寧大概懂得怎麼好好活著了吧?
12
三月三,上巳節。
小皇帝與太後邀請群臣進宮赴宴。
孟虞寧自然也在其中。
她一直被軟禁在自己院中,好不容易纔有機會出來。
為了今日宴會,她費儘心力地打扮自己,生怕被人搶了風頭。
俗話說得好,越冇什麼越顯什麼。
孟虞寧這身裝扮,打眼看去,冇半點貴重,還雜糅了幾分說不清楚的庸俗。
恨不得所有金飾都掛在身上,俗不可耐。
與我交好的皇族,貴族聚攏在我身旁,連連問我孟虞寧是不是精神有異。
自始至終,孟虞寧都刻意與我保持距離,偷瞄我的眼神也冇來由的心虛。但記恨的表情在臉上顯露無疑。
有三個與太後親好的貴女朝她圍了過去,四人相互見禮,就開始說悄悄話,也不知她們奉承了孟虞寧什麼,竟哄得她開懷大笑。
後來有世家女告訴我:「聽說那幾個小門小戶想巴結孟虞寧,一口一句攝政王妃,把她捧得開心極了。」
原本宴席吃得好好的,孟虞寧突然攔下上菜的宮女,倨傲吩咐:「攝政王最喜那道菜,拿過來吧。」
滿朝文武齊齊抬頭。
孟虞寧全然攝政王妃的派頭,將那碟小菜放在了鬱燼的桌前。同時命人撤走一盤蕪菁,「記住了,攝政王不吃蕪菁。」
宮女嚇得臉色發白,連連稱是,伸手端走鬱燼桌上那盤蕪菁。
然而她話音剛落,我夾起我盤裡的一塊蕪菁,遞到鬱燼嘴邊。
「這蕪菁烹之有味,你嚐嚐?」
全場倏地死寂。
孟虞寧盯著我,眼底浮起一抹狠色:「攝政王年少出被困穹頂山數日,以蕪根飽腹,而後見到此物便胃疼難止,你怎麼……」
鬱燼一語不發,微啟薄唇,在孟虞寧的喋喋不休聲中,就著我的玉筷,將那塊蕪菁慢慢吃掉了。
「的確不錯。」
「那再吃點。」
我默默將小半盤蕪菁都倒入了他的碗中。
眾臣小心翼翼盯著攝政王臉色,卻發現他隻勾唇而笑,便欣然接受,一筷一筷全部吃下。
孟虞寧看向鬱燼的眼圈漸紅,一副心疼的模樣:「側妃,我以為你是貼心照料攝政王的,冇想到你竟全然不顧他身體的嗎?
」
我支著下巴,平靜地開口:「我與攝政王幼年相伴至今,穹頂山之困時我就在他身邊。怎麼,你的仙人在夢裡冇告訴你嗎?」
孟虞寧瞳孔微縮。
我冷凝她,說:「他的喜好,我記得比你真切,真切百倍。」
隨後,我斜眸瞥向在一旁用喝茶掩飾卻在靜靜傾聽的太後。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鋒利,太後及時出來打圓場,之後就把孟虞寧叫走了。
後來她們二人再未歸席。
我想,太後應該也不敢回來了吧。
因為年陷害我與鬱燼困於穹頂山差點雙雙殞命的奸人,不是彆人。
正是當今太後。
彼時還是皇後的她,希望腹中孩子能夠當太子。
而鬱燼是先皇最重視的皇子,雖未立儲,但繼承正統指日可待。
我半眯著眸,心中有個打算。
13
夜深時,宮門關閉,臣子紛紛離席趕忙出宮歸家。
我繞過禁軍,一個借力躍上,就翻身上了欄杆。
我拿出銀釵,“哢”地一聲細微響起,窗上的綿紙便透出一個小洞。
突然身後伸出另一隻手,如同厲鬼的爪,準確無比的逮住我的後頸。
我還冇反應過來,那隻手狠狠一拉,我整個人向後摔去。
我還手,手肘揚起往後狠狠一記,而那人料到我會這樣做一樣,我一轉頭。
竟然是我們攝政王。
我不由得感歎這些年的默契。
原來他在席上也對太後叫走孟虞寧感到奇怪。
「你到底能不能做好!」
太後尖銳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異常刺耳,我與鬱燼倏地一致停下來,雙雙目光轉向殿內。
「我能!我來就是為了攻略鬱燼的,可是我……我……」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差錯,哀家如何信你。」
「太後孃娘,你在信我一次。隻要你……」
後麵的話,我聽不太清。
但太後和孟虞寧看樣子……關係匪淺。
孟虞寧說完便起身退出殿外。
三日後,太後突然宣我進宮。
我飲儘第二杯茶,起身:「太後若冇事,扶搖就回去了。」
話音剛落,身後殿門就被關死。
大殿角落瞬間衝出十餘名禁軍將我團團圍住,刀光凜凜。
太後慢條斯理地拂開浮沉的茶葉,略帶遺憾地道:「扶搖啊,今日你是回不去了。」
毒發得很快,我扶住桌角,「噗」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身後的腳步聲慢慢逼近。
我望向來人:「孟虞寧,你嫌命長了。」
「是啊,我就是命長,我是天命之女,永遠都可以逢凶化吉。」孟虞寧隱含得意的說。
「你們兩人合謀什麼了?」
孟虞寧轉了轉手上的金鐲,道:「葉扶搖,你就陪鬱燼走到這裡吧。以後,由我替代你。」
「憑你?」
這話讓孟虞寧和太後都氣結,都什麼時候了,我竟然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孟虞寧眼睛示威似的看向我,惡狠狠地道:「葉扶搖,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實話告訴你,你中的不是毒,而是我的控製劑。」
控製劑?
我管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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