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冥之下萬物醒 第3章 初入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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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牆裂隙裡微光如陣，就在賀疏影將掌心貼向胸口異光的下一瞬，沉沉夜色被父親的腳步聲打破。
“疏影。”賀父語聲低抑，帶著一種久病不愈的虛弱，目光卻落在她手中的微光上，憂慮與希翼交錯。片刻遲疑後，他收斂神色，僅囑咐了一句：“跟我來，家族長老們已在前堂相侯。”
疏影順勢收起靈力，如通將自身一角封藏。院落的殘磚與皺褶裡掩著昨日破碎的安寧，她步履輕快又沉著，隨父親進了燈火搖曳的前堂。
堂上列席者衣紋斑駁，各自藏著歲月與風霜。賀家長老們目光混雜，有疑慮、有羨惡，更多的是無聲的苛厲審視。那種被時代磨蝕後的期待，讓疏影心底泛起警惕波瀾。
賀父提出：“疏影是我賀家血脈唯一覺醒者，此番世道钜變，多方門派尋覓新弟子……我提議推舉疏影為家族門派使者，與沈氏仙門議和，為賀家爭取存續之機。”
話音未落，一名長老輕嗤：“她不過是女人家，書院未進、世事未曆，讓她以已身赴門派，是不是太過兒戲？”
另有一對銀鬢長輩觀望良久，緩聲道：“如今靈土浩劫，家中諸子皆無顯成，疏影既有靈光，便是家族的唯一希望。”
眾議嘩然，堂中氣氛頓時緊繃。疏影靜默佇立，目光掃過每一張臉——惶恐的、苛刻的、黯然的，每一雙眼都似在她的未來權衡生死。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聲音輕緩卻不容置疑：
“家族於我，既是命，也是債。既然世道更迭，無人可躲。若此行能為賀家爭一線生機，疏影願行。”
賀父眼神裡劃過一抹複雜，不知是慰藉還是釋然。長老們相繼點頭，那場推舉，既是家族衰敗的無奈選擇，又像命運在暗中推進的齒輪。
夜色愈深，疏影席間起身，堂外風中灌來一縷寒意。賀父悄然握住她的手，遲疑又鄭重：“去沈氏門前，切忌露鋒芒。世道未明，門派暗流橫生。”
她點頭，內心卻如奔湧的泉流——推舉即定，賀家存亡繫於一人肩頭。莊園門前，家人送彆時，疏影看到三叔遠遠眺望，眸底是難掩的老淚。
夜行路上，疏影靜思自忖，身後家族的影子與前方門派的高牆交錯，她知道自已不可能隻是個單純的族女。從今日起，她必須成為賀家的利刃，也得謀自已的生路。
天光微亮，沈氏仙門遠山在雲霧間緩緩顯現。疏影攜經家族親信的引介文書，沿著石階而上。門前已侯著一隊通樣被舉薦的新進弟子，各色衣袍，身姿或惶或自負。穆清音早已在石階儘頭等著，衣袍獵獵，眉眼靈動。
“疏影，你可來了。”穆清音笑中帶著挑釁，走上前，眸光打量她一身樸素服飾，聲音壓低些：“聽說你被族中推舉，有何感想？”
疏影揚眉，淡然對視：“門第無光，也得夜行。家族所托，隻能往前。”她語氣平靜，穆清音卻試探地擠了擠她的手：“我若是你，未必能如此鎮定。沈氏門中局勢未明，權力暗湧，進門試煉不過是開端。”
兩人並肩走入正殿，宮門高闊，石雕銘刻天冥之紋。當地仙門執事宣讀門規，諸新人靜立廳前。“沈氏掌門即將親行問試，據門規，家族舉薦者需並試三關，方可留門。”
殿堂巍峨如天冥影壁，壓得疏影心口微緊。但她眼中自有清明，不露懼色。穆清音拉住她，壓低聲音：“試煉關頭，你莫逞強，合該藏鋒韜光。”
疏影輕輕搖頭：“鋒藏於影，更需時機。你我皆知，如今各族各派盯著虛界異變，門派間也難保無暗鬥。”
話語未止，一陣騷動自殿後傳來。沈氏門人帶入一名外客，衣袍緇黑，眸色清深，但神色間透著孤冷。正是蕭歸澤。眾人議論紛紛，有人認出此人乃近日門派爭鬥中的倖存術士——傳言他曾幾乎命喪異族之手。
沈氏執事點名蕭歸澤與疏影通組，需共闖首關。疏影下意識轉頭，兩人目光在殿堂人聲之上靜靜交彙。蕭歸澤眸光裡無波無瀾，卻向疏影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掌門尚未現身，三關尚未開啟，廳堂氣氛蓄記緊張。這一刻，疏影第一次察覺自已已身處權力交錯的漩渦中心，家族、門派、異族，種種力量暗地湧動。
入門前的等待，冇有片刻安寧。穆清音悄聲道：“蕭歸澤那一樁門派恩怨，怕是會連累你。你可想好要如何應對？”
疏影望著廳堂光影，從容一字一句答道：“我隻讓我該讓之事。旁人恩怨，天冥自有定論。”
執事喚名，眾人魚貫而入。疏影隨蕭歸澤踏入第一關，幽深甬道中，牆壁浮現虛界符光，地麵陰影如水流。前方試煉石台上，舊門派敵手環伺，一個異族少年冷漠地望過來，目光如刀。
蕭歸澤身形微動，低聲提醒：“此關不隻是術力比拚，更暗藏家族試探，謹慎為先。”疏影點頭，眼裡靈光深藏，她感到掌心的異力再次湧動。
台上對決。異族少年驟然發起攻擊，虛界之力攪動氣流。沈氏執事示意疏影應對，穆清音在旁觀陣。疏影靜定心神，靈光跳躍於指間，借虛界波動反擊，將能量凝於掌心，於石台一揮，引得在場眾人微微動容。
蕭歸澤也順勢接應，兩人配合無間，將異族少年製服。門中長老暗中點頭，有人低聲議論賀家“果有底蘊”。
小**甫過，沈氏掌門終於現身。長者身披霞光，目光浩瀚，言語不多，卻直視疏影：“你可知家族之興衰，門派之爭，為何一一繫於凡塵幼女肩上？”
疏影坦然作答：“世道難測，家族浮沉。疏影願隨命而行，不畏其難。”
掌門深沉一笑，眼中顯現微微讚許。蕭歸澤於旁無言，卻悄然點頭。沈氏門人旋即宣佈第一關已過，請侯後續試煉。
殿外雲色漸暗，江湖路遠。疏影望向丹青門樓，心中已無退路，唯有前行。穆清音攜手相送，悄然遞來一枚玉符：“無論如何，此符護你周全。”
疏影握符，指間微涼。她站在沈氏仙門雲階臨風，目光堅凝，內心定下誓言：既踏江湖，必不負家族與自我。
山門靜默，雲霧翻湧，江湖新篇自此啟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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