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直播一戰,法國人先傻了!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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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的光,像冰冷的探照燈,穿透薩拉熱窩那間破舊公寓窗簾的縫隙,把屋內幾張年輕卻扭曲的臉映得慘白。
畫麵死死定格在那個瞬間:
普林西普剛掏出槍,手臂肌肉賁張,即將抬起——
然後,那個穿著奧匈黑黃製服的警察,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從側後方的人群裡猛撲出來!
目標明確:抓住普林西普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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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他——媽——的!”
內德爾科·察布裡諾維奇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每個音節都帶著血腥味。
他雙眼赤紅,像要噴出火來,猛地一腳踹翻了腳邊的破木箱。
箱子撞在牆上,“哐當”一聲巨響,木屑飛濺。
他像頭困獸在狹小的屋子裡暴躁地轉圈,拳頭捏得死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又是這個雜碎!壞我們的大事!就差一口氣!就差那一口氣啊!”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了功敗垂成的狂怒和不甘。
特裡夫科·格拉貝日冇說話,臉色鐵青得像塊生鐵。他死死盯著天幕上那個警察的臉,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
手指無意識地反覆摩挲著藏在後腰的匕首柄,冰冷的金屬觸感也無法平息他胸腔裡翻騰的殺意。
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野獸般的咕嚕聲。
那個警察的臉,在巨大天幕的強光下,每一個毛孔都清晰可見——
一張典型的、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塞爾維亞人的臉!一個薩拉熱窩人!
這比任何奧匈走狗都更讓他感到一種被利刃貫穿心臟的、冰冷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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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索·丘布裡洛維奇年輕的麵孔因為極度的失望和憤怒而漲得通紅,甚至有些變形。
他猛地一拳砸在佈滿灰塵的窗台上,震得玻璃嗡嗡作響。
“憑什麼?!米洛什·約萬諾維奇!他叫米洛什·約萬諾維奇!我認得他!他家就在老城區!一個薩拉熱窩人!他居然…他居然去救那個騎在我們頭上拉屎的斐迪南?!他算什麼東西?他有什麼資格?!”
他的聲音尖利,充滿了對“叛徒”的極度憎惡和無法理解。在瓦索看來,這不僅是行動的失敗,更是對民族血性的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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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西普是整個屋子裡最安靜的,卻也是最可怕的。
他像一尊石雕,一動不動地站在窗邊那條被扯開的縫隙前,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他還活著。
天幕冰冷的光線落在他瘦削的側臉上,勾勒出刀削斧劈般的輪廓。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銳利如鷹,而是變成了一種深不見底的、淬了萬年寒冰的毒。
那目光死死釘在天幕上“米洛什·約萬諾維奇”那張臉上,彷彿要用目光將那張臉洞穿、燒焦。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嚥下了一口滾燙的、混合著鐵鏽味的血。
同胞?不!從這一刻起,在那個未來裡阻止他扣動扳機的人,無論他姓甚名誰,來自哪裡,都隻有一個身份——
必須清除的障礙!
一種遠比之前更純粹、更冷酷的殺意,在他骨髓裡無聲地沸騰。
小屋裡的空氣凝固了,隻有粗重的、壓抑著狂暴怒火的喘息聲在迴盪。
劣質菸草的氣味混合著灰塵和汗味,令人窒息。桌上那幾枚用破布包裹的自製炸彈,此刻顯得格外刺眼,像沉默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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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1914年6月26日,晚上8點32分。真正的拉丁橋附近街道。
喧囂似乎被無形的屏障隔開了。
執勤警察米洛什·約萬諾維奇,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
周圍人群的議論、攤販的叫賣、馬車的鈴聲…一切聲音都變得遙遠而模糊。
隻有心臟在耳膜裡瘋狂擂鼓的聲音,“咚咚咚”震得他腦仁發麻,血液似乎都衝上了頭頂,又在瞬間褪去,留下徹骨的冰涼。
“米洛什!嘿!米洛什·約萬諾維奇!快抬頭看!是你!天幕上那個警察是你!”旁邊一個相熟的、賣舊陶罐的老漢,聲音帶著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用力捅了捅他的胳膊。
米洛什像是被電擊了一下,猛地抬起頭。視線撞上那片橫亙蒼穹的冰冷天幕。
巨大的畫麵中,那個穿著和他一模一樣製服、正撲向刺客的人…那張臉…那張被天幕強光照得毫髮畢現、寫滿急切和專注的臉…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兩天後的自己!
一股寒氣瞬間攫住了他,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凍得他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救下了奧匈帝國的皇儲?
阻止了一場驚天刺殺?
這聽起來本該是巨大的榮譽,是警察生涯的巔峰時刻!
但此刻,米洛什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光榮,隻有滅頂的、令人窒息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冇。
他是警察,維護治安,保護重要人物,這是他的職責。
但他更是土生土長的薩拉熱窩人!是流淌著塞爾維亞人血液的波斯尼亞人!
他太清楚這片土地下湧動的暗流,太清楚斐迪南大公選擇“聖維多夫節”這個塞爾維亞國恥日來此閱兵意味著什麼!
也太清楚自己那些鄰居、朋友、甚至親戚眼中,對奧匈統治那深埋在沉默之下的刻骨仇恨。
“看啊…是約萬諾維奇…他救了斐迪南大公…”
不遠處,兩個穿著工裝褲的年輕工人低聲交談著,聲音不大,卻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入米洛什的耳中。
那語氣裡冇有敬佩,隻有冰冷的、毫不掩飾的鄙夷和疏離。
米洛什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彷彿被無數道無形的目光鞭笞著。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
那些平時熟悉的、向他點頭打招呼的攤販,此刻眼神躲閃;
幾個坐在咖啡館外、蓄著大鬍子的老人,看向他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冰冷審視,甚至…厭惡。
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被整個薩拉熱窩市民孤立,被貼上“民族叛徒”、“奧匈走狗”的標簽,在街頭巷尾被人指指點點,連累家人也抬不起頭。
家裡的老母親會怎麼想?那些一起長大的夥伴會怎麼說?
執勤?維持秩序?去他媽的吧!
米洛什感覺身上的警服突然變得千斤重,勒得他喘不過氣。
他隻想立刻、馬上消失!逃離這條該死的街道!逃離這片被天幕詛咒的、即將見證他“背叛”的土地!
他幾乎是本能地、踉蹌著向後猛退了一大步,腳跟絆到一塊凸起的石頭,差點摔倒。
他狼狽地穩住身體,再也不敢看天幕,也不敢看周圍人的眼睛,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立刻調頭,衝進最近的小巷,消失在黑暗裡。
執勤的心情?早已被碾得粉碎,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慌和想要逃離的強烈衝動。
未來的“英雄”行為,此刻卻成了懸在他頭頂、隨時會斬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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