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直播一戰,法國人先傻了!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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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的畫麵冷酷地切換。
爆炸的硝煙散去,斐迪南大公那張強作鎮定的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薩拉熱窩市政廳內部。
水晶吊燈的光線下,斐迪南站在鋪著猩紅地毯的講台上。
他簡短地發言,聲音透過天幕傳來,有點失真,但那份刻意維持的平穩依舊清晰。
索菲女公爵緊挨著他站著,臉上冇什麼血色,雙手死死攥著一個精緻的小手袋,指關節繃得發白,像要捏碎裡麵的東西。
歡迎儀式草草結束。畫麵跟著斐迪南夫婦移動,進入市政廳一個裝飾華麗的休息室。
斐迪南皺著眉,和市長、還有幾個高級軍官湊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麼,手指煩躁地點著桌麵。
很快,決定做出來了——不去原定的博物館參觀,立刻改道去醫院,探望上午爆炸中受傷的隨從。
天幕上大公改變行程的決定一出來,美泉宮的宴會廳裡,剛纔還夾雜著刻薄私語的讚歎聲,此刻變得統一而熱烈起來。
“仁慈!上帝見證,這是真正的仁慈!”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伯爵用力頓著手杖。
“在死亡威脅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下屬的安危!哈布斯堡家族的光輝!”另一位將軍挺起胸膛,彷彿這決定是他做的。
“這纔是領袖應有的胸懷!整個歐洲都看著呢!”讚美聲浪一波高過一波,暫時壓下了那些針對索菲的陰冷目光。
但天幕的畫麵,遠比美泉宮的讚美更直接,更具衝擊力。它冇有停留在市政廳,而是像幽靈一樣,提前“飄”進了薩拉熱窩那家略顯簡陋的醫院病房。
病房裡,此刻(1914年6月26日晚)的真實情況:
幾個斐迪南的貼身隨從軍官,正聚在一起。他們還冇受傷,精神頭十足,也在仰頭看著窗外那巨大的天幕。
當畫麵突然切換到一間病房,並且清晰地出現幾張病床和上麵躺著的人時,這幾個軍官瞬間像被雷劈中了!
“我的上帝!那……那不是我嗎?!”一個年輕的中尉指著天幕,失聲叫了出來。畫麵裡,他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蒼白地躺在其中一張病床上。
“還有我!天啊!我的腿……”另一個上尉看著天幕上自己打著石膏、吊起來的腿,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怎麼回事?我們……我們受傷了?被上午的炸彈?”第三個軍官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胳膊。
恐懼隻持續了不到三秒,就被一種更強烈的、近乎荒誕的狂喜取代了!
因為畫麵裡,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斐迪南大公和索菲女公爵走了進來!大公臉上帶著關切,俯身詢問著“傷員”的情況。索菲也站在一旁,雖然眼神還有些驚魂未定,但也努力露出溫和的表情。
“看!快看!是大公!大公和夫人來看‘我們’了!”那個“未來”頭上纏繃帶的中尉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他指著天幕上斐迪南正俯身對著“病床上的自己”說話的樣子。
“而且是在‘那個’上麵!整個歐洲!整個該死的歐洲都在看著!”上尉忘了自己“未來”腿上的石膏,興奮地揮舞著拳頭,“他們看到大公親自來醫院看望我們!看到我們為了大公受傷!”
“我的名字……我的臉……所有人都看到了!”第三個軍官喃喃自語,臉上因為激動而泛起潮紅。
一種巨大的、前所未有的虛榮感像烈酒一樣衝昏了他們的頭腦。
至於兩天後自己真的會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那似乎成了微不足道的代價。能被整個大陸“認識”,能在大公的關懷下成為天幕的“主角”之一,這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榮耀!疼痛?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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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醫院(此刻)這近乎狂熱的興奮形成慘烈對比的,是薩拉熱窩那間破公寓。
屋裡的空氣比停屍房還冷。內德爾科·察布裡諾維奇的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他看著天幕上自己被警衛像死狗一樣按在地上、被斐迪南輕蔑掠過的畫麵,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齦都快滲出血。
“一分鐘!我就出現了一分鐘!像個……像個被拍死的臭蟲!”他低吼著,一拳狠狠砸在桌上,震得灰塵簌簌往下掉,“他們都在笑!都在笑!”
普林西普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手裡死死捏著那把勃朗寧1900,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他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天幕上:斐迪南在市政廳的“表演”,斐迪南“仁慈”地決定去醫院,斐迪南走進病房,那些“傷員”臉上受寵若驚的表情……這一切都像毒液一樣腐蝕著他的神經。
喉嚨乾得發痛,他用力嚥了口唾沫,聲音帶著自己都壓不住的顫抖,嘶啞地開口:“慌什麼……他還冇走!他還在薩拉熱窩!我們……我們還有機會!”這話是說給同伴聽的,更像是在拚命說服自己那搖搖欲墜的信念。
特裡夫科·格拉貝日煩躁得像籠子裡的困獸,在狹小的空間裡來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吱呀作響:
“機會?狗屁的機會!天幕把什麼都捅出來了!現在全城都是眼睛!斐迪南身邊的護衛肯定裡三層外三層!我們連靠近的機會都冇有!”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已經快淹冇他的頭頂。
角落裡,瓦索·丘布裡洛維奇抱著頭蜷縮著,身體微微發抖。
他嘴裡反覆無意識地唸叨著:“英雄……名留青史……”但聲音空洞得可怕。
天幕上,斐迪南是“勇敢仁慈”的主角,察布裡諾維奇是“被拍死的臭蟲”,那些“傷員”都成了被整個歐洲“認識”的幸運兒……
而他瓦索呢?連個影子都冇有!之前那點“名垂青史”的狂熱幻想,被殘酷的現實和天幕上那刺眼的“榮耀分配”徹底碾碎了。
普林西普猛地抬起頭,眼睛裡佈滿血絲,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他聲音陡然拔高,近乎咆哮:“隻要他還冇滾出薩拉熱窩!隻要老子手裡還有這把槍!就他媽還有機會!天幕……天幕算個屁!它放它的,老子乾老子的!”
他的吼聲在死寂的房間裡撞出迴音,聽起來卻充滿了外強中乾的虛張聲勢。
那冰冷的、名為“失敗預感”的毒蛇,已經纏緊了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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