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朝第一攪屎棍 第540章 詔獄自裁
緊接著,江寧帶領眾人來到關押徐光啟的牢房外。
剛至門口,便見徐光啟神情激動地呼喊:“江侯爺!
你可算來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
好端端的,為何將老夫抓到詔獄?
老夫要見陛下!”
他須發淩亂,神色激動,顯然一時難以接受眼前的處境。
江寧見狀,歎了口氣:“徐大人,事到如今,你也彆喊了。
我江寧的為人,你是清楚的,從不屑於栽贓陷害。
若是沒有鐵證和陛下旨意,我怎敢將一部尚書抓入詔獄?
你再看看在場的諸位——刑部、大理寺、督察院的堂上官,陛下的貼身大伴、東廠提督,你還覺得本侯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聞聽此言,徐光啟如遭雷擊,噔噔噔後退幾步,癱倒在地,滿臉難以置信。
他自然明白,沒有朱由校的聖旨,江寧絕不敢動他。
且今日到場的眾人分量極重,隻有牽扯到天大的案子,才會有這等陣仗。
隨後,江寧命人開啟牢門,率領眾人進入牢房。
他也不客氣,直接在雜草上坐下,歎道:“徐大人,我早就提醒過你,那些西洋傳教士個個狼子野心,意在竊取我中華文化,也勸過你儘早與他們劃清界限,可你卻將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徐光啟掙紮著起身,激動道:“侯爺,您的提醒老夫一直記在心裡!
自您點撥後,老夫早已與那些西洋傳教士斷絕往來了呀!”
江寧無奈搖頭:“徐大人,你的兒子徐驥加入天主教與西洋傳教士往來密切,就連你的孫女都拜西洋傳教士為師,取名‘徐甘弟大’,這些事你不可能毫不知情吧?”
徐光啟一愣,隨即喊道:“犬子不過是與他們交流學問,並無過多往來!
老夫早就再三提醒他,與那些人保持距離。
至於加入天主教之事,老夫也早讓他們退出了!”
聽著徐光啟這近乎幼稚的說辭,江寧歎息一聲,轉頭對刑部尚書魏廣微道:“魏大人,麻煩將徐驥的供狀給徐大人看看。”
魏廣微點頭,將供狀遞過去。
徐光啟顫巍巍接過,匆匆檢視。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臉色從震驚到難以置信,最終變得麵如死灰。
許久,徐光啟苦笑一聲,將供狀扔在地上,突然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悲涼,隨後越笑越響。
“常言道,‘君以此興,必以此亡’。
我徐家祖上靠走私海運成為鬆江钜富,沒曾想,如今竟被這些人拉下水,落得個家破人亡!
更沒想到這畜生竟敢如此膽大,勾結西洋傳教士與江南士紳,圖謀顛覆大明江山……老夫真是悔不當初!
悔不當初啊!”
聽著他的話,在場眾人皆神情複雜。
這時,老魏臉色鐵青地開口:“徐光啟,自你入朝為官,陛下待你可不薄!
先是力排眾議,將你提拔為工部尚書,對你信任有加。
念你年邁,又破格提拔你的獨子為工部員外郎。
沒曾想,你們徐家就是這樣報答陛下的?”
方正化也麵若寒霜:“徐大人,陛下讓咱家問你一句,他到底哪點對不起你徐家,哪點對不起你?”
聞聽此言,徐光啟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沉默良久,他抬頭看向江寧,渾濁的雙眼中滿是複雜、不甘與無奈,顫巍巍道:“侯爺,若老夫說,這孽子所作所為,老夫毫不知情,你信嗎?”
江寧沒有回答。
看著江寧的神情,徐光啟苦笑道:“老夫愧對陛下,愧對大明!
父債子還,這逆子的所作所為,老夫知與不知,已然不重要了。
老夫認罪!
隻求侯爺代老夫轉告陛下,老夫從未想過出賣大明、謀害陛下!”
江寧點了點頭,並未讓人給徐光啟錄口供。
僅憑徐驥的供狀,便足夠徐家九族死上十遍了。
至於徐光啟,或許真被兒子矇蔽,或許知情不報,但這些已無關緊要了。
隨後,他緩緩起身,率眾朝外走去。
“侯爺,留步!”
徐光啟突然開口。
江寧聞言,神情複雜地轉頭:“徐大人還有何事?”
徐光啟苦笑道:“侯爺,再過不久,您便要去江南了。
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或許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麵。
老夫有一言相贈:對待江南,隻有一個字——殺!
唯有狠狠殺,才能將這顆毒瘤從大明身上剜去。
老夫便是最好的例子。
徐家祖上靠走私海運發家,到老夫科舉入仕,官至工部尚書,最終還是被江南這些人拉下水。
可見江南的水有多深,您心裡得有個數。”
江寧點了點頭,隨後領著眾人離去,徑直趕往皇宮禦書房,向朱由校彙報案情進展。
當徐驥的供狀呈上,朱由校看完後頓時暴怒,一腳踹翻禦案,怒吼:“欺天啦!
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竟敢置朕於死地,顛覆大明江山!”
看著朱由校雷霆震怒,在場眾人皆默不作聲。
朱由校平日性格溫和,待臣寬容,極少動怒,今日連心腹之臣都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
發泄過後,朱由校冷聲道:“袁愛卿,由你牽頭,率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徹查工部上下!
那些已致仕、升遷或調往他處的官員,隻要還活著,全部徹查,尤其是江南籍官員!”
袁可立趕忙上前躬身:“老臣領旨!”
這時,刑部尚書魏廣威開口:“啟稟陛下,徐光啟之子徐驥與西洋傳教士勾結,妄圖謀害陛下、顛覆江山,證據確鑿。
但徐光啟身為工部尚書,該如何處置?
請陛下明示。”
朱由校冷冷道:“徐驥意圖弑君,罪大惡極,誅其九族,抄沒家產!
至於工部尚書徐光啟,令其在詔獄自儘!”
聞聽此言,在場眾人皆心頭一緊。
雖早有預料,但朱由校親口說出時,仍讓人不寒而栗。
同時眾人也為徐光啟惋惜,宦海沉浮幾十年,官至工部尚書,臨了卻被兒子坑了,捲入如此驚天大案。
朱由校讓他詔獄自裁,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否則他免不了到西直牌樓走一遭,運氣好點,或許還能趕上老魏或楊漣親自操刀。
隨後,朱由校又命方正化、老魏徹查皇宮內外及周邊,確保再無隱患。
畢竟王恭廠下堆著幾十萬斤火藥的事就發生在眼皮底下,由不得他不謹慎。
眾人告退後,唯獨江寧被留下。
禦書房內僅剩朱由校、江寧與方正化,方正化親自守在殿外。
朱由校看著江寧,感慨道:“江兄,你又救了朕和鐵膽一命。
若非你發現王恭廠下的火藥,朕與鐵膽恐怕在劫難逃。”
江寧笑道:“陛下與皇長子殿下洪福齊天,肩負大明江山社稷,豈會被宵小之輩加害?”
朱由校笑著道:“江兄,你如今越來越不老實,淨說些官麵話。”
江寧也笑了:“那臣總不能說‘陛下您運氣真好,多虧有我這好兄弟,不然說不定哪天就被炸上天了’,這話聽著多不合適。”
朱由校哈哈大笑:“真話不好聽,好聽的未必是真話。”
二人閒聊許久,朱由校站起身,沉聲道:“江兄,朕小瞧了江南那些人。
本以為他們怕了朝廷,沒曾想竟把刀架到了朕的脖子上!
可見他們已喪心病狂到了何種地步。
要不你彆去江南了,實在太危險,在京城他們都敢如此,到了江南恐怕更無法無天了。
不如讓魏忠賢去?”
江寧搖頭笑道:“陛下,江南這一趟,臣說什麼也得去。
魏公公殺人沒問題,但江南情況複雜,不能隻靠刀子解決,還得善後。”
朱由校神情緊張:“江南那些人已喪心病狂,你若去了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說什麼也不能讓你涉險!”
江寧道:“陛下不必擔心。
隻要江南那些人沒舉旗造反,便還是大明臣民。
況且臣此次南下,會率領五萬大軍,除非他們能滅了臣帶去的五萬兵馬,否則傷不到臣。”
朱由校沉思良久,歎道:“江兄,朕對不住你!
每次有事都得你親自出馬,朕對得起天下人,唯獨對不起你。”
江寧笑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回頭好好補償臣便是。”
朱由校認真點頭,隨即正色問:“江兄,此去江南,還有什麼需要朕幫你的?”
江寧道:“既如此,臣就不客氣了,臣要節製南方諸省兵馬軍政。”
朱由校點頭:“可以。”
聽到這話,江寧微微一愣:“陛下,您聽清楚了?
臣說的是節製江南諸省兵馬軍政大權。”
朱由校也愣了愣:“自然聽清楚了,節製江南諸省兵馬軍政,又不是節製天下兵馬。”
江寧鬆了口氣,伸手要權,曆來是老闆忌諱之事,沒想到朱由校答應得如此乾脆。
隨後,他正準備告辭,卻被朱由校喊住。
“江兄,”朱由校道,“你親自去送徐光啟最後一趟,給他留個體麵。”
江寧微愣,隨即點頭。
離開皇宮,江寧再次來到詔獄,命人備了一桌酒菜,與徐光啟在牢房中相對而坐。
他神情複雜地看著徐光啟,而徐光啟卻似已釋懷,開口問:“侯爺,陛下如何處置老夫?”
江寧道:“陛下念你多年來為朝廷鞠躬儘瘁,特命你獄中自裁。”
徐光啟點頭,朝著皇宮方向鄭重行了三跪九叩大禮,道:“老臣,謝陛下!”
隨後,他自顧自倒酒,與江寧邊喝邊聊。
徐光啟學貫中西,所言多有江寧聽不懂之處。
江寧心中暗歎:這老徐本是典型的學者型官員,就該在家中做學問,而不是入朝為官。
酒過三巡,徐光啟整理好儀容,道:“侯爺,時辰到了,送老夫上路吧。”
江寧點頭,命人取來三尺白綾,隨後背過身去。
徐光啟看著白綾,笑了笑,搖了搖頭,將其搭在房梁上係好,踩著椅子站了上去。
隨著椅子倒地,江寧閉上雙眼。
許久後睜眼,看著已氣絕的徐光啟,他走出牢門,對許顯純道:“老許,備一副好棺木,將徐大人葬了吧。”
許顯純點頭。
隨後,江寧離開詔獄,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