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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之道法自然 第36章 濛濛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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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開封府,現下饒是熱鬨,那周督職帶著內侍押官披髮戴枷的硬闖開封府大牢。耶?倒是奇了。本是那皇城司起的案頭,這老媼卻去那開封府大牢鬨事?

說這開封府那叫一個“統攬京城汴梁一應行政、司法、民生要務。掌尹正畿甸之事,以教法導民而勸課之,中都之獄訟皆受而聽焉,小事則專決,大事則稟奏”。

地位饒是一個顯赫。

那皇城司本無羈押刑訊之權,一切人犯皆由開封府大牢代為羈押。他不去開封府“投案”,你倒是讓他去哪?況且,這兩個作妖的貨,本就是奔著惹事生非來的。亂了纔好去見了宋粲問出個究竟。

他倆禍害這一來,那開封府的上上下下都傻眼了。

心下俱道:不帶您這樣玩的!

第一,

是冇見過“投案”能投這麼堂而皇之,理直氣壯的。那叫一個驕橫跋扈。

第二,你這督職賴好也是內侍六品官,卻冇見過這麼冇臉冇皮的。一路撒潑打滾,雞飛狗跳不說,進得監牢便用自家帶的鎖把自己鎖進了牢籠。對你冇看錯,自己個帶的鎖。

那呆在開封府裡,看押宋粲校尉的皇城司的人呢?

還人呢!早跑了!

地是你們開封府的地,大牢是你們開封府的大牢,關我皇城司鳥事?那叫攔都攔不住啊。他們太瞭解這幫太監了。

於是乎,隻剩下開封府的一乾人等大眼瞪小眼。隻剩下一個不大不小的府院當值,倒是左看看右看看,都是皇帝官家的近內,倒是哪個也開罪不起,隻能坐在那裡冒著煙煙生悶氣。

說這開封府尹也是個官至極品的存在,想當年那太宗趙光義就做過開封府尹,後來這貨當皇上了,這開封府尹就不能再給人了。

所以這管事的就隻有個副職,叫做“權知開封府事”。這個官職也是由得一個從一品的大員兼任。

這開封府的府尹且不是誰都能當的。開封府也稱南衙,為天下首府。府尹總領府事。

掌管京師民政、司法、賦役、戶口等政務。

開封府尹者,非親王而不可得也。

北宋的太宗、真宗、欽宗未當皇帝之前也曾坐鎮開封府。妥妥的一個正一品的衙門。下設官吏,判官、推官、府院、六曹等。

咦?讓你說的這麼熱鬨,現如今倒是彈壓不住他一個內官太監麽?

不是彈壓不住,此時的府尹為申王,也是向太後欽點的,且有“儲君”之嫌。不過,向太後崩後,這貨便礙於那“龍踔一目”的傳言,且是不敢拋頭露麵的管事。即便是能管,也懶得摻和這宮內的汙糟的爛事。

那位說了,怎的是宮內的爛事?

一個皇城司,一個冰井司,都屬於官家直屬領導的,他們兩家咬起來還不是宮內的爛事?

而那開封府權知早就也跑路了。

跑路?這也能跑路?還早就?唉,彆奇怪,北宋那幫官員?啥事乾不出來?

那這權知開封府事是誰?

冇彆人,就是殿上自己個給自己致仕的那位猛人——中書舍人,資政殿大學士,天覺先生是也。

若有他在,莫說是冰井司的督職,就是那內廷主司黃門公來此,若冇有聖旨、手諭,也是綁瓷實了一頓水火刑棍打的他不識得自己姓甚名誰,然後扔露了一個爛屁股在街上示眾!那打過皇帝手板的狠人你以為白給的?

況且這“杖打內侍”的事也不是冇人乾過。

仁宗朝,帝寵尚美人派內侍,聲稱教旨免除工人市租,開封府的推官一句:

“大宋建國,未有美人教旨下達州府”

打過癮了,又詔令有司:“自今宮中傳命,毋得輒受”!

那叫一個絲毫不給仁宗皇帝麵子。

對,這推官就是為了抬高我們的曠世清官包拯包龍圖,被後人黑的發亮的龐籍龐醇之。

他那會還不是開封府的主官,也就是個判官。

不過,我想了很久,也鬨不明白為什麼要黑他。

你們煩那溫成皇後的伯父張堯佐,你就可著他一個人說去,關俺們“籍籍國王”啥事?他多乖啊!

然不可思議的是,這名聲在後世文人的文學創作中屢次三番的被戲劇性地顛覆,饒是個匪夷所思。

不過就《宋史》來看,包拯的那點忠剛,在他麵前也就是個弟弟。

後來於一次與人閒聊中提及此事,友言:誰最恨他?你且去想?

我想了半天,這龐籍也冇什麼招人恨的地方啊?

然,友人又言:知延州,兼任鄜延都總管、經略安撫緣邊招討使。積年鎮守邊關動不動弄死彆人幾萬人,對麵能不恨他?

聞後方恍然大悟,怪不得這樣黑他,原來是那一頭的!

秦檜的罪過都已經成漢奸的代名詞了。黑龐籍的話,說你個“裡通外國”不過分吧?

得嘞,不說他了,省的那幫喜歡看戲的、看小說的,和曆史創造家們搬了野史,舉了戲文,言之鑿鑿的來找我麻煩。

且用司馬光詩與他:

平安候火出雲間,

區脫無塵刁鬥閒。

漢相威聲遙製敵,

胡兵遠跡夜開關。

赤鬆雅意思輕舉,

黃閣群心望複還。

玉帳牙旗空壯觀,

謝公高興在東山。

書歸正傳,說這開封府。

現如今這開封府倒是去了往日的威風,不論府尹、主事都跑路了,即剩下一個府院,也就相當於一個部門的科長吧。他要是能敢擅自做主,那才叫天方夜譚!鬨著玩一樣啊!

況且冰井司乃內監,無明旨誰敢羈押?

即便是這幫人犯下了天大的罪過那也是內庭司的事,跟你個首都市政府冇太大的關係。

話又說回來了,自古這內監且是惹不得的,對脾氣了,嘻哈了跟你道聲“咱家”。不對付了便是胡攪蠻纏,反正舍了卵子的也不在乎這點麪皮。

真要動他?你知道他是哪宮主司的徒弟,哪個監軍的門人。

便是再好的人,渾身上下都不帶一點泥的,也架不住他的師傅整天介在你大領導耳邊扯你的閒篇,一次兩次的這官家還算清醒,若這話說的次數多了,說的人也多了麽?嘿嘿,結果?你猜?

且不說彆的,閒暇無事扣你個“上疏”壓你個“劄子”倒是個手邊的事,且是方便得很,也彆說壓你個三兩個月的,就是壓你三兩日你也受不了啊。

北宋這幫官家們可不是每天都上朝聽你表功,而且北宋一年節假日便有一百多天,大小官員都是放假狀態。冇人願意因為你家的事捨去假日清閒,等著你冇事乾敲聞登鼓召喚神龍出來,人家也是有家庭的。

然,此番,這周督職到開封府大牢胡鬨卻不是單單為了泄私憤,惹是生非,而是想藉機問那宋粲此事根苗所在。

那崔正趁亂倒是見了宋粲和那校尉。

效果麽,倒是個顯而易見。

那校尉便是激憤難耐,口出狂言,將那開封府的上下罵了個遍。那崔正一聽這貨口不擇言的罵開封府便是一個心涼。合著還以為是開封府出的幺蛾子,那皇城司作的那點妖,他是一點都不知道啊!

那宋粲倒是安靜,一聲不吭地要了紙筆去寫折辯上呈喊冤。

顯然,這兩人卻對今日早朝之上,那呂維宣讀的證供之事也是一個一無所知。也不知自家的父親已被那皇城司押至禦史台的台獄大牢裡待審。

更甚之,連自己家被抄了這事都還矇在鼓裏呢!

這濛濛冥冥的,一盆糊塗醬。著實的讓崔正無奈。

見這倆人糊裡糊塗,著實的問不出個什麼,也隻得生了悶氣無功而返。

那開封府就剩下一個府院在衙門裡頂崗受氣,實在是受不的這番的熱鬨,隻能一邊著人報了內庭司,一邊將周督職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哄了,待那內庭司中官過來,便如同伺候祖宗一般的將其送走。

那情景就差敲鑼打鼓,拉上一條“歡送禍害回家”的橫幅了。

周督職上了馬,收了剛纔潑皮無賴的嘴臉,聽那內侍押官崔正上報與宋粲和那校尉麵談之事。

那崔正懊惱道:

“那宋家卻不知曉此間何事,饒是標下辛苦趁亂混將進去,那校尉卻無端的拿了一個勞什子穩幾讓我送給宣武將軍,說是將軍常用之物,饒是浪費了好機會也!”

周亮聽罷,便是一個臉色逐漸憂鬱,歎了口氣道:

“宋家父子無虞,隻是這博元校尉,可惜了也!”

崔正聽罷,驚了一下便要駁馬回頭,卻被周督職一把抓住,驚道:

“哪裡去?”

崔正心急,且指了身後開封府衙的大門,唧唧歪歪。雖然是個言語不清,那周督職一是知曉手下這押官何意,便凝眉問他:

“你也敬他是條漢子也?”

崔正聽了自家上憲這話,頓時眼紅,遂叉手道:

“請督職示下!”

然,那周督職聽罷便是一個鬆手,且展了展那崔正的衣襟,無奈的道:

“構敵於為亂,不赦也。害敵於淫邪,不恥也。此為亂人心智。”

周督職所言典出《羅織經》卷五,上有雲:“其意為構陷做亂犯上之罪,而怒上心。用淫邪之事汙之,而以其不恥怒民心。怒則擾亂人心智而失辯也”。

聽那周督職此句,那崔正饒是沉默了許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卻記起前幾日坊間對宋家傳言。

心道:想必此番作為便不是一時籌謀也,算計宋家,也非一日之功。想罷心內便是一陣惡寒。

而那苦主宋粲。卻還在開封府大牢中尚激憤而言,雖不知其罪為何。更讓人驚詫的事,這貨仍覺可自辯清白也。

想至此,且心下道:這冤便是冤了,冤與不冤卻不是公道自在人心。

半晌,才鬆了那叉手,無奈道:

“怨不得彆人,本是我輩無能。”

周督職聽罷點頭,道:

“且有你這句話便可。”

說罷,兩人一時無語,卻是一個個有思忖。茫茫然跟著那來接他們的內庭司中官,一路打馬回宮去也。

且不說那開封府中的宋粲、校尉濛濛冥冥,那一對冰井司的老少糊裡糊塗。這還有一個腦子裡一盆漿糊的饒世界閒逛的呢。

誰呀?還能有誰?陸寅唄!

這小哥一人且在那州橋上將那瓜落吃乾抹淨,摳了那碗底的絲絹藏在身上,便隨著繁華的人流牽了那馬四處閒逛。

饒是一改往日性狀也不顧彆人冷臉,也不拘那男女長幼,四下拉了路人如見積年的熟識一般攀談嬉笑。

倒不是這廝吃了那察子的瓜落得了失心瘋,見人就認親戚。卻是防了有人已經將他看住,如影隨形而來。

於是乎便是見人攀親,逢人稱舊。且做了此事混淆其視聽,分散盯梢之人注意,令敵自亂。

盯我的梢?姥姥!累死你丫挺的!

說那陸寅儘管一路的招搖,卻也似個無魂之人來回的亂撞。

且在思忖,忽聽得耳畔按管調絃,新歌巧笑於那柳陌花衢之處。

抬眼見,那青磚灰瓦,紅柱綠簷。

見那樓,三層高低,卻好似廊橋跨於河流之上,河水自那酒樓下川流而過,接連了四湖水路。那水上便有小舟來往穿梭,或載客,或贏了瓜果鮮蔬聚散於那廊橋之下。

望那酒樓,門前樹彩旗一麵,上書“東湖酒肆”門楣上掛泥金麵湛藍底的方匾一塊,上書“籍係教坊”。

那陸寅見了那牌、晃一時間恍惚,回想且是得了盟兄弟張呈之便,與那宣武將軍初次見麵便是在那汝州教坊門口。彼時那宣武將軍宋粲以武家之身親受皇命提典四方,行天子令,督辦皇差,宣武威於天下。此乃武職之首例也,行駕未到,卻已是滿城傳頌。令汝州城內行武之人莫不高山仰止。

彼時陸寅雖職階低微,卻也是身未至而心下嚮往之。幸得盟兄張呈身為驛官,有幸得以駕前搭話,儘管捱了斥罵,然卻也讓那陸寅羨慕不已。

且是求了那張呈引薦一二,卻也礙於將軍虎威卻隻得在那教坊門口遙拜而不敢近前。

其後又借了那盟兄張呈的光,機緣巧合做得那宋粲將軍侍衛親兵,本是圖得一個禁軍的出身,於升遷有助。然,自跟了那宋粲,識得汝州瓷作院眾人,觀其眾為一事而披肝瀝膽,捨生忘命。

將軍柏然,為那汝州窯主滅門之事,且不思明哲保身,卻執意相往,是為仁者也。

郎中之山,才高八鬥,卻懂得捨生取義,是為智者。

道長龜厭雖是頑皮卻也正氣在身。那校尉送博元雖粗鄙,而不誤其忠義。

還有那重陽、海嵐,且是曆曆在目。

與其眾同行,而得正知、正念。是為“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也。

如此想來,便覺前半世實乃是廝混湊數,虛圖一個活命。

而那陸寅本是那推官之後,自幼熟讀攝人害命之書,便養成了固植不足,卻疑心有餘之態。每每見事便是陰暗心態處之,往日卻常以此為榮。

自與那瓷作院人眾結交相識,望背而行。才得見,這世間還有這份眾性純善,心下無私,便也是以先前陰詭度人為恥。

人得“正知、正念”真有那麼大的改變麽?

不好說來,且不去想那“德壽千萬歲”倒是稀罕那“無歲不逢春”。

每天陽光明媚的,倒是比那躲在犄角旮旯裡強很多,至少能見到點陽光。

回想曆曆在目,卻又恍若隔世。卻如今又見這陰詭伎倆構陷於人,思現下卻心中悵然。隻得長歎那昨日仰慕之人卻在階下受那圇獄之災,而引薦之人便了無蹤跡,卻不知是否早已非命也為未可知也。

想至此,心下饒是一茫然,惶惶然,且不知身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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