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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之道法自然 第68章 順天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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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厭見自家師叔投爐,心膽俱裂。便舍了宋若衝上天爐腳台,卻被海嵐迎頭一把死死的抱住。

見眾火工均愣在當場,便大聲喊道:

“爾等還等什麼,還不速去填料!斷不可讓郎中白白的搭去一條命!”

那眾火工聽罷,饒是一番手忙腳亂,紛紛抬了石炭芯玉上的天爐,將那碳玉傾倒於那料門之內……

龜厭聞聽那爐中隻剩得呼呼的火聲,卻再無自家師叔聲響,且是心膽俱碎。遂以頭觸地,掙銼不已。

那海嵐卻是死了命的抱定龜厭,任其廝打且不是敢鬆手。

高台之上,麵色呆呆,雙膝跪地的宋粲。卻聽得身後校尉疾呼:

“官人且看!”

宋粲聞聲抬頭,見熾焰推開了黑煙,其燃烈烈。頓時心下一個驚喜,且想站起,倒是一個腿軟。身邊校尉慌忙攙了他起身,共同望那天爐。口中喃喃的唸了佛:

“阿彌陀佛,總算是火起!”

聽了校尉喃喃,宋粲亦是一個欣喜,此時便覺一個渾身的癱軟,饒是一個站立不的。

且不容兩人鬆些個心情,見有火工奔來,且被那牙校霍儀攔下。

見兩人交談幾句,便瘋也似得望高台奔來。

校尉倒是不曾見這牙校如此的驚慌失措,便自顧嗔斥了一句:

“成何體統!”

然牙校霍儀此舉且是高台上相互攙扶的一主一仆有種不祥的預感。便又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牙校霍儀連滾帶爬的上的高台,跪報,倒是一陣吭哢的說不出個話來,校尉上前一把提過那霍儀,照定麵門一掌打了下去,口中叫道:

“何事!速報!”

這一巴掌下去,卻換來那牙校吭哢語道:

“郎中投爐祭窯……”

原是有些個心理準備的。然這“郎中投爐”那宋粲聽罷恍惚了一下,便劈手一把拗過小校,道:

“你待怎講!”牙校聞聲,倒是一個聲嘶力竭,叫道:

“郎中投爐祭窯……”

且不等牙校霍儀說完,便聽得宋粲“哎呀!”一聲,當胸一腳將霍儀踢倒。

雙眼猩紅,扯了寶劍出鞘,直指那牙校胸口,口中道:

“再若胡言我便砍了你!”

身邊校尉見了忙慌按了宋粲手中寶劍,勸慰道:

“官人息怒,待我去檢視則個!”

宋粲也不回那校尉言語,提劍撞開校尉望那天爐跑去。校尉一時攔他不住,且叫了一聲“官人剛”便要追去。卻見宋粲回身,以劍抵其麵,大喊道:

“休要攔我!”

眾親兵苦是攔他不得,隻得一路跟了那校尉一路奔向那天爐。

那宋粲擎劍到得那天爐邊,拿眼急急的尋了眾人卻獨不見之山郎中身影。便是急得在原地團團的轉來。

見遠處地上廝打成一團的海嵐和龜厭,便向天乾嚎了兩聲。狂奔而去,照定那海嵐就是一腳。挺劍直刺龜厭麵門,那龜厭也不躲閃,慘笑一聲:

“來得好!”

便迎劍而上望那劍鋒撞了去。

且在此時,校尉趕到。不由得分說便是一個縱身撞向龜厭,劍鋒擦了龜厭的咽喉而過。

那海嵐起身飛撲過來,一把抱定宋粲,口中嘶喊道:

“將軍且住,莫要郎中白白去了!”

聽了海嵐話來,宋粲一把攥起那海嵐,怒目而視。

然,此時眥目出血,饒也是說不出個話來。

隨即,身形一晃,那寶劍且自那手中脫出,噹啷啷掉落在地。

眼光直勾勾的看了看天,轉過頭蹣跚幾步,便再也硬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聞哭號,隻聽的吭哢之聲,十指摳地寸許。

窯坊,內侍來報:

“程遠**祭窯了。”

周督職聽了猛的怔了一下,胖大的身形晃了幾下,便退步癱坐在椅子上。

片刻,才喃喃道:

“也是箇舊相識……這幫狠人……”喃喃後,卻又望天冷笑幾聲,遂吼道:

“一個比一個臭硬!”

那邊跪著的王安平聽到了之山郎中殉窯之事,愣在那裡,傻傻的嘴裡碎碎唸了:

“不隻是說流放麽?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且不等他碎碎的唸完,便聽周督職一聲令下:

“把那死人給我提過來!”眾內侍呼和,上前一把拎起王安平,提到了周督職的麵前。那督職附身,仔細端詳瞭望平安,口中笑道:

“來來來,讓咱家看看,你那副骨頭比那程老官的如何?”

王安平此時如同爛泥一般,任那幫內侍踢打,且隻顧的嘴上碎碎的唸叨。見了王安平如此,那督職臉上強擠出一絲微笑道:

“就喜歡你這樣的,得嘞,你慢慢想,我去祭拜一下那老東西……”說罷,起身,叫了一聲:

“來呀。”

周邊內侍一起喝到:

“在。”

周督職便是挺胸疊肚,雙手壓了腰帶,且看那王安平。臉上橫肉抖了幾下,隨即又笑道:

“提他兩個兒子來,點個天燈兒什麼的,省得我那程老官黃泉路上冇個磕牙拌嘴的。”

王安平聽了那督職的話來,饒是一個心膽俱裂!卻想掙起,卻被兩邊的內侍死死的按住。便是一個掙銼不已,嘴裡高聲喊道:

“要殺便殺我一個,與我子嗣無涉!”

周督職聽罷哈哈大笑。那笑卻令人身冷骨寒。

笑罷,便附身,與那王安平貼臉,陰笑了小聲道:

“爾做傷天害理,卻想留餘福與他們消受。哪來的便宜事都讓你給占了?”

說罷且陰笑了起身,道:

“你也大可放心,倒是咱家冇個殺字在裡麵。就點一天燈兒,燒個半截做個模樣……”

說罷,便轉身離去,且留下一句話:

“到咱們冰井司,死可冇那麼容易。”

這話從這周督職口中說來輕巧,卻聽得那王安平心膽俱裂!隻剩下一個哐哐的磕頭!

說這天爐。

之山郎中投爐使眾人群龍無首,那主事的宋粲,司火的海嵐饒是一番慌亂不堪,倒是冇理出個頭緒。

此時,重陽道長帶著成尋匆匆趕到。那成尋望那天爐哭喊一聲**天爐飛奔,卻被重陽一把抱住,強按在懷裡。嘴裡吩咐校尉道:

“速將他們拖走,莫在此地逗留。”

那校尉聞聲愣了一下,怔怔的看了一眼重陽。那重陽也不多說,抬手照定那校尉就是一個耳光道:

“在此哭可要得回郎中來!”

那校尉吃了重陽道長的一記耳光頓時清醒。

趕忙喚了親兵,將宋粲和龜厭抬走。

重陽道長見那校尉與親兵拖著宋粲和龜厭離去,便一把抓起海嵐問道:

“郎中怎說?”

海嵐聽問,便抹了一把眼淚,躬身道:

“天青貢,不可再有閃失。”

重陽道長聽罷點頭道:

“好,此事現在全在你我,斷不可亂了方寸。管好你本部火工,按郎中所教授便是。”

海嵐聽瞭望那重陽道長抱拳道:

“郎中替我而死,海某怎敢一負再負!”

說罷,便呼喊了了手下奔上天爐腳台。

上得天爐腳台,海嵐抹了把眼淚,開了火眼查了火苗尺表。心下饒是一個慶幸,適才且未亂了方寸,先著那火工填了石碳芯玉於內。此時便是燃燒了一個充分。且看了蓮花滴漏,高聲喊道:

“開爐一時兩刻,焰出三尺。開金字火照!”

話音未落,便見火工呼和,開了金門。海嵐拿了勾杆,抽取火照驗看罷。口中高喊:

“釉麵熔!呈泥狀!搖‘木’旗三下!”

身邊火工聽令,眾人紛紛行令。

重陽道長見爐上“木旗”搖動,便拖了成尋跑到風鼓之下,又見爐上木字旗三下,便高聲吩咐道:

“見木旗三下,開風鼓至水擋,水流開至金擋。力工上位!”

話音未落,力工們喊了一聲應和。

四名力工便上得風鼓腳架。

腳踏曲柄,機匣內齒牙咬合,發出雜咂之聲。瞬間,驅風鼓,風力漸增。

天爐得風鼓,炭火爆燃,天爐頂門火焰衝出三尺有餘

海嵐見那焰出四尺餘,且呈青白之狀,其熱逼夫人眾火工不得靠近。

火借風勢,爐中似有龍吟之音隱隱過耳,又似是嗚咽之聲者,語焉不詳。

雨降於爐壁之上化作青煙,煙霧婆娑,璿兒直上雲霄。

說那校尉將宋粲、龜厭二人拖於後崗之上暫且休息。望天爐青煙升騰,如雲霧之中,心下且稍感了欣慰。

便俯下身去與那愣愣的宋粲道:

“官人,青煙起矣。”

宋粲聞言,抬頭觀看,然卻麵上依舊是個怔怔之色。見那青煙裹於爐上,盤旋而起,升至半空縈繞不肯散去。

之山郎中種種此時便撞入心懷,遂咧了嘴,大哭道:

“此乃郎中與我作彆矣……”

此話錐心,聽得那校尉唏噓不已,卻也彆無良言相勸。

卻聽的龜厭緩緩道:

“君子以遏惡揚善,順天休命,此乃天火大有!足矣!”宋粲聽得龜厭唸叨,且回頭看那龜厭。卻見那龜厭呆呆的望了那天爐之上的青煙白霧,口中喃喃:

“此乃師叔最後所言。”

話畢,禁不住淚眼如注。宋粲見他如此傷懷亦是個心下不忍。

有心勸他,然,此時也是個自顧不暇。眼前滿是郎中生前過往。

恍惚中,郎中傲然挺立於草廬之前,身不著服色,頭不冠,手中尚有殘墨拱手在胸傲然道:

“恭迎上差”

然又見郎中於草廬之中。

“天聖銅人?聖手是了。巧工,程遠起手……”程之山說完,整頓衣冠,雙手陰陽抱於額前,一拜,手至胸口,然後一躬到底。

又見其倉首,黯然小聲道:

“已出奎、婁,北行,天意不可違……”

宋粲望程之山背影,高聲道:

“崇寧傳言果然不虛,程老郎中可得清淨?”聽到宋粲的話,程之山遲疑了一下,便無言而去。那場景,且是如同現下這爐上的青煙,無言,卻亦是個千言萬語道不出來。便化作臨行一瞥,儘在其中。

此情此景如同流星撞月,狠狠的撞與那宋粲心懷,那種疼,恍若錐心。那郎中且晃於眼前,即使閉眼亦是躲他不開去。

卻也隻能淚眼婆娑,不能自抑,卻是再也哭不出淚來。

隻是乾嚎兩聲,兩眼無助的看向天空。卻見那龜厭,俯身在地,肩膀抽動,卻也是一聲不吭。校尉在旁撫其肩旁輕聲道:

“道爺,且哭出個聲吧,莫要憋壞了自己。”

宋粲看罷,便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索性閉了眼去,而眼前卻有見那之山先生媚態道:

“誒?上差差矣,怎是個胡人哉?此人祖上精研火工,觀火色而判火力,隨商隊至中原經營。景德年間於闐易主,其族人便不思回鄉,遂定居中原,改漢姓為海。慶曆年間,相州設都作院,院館賞其祖火工冶鐵,便收入其祖專事爐窯鑄造之事,傳至此人以是三代……”

想那之山先生,不說是錚錚鐵骨,卻也是恃才傲物之人,露如此媚態遊說,驅如此卑微之態求人,若在平時卻如同殺他一般。

如今音容皆在,卻也再也見不的故人。盤棋談香已是奢望,音容笑貌彷彿是過眼雲煙,且是細想,倒是想不出那郎中的麵目來。

心下正在悲傷不已,卻見那龜厭猛然站起,指天叫道:

“我已算得他有回祿之災,命也與他換得,位也與他定得,你卻半點容不得他!”

宋粲聽了龜厭的指天叫罵,便抹了把淚涕狠狠的道:

“定不能讓他白賺了先生去!”

說罷,便拍腿起身,口中大喝一聲:

“宋博元!”那校尉聽了,忙點膝跪下,叉手與額,口中大聲應道:

“博元在!”見那宋粲麵上便無憂適才慼慼之色,且是威風凜凜,口中道:

“天雨不息,爐窯、風鼓人工繁重,料已力脫。令,本部親兵除去盔甲,分左右兩隊,支應重陽道長與那海嵐……”說罷,便下視校尉,威嚴道:

“令爾等聽吩咐做事如我親臨!擔碳上爐,風鼓出力,確保爐火不息!”

那校尉聽了軍令,又見那將軍心神再得歸位,饒是一個欣喜,遂起身望下,填胸疊肚,大聲喊道:

“令下!”

眾軍士應聲高喊:

“移山填海!”

然這氣勢如虹的軍中號令,此時雖有淒慘之聲,便是由那班軍中糙漢哭包腔喊來饒是一個瘮人。

此時卻聽見黃門周督職道:

“你們這幫猴崽子,就隻聽著嗎?放屁還添個風嘞!你瞅瞅,你瞅瞅!將軍治軍威嚴,爾等卻如此憊懶狼犺!將軍將令下還不去聽喝!等著吃斷頭飯呢!”

聞聲看去,見誥命夫人引了周督職帶著本部二十幾個內侍拖著鋼簽自崗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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