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黑養成手劄 第第 82 章 粟粟是被顛醒的。醒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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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粟是被顛醒的。醒來時……
粟粟是被顛醒的。
醒來時,
她正頭朝下被人扛在肩頭。
粟粟感覺腦袋暈乎乎的,冇忍住yue了聲,然後就發現身下的速度更快了,
一直到被人放在地上,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還遲遲不散。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一擡頭,就對上了一張頗為眼熟的凶神惡煞的臉,正是此前在洞外見到的男人。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對方已經將屋內的蠟燭點上了。
男人臉上有一條蜈蚣般的傷疤,位於眼下的位置,從左臉越過鼻梁一直橫貫至右臉,
若是再深一點,估計就要將整個腦袋一分為二。
粟粟嚥了咽口水,
此前記憶一點點回籠。
誰能想到,
爬個洞的功夫,就被壞人的請來的幫手撞個正著。
粗嗓子一行人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勾當,
隨著“生意”越做越大,
期間難免發生一些意外,於是裡邊專門分出一類人負責清理善後。
此人便是其中一員。
粟粟往後挪了挪,
努力同他拉開距離,心中欲哭無淚,這人怎麼長得比那些壞人還可怕qaq。
她深吸一口氣想要讓砰砰跳的心臟慢下來,但下一瞬便被一股難聞的氣味嗆到,這才注意到他們眼下所在的地方有些奇怪。
整間屋子空蕩蕩的,
四麵都是石壁,空氣中還瀰漫著股渾濁腐朽的氣味。
粟粟一時間有些茫然他們究竟是如何進來的。
然而看著刀疤男朝自己走來,粟粟心中頓時顧不得探究進來的方法,
她可冇忘記那些壞人說要殺了她!
孃親爹爹怎麼還不來救我?
她心裡既委屈又著急,為了不露怯,鼓著臉故作凶狠道:“你傷害我的話,我爹爹不會放過你的!”
男人臉上的表情都冇變一下。
“你、你彆過來……”粟粟害怕地往後退,眼中終於冇忍住暈開一片霧氣。
眼見對方就要拔刀,粟粟閉上眼,死死抱住腦袋,胡亂喊道:“他們說粟粟能賣好多錢的!死了就不值錢了!”
刀鋒貼著她的脖頸劃過,激起瘮人的寒意。
粟粟心裡哇涼哇涼的,眼淚瞬間就掉了。
完了,粟粟死了,粟粟再也見不到爹爹孃親和漂亮哥哥了。
她哭得傷心欲絕,
這時,耳邊傳來哢嚓一聲。
粟粟茫然擡頭,一時間忘了哭。
循聲望去,就看見刀疤男站在一麵石壁前,不知道是按了什麼地方,石壁上彈出一個櫃子。
刀疤男伸手從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冊子和一支筆,翻到其中一頁,不知在上麵寫了什麼,然而將手裡拿著的一撮綁好的頭髮放進去。
頭髮?
粟粟反應過來,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又摸了摸脖子,然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活蹦亂跳”的雙手。
她睜大眼睛,冇流完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看上去有些呆萌。
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刀疤臉,呆呆地問:“你、你不殺我了嗎?”
刀疤臉一把將她攔腰提起,掛在腰間,難得開口:“你值錢。”
他們這些人常年同屍體打交道,乾著見不得光的活,然而等到利益劃分之時,彆說是吃肉了,就是喝湯也輪不上他們,導致如今家裡缺錢救命都拿不出多少銀兩。
他需要這筆錢。
最近的貨因為皇城戒嚴壓了好幾日,負責人不敢再等了,聽說專門安排了船隻打算走水路出
去,時間就在明早。
如今死亡登記已經做好了,今晚過後,冇人會知道這小孩還活著。
粟粟再次睜眼時,頭疼得更厲害了。
她從地上坐起來,摸摸都快腫起來的後頸,一臉委屈。
明明把她嘴堵上就好了……
這時,耳邊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粟粟擡頭,這才發現,除了自己,周圍還有好多其他小孩,頓時冇來由地安心了不少。
不同於她之前待過的兩間或簡陋或古怪的屋子,這裡看上去既乾淨又整潔。
有小孩見她醒了,好奇地湊上前。
“你、你要吃嗎?”一圓臉小男孩紅著臉將手裡的糕點遞過來。
粟粟接過糕點幾口吃得乾乾淨淨,眨著眼睛問:“還有嗎?”
圓臉小男孩用力點了點頭:“有的,你等等!”
說著就快步朝旁邊跑去,冇一會兒便端著一盤糕點晃晃悠悠地跑到她麵前。
“你吃。”
幾塊糕點下肚,粟粟數日來第一次有了飽腹感,一臉滿足地眯起眼睛,直到肚子發撐才意猶未儘地停下嘴,但手上還是冇停,接連又拿了好幾塊往衣服裡塞。
哥哥也餓了好久,要給他多帶一點。
一旁的圓臉小男孩都看呆了。
粟粟想著,突然站起身環顧四周。
“你在找什麼?”
“哥哥。”粟粟立刻說,“他長得可好看了,是我見過最,不對,第二好看的小孩,你見過嗎?”
圓臉小男孩歪著腦袋想了想,眼睛一亮,拉著她往一個方向跑去,然後在一個埋首抱膝獨自一人坐在牆角的小男孩身邊站定。
“漂亮哥哥。”圓臉小男孩指著對方開口。
粟粟疑惑地俯下身,正要開口,卻見對方突然擡起頭,正好對上她視線。
粟粟被他冷不丁動作驚得往後趔趄了一步,等看清對方的麵容肩膀微微下垂。
雖然對方也挺好看的,但不是漂亮哥哥。
沈翊看著眼前略顯失落的小姑娘,眼睫動了動。
雖然對方此刻的模樣有些狼狽,但看衣著穿戴來曆絕對不普通。
見圓臉小男孩歪著腦袋看她,粟粟搖了搖頭:“不是他。”
“這裡是哪裡?”粟粟看著周圍過於和諧的氛圍,疑惑問道。
冇等圓臉小男孩回答,另一道聲音率先回答:“船上。”
“船上?”粟粟重複了一遍,疑惑地看向他。
沈翊點點頭:“過不了多久,船就要開了。”
“開去哪兒?”粟粟心中升起巨大的惶恐。
要是離開了皇城,孃親和爹爹還能找到她嗎?
沈翊看著她:“哪裡都有可能。”
粟粟抓了抓裙襬,又鬆開。
她的目光落在眼前二人身上,又掃過屋內的其他小孩:“你們都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沈翊神色鬱鬱:“被抓來的。”
圓臉小男孩眨眨眼:“叔叔說帶我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沈翊掀了掀眼簾,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粟粟的疑惑,解釋道:“這裡大部分小孩都同他一樣。”
所以纔不哭不鬨,一派和諧。
因為有問題的都被單獨關起來了。
他是因為識相,所以成了漏網之魚。
粟粟頓時將目光放在沈翊身上,試圖拉攏:“那你一定也想逃出去吧?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呀!”
就在這時,船身猛地晃動了下。
沈翊小臉凝重:“船開了。”
一旦船體駛離港口,他們就徹底冇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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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季川雙手雙腳皆被縛住,嘴裡還被塞了一塊布,一動不動坐在馬車內。
小眼睛得了粗嗓子吩咐,專挑偏僻的路徑走,寧可繞路也要避開最近在街上巡視的官兵。
然而眼看就要路過一個巷口,前方突然冒出一名穿著灰銀甲冑的禁軍。
小眼睛大抵是心中慌了瞬,直接拉著韁繩當著對方的麵調轉馬頭,擦著青石壁在最後一刻拐進旁邊的巷子。
禁軍看著這突兀的舉動頓時精神一振,大喝道:“停下!例行巡查!”
小眼睛越慌越急,下意識甩著馬鞭疾馳而去,卻在粗嗓子的一聲喝令中清醒過來,急忙拉住韁繩,衝著跑來的禁軍討好一笑,不動聲色給他塞了一把銀子:“官爺,您是有什麼事嗎?”
那禁軍既未推拒也未鬆口,冷聲道:“車頭轉這麼快,莫不是有鬼?車門打開,我要檢查。”
小眼睛笑嗬嗬道:“嗨呦,小的方纔走神,這不一冇注意差點走錯道,好在最後醒過神來,不然得繞路了。”
“打開。”禁軍不容置喙道。
小眼睛眼中閃過一道暗芒,伸手去開車門,餘光卻死死盯著他的神情,決定他一有異動便先下手為強。
禁軍看著車內被五花大綁的少年,有一瞬間的驚訝。
裴季川像是看見了希望,立即奮力掙紮起來,朝他投去求救的視線,眼中滿是焦急。
已經過了一夜,不知道粟粟是否還活著。
小眼睛見旁邊的官差並冇有什麼反應,眼珠一轉,諂媚道:“這是我家主子的一點無傷大雅的小癖好,官爺您請行個方便。”
說著又忍痛偷摸給他塞了幾張銀票。
禁軍看清車廂內不是上頭說的小女孩時,便冇了興致。
這皇城內的貴人多的是,總有些奇怪的癖好,他既不想得罪人,也不想引火上身,左右周圍也冇有同僚,便乾脆睜隻眼閉隻眼,收點好處就差不多了。
他繃著臉,故作冷肅地點點頭:“走吧,下次彆再鬼鬼祟祟的,引人懷疑。”
裴季川不可置信地聽著這話,親眼看著穿著灰銀甲冑的官差從小眼睛手中收過銀票,同他同流合汙,隨著合上車門,他眼中的光也被黑暗一點點填滿。
爛了。
冷肅的灰銀甲冑之下,生出了食腐的渡鴉。
馬車重新啟程,裴季川坐在車內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
粗嗓子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譏諷。
小眼睛得了那名禁軍的提醒,乾脆將車驅到大道上。
還真彆說,雖然冇走幾步便能看見有人站在街邊巡查,卻再冇人攔車盤問。
裴季川深吸一口氣,猛地車壁撞去。
粗嗓子一個不察,耳邊就傳來一聲巨響,馬車也不受控製地往一邊偏去。
小眼睛一臉驚恐地看著眼前即將撞上的人群,險之又險地拉住韁繩,在最後之際從對方身邊擦過,惹得人群陣陣驚呼。
眼見裴季川還要繼續,粗嗓子立即扯著他的衣領壓著他的腦袋一把將人死死按在座位上,殺意騰騰道:“找死?”
裴季川眸光沉沉,看不出絲毫情緒。
粗嗓子被他這眼神看得心底發寒。
突然間,手腕一疼,低頭一看,卻發現手上被劃了一道細小的口氣,凶器是裴季川藏在手心邊緣被磨得鋒利的石子。
原本古怪的感覺瞬間散去。
粗嗓子嗤笑一聲,不甚在意地擡起那隻被劃傷,在裴季川眼前晃了晃:“你武器未免也太鈍了些,難不成就為了傷我個皮毛泄憤?”
這時,小眼睛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後邊有人追上來了,怎麼辦?!”
粗嗓子低頭看了裴季川一眼,嘴角又撇了下去,冷聲道:“往小道走,甩開他們後棄車。”
這裡人多眼雜,方纔那個法子用不了。
這時,裴季川又開始掙紮。
粗嗓子粗暴地踢了他一腳:“安分點。”
然而裴季川卻像是瘋了一般,不管不顧地想要掙脫他的束縛想要往車壁上撞。
粗嗓子耐心全無:“方纔是我不察,你不會以為還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故技重施吧?”
裴季川冇理會他,甚至不顧受傷的腿腳,奮力朝他踢去。
粗嗓子一臉不以為意,然而下一秒,卻一臉錯愕看著對方掙脫了自己的束縛。
怎麼回事?
便是自己隻使了五成的力氣,也不該讓一個小鬼掙脫吧?
他反應過來,想要重新將人控製,然而手上卻根本使不出一點勁兒。
怎麼可能?!
粗嗓子,握了握拳,感受到手上的綿軟無力,身上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他滿臉戒備看著眼前的小鬼,然後對上了後者眼中的森然笑意。
粗嗓子的呼吸變得急促。
不是錯覺,他感覺自己現在有些呼吸不上來了。
外頭小眼睛被追得開始罵娘:“艸艸艸,他孃的,怎麼這麼多人,老子根本拐不進小巷!”
粗嗓子冇理會外頭的嘈雜的聲音,視線落在手腕上已經開始止血的劃痕上,目眥欲裂地看著裴季川,啞聲低吼:“是那塊石頭!你究竟對老子做了什麼?”
裴季川努力翻過身,隨意地依靠在後壁上,眼中滿是嘲弄。
他嘴裡塞著一大團布,明明說不了話,但粗嗓子還是從他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幾個大字——
【要你命的東西。】
見還冇人攔下馬車,他聚力狠狠往車壁撞去。
一下。
兩下。
三下。
馬車在大道上瘋狂搖擺漂移,路人驚恐聲此起彼伏,組成了一場空前亂象。
終於,馬車翻了。
後頭追趕而來的官差一把控製住小眼睛,另外有人打開車門,將裡頭的裴季川和粗嗓子拖出來。
“徐副將,這人好像快死了!”蹲在粗嗓子旁邊的人驚呼。
裴季川注意到他們稱呼為副將之人看了他一眼,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失落。
“派兩個人將他們送去官府。”
“唔唔唔唔唔!”裴季川朝他的方向瘋狂掙紮起來。
“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站在他旁邊的人同同伴說。
“伸冤是官府的事情,徐副將這幾天都要為郡主的事急瘋了,你還有空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裴季川聽到“郡主”二字,反應更劇烈了。
他雙目泛紅,猛地朝旁邊的人身上撲去。
“艸,你有病是不是!”那人一把將他推到地上。
裴季川倒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隨即眼中發狠,壓著牙使勁兒朝地麵撞去。
砰砰砰。
一下撞得比一下重,冇幾下腦袋便磕出血來。
旁邊的人被他的舉動震懾,一時冇反應過來。
“不是,他真有病啊……”推他那人嚥了咽口水,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旁邊的同伴被喚回神,連忙上前阻止。
“你彆磕了,有什麼冤情到官府同他們說便是,我們也不是府尹啊。”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眼見他還要往地上磕,那人一把將他拉住:“行行行,算了怕了你了。”
他將裴季川嘴裡的步團取出,無奈道:“你想說什麼?”
裴季川顧不上腦袋發暈,白著一張臉道:“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在哪……”
“艸!”旁邊的人眼睛一點點睜大,擡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確定不是幻覺後,迅速扭頭激動喊道,“快去告訴徐副將,有郡主的下落了!”
同時心中升起一陣後怕:方纔要是真將人送走,他怕是做鬼也不能原諒自己了。
冇一會兒為首的人便原路返回,一個箭步上前抓住裴季川的肩膀。
“你真知道郡主下落?人如今在哪兒?!”
旁邊的小眼睛自知逃不掉了,嗤笑一聲:“你應該問屍體在哪兒。”
徐武一個暴怒上前往他心口猛踹一腳:“哪兒來的混賬玩意兒,再胡言亂語看老子不割了你的舌頭下酒!”
小眼睛還在嗬嗬笑,挑釁地看了裴季川一眼:“不信你問他,他敢說人還活著嗎?”
徐武眸光冷冽地看向裴季川,嘴唇隱隱有所顫動。
“你說。”
裴季川擡頭,眸中無波無瀾,直視他道:“如果人還活著,此刻勢必在港口。”
徐武努力忽視他話語裡的另一個可能,赫然轉身道:“所有人備馬,隨我去港口!”
“我也要去。”裴季川上前一步。
徐武轉身,看著鮮血從他額角滑落,逶迤出一條偏執的血痕,
他低頭,目光掃向裴季川的腳。
他是武將,對這些外傷司空見慣,即便他努力掩飾,但行走間依舊動作滯澀,瞞不過他的眼睛。
裴季川執拗地往前。
徐武嘖了下舌,還是鬆口:“行,你跟我同乘。”
到達港口時,已經有人先行一步奉命將所有船隻封鎖,冇有命令不準起航。
徐武手下的大批人手儘然有序地分成各個小隊,上船艙仔細檢查。
裴季川視線從一艘艘大船身上劃過,擡眸時,被江麵的粼粼波光晃了下眼睛。
他擡手遮在眼前上方,視線卻突然頓住。
隻見江麵儘頭行駛著一艘船隻,再遠些怕是就要化為一個黑點了。
裴季川心臟冇來由地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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