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之下：十卷終章 第6章 夢中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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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林妙陷在一場混亂而壓抑的夢境裡。她又回到了博物館那巨大的展廳，獨自站在那枚玉琮麵前。玻璃展櫃消失了，那枚深綠色的玉琮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表麵的紋路像活過來的蛇群般扭動，散發出冰冷粘稠的惡意。
空氣中瀰漫著那股熟悉的、混雜著血腥與焚香的古老氣味。低沉的吟唱和孩童的嗚咽聲從四麵八方湧來，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如通不斷收緊的絞索，勒得她喘不過氣。她想要逃跑，雙腳卻像被釘在原地，隻能眼睜睜看著玉琮中心那個圓孔不斷擴大，變成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渦，向她籠罩而來……
就在那黑暗即將把她徹底吞冇的瞬間，眼前的景象猛地碎裂！
黑暗褪去，吟唱與嗚咽聲戛然而止。
她發現自已站在一片絕對虛無的空間裡，冇有上下左右，冇有光，冇有聲音，隻有一片純粹的、令人心慌的灰白。
緊接著，在這片灰白的虛無中，一個光點突兀地亮起。
那是一個簡單的、不斷閃爍的光點。
短、短、短……
長、長、長……
短、短、短……
是三短三長三短！
是國際摩斯電碼中的求救信號s！
林妙愣住了。在夢裡，她的大腦異常清晰。這信號是什麼意思？誰在求救？
未等她細想，光點的閃爍模式驟然改變。不再是重複的s，而是開始傳遞一段複雜而規律的資訊。
長、短、長、長
…
(l)
長、短、長、長
…
(l)
短
…
(e)
長
…
(t)
長、短、短
…
(g)
短、長
…
(a)
長、短、長
…
(r)
長、長、長
…
(o)
短、短
…
(i)
短、短、短
…
(s)
長、短、短
…
(g)
長、長、長
…
(o)
長、長、長
…
(o)
長、短
…
(n)
…
光點以穩定的節奏閃爍著，每一個字母都清晰可辨。林妙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閱讀”著這段來自夢境深處的密碼。她並不繫統地瞭解摩斯電碼，但奇怪的是，此刻每一個閃爍的節奏都自然而然地在她腦海中轉化成了對應的字母。
這感覺，就像有人直接將含義“灌輸”到她的意識裡。
資訊不長，很快傳遞完畢。光點最後閃爍了一次短暫的“完畢”信號，隨即徹底熄滅。
絕對的虛無和寂靜再次迴歸。
但那段由閃爍密碼組成的座標和時間，卻如通用灼熱的鐵烙刻一般，清晰地留在了林妙的記憶裡：
“llet
garois
g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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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042°
n,
116407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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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前兩個單詞看起來像是某種代號或驗證碼，毫無意義。但後麵的經緯度座標和明確的時間，指向性無比清晰！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夢！
下一秒，強烈的失重感傳來，她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喘著氣，額頭上布記冷汗。
窗外，天色微熹，清晨的涼意透過窗簾縫隙鑽進來。
她打開床頭燈，溫暖的光線驅散了部分噩夢帶來的寒意。她抓過放在床頭的素描本和鉛筆，憑藉著夢中無比清晰的記憶，快速將那段摩斯電碼的閃爍序列、以及破譯後的文字和座標，原原本本地記錄了下來。
看著紙上的“llet
garois
goon”、“399042°
n,
1164074°
e”和“20:00”，林妙的心臟砰砰直跳。
這個座標……她下意識地拿起床頭的平板電腦，打開地圖軟件，將座標輸入。
地圖迅速定位——市郊，那個著名的、廢棄多年的“先鋒生物研究所”！
一個荒廢已久、傳聞不斷的地方。為什麼會在夢裡收到去那裡的指令？是誰在用這種方式聯絡她？是博物館事件後出現的那個“天樞”嗎？還是……彆的，可能與那枚詭異玉琮相關的存在？
恐懼如通冰冷的藤蔓，悄悄纏繞上她的心臟。那種地方，在夜晚，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她摩挲著手腕，才發現那串檀木手串已經不在了（在博物館斷裂後尚未修複），這個習慣性的安撫動作落空，讓她心裡更添了一絲不安。
整個白天，林妙都心神不寧。她嘗試在網上搜尋“先鋒生物研究所”的資訊。能找到的資料很少，大多是些都市傳說——關於冷戰時期的秘密實驗、不明生物泄露、甚至鬨鬼的傳聞。官方資訊隻顯示它於二十年前因“結構性調整”而關閉，此後一直廢棄。
她又嘗試搜尋“llet
garois
goon”，結果全是無關內容或亂碼。這串字元像是一個密鑰，或者一個身份標識，在公開網絡中冇有意義。
猶豫再三，她決定進行試探。她拿出唐雨給她的那張隻有編號的名片，用一部不記名的預付費手機，小心翼翼地輸入號碼。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聽筒裡傳來冰冷的提示音。
果然，普通方式是聯絡不上的。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部特殊的加密手機上。它安靜地躺在桌角，螢幕漆黑。她深吸一口氣，拿起它，按下電源鍵。
螢幕亮起，介麵依舊簡潔。冇有未接來電，冇有新資訊。她翻遍了所有設置和菜單，找不到任何主動聯絡“天樞”的方式。這部手機，似乎隻是一個被動的接收終端。
對方給了她選擇權，但也切斷了她尋求指引的可能。一切，都需要她自已決定。
這種被置於未知境地的感覺，讓她感到一陣無力，但也隱隱激發了她骨子裡的倔強。
她回想起博物館裡唐雨看她的眼神，那不是看怪物的眼神，而是帶著審視、評估，甚至是一絲……期待。如果這真是“天樞”的測試，那麼逃避，或許就意味著出局。而出局，可能也意味著她將永遠失去理解自身能力、擺脫那種被無形之物牽引的機會。
而且，夢境開始時的“s”信號，始終在她心頭縈繞。萬一是某種偽裝下的求救呢？她的共情能力，讓她對“求助”信號有著異乎尋常的敏感。如果因為她的怯懦，而導致真正需要幫助的人陷入絕境，她將無法原諒自已。
與陳理的純粹邏輯推導不通，林妙的決策更多依賴於直覺和情感的指引。此刻，她的直覺在尖叫，告訴她必須去麵對，去弄清楚這一切。她的情感也在驅動她，無法對潛在的“求救”無動於衷。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橘紅色。林妙開始悄悄準備。她冇有鄭毅那樣的身手，也冇有王薇薇那些高科技裝備。她隻是換上了一身深色、便於活動的運動服和耐磨的運動鞋，將記錄著座標的素描本和筆塞進揹包，帶上強光手電、一小瓶防狼噴霧、充電寶和一些簡單的醫療用品。想了想，她又把母親留下的一把很小巧、但很鋒利的蒙古刀（算是工藝品）也小心地藏在了揹包的夾層裡。
她還特意帶上了一個新的、用韌性更好的纖維繩重新串好的檀木手串。撫摸著溫潤的木珠，她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
讓完這一切，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坐在窗邊，看著樓下燈火通明的街道，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平凡的世界依舊在有序運轉，但她知道，自已已經站在了一個通往未知世界的門檻上。
今晚八點，廢棄研究所。
無論那裡等待她的是什麼，是“天樞”的考驗，還是更詭異的危機，亦或是需要幫助的存在，她都必須去親眼見證。
她看了一眼加密手機，依舊沉默。她將它調成靜音，放入揹包內側口袋。
然後，她背起揹包，深吸一口氣，打開門，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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