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夜班 第15章 茶局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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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三刻,大象金櫃坊的密室裡,呂不韋對著銅鏡仔細調整衣冠。鏡中之人兩鬢微白,眉骨高聳,眼角一道疤痕隱在皺紋裡,正是半年前吳剛一拳留下的印記。
“呂大人,魔昂院長到了。”門外傳來小廝通報。
呂不韋轉身,看見魔昂身後跟著個灰衣小童,懷中抱著個檀木茶箱。
“這是……”
“天河星雨茶,剛炒出來的新茶。”魔昂微笑著打開茶箱,“請呂大人品鑒。”
茶盞遞到麵前時,呂不韋忽然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桂花香。他瞳孔微縮,卻見魔昂指尖在盞沿輕點三下——那是他們約定的密語,意為“事已辦妥”。
“好茶。”呂不韋舉杯飲儘,茶液入口卻苦澀異常,“隻是這香氣……倒像廣寒宮的金桂。”
魔昂淡淡一笑:“廣寒宮的桂樹,怕是不久就要換主人了。”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巨響。兩人衝到窗前,隻見廣寒宮方向騰起沖天火光,濃煙中隱約有斧鉞劈砍之聲。呂不韋攥緊窗框,指甲幾乎掐進木頭——那方向,正是他的茶園所在。
“是兵變!”魔昂臉色凝重,“那些水兵果然有妖黨餘孽!”
呂不韋卻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發顫。他知道,這把火不是妖黨放的,而是他今早悄悄塞給水兵小頭目那張“吳剛私吞補貼”的假賬冊引發的。果然,利益比刀刃更能挑動人心,那些水兵以為燒了茶園就能分天元,卻不知自己隻是枚棋子。
“魔昂兄,”呂不韋轉身,眼中跳動著貪婪的火光,“你說此刻,玉帝會不會後悔讓吳剛鎮守廣寒宮?”
魔昂看著遠處的火光,忽然伸手按住呂不韋肩膀:“彆急。等火滅了,咱們再去玉帝麵前……救火。”
淩霄寶殿外,晨霧初散。呂不韋跪在丹墀前,衣袖上還沾著未乾的茶漬——那是他故意潑上去的,為了顯得剛從金櫃坊趕來。
“陛下!廣寒宮茶園走水,微臣怕波及桂樹,特調動金櫃坊護靈隊前往撲救!”他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急。
玉帝坐在禦座上,目光冷冷掃過他:“呂愛卿倒是熱心。朕聽說,你金櫃坊剛斷了廣寒宮桂花茶的收購?”
呂不韋心中一顫,卻麵不改色:“陛下明鑒!近日有流言說廣寒宮茶葉染了妖氣,微臣怕影響天庭用度,才暫時停收……誰知竟引發水兵恐慌,釀成大禍!”
“恐慌?”玉帝挑眉,“吳剛已上奏,說有人在水兵中散佈‘鎮守使貪墨’的謠言。呂愛卿可知道些什麼?”
呂不韋背後瞬間沁出冷汗,卻聽殿外傳來通報:“廣寒宮鎮守使吳剛,求見陛下!”
吳剛踏入殿中時,渾身焦黑,左手臂纏著滲血的布條,懷裡卻死死護著個油紙包。他撲通跪地,將油紙包呈上:“陛下,這是從火場搶出的茶苗根鬚。經小人查驗,這些茶樹……被人下了腐靈散。”
呂不韋隻覺眼前一黑。腐靈散是禁藥,專供銷燬罪證靈植,他上月才從黑市買了三瓶,今早特意讓心腹摻入茶肥。
“腐靈散?”玉帝聲音驟冷,“此藥黑市售價一萬天元一瓶,尋常水兵如何能有?”
吳剛抬頭,目光剜向呂不韋:“小人在火場還發現了這個。”他攤開掌心,竟是半塊刻著“呂”字的金櫃坊腰牌。
殿內死寂。呂不韋忽然想起,今早慌亂中,他曾讓小廝幫忙搬運藥箱,難道那小廝……
“呂愛卿,你還有什麼要說?”玉帝的聲音像冰錐,刺破他的耳膜。
呂不韋膝蓋一軟,癱倒在地。他看見魔昂站在一旁,目光平靜如水,彷彿早就料到這一切。原來,從他動了廣寒宮的念頭起,就已經掉進了彆人的局——魔昂默許他動手,不過是想借他的手,坐實吳剛“鎮宮不力”的罪名,好讓天河分院順理成章地接管廣寒宮。
“陛下,微臣……微臣一時糊塗……”呂不韋磕頭如搗蒜,卻聽見玉帝重重歎息。
“念你掌管金櫃坊多年,暫免死罪。”玉帝揮揮手,“即日起貶為廣寒宮茶園監工,協助吳剛重建靈植。若再出差池……”
“謝陛下饒命!”呂不韋抬頭,正對上吳剛的目光。那目光裡冇有得意,隻有冷冽的警告——就像半年前,他舉著乾坤鉞攔在廣寒宮門前時的眼神。
殿外,晨霧漸散,廣寒宮方向的火光已滅。呂不韋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殿門,忽然聽見魔昂在身後低語:
“呂大人,廣寒宮的月亮,可比天河的清冷多了。”
他渾身一顫,忽然明白,自己終究是輸給了那個隻會伐桂的莽夫。而廣寒宮的棋局,纔剛剛開始——玉帝留他性命,何嘗不是另一個誘餌?
遠處,廣寒宮的桂樹在晨光中搖曳,一片金黃的葉子落在呂不韋腳邊。他彎腰拾起,葉麵上隱約有墨跡,細看竟是半首未寫完的詩:
“斧聲驚破月中夢,茶香藏儘世間謀。”
風掠過,葉子捲入塵埃。呂不韋望著天際,忽然想起大象金櫃坊裡那疊未銷燬的賬冊,掌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他知道,這場關於廣寒宮的權謀之爭,遠未到落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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