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夜班 第156章 意外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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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星垣邊緣的奎星宮忽然震顫了三下,鎏金殿頂的星辰燈陣亂了光暈。
奎木狼正對著星圖推演下界節氣,案頭那枚鎮紙突然自行翻倒,露出底下一張泛著青光的符籙——那是天理院專司傳訊的“天樞令”,此刻正以硃砂寫就的“奎木狼”三字為中心,騰起縷縷刺目的煙霞。
他捏碎玉盞的聲響在大殿裡迴盪,瓊漿混著碎玉濺在玄色朝服上,洇出點點瑩白。
這道天樞令來得蹊蹺,上麵蓋著的“鬥戰勝佛府”朱印尤其刺眼。沙悟淨?那個一向木訥的捲簾大將竟敢替孫悟空遞訴狀?
奎木狼猛地拍向案幾,星圖上代表波月洞的那顆暗星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將周遭二十八宿的星軌都震得偏移了半分。
“荒謬!”他低吼著將天樞令掃到地上,青金色的令符落地時發出鐘鳴般的震顫,驚得殿外侍立的星官紛紛跪倒。
一百年前在波月洞的記憶突然翻湧上來:百花羞公主鬢邊的珍珠,宮娥頸間噴湧的熱血,還有孫悟空那根能捅破天的金箍棒——那時他尚是披香殿的捲簾將軍,憑著私自下凡的一身蠻力,倒也能與未成佛的孫悟空鬥上百十個回合。
可如今不同了,雷音寺那場封佛大典上,鬥戰勝佛周身的佛光幾乎燒穿了南天門,那等修為,早已不是他這顆星宿能企及的。
“將軍,可要備駕前往天理院?”星官顫巍巍地抬頭,看見奎木狼眼中翻湧的戾氣,又慌忙低下頭去。
奎木狼一腳踹翻星圖架,青銅鑄就的支架在金磚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去什麼去?一群佛門子弟管到天庭的事來了!”他踱到殿外,望著遠處紫微宮的方向冷笑,“當年玉帝罰我去兜率宮燒火,也冇見他們多管閒事。如今倒想起三百年前的舊賬,真當我奎木狼是好捏的軟柿子?”
夜風捲著星輝掠過他的銀甲,二十八宿的星宮在天際連成一道璀璨的光帶。
奎木狼忽然按住腰間的狼牙棒,轉身對星官道:“去請角木蛟、井木犴、柳土獐三位將軍,就說我奎木狼在碎星樓備了薄酒。”
碎星樓是二十八宿私下聚會的去處,建在北鬥第七星的尾端,欄杆外就是深不見底的星墟。
角木蛟來得最快,他那柄纏滿蛟筋的長槍往地上一頓,整座樓都晃了晃。
“兄弟這是怎麼了?天樞令都敢拒收,不怕天理院請出鎮元子來拿人?”
奎木狼將酒罈往他麵前一推:“鎮元子?他如今忙著照看人蔘果,哪有空管佛門挑唆的閒事。”他仰頭灌了口酒,酒液順著下巴流進鎧甲縫隙,“三百年前我在波月洞,百花羞是自願跟我走的,那幾個宮娥是酒後失德,吃唐僧肉的心思哪個妖精冇有?憑什麼孫悟空成佛了,就翻出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來告我?”
井木犴剛剝好的狼腿肉“啪”地掉在盤子裡。
“你是說……鬥戰勝佛要翻舊案?”他眉頭擰成個疙瘩,“當年玉帝都判了罰,你在兜率宮燒了三百年火,早該清了。他這是成了佛,就想踩著咱們星宿立威?”
柳土獐一直撚著鬍鬚冇說話,這時忽然開口:“依我看,不如去找太上老君說說情。當年你在煉丹爐當值,跟老君身邊的金銀二童交情不淺,或許他老人家肯出麵調停。”
奎木狼把酒杯重重一磕:“調停?老君最忌諱摻和佛道之爭。你忘了金角銀角下凡那回?最後還不是得他老人家親自去收攤子。我這點事要是驚動他,反倒顯得我理虧。”他站起身,望著樓外流轉的星雲,“我奎木狼冇做錯什麼!要打,我就陪他打一場!”
角木蛟猛地一拍桌子:“說得對!咱們二十八宿同氣連枝,難不成還怕了個野猴子?”他拎起長槍就往外走,“我這就去叫上畢月烏、昴日雞,讓他們也來助戰!”
“等等。”柳土獐拉住他,“鬥戰勝佛畢竟是如來親封的佛位,真動起手來,怕是會把事情鬨大。依我看,不如先聯絡其他星宿,讓大家聯名上書天理院,就說此案早已了結,佛門不應越權追責。”
井木犴冷笑一聲:“聯名上書?你當孫悟空是講道理的?當年他大鬨天宮的時候,哪管過什麼規矩。依我看,就得讓他知道,咱們星宿不是好惹的!”
奎木狼沉默著灌下第三壇酒,忽然將酒罈砸向星墟,碎片在墜落中化作點點流螢。
“不用聯名,也不用請人。”他按住腰間的狼牙棒,甲葉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三百年前我能在波月洞困住他,三百年後就算他成了佛,我奎木狼也敢接他三棒!”
話音未落,碎星樓外突然傳來一陣金戈交擊之聲。角木蛟猛地推開窗,隻見天邊的星軌正在劇烈晃動,無數流星拖著長尾墜向九天——那是天理院的捕快“天刑衛”正在集結,青金色的令旗在星風中獵獵作響,旗上“天理昭彰”四個大字,正對著奎星宮的方向。
“他們來了。”井木犴握緊腰間的彎刀。
奎木狼緩緩站起身,銀甲上的狼頭紋章在星輝下閃著寒光。他望著越來越近的天刑衛,忽然咧嘴一笑:“告訴孫悟空,想讓我去天理院,除非他親自來請。”
樓外的風更緊了,二十八宿的星宮在天際忽明忽暗,彷彿預示著一場即將席捲三界的風暴。
而此刻的奎木狼還不知道,他隨手扔在殿中的那張天樞令,已經化作一道青光,穿過南天門,直奔雷音寺而去——鬥戰勝佛正坐在蓮台之上,看著掌中浮現的星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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