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夜班 第79章 勇闖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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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霜藥膏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熒光,玉兔咬著下唇死死抵住桌沿,脊背繃得像張滿弦的弓。嫦娥指尖的棉簽剛觸到肩胛處的灼傷,她便猛地繃緊肌肉,指甲幾乎掐進黃花梨桌麵:“嘶——仙子輕些,這傷比當年被弼馬溫的火眼金睛掃到還疼。”
“疼就對了,”嫦娥的聲音裹著千年廣寒的清冽,棉簽在玉淨瓶裡蘸了蘸,“南海龍王那裡的鱗火淬了龍宮秘毒,若不是及時用玄霜拔毒,此刻你怕是要去枉死城報到了。”她望著玉兔後背交錯的血痕,忽然歎了口氣:“隻可惜了王勃。”
玉兔渾身一僵,淚珠“啪嗒”砸在桌案上,在木紋裡暈開細小的坑窪:“他……他真的冇救了?”
“不是玄霜救不了他,”嫦娥指尖掠過玉兔肩胛骨的蝴蝶骨,那裡還留著三年前大戰九嬰時的齒痕,“是他命中該有此劫。但此人若能為我所用,廣寒宮的夜巡司便能在天河防務上撕開一道口子——”她忽然壓低聲音,“傷好後立刻去地府,務必在審判程式啟動前截住他。再去會一下黑白無常。”
玉兔猛地抬頭,睫毛上還掛著藥膏的熒光:“我現在就去!”她扯過案頭的藏青鬥篷往肩上一披,卻被嫦娥按住手腕——那隻手背上,三簇鱗火灼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
“換身衣裳。”嫦娥展開繡著墨色牡丹的包袱,藏青緞麵在月光下泛著幽光,“地府陰寒,白裳太招眼。這套‘踏夜’是當年夜遊神的舊物,布料浸過孟婆湯,能避過鬼差的望氣術。”
玉兔套上繡著暗紋的窄袖,忽然瞥見鏡中自己的模樣:藏青衣襬垂落如夜,腰間銀鈴換成了無聲的隕鐵釦。
“仙子,”她忽然轉身,鬥篷帶起一陣風,“若我遲了半步,讓老包的判官筆落了案——”
“不會。”嫦娥替她繫緊鬥篷,指尖在她眉心點了點,一枚淡金月印浮現,“這是當年玉帝親賜的‘廣寒令’,見印如見月宮。黑無常欠我三盞桂花釀的人情,足夠你在枉死城周旋半個時辰。”
廣寒宮外,吳剛的雙鉞正砍在桂樹上,木屑混著月光紛飛。二百名天河水兵垂首站在廊下,目光時不時往這邊飄——他們腰間的鎖魂鏈,此刻正隨著吳剛的動作發出細碎的顫音。
“無期徒刑先生,”玉兔晃了晃手裡的檀木匣,“彆砍了,再砍下去桂樹該找閻王告你家暴了。”
吳剛抹了把額角的汗,雙鉞往地上一拄,甲冑縫隙裡漏出的星砂在月光下格外刺眼:“你穿成這樣……是去見黑無常?”他忽然湊近,盯著她眉心的月印,“帶夠玄霜了嗎?那老小子最愛拿活人陽壽換仙藥——”
“管好你的水兵吧。”玉兔敲了敲檀木匣,裡麵傳來瓷瓶相碰的脆響,“我這匣子裡裝的,比當年孫悟空偷的還值錢。”她忽然瞥見吳剛左腕的舊傷,那是前天替她擋下流箭時留下的,“你也彆裝凶了,砍樹聲比雷劫還響,當那些水兵聽不出你是在‘敲山震虎’?”
吳剛撓了撓頭:“他們敢多看仙子一眼,我就——”
“就把人家兵器譜上的排名往下挪三位?”玉兔忽然笑了,笑聲裡卻帶著苦澀,“放心吧,等王勃來了,咱們廣寒宮就有真正的‘敲山’之將了。”她說著轉身,藏青鬥篷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若天亮前冇回來,就去三生石畔找我,記得帶兩壇桂花釀——黑無常喝了酒,連閻王爺的生死簿都敢改。”
地府接引亭的銅鈴在陰風裡搖晃,玉兔剛踏上青石板,便見黑無常從霧裡現形。他腰間的哭喪棒纏著新的猩紅緞子,見了玉兔立刻堆起笑:“我的小姑奶奶,您可算來了!秦廣王的勾魂帖都蓋了印,再晚半個時辰,王勃就要過鬼門關了!”
玉兔將檀木匣往石桌上一推,匣蓋掀開的瞬間,三縷龍涎香混著玄霜的冷香撲麵而來:“哥哥先看看,可合胃口?”
黑無常的綠豆眼頓時發亮:“好傢夥!東海鮫人淚浸的玄霜、西天孔雀膽泡的忘憂露,還有……”他拈起匣底的金箔紙,上麵赫然印著“廣寒宮秘釀”的月印,“這是嫦娥仙子親自釀的桂花醉?”
“自然。”玉兔指尖敲了敲石桌,“聽說五殿閻羅正盯著王勃的案子?”
黑無常的笑驟然一滯,哭喪棒在地上敲出個火星:“可不是嘛!那老包非說王勃陽壽已儘,還翻出他在凡間殺吏的舊賬——實則是替百姓除害!偏生南海龍王上次使了調包計,讓老包抓住了把柄,現在連秦廣王都扛不住,隻能拿我們兄弟開刀。”他忽然壓低聲音,“白無常已經被押去蹲禁閉,正寫檢查反省,我若再辦砸這事……”
玉兔望著他發顫的指尖,忽然從袖中取出塊刻著月紋的玉牌:“這是廣寒宮的‘夜遊令’,可保你在枉死城暢通無阻。王勃現在何處?”
黑無常打了個寒顫,忽然發現眼前的玉兔不再是那個愛哭的小仙娥。她眉間的月印在陰風中明滅,像極了廣寒宮頂高懸的冷月——那是連閻羅王都不敢直視的光。
陰風呼嘯中,接引亭的銅鈴再次響起。藏青身影掠過奈何橋時,橋邊的彼岸花突然全部朝她的方向低垂,彷彿在迎接一位來自月宮的,永不低頭的——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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