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行 第2章 請求
「各位官爺，該開始做事了。」一個差役過來催促到，點頭哈腰的很是恭順。
侍書羅海輕描淡寫的吐出一個字：「滾。」
差役小心的回了幾個是，躡手躡腳的走了。這也是翰林院的規矩，老爺們做事需要三催兩請，以示恭敬。
羅海哼了一聲以示不屑，他是個九品，在眾多從九品當中感覺甚佳，又酷愛鑽營，對朝堂以及翰林院上層人事所知頗多，當下滔滔不絕的講述起來。徐樂也和孫德通知趣的閉了嘴，跟大家一樣嗯嗯啊啊的做出許多驚異的表情，烘托了現場許多的氣氛。
差役催促了三次以後，眾人才依依不捨的離開火盆，各自來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整理著筆墨紙硯準備今天的抄錄工作。
離開火盆，徐樂也又咳嗽了一陣。他的座位和他在翰林院中的地位相對應，在火盆的最外圍。他的身體太煩人了，吃了幾個月的藥也不見大好，搞得想女人的心都淡了好多。
根據他在地球的經驗，身體不好最好不要想女人，一定要先有個西門前輩般的好身體。男人嘛，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著蛋。
整個上午都沉浸在抄錄當中，徐樂也知道自己是因為字寫得好纔有這個地位，加上他也確實喜歡書法，特彆是這次編纂梁朝大典，連皇室許多藏書都開放了出來，他在其中學到了許多東西。
「哎呀，好累。」羅海的大嗓門在午時一刻就響了起來，眾人就等他的訊號一般紛紛放下筆，一疊聲的喊差役上茶——午飯前扯淡時間到了。
徐樂也放下手中的一部周朝雜史，破爛不堪一股常年不見天日的黴臭味熏得他腦袋發暈。這種時日久遠而又真假難辨的雜史最多有個參考作用，最大可能就是又進入下一個不見天日的迴圈。
火盆邊有些消化係統旺盛的人已經開始烤菜餅吃午飯。有些高檔人士自然是在外麵飯館吃，此時正在吹牛逼打發時間。
徐樂也招呼孫德通一起，順手拿了兩杯茶，吸溜著熱茶暖身體，一邊從懷裡拿出來菜餅跟孫德通假意讓了讓，準備開始用膳——斯文人不能說吃餅，掉價。
「哪位是徐樂也官人？」一個差役過來問道，「門外有位官爺請您赴宴。」
徐樂也此時左手拿茶右手舉餅，聞言趕緊把茶放下將餅藏好。雖然心裡奇怪誰會請他吃席，但是感覺眾目睽睽之下倍有麵子，將衣服整理了一下，對差役一揮手：「頭前帶路。」端著架子一步一步往門外去了。
外麵陰雨綿綿冷風嗖嗖，雖然舉著傘，徐樂也來到大門口時衣服都有些濕了。一輛馬車在確認以後帶著他來到了不遠處一座酒樓。這酒樓選得挺好，高檔人士不會覺得掉價，低檔人士不會覺得驚豔，正好卡在中間。
夥計領著徐樂也來到二樓一個小包間，裡麵一個方麵闊口，氣度沉穩的中年人正等在那裡。三縷胡須很有點財神爺的味道，看樣子像個官老爺。
互相打量了一眼，評估了一下彼此身份地位，那人拱手說道：「可是徐樂也徐翰林？幸會幸會。在下焦錯，在禮部做個清閒的管事，今日有請徐兄實在榮幸，哈哈哈。」
「原來是焦大人，幸會幸會。」徐樂也不認識對方，一邊猜測對方來意一邊說著客套話，「焦大人儀表非凡，氣度恢弘，在下實在仰慕。」
「什麼大人，說笑了，你我還是兄弟相稱。」焦錯示意徐樂也上座，徐樂也不肯，兩人讓了幾下，於是打橫坐了不分高下，「徐兄見笑了，招待不週，日後再擺酒宴你我喝個痛快。」
夥計把菜上了起來，三葷兩素一個湯，有魚有肉有時鮮果蔬，既不奢華也不簡陋。
徐樂也見他不說什麼事，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好東西怕人惦記，於是客氣了幾句放開肚量吃了起來。那焦錯隻是大概吃了幾口，其他時間都是說些梁都風物人情，其人口才了得，徐樂也聽得津津有味，這頓午飯吃得有點撐到了。
見徐樂也酒足飯飽，焦錯停下話，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布包，放在桌上往他麵前一推。
徐樂也開啟一看，卻是五十兩銀子，不由得又驚又喜，他一年俸祿也不過六七十兩。
把銀子推回去，徐樂也說道：「焦兄這是何意？今日承蒙款待已是慚愧，怎麼敢受財帛之物？」
「實在是在下手頭緊，事成之後再給此數。」焦錯又把銀子推了過去。
怎麼還翻倍了呢？難道說他看自己長得不錯有女兒要嫁給自己？
不怪他亂想，現在這個皮囊除了健康不行，外貌還是不錯的。
「焦兄有什麼事儘管說，隻要在下做得到，一定效勞。」徐樂也還要把銀子推回去，被焦錯死死的按在了桌上。
「說來慚愧。」焦錯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家本是世代書香，曆代長輩都刻意收藏各種典籍，以教導子孫後輩。不想三十代梁王收繳天下藏書歸於皇室，把我家所有書籍都抄走了。其他都由他去也罷，隻是有一部是先祖傳物，年代久遠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因為是先祖所傳，雖然不知道什麼內容，但是每次家祭都以它為供奉之物，用意不過激勵後輩。聽聞這次編纂大典開放皇家典藏，想煩請徐兄偷偷抄錄一份，在下能延續供奉，在祖宗麵前也有交代。」說罷連連拱手，神情很是懇切。
徐樂也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事，當下為難的說道：「幫焦兄抄個副本倒是可以，但是皇室藏書浩如煙海，我未必找得到。」
焦錯聞言大喜，趕緊說道：「這個不是問題，我已經打聽清楚了，皇室書庫編號辛戌組第1125號。」
徐樂也倒是頗為佩服對方，居然能打聽到皇宮裡的訊息，而且這麼多年還能鍥而不捨的搜尋。
「徐兄，此事畢竟不合朝廷法度，」焦錯又說道，「需得秘密抄錄，不可讓人知曉。如果抄錄完成或者抄錄部分，隻要交於這裡馬掌櫃，我自會取去，不可讓彆人知道。」
見他安排得很是妥帖，徐樂也也是不想出什麼事，當然應允。稍許推辭，接了銀子互相客套了一番，告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