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行 第24章 金喜的身世
「快，我們去鄭圖家裡蒐集錢財。」徐樂也摩拳擦掌，興奮的對金喜說道。
金喜猛搖頭：「我來是為了小花和小萍，不是來拿彆人家的東西。」
徐樂也看著她堅毅的表情和身上窮酸的衣服，也是佩服她能這麼蠢：「拿了惡人的東西，也是為了救濟窮人和受他們害的人，天經地義。」
金喜隻是搖頭。徐樂也隻好讓她等著自己，然後一頭就撞在南牆上去了。
快速摸索了幾間屋子，終於來到鄭圖臥室。沒花多少時間，從大床下麵找到暗格，裡麵有五千兩銀票，金磚二十塊,一大堆借據。還有幾個瓷瓶和一把蒲扇一件肚兜。
沒時間細看，燒毀借據，徐樂也匆忙把東西藏好打包，背在身後一路回到金喜身邊。
「快天亮了，你知道哪裡安全穩妥？」徐樂也暗自奇怪，鄭圖偌大家當，怎麼就這麼一點？現在不想這個，還是快跑。
金喜指著右前方：「那裡有個僻靜地方，我們去吧。」
按照她的指點，兩人左拐右繞來到一個略為荒蕪的院落，坐在一段倒在地上的枯木上。
從前方缺損的院牆往遠處望去，天邊隱隱露出一絲暗金色來。
徐樂也坐在金喜身邊，暗中思索怎麼說服她修煉母狐狸給的東西。
金喜坐在徐樂也身邊，心裡一片安寧，想著終於有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自己身邊，彷彿夢中的依靠。
「你知道嗎？我生下來我娘就死了。」金喜輕聲說著，好像在自言自語，眼睛一直望著天上那抹金紅，「阿爹家裡窮，娶不起婆娘，一直到三十歲才找到我娘。我娘也是苦命人，十歲爹孃都死了，哥哥嫂子不喜歡她，等到嫁人年紀早早的打發嫁了。阿爹開始是喜歡我孃的，可惜我娘生了幾個都是閨女，被阿公阿婆拿去送人了。」
「等生到第四個就是我，阿公阿婆和阿爹都討厭我娘，沒找穩婆接生，我娘就死了，流了一地的血。」金喜冰涼的小手抓住了徐樂也的手臂。
「我是掃把星！大家都這麼說，我一來就害死了我娘。本來家裡人是想著把我丟到野地裡自生自滅，免得害了其他人。可是阿爹年紀大了，怕沒有子女送終，就留下我一條賤命。我慢慢長大，大家都叫我掃把星。沒錯，我一生下來就害死了我娘。」冰涼的淚水蜿蜒流下臉頰，在瘦削的下巴集聚成晶瑩的水滴。
「從我會走路，他們就開始叫我乾活。是啊，一個掃把星還能有什麼待遇呢？這都是我應得的。掃地，擦桌子，做飯，挑水，洗衣服，這都沒什麼，我該得的。可是，他們不讓我吃飽，甚至不讓我吃東西，餓，真難受啊！！」
「我經常餓得啃樹皮樹葉，真苦啊！可這是我該得的，我是掃把星，我一生下來就害死了我娘。到我六歲，他們都說我一直不死，肯定是想害死其他人。他們開始經常打我，用巴掌扇，用腳踢，拿棍子打，拿鞭子抽。鞭子抽最痛了，往我骨頭裡鑽的痛。可這是我應得的，我是掃把星，我一生下來就害死了我娘。」
「後來，阿爹開了個壽材鋪子，賺了錢，娶了一個寡婦。她帶來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又跟阿爹生了一個兒子。大家都很高興，我也為阿爹高興。我終於有了一大家子家人，再也不會孤單了。可是後媽不喜歡我，罵我是掃把星。是的，我是。」
「罵我打我的人又多了三個，他們更狠！好多次我被他們打得暈死在地上，更多次我被餓暈在乾活的路上。可這些都是對的，我是掃把星，我一生下來就害死了我娘。不管他們怎麼對我，我還是一天天長大。」
「他們是我的家人。我很高興阿爹有兒子，還多了好幾個親人。我為他們乾活，心裡很開心，因為我終於有了兄弟姐妹。他們還是罵我掃把星，我還是很高興，我在為自己贖罪。」
「托他們的福，我又長大了幾歲。他們還是罵我打我。罵我，我又不生氣，我是掃把星。打我，我不生氣，我是在贖罪。可是，他們不給我吃的。我寧願他們罵我打我，餓，真是太難受了！！鑽心刮肉一般痛！！！可我就是死不了，不管怎樣都會活著。他們更生氣了，打得也更狠。」
「有一次，我又被打暈死過去，是鋪子裡的夥計。是的，連外人都開始打我了。等我睜開眼，發現那個夥計死了！我很害怕！！因為我知道這個夥計是我殺死的。我變成一個妖怪，殺死了他。」
「我的身體裡麵藏著一個妖怪。我是掃把星，真是沒錯。它一直誘惑我，說給我無邊的法力，所有人都要跪倒在我麵前。這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是我的，隻要我變成它。我不願意，我要保護我的家人。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家人再被我害死！！」
「它一直誘惑我，我怎麼會答應它？它慢慢的就死心了，不再現身害我。」
「有一天，鄰居史叔對我說，我像我娘。知道嗎，我幾乎天天夢見我娘，可我不知道我娘長什麼樣子。這下好了，我隻要照照鏡子，就能知道我娘是什麼樣子，在夢裡，我就會認出我娘。」
「這天，我雖然餓著肚子，可是卻拚命把家裡的活計乾完。我偷偷來到後媽房間，拿鏡子照著自己的樣子。原來，我娘長得這樣子！！！」
「我傻傻的望著鏡子，竟然忘記了時間，眼淚不知不覺一滴一滴的落在胸前。後媽帶著阿爹還有我的兄弟姐妹來了，說我拿鏡子是想用邪法害人。他們拚命打我，拿棍子，拿鞭子，拿能拿動的任何東西。我隻是拚命抓住鏡子，想多看我娘一眼。」
「我又一次被打暈死過去，然後又一次活過來。我不怪他們，我是掃把星，這都是我應得的。我很開心，我記住了我孃的樣子。從此以後，夢裡總能見到我娘。這應該是我贖罪得來的吧？」
「我一天天長大，不管他們怎麼罵我打我，我總是開開心心的。他們開始說我是怪物，為什麼總死不了？我說我是人，不是怪物。他們又打我。我要保護他們，他們是我的親人，我不能變成怪物，我永遠是人！！！不是嗎？」
徐樂也呆呆的聽著金喜的話，他從來沒想到過這世上還有這麼苦命的人。
抓住他手臂的小手冰涼顫抖，天邊已經紅霞滿天，太陽露出了一彎紅暈。
「你拿著。」徐樂也掏出母狐狸給他的東西，遞給金喜，「我是朝廷官員，這次專門為了懲治鄭圖而來。我不能暴露在外人麵前，既然你知道了，隻好將你收編進來，以防泄露機密。這是朝廷發給你的修煉秘法，你自己要秘密修煉，不可讓任何人見到，否則就會禍及家人！」說到最後，語氣嚴厲的嚇唬她。
「我·我·我·」金喜拿著秘籍像拿著燙手山芋，抖個不停，「是是我不會。」
鬆了一口氣，徐樂也終於將母狐狸的任務交代完成。見金喜瞪著眼睛一直看自己，趕緊發動他心通看看她想什麼。
「···朝廷會發薪水嗎···多少錢···吃飽···」
「你以後是朝廷臨時編製，每月薪水五兩銀子，初一發放。以後正式入編，每月十兩。」
金喜眼睛放光，咧著嘴角笑問道：「太好了，那我們是什麼部門？薪水能按時發嗎？」
徐樂也腦子一抽：「翰林院情報處，我呃~我們從來不會剋扣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