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的青梅竹馬 第139章 星
我想起了幾個月前，彭宇真出現在仇家懼龍會的那一幕。
那個青年，以一看就知道是彭家血脈的姿態參加懼龍會，說要成為劍隊。
更何況，當時彭宇真已經坐上了小家主的位置。
那樣的他，為什麼非要成為仇家的劍隊呢？
“因為無聊？”
大概就是這種荒謬的理由吧。
彭宇真說道。
彭家太無聊了，所以離家出走，所以要成為仇家的劍隊，真是荒唐的理由。
而且，他還曾撒潑打滾，被二長老一擊打暈。
每一個都是讓人抓狂的回憶。
我向那樣的彭宇真問道。
“……您為什麼會在這裡？彭公子。”
“嗯？這裡是我不能來的地方嗎？”
彭宇真拍了拍身體說道。
他那泰然自若的語氣一如既往，彷彿沒什麼大不了的。
“倒也不是那個意思……”
“那應該沒問題！”
“...”
沒說幾句話，我就已經頭疼了。
和這種型別的人對話尤其如此。
因為前世那個纏了我一輩子的家夥也是這種型別的。
我看著笑得天真爛漫的彭宇真，心想。
前代神龍。
這是彭宇真在彭家少家主之名之前所擁有的彆號。
這也是他登上少家主之位後便卸下的名號。
是賜予當代最傑出後起之秀的彆號。
也是最璀璨之星的象征。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是不是卸下得太早了點。”
彭宇真嚴格來說還是後起之秀，而且還是最活躍的年紀。
要是我，可能會覺得有點可惜吧。
“彭公子。”
“哦！怎麼了？”
“你是不是又離家出走了？”
我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問的。畢竟他前科累累。
聽到我的問題，彭宇真瞬間露出呆滯的表情，隨即又豪爽地笑了。
“仇公子是把我當成問題少年了嗎？”
不是嗎……？
“離家出走的人怎麼會來龍鳳之會呢。”
“也可能覺得無聊離家出走，然後跑過來啊。”
“世上哪有那種瘋子……”
“…什麼？”
這瘋子現在在說什麼？
他那厚顏無恥的樣子，彷彿把自己的過去都忘了一樣。
彭宇真看到我呆滯的表情，咧嘴一笑。
“開玩笑的！”
怎麼辦，和他說話我已經想回家了。
“這次是為了武林盟的事來的，你就放心吧。”
聽到彭宇真的話，我陷入了沉思。
事情啊。
武林盟有什麼事要交給彭宇真嗎？
就算如此，這事兒大到要來豫州嗎？
我默默地看著彭宇真，彭宇真稍微避開我的視線，開口說道。
“……既然有這麼好的藉口，我怎能不出來呢。”
啊，他自白了。
“……不是犯法。”
“沒人說什麼，彭公子。”
看來他是很想在外麵浪蕩。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還要當少家主呢。
“這種事我可沒資格去想……”
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苦衷吧。
雖然不會像我家一樣。
“話說，您是一個人來的嗎？”
“嗯？不是。”
說著，他指向身後。
身後，我看到了南宮天俊，他似乎若有若無地瞪著這邊。
“南……你是和雷龍一起來的嗎？”
我差點兒就說成“南宮那家夥”了。他為什麼站在那裡？
“算是巧合吧？就這樣了。”
四大世家的少家主和少家主（真）同行，這竟然是巧合。
我隱約覺得事情不會是這樣。
南宮天俊比預定時間早得多地抵達龍鳳之會，難道是因為彭宇真嗎？
“啊，如果問的是舍妹，那還得幾天。”
我倒也沒問彭雅熙的事……
話說回來，彭雅熙還要單獨抵達？
我的疑問剛起，彭宇真就用略帶顫抖的聲音接話。
“……本來是說好一起晚點出發的，但她可能想早點去，所以就先溜走了，估計會有點生氣，不過沒關係。”
到了這會兒，我尋思讓彭雅熙生氣，是不是彭宇真的最大愛好？
上次我看見他被揍得跟抓老鼠似的。
真的沒事嗎？我看著不像啊。
“那是一碼事。”
“這事兒好像不能就這麼過去吧……？”
“上次我給你的那塊牌子，你好好收著了嗎？”
這家夥，若無其事地無視了我的話。
“牌子的話……”
那說的應該就是彭宇真給我的那塊黑色木牌了。
他說拿著那牌子去彭家，就能受到和彭宇真同等的待遇。
真是個讓人很負擔的東西。
一想到那個，彭宇真就好像有點不高興似的說：
“我讓你去一趟，真是的。”
“還沒到一年呢……。”
倒是快一年了。
行程上馬不停蹄地跑來跑去，所以沒有時間去彭家。
就算一開始有時間，去不去也是個未知數。
“喂，那個。”
就在我們對話的空隙，仇折葉悄悄地插了進來。
“敢問，是神龍彭宇真公子嗎？”
那小心翼翼的聲音是怎麼回事？仇折葉身上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種小心翼翼。
彭宇真看著仇折葉，微微歪了歪頭。
“沒錯。雖然現在已經不是神龍了……。”
“我、我叫仇折葉……能握個手嗎？”
“嗯……？”
聽了仇折葉的介紹，他自然而然地把視線轉向了我。
“敢問，是公子的哥哥嗎？”
“沒有。我家裡就我一個兒子。”
“也是，一點都不像呢！這位少俠長得可真帥……”
“後麵說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但請彆說了。”
“這次也是玩笑。”
彭宇真咯咯笑著，抓住了仇折葉的手。
仇折葉露出幸福的表情，彷彿收到了大禮。
“他到底怎麼回事。”
在我看來有點不好意思。
可能旁邊的武延也是…不對，他好像也很羨慕。他清醒嗎。
如果不是，神龍給的麵子就值這個價嗎。
前世也見過，真是與眾不同的體驗。
“小屁孩，你是不是太不關心這邊了？”
“也許是吧。”
我曾是自卑的集合體，一提到龍鳳就恨得牙癢癢。
對他們所擁有的可能性，我從未想過去瞭解。
雖然現在看得一清二楚。
“好強。”
彭宇真的身體並沒有彭家特有的巨大或破壞力。
反而顯得瘦弱而柔韌。
然而，我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旋風是多麼巨大。
已經超越絕頂了。
掠過脊背的直覺如此告訴我。
彷彿不隻我一個人在觀察，彭宇真忽然看向我說道。
“我早就知道公子會變強。”
閃耀的黑色眼眸中充滿了興趣。
聽罷，我發出了空洞的笑聲。
“沒人這麼想過，您真特彆。”
“可不是嘛，為什麼沒人這麼想呢。我倒覺得這更稀奇。”
“我倒覺得確信這點的彭公子更稀奇。”
“大家都說我稀奇，但我的直覺從未出錯，你看。現在證據就在我眼前。”
正如我審視他的境界一樣，他似乎也從我身上感受到了什麼。
我明明藏得挺好的。
能認出這個的，如果不是經過長年實戰磨練出的熟練感覺，那就是與生俱來的直覺。
我這邊當然是前者，而看到彭宇真時，應該是後者。
簡單來說，這就是天賦的差異。
那些需要經曆漫長磨礪才能獲得的東西，
對那些天生就擁有它的人來說，是一種不合理的才能。
雖然也曾有過被那陰影籠罩，瀕臨死亡的過去，
但到了現在，必須將所有這些都拋開。
“現在也一樣。”
心中蠢蠢欲動的嫉妒心，被身體裡蘊含的火焰燃燒殆儘。
隻向前看。
如果不夠，那就更努力地活下去。
要扭轉和承受眼前的一切，就隻能這樣。
“心態不錯嘛。”
“您怎麼突然誇起我來了。”
“該做的就得做，還有比指責一個想更進一步的武者更無能的前輩嗎？”
“您怎麼突然裝酷起來了。我有點起雞皮疙瘩了。”
“嗬嗬，你這臭小子……難道我要用舌頭施展梅花劍術，你才能清醒過來嗎……？”
雖然因為害羞而笨拙地說了出來，但內心卻有點感動。
或許申澈也能感覺到吧。
“啊，聽說你訂婚了。現在和我們南宮公子是家人了吧？”
彭宇真笑著說出的話，讓站在後麵的南宮天俊身體微微一顫。
我瞥了他一眼，反駁道：
“現在還不是。”
“訂婚了就是家人了，有什麼好說的。”
“如果非要這麼說，那彭家就是……”
“啊，既然早早相遇也是緣分，不如比試一場如何？”
你要是不聽我的話，那乾嘛還要跟我搭話啊你這狗崽子……。
麵對他過於冒失的樣子，我深深歎了口氣，拒絕了彭宇真的勸說。
“現在可能有點困難。”
突然要比武，他以為自己是南宮霏兒嗎？
我一拒絕，彭宇真就惋惜地舔了舔嘴唇。
真搞不懂，為什麼那些見到我的人都一個勁兒地要比武。
既然已經坐上了少家主的位置，也該消停點了。
“...”
我猛然想起自己當少家主時做過的那些事，便乾咳了一聲。
因為那不是我能說什麼的事。
“下次吧。現在好像還太早了。”
現在還。
彭宇真察覺到這三個字包含的含義，隻是笑了笑。
“我就是喜歡公子這樣。”
彭宇真那惡心的話讓我皺緊了眉頭。
這纔是第二次見麵，為什麼會讓人感到這麼大的壓力呢？
“彭公子……我再重申一遍。我喜歡女人。”
“彆擔心啦……我也會喜歡女人嗎？”
“不是，為什麼會是疑問句啊到底！”
後麵的問號不刪掉嗎？我要殺了你。
我氣呼呼的，彭宇真則豪爽地笑了。
南宮天俊看著他，走過來對彭宇真說。
“彭兄，該走了。”
“啊，這麼快？”
聽到南宮天俊的話，彭宇真撓了撓後腦勺。看來他是不想走。
“…沒辦法了，仇公子下次一定要再見啊！很快就會見到的。”
“不用了，您大可不必這樣。”
“下次我還會把妹妹也拖過來！”
“…為什麼啊？”
我們關係這麼不舒服，還乾嘛？
這老頭是不是忘了我跟彭家退婚了。
彭宇真好像沒看到我那張臭臉，遺憾地說著，向我打了個招呼，然後邁開了步子。
擦身而過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南宮天俊看我的眼神。
嫉妒。
那是一種熟悉而又充滿同質感的目光，包含著多種意義，我與他對視了。
擁有那種眼神的人，大多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就是那樣，很多人都是那樣。
“不太好。”
“什麼意思？”
聽到我的話，仇折葉問道。
比剛被拖到修煉場時，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更多的好奇。
“有啊，你小子。說起來，你剛才高興得不得了啊？”
“啊？”
“彭公子手感那麼好嗎？”
“那……不是神龍嗎。”
準確來說是前神龍。
聽到仇折葉的話，連武延都悄悄地點頭表示肯定。
那個名字的價值，就算再臟，我也要得到。
“還是修煉吧。”
反正最初的目的就是修煉，彭家也好，南宮家也罷，我得活動活動筋骨。
在此期間，帶著仇折葉來真是神來之筆。
借著修煉的名義，看著滾來滾去的仇折葉，我鬱悶的心情似乎也舒暢了不少。
＊＊＊
離開客棧，前往武林盟的馬車。
在寂靜無聲的沉默中，南宮天俊叫住了隻看著窗外的彭宇真。
“彭兄。”
聽到南宮天俊的聲音，彭宇真的眼睛動了動。
隻是眼神，頭並沒有動。
“您和仇楊天是怎樣認識的？”
彭宇真的表情在和仇楊天分開後立刻變了。
就像陪同去豫州時一樣，沒有絲毫感情的木訥表情。
而南宮天俊無法抹去那其中蘊含的無力感和莫名的毛骨悚然。
“你好奇那個乾什麼。”
剛才還和仇楊天打招呼的開朗青年不知去了哪裡，隻有冰冷至極的聲音迎接南宮天俊。
“因為你表現得有點不一樣。”
“南宮公子。”
“是，彭兄。”
“想成為星星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南宮天俊的表情僵住了。
這是無法理解其意圖的話。
“那是什麼意思……”
“公子，你認為自己能發光嗎？”
彭宇真的話讓南宮天俊在心裡回答。
自己已經在發光了。
所以才被稱為雷龍，受到眾多後起之秀的讚揚。
但是他沒有說出口。
因為彭宇真的表情就像刀刃一樣。
就在這時，彭宇真似乎沒打算聽南宮天俊的回答，隻是繼續說著自己的話。
“我喜歡自己發光的人。看到閃閃發光的光芒，就會產生原本沒有的興趣，怎能不歡迎呢？”
“...”
“仇公子，那個少年就是那樣。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焰，看到這樣的人物怎會討厭呢？”
南宮天俊無法理解這話。
仇楊天會發光？
那個該死的性格，一個混蛋。
“實力或許是有的。”
就算如此。
那天偶然的事件，讓他受到了家族的閉關懲罰。
但南宮天俊卻因此獲得了巨大的成長。
如果使用對賭的話，仇楊天那家夥想砍多少就砍多少，甚至還綽綽有餘。
所以，這才更歡迎這次龍鳳之會。
為了看到慘敗的仇楊天，那樣的話，姐姐也會……
“天尊大人。”
當渴望湧上心頭時，彭宇真的話讓南宮天俊清醒過來。
彭宇真那雙看著他的黑曜石般的眼睛，不知為何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雖然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期望，但彆抱太大希望。因為我對公子也沒抱太大期望。”
咯吱。
彭宇真堅決的話語讓南宮天俊緊握住了拳頭。
隨著他的動作，手腕上的藍色手鏈也跟著叮當作響。
這手鏈是南宮天俊前往豫州時，天尊親自贈予的。
“……我知道了。”
“還有。”
彭宇真朝窗外轉著的頭，轉向了南宮天俊。
與南宮天俊的目光相遇，彭宇真用冰冷的聲音說道。
“稱呼放尊重點。我不是你的哥哥。”
這與彭宇真過去讓仇楊天稱呼他為“哥”的語氣和表情截然不同。
彭宇真堅決的話語讓南宮天俊咬著嘴唇，勉強地點了點頭。
駛向武林盟的馬車裡，再次隻剩下寂靜的沉默。